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母亲林秀
宜修名下有一处医馆,近日收了位伤重女病人。
当日她拿着一袋银子踉踉跄跄跌进来,便不省人事。
大夫替她检查过身体,身上除去一些刮伤、淤青、破皮,还有一道极长极深的刀痕,触目惊心得很,可饶是如此,女子熬过三轮高热仍活了下来。
那女子醒后便问,去皇宫的路是哪条?
大夫一惊,怕不是上京来敲登闻鼓的。
细细查问,对方却道自己是来京城投奔女儿,她的女儿是安答应。
“安答应?”
大夫思索一番,也难以想起这号人物。
“她叫陵容,安陵容。”
大夫这才恍然大悟般。
“您早说呀!”
安陵容三个字可比安答应更有名气些,现在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安陵容所著之书《跟着陵容学算术》?
听说国子监都要将这本书立作教材呢!
景仁宫。
“陵容,你额涅右耳垂是不是一颗黑痣?”
安陵容眼里已经盈满泪水,不住地点头:“回皇后娘娘,那是我的母亲!”
又接着道:“娘娘,可否让妾身见见她”
“安陵容,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教我二元一次方程了?!”
“人呢?”
夏冬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恼羞成怒跳脚着,一身太监装的安陵容狗洞钻到一半,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
是有人在骂她吗?
安陵容没再多管,手脚并用得更利索些,快速钻出一个又一个狗洞。
当一步步远离那深宫红墙,风声愈发鹤唳,如刀子般刮在安陵容脸上。她的步伐并未减缓,一道又一道有力的脚印留在银白大地上。
她出来了!
安陵容还没忘记入宫的那天,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巍巍宫殿便暗暗发誓,要讨得皇上的宠,要往上爬,要让额涅扬眉吐气一番。
她是得了宠,不过是皇后娘娘的宠。
她是往上爬,不过是从答应爬到宜修有限公司的会计一职。
似乎不太对劲,可好像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安陵容下意识捏住右手皇后娘娘送的琉璃手串,脚程更加快。
“额涅!”
安陵容一眼就认出躺在榻上的虚弱女子,可虚弱的女子却被眼前的安陵容晃了神。
“陵,陵容?”
林秀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回光返照了,安陵容的脸还是那张脸,可神情极大不一致,变得落落大方不再如过去那般怯懦懦的。
许是紫禁城的风水养人,沾了几分天子气。
母女相认寒暄过后,安陵容仔仔细细将母亲检查了个遍,看到林秀背后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像是一条毒蛇蜿蜒在背上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
“额涅,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秀神色扭曲,似是在做思想斗争,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将事情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原来安陵容去了信前,林秀刚落了胎。
对于三十五六的女子来说,落胎无异于鬼门关前走一趟。
而此事与家中受宠的金姨娘脱不了干系,手法也极为拙劣,一盘芙蓉糕轻而易举打掉她腹中孩子。
至于安比槐,宠妾灭妻。
竟帮着金姨娘销毁证据。
还放言“你年纪大了生出来的孩子也聪慧不到哪去,不如不生”。
林秀气得再次出血,安比槐不愿意为她请个大夫,最后是林秀的丫鬟彩娟变卖了簪子,将大夫从侧门请进来。
却又被金姨娘污蔑林秀与大夫有染,肚中孩子生父身份也“被”存疑。
安比槐这个贱人,说什么念在多年情分不以通奸罪报官,赏她条白绫自我了结便是。
恰在此时安陵容要接林秀去京城的书信到了,得知女儿在为皇后做事的安比槐又换了副面孔。
“京城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在家好生待着便是。”
林秀摇头拒绝,一意孤行决定还是要上京。
结果在途中却遭遇追杀。
“刚出松阳县不久就遇到杀手,带头的那个我记得他的脸,是金姨娘的哥哥!”
“我倒在雪地里,他们觉得我活不成便离开了,却没想到我命硬,遇到一个猎户。”
安陵容越听脸色越冷。
她难以想象这么冷的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是怎么一路上到京城来。
都怪金姨娘,还有
还有她那个父亲。
皇后娘娘提起纯元皇后时,莫名其妙说了句罪魁祸首总是男人,最遭恨的却又总是女人,而自己太后知后觉。
想来这句话,在此时也应景。
“额涅,这件事我会处理,您只要负责好好养伤便是。”
随后从袖袋掏出一样精巧的小玩意儿。
“额涅,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唤做珍视明滴眼液,对眼睛极好,您每天滴上一滴,眼睛便能亮亮堂堂。”
林秀接过眼药水,客套地感谢了几句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又细细问起安陵容在后宫的生活。
“额涅见到你如今自信许多,想是沾了天子之气的福。”
天子之气?
安陵容想到自己对皇后娘娘要做之事的猜测,如果成功了
那这天子之气也说得过去?
安陵容嘴角上扬:“是啊,是陵容有福气能近天子身沾了点她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