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简便
丞相府从昨日下午便在准备宋桑知的【大婚】,早上府里发生的两条人命就似一颗石子落在水面溅起的水花,很快便消散了开来。
昨日皇帝下命让端王与宣平郡主成婚,虽说时间着急,可该有的场面一点儿都没落下。
昨日还只是一场普通宴会的装扮,今日一早便到处挂红,张灯结彩。
藿湘一早便跟在静安公主的身侧,看着静安公主忙前忙后,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府中的事宜。
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却不染一丝俗尘之气的妇人,想着昨日的种种,藿湘不禁酸了酸鼻头。
昨日从南苑回来,藿湘筹措了半晌,还是决定将在南苑外发生的事和前院那个洒扫婢子的话悉数告予静安公主知。
没想静安公主闻言只是笑着安拂着她。
当时她还以为在静安公主不想将事情闹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就此揭过。
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完全出乎的她的意料。
原来宋桑知在南苑安排的一切早已落入的静安公主的眼里,她不过就是顺着宋桑知的计划,来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罢了。
后来静安公主主动跟藿湘提起昨日的计划,也不禁让早经人事的藿湘咋舌。
原来这一切尽在静安公主的安排中。
她是怕藿湘瞧见这些腌臜的东西污了她的眼,她想要将她保护好,紧紧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难怪,巧玲敢在皇帝的面前一本正经的信口雌黄,因为她身后有人给她撑腰。
也难怪宋桑知身边贴身伺候的小春花能如此轻易的反水,是因为摆在她面前的绝无第二条生路。
她若是执拗的站在宋桑知一边,那她的全家都得给她陪葬;而她站在藿湘的身后,虽然依旧无法扭转自己的死局,可她的全家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就在藿湘及笄礼的当天下午,小春花的哥哥春放便被静安公主指到了身边伺候。
饶是谁想因着小春花的无的放矢牵连她的家人,如今公主在台面上护着,谁有敢动公主的人。
宋桑知自小长在静安公主的身侧,静安公主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早就派人盯着她的动向,就怕她发疯作出有损藿湘的事来。
宋桑知至今都还不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昨日所有的计划,只有她与小春花两个人知道。
小春花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虽是主仆,却更似姐妹。
她自问待她一家不薄,她为何要背叛自己?
其实对丞相给她请的婚并不满意,她心里有在意的人,有想要的东西。
虽说那端王是养在高贵妃跟前的宠儿,可毕竟是养子,出身低贱又不得圣心。
而她宋桑知从小立志便要做那云上之雀,区区辛者库出来的端王又如何能入她的眼。
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静安公主作为过来人又如何不懂。
本来宋桑知属意的便是东宫太子妃之位,却不料父亲却生生将她说给了端王。
原以为父亲是想在朝堂上拥立端王,却不曾想订婚没多久,在静安公主生辰的前夕,京中便传出公主养在外边的女儿即将回京。
她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因为父亲不能将她送去东宫,而是东宫那个位置是专程给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留的。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
她本是这京州最引人瞩目的名门贵女,生来万千宠爱,容貌艳艳。
后宫的主人虽说向来出自英国公府。
可如今,她的母亲是当朝太后最疼爱的静安公主。
父亲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论亲疏,她总是要比英国公府的女子多几成胜算的。
可所有的美好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藿湘打破了。
她不愿相信母亲从来都没爱过她,可现实却是给了她一巴掌又一巴掌。
母亲静安公主的对她的疼爱,巴不得昭告整个天下,这藿湘才是她的女儿。
母亲不仅给她补办了及笄礼,还请了皇上亲自来给藿湘簪花赐字。
皇帝不仅赏了她无数的金银彩帛,还赐了一品郡主的封号。
在整个京州世家看来,这是对藿湘独一份的恩宠。
可这一切,原本都是该属于她的。
她想着,如果没有藿湘,她就不用嫁给那个低贱的端王。
既然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她就该亲自去结束这一切。
嫁给端王的人,也该是她!
——
京中所有的人都被丞相府今日要嫁女的这一幕惊得不行。
坊间也是流言不断,丞相府给新归来的郡主办及笄礼都是提前了好几日通知的,却没想到当今二皇子与宣平郡主的婚事为何要如此仓促。
知晓内情的也不敢在外大肆宣扬,这毕竟关乎着皇家的体面。
早早的丞相府外两旁的街道就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等王府接亲的队伍到丞相府门前的时候,百姓都在为这一场排面唏嘘不已。
这场面真是不可谓不热闹,而是相当的简便。
要说这热闹出自何处,那定然是这围观的百姓中发出的阵阵议论声。
行走在队伍前边的一匹黑色骏马上,端王一席大红喜服衬得他身姿卓越,俊朗不凡,可脸上森冷却不见一丝喜色。
端王阴沉着脸,深邃的寒意直达眼底,叫人看了都觉得后背发凉。
宽阔的大街上,队伍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冷然,好似刚刚众人纷纷议论的场景并不存在一般。
偌大的长街上只只能听见一阵阵马蹄碰触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就连最基本的唢呐都没有。
若不是端王一席红衣悬于马上,后边跟着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红色的喜轿,喜轿旁跟着一个手拿绢帕,矮胖的喜婆,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竟是端王娶亲。
娶的还是丞相府的长女宣平郡主。
这,端王今日这一出,究竟是闹得哪样?
在场看热闹的人都不明所以,也不敢议论出声。
——
宋桑知一身喜服,凤冠霞帔,手拿喜扇红沙遮面。
听着院里的嬷嬷欲言又止,断断续续的说出端王竟只领了四个轿夫抬了一顶喜轿到这丞相府来接她,眼泪还是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本可以凤冠霞帔,红妆十里出嫁,今日却落得这般叫人笑话的场面。
尽管昨晚父亲已经与她讲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感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