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明节，小雨

    “别浪费时间了，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事情？”

    周琳环抱着双腿坐在桌前，发丝还黏在脸上，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水，穿着沾血的背心短裤，身体不停的打摆子，见她不吭声，对面的女警又刻意地敲敲桌子。

    周琳眼神飘忽，“我”，也许是不记得了。

    ……

    4月5日，是清明

    仅六岁的周琳失去了至亲，她出生那年，母亲生了一场重病，随后支撑不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这让本就压力山大的家庭雪上加霜。

    母亲的离世对于周琳的父亲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那之后他开始酗酒，将所有过错怪罪到周琳身上，每每喝个烂醉就去对两三岁的周琳打骂。

    家里还有个年岁大的奶奶，腿脚不灵活有严重的风湿病，行动不便，碰上阴雨天更是难上加难，却又不得不去拦下自己的儿子——周强东。

    周琳被吓的不轻，经常躲去院子的柴垛里，一直到奶奶来找她。

    警局里女警的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玻璃外的男警叼着烟，“让她赶紧说吧，早点结了这案子。”

    听后女警往前倾了几分，双手交叉，“你应该知道你是唯一的目击者，而且你应该知道你家那不具备监控设备的条件，所以把你看到的告诉我。”

    周琳微微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身上的白色毛巾格外显眼，张口说的有些结巴，“爸爸他喝了很多酒，要打我……”

    近来几日北城一直都在下雨，这小小的村子也不例外，周强东气急拿着摔碎了瓶身的酒瓶寻找周琳，眼神里透着狠劲，脖子上青筋暴起。

    奶奶见状不顾阴雨天带来的疼痛，拄着拐杖去扯自己的儿子，却被一把推开，“你起开，这次别想拦着我，那个小兔崽子，看我找到不打死她。”

    或许是酒精在大脑作祟，拉扯中周强东拿着酒瓶的手一挥，抱着自己的老人就倒地不起，鲜血慢慢在地上流成一片，混着雨水，他的大脑短暂的宕机后，咬着牙心一横俯下了身，雨势忽然变大，电闪雷鸣的交错下，在周琳惊异的目光里，墙上被溅满鲜血……

    “所以，是你爸杀了你家的老太太？”

    周琳听了没绷住，汹涌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情绪也不受控制，“爸爸他打我可以，但是他为什么要动奶奶！”

    女警拿着笔录瞟了一眼周琳，继续道:“你爸头上的伤是你干的？”

    “……”周琳木讷的点点头，“我太着急了。”

    根据周琳的口供直接坐实了周强东杀人，而周琳身上的伤也可以证明他虐待儿童，警察当晚就扣留了周强东，他还没醒酒，朝着周琳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还吐了几口痰。

    周琳又把脸埋进了膝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

    4月6日 小雨

    周琳一脸苍白的坐在法庭的证人席上，周强东被两个警卫压着肩膀走进来，路过时周琳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在恶狠狠的瞪着她，但她没想到周强东会忽然睁开束缚，伸手死死掐上周琳的脖子如恶鬼索命般。

    “小兔崽子，居然敢诬陷你老子，我掐死你！”

    眼见着周琳翻了白眼，两个警卫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周强东，喘息过来的周琳大抽泣着，伸手捂住脖子上留下的一大片青紫。周围早到的几个旁听群众看了一阵唏嘘。

    不到半个小时陪审团就做出了判决，周强东酒后杀人，虐待儿童，要吃上整整二十年的牢饭。另一边在女警的陪同下，周琳把奶奶埋在了院子里。

    “姐姐我想跟奶奶单独待一会。”

    女警皱了下眉但还是同意了，车门刚关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来了，看着面前的坟包，周琳拍了拍，“奶奶，您要替我高兴，是您我才能摆脱那个人渣，这也算是活了一辈子里您对我做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事。”

    随后酝酿出眼泪，装模作样磕了几个头就离开了。

    在警局过渡了一晚，周琳被托付给了福利院，原来的茅草房被拆掉了，卖给了别人，卖的钱暂存在了福利院院长手里。

    福利院不算富裕，大厅两侧都是教室，院长带着周琳熟悉新的环境。“叫周琳是吗？以后你就要在这生活了，这里有老师，你也不必去学校，你看那里。”

    周琳顺着院长指着的方向望去，一个小女孩被一对夫妇带走了，“如果有人来领养你，你也可以像她一样离开了。”

    说着，两人来到门牌标着的309的房门口，推开是一个15平的小宿舍，“这就是你的床位，去吧。”

    周琳冲院长甜甜的笑了一下，“谢谢院长，我会乖乖的。”院长听了喜笑颜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