第24章 是你,还是我阿娘
若国公府仍在,谢长宁或许这能如崔三夫人所希望的那般自在。
可现在,谢长宁是不可能放下的。
国公府的仇一日不报,谢长宁就一日不得安宁。
更何况,那印章……
徐缙初目光深邃,双眼中藏了太多的心思。
他又靠近了些,在她身旁轻轻唤了一声:“泱泱,醒来吧”
这句话刚说完,谢长宁就有了反应。
只见她的手缓缓松开,紧闭的双眸也慢慢睁开来。
她看着眼前,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恍惚,随后在看见徐缙初后,才回过神来。
她没有起身,只是紧盯着徐缙初的眼睛,问道:“方才,是你在唤我吗?”
还是……我阿娘?
她真的,太久没有梦到过阿娘,也太久没有听见过阿娘的声音了。
大火时,阿娘用她那颤抖的手,轻轻替她抚平脸上的泪水。
在慌乱的人群里,阿娘决绝离去的背影,无一不在提醒着,阿娘为了她能活下去,付出了多少!
可明明重活了一世,她还是没能救回阿娘!
谢长宁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对于徐缙初接下来的回答,她也不再在意了。
徐缙初就这么看着她,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得出,也读得懂,她心里的那份痛。
沉默许久,谢长宁才对徐缙初说道:“我之前,是怎么了?”
“军医说你是思虑过重所致。”徐缙初说完,便暗自懊恼。
谢长宁上次吐血,也有这个原因。
这一路上虽然都在好好调养她的身体,但心病不解,便是用上再好再多的药,也不能完全治愈。
心病还需心药医,谢长宁的心药是冤案平反,是有罪者落网。
“看来我这身子,短时间是养不好了!”谢长宁自嘲道。
心药难寻,短时间如何能好得了!
那幕后之人能布下那么大的陷阱让整个国公府逃无可逃,又岂非是易寻之辈。
“养不好又如何,一切有我在!”徐缙初舍不得见谢长宁如此,在他心里,她应该永远明媚。
忧愁不该一直存在于她的脸上,她该是笑着的,无忧无虑的!
谢长宁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徐缙初神情坚决,便吞下了那些话。
只看着他,然后缓缓从床榻坐起。
“我想喝水了。”带着些似有若无的撒娇意味,谢长宁说完后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徐缙初显然也愣了愣,然后很快便去给谢长宁倒了杯温水过来。
“小心,慢些喝。”将水递给谢长宁后,徐缙初没有坐下,而是看着谢长宁喝了水,然后又伸手将水杯接过。
等徐缙初放下水杯后,谢长宁又说道:“明日,你可以带我在青州城走走吗?”
徐缙初没有思索,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城门口的那些事,军师会去处理,也不需要我一直在场。明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面对谢长宁,徐缙初总会习惯性的解释一番。
不管谢长宁心里是否会有疑虑,他也希望跟她说清楚,让她可以玩得放肆一些。不必因为顾虑着他,而束手束脚,玩不尽兴。
青州不比京城,在这里没人认识她,想做什么,她便可以做什么。
他在青州一日,谢长宁就能放肆一日。
便是他今后遇到不测,赤云军也会继续替他守护着她!
……
翌日,谢长宁早早的起了。
内穿一套浅蓝色长裙,外搭一件同色对襟长衫,佩湖水色耳坠,格外相宜。
只是这及腰的柔软长发该作何种发型,絮儿梳发时倒是犯了难。
恰好此时宋嬷嬷敲门进来,见宋嬷嬷来了,絮儿赶忙将人拉过来参详一二。
谢长宁不懂这些,自是由着她们来。
宋嬷嬷到底是经验丰富,很快便指挥絮儿给谢长宁梳了个青州城时兴的发髻,又挑了两只铃兰发簪和一只发钗给谢长宁戴上。
悉数弄好后,宋嬷嬷不禁感叹道:“姑娘到底是矜贵的人儿,便是这简单的修饰也能衬出姑娘的花容月貌!上次见到如姑娘这般的,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宋嬷嬷感慨虽感慨,但也没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正事。
她走向案前,把自己方才放下的两本册子又拿了起来,呈到了谢长宁面前。
“姑娘,这些都是您要的一些信息,奴都仔细核对过两次,确认无误后方才拿过来。”
谢长宁接过册子,随手翻了两页。
林思妙,林家长房嫡女,15岁,母于十年前与林家长子合离。
林越埕,林家五房庶次子,22岁,母不详。
关于这两人的介绍都算不得多,谢长宁一一看完,而后才将册子放下。
这两人,她有些印象。
前世在青州时,她与他们交手过几次。
看似草包,但心藏大志。
这林思妙……
“宋嬷嬷,这册子里的东西搜集不易,辛苦你了!今后,这院子里的事,也还需要你多加操持。”谢长宁看向宋嬷嬷,轻轻点头。
“哪里的话,为姑娘办事是老奴的本分。”规规矩矩说完,宋嬷嬷便出去了。
等宋嬷嬷离开,絮儿便问道:“姑娘,今日出去可要戴幕离?”
之前在驿站时,谢长宁不曾戴这些,但如今是青州城,不是之前那些偏僻地方。
絮儿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于京城的规矩也很是熟悉。
京城贵女们出门,多是会戴上幕离,防止自己的容颜在街上露了去。
只到目的地时,方才摘下。
谢长宁口音虽不显,但浑身气质和做派也像极了高门贵女。
絮儿之前本就犯了错,如今更是不敢轻易做主,唯恐冒犯了谢长宁。
“带着吧,出去再为我戴上。”谢长宁倒是不太讲究这么多,但戴着幕离确实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絮儿拿好东西后,便跟着谢长宁一起出去了。
出了院子,到了厅堂,就见徐缙初已经等在那里了。
而他旁边放着一杯茶,只余一半左右,想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徐缙初今日穿着的,还是一袭白色长袍,腰上佩着一枚玉佩,而玉佩上的穗子,则是湖蓝色的。
与谢长宁的衣裙,颜色很相配。
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