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印章的第二种可能
“国公府的情况已成定局,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陛下……他是一个明君!”
提及皇帝,徐缙初想了许久,最后只能用“明君”这两个字来概括。
于他而言,皇帝是恩人,是伯乐;可对谢长宁来说,皇帝是下旨捉了她全家的人!
“我知道。”谢长宁微微点头,皇帝的品性如何,前世她便已经知晓。
不然,那时她就不会只想着找出幕后的凶手,而不是选择去谋害皇帝!
皇帝对徐缙初的重要性她也知晓,他如此说,是不想让她去寻皇帝的仇,也是不想让她以卵击石,白白葬送了性命!
但……
“那场大火,并非出自国公府内部。”谢长宁语气平静,可她抓着茶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想知道,究竟是谁不肯放过国公府,不肯放过那一百多人的性命?
徐缙初看着谢长宁颤抖的手,虽然心里很想去握住它,想将谢长宁拥入怀中去安抚她,可理智却让他仅能在心中想着,而不敢付诸行动。
谢长宁不会喜欢的!
“大火的事,我派了人去查,但目前还没有结果。”徐缙初不想瞒着谢长宁。
谢长宁虽然柔弱,但她心智比大多人还要坚强。
与其给她一个虚无的幻想,不如告诉她实情。
而且她……不喜欢被“欺骗”!
“徐缙初,”谢长宁看着他,“谢谢你!”
谢谢你前世今生都那般护着我,帮着我,信任我!
后续的话,谢长宁不曾说出口,但徐缙初听到她的那句“谢谢”时,他嘴角与眉眼的弧度,已经将情绪展露无遗。
谢长宁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她知晓徐缙初的心意,可她什么都承诺不了他。
她只好端起茶杯,继续喝了一口,以此掩盖自己的情绪。
等徐缙初表情恢复自然,谢长宁才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我在流放时认识了一位女子,临别前,她交给了我一枚印章。我瞧着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从何处见过。”
谢长宁从怀中拿出那枚印章,递给徐缙初:“你行军多年,去过的地方,见识的物什比我多了不少,你看看,这印章你是否会有印象?”
徐缙初接过印章,只两三眼便已认出。
“这是白影卫的印章。”徐缙初捏着印章,看向谢长宁,“那女子可曾告诉过你,这印章她从何处来?”
谢长宁摇头:“不曾说过。但我猜测,这印章对她而言定是极为重要之物,不然,也不会在临终时一直抓着它!”
谢长宁不清楚徐缙初是否知道白渭山劫匪一事,出于多种考量,她还是决定不提及当时的情况,只将重要信息说了出来。
徐缙初一边看着谢长宁,一边用手摩挲着那枚印章。
他听得出来,谢长宁有事瞒他!
但既然她不想说,他便当一次傻子。
“既是重要之物,那想必她与那印章的主人极为熟稔。白影卫隶属于宗室,能有印章的人,都是千户以上的级别。这等重要的信物,不会轻易许人。”徐缙初说着,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那女子年方几何?”
谢长宁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当时光想着那印章可能是劫匪的物什,被女子捡到藏在了手中,却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二八年华。”能知道那女子的年龄,还是偶然间听她们闲聊得知的。
一想到那些正值芳龄的鲜活女子,本该在流放之后迎来新的人生,却因为一场意外折在了异乡他处。
多年之后,再也没人会记得那些鲜活的生命,再也没人……
想到这,谢长宁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起来。
徐缙初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谢长宁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她情绪不佳,徐缙初便准备让她休息会,既然知道了印章一事,不论如何他都会查个清楚。
“你好好休息一日,明早我们再出发。”徐缙初起身,在走到门边时,又补充了一句:“那枚印章我会查清楚的,不用担心。”
谢长宁这时才给出了一些反应,她“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徐缙初,微微颔首,算是表达自己的感谢。
徐缙初走后不久,谢长宁瘫坐在榻上,整个人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她在想,如果当初她再多说几句,会不会那些人,就能免遭那一生死劫难?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无愧于任何人。
可现在仔细想来,她真的该无愧吗?
谢长宁不知道。
此刻,她的脑海中有不少画面在闪过。
有大火时母亲语重心长的叮嘱,有混乱时众人的逃窜,有跳崖时自己毫不犹豫的纵身。
她真的迷茫了……
……
晚间,徐缙初让丫鬟给谢长宁送来了几本书。
都是一些罕见的孤本,用珍贵的布料包裹着,可见徐缙初的珍惜。
可他不爱看这些书的!
谢长宁明白,这是徐缙初特地为她搜集来的。
现在他们所住的驿站位置其实有些偏僻,周遭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徐缙初很难会买得到这些孤本。
想来,应该是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谢长宁藏起心中的难过,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书,捧在手上仔细翻阅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等丫鬟来唤她时,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一个姿势。
“姑娘,夜深了,该休息了。”来人轻声说道。
谢长宁轻轻将书籍放回去,然后点头:“好。”
……
睡时,谢长宁躺在床上,脑海中回忆的,不再是那些痛苦的过往,而是方才那本书中的内容。
那本书是前朝一个有名的女商人所著,书籍中记录了她经商和游历的经过。
在看到那些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的描述时,谢长宁是惊讶且好奇的。
她没有想过,在遥远的一个小镇上,会有那般奇特罕见的人和事。
“如果有机会……”谢长宁轻声呢喃着。
想到自己的现状,她又摇了摇头,可惜现在她还有未完成的事,若不能替国公府伸冤,她恐怕没有半分心情出去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