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启程
翌日
虽说今日便要上京了,但藿湘依然在榻上赖到了日照三竿才起。
沈时彦早早的就到了藿府,却叫碧环拦在的海棠苑外。
也是这将是姑娘最后一次这般的不守规矩了,碧环不忍心叫任何人来打搅了姑娘的美梦。
好在这个沈公子也是个好说话的,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厅堂里饮茶。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管家已命人将东西都收拾上了马车。”
“嗯。”
藿湘只是懒懒的应了一声。
“还有就是,那沈公子早早的就来了,奴婢说姑娘身子不适,便让他在厅堂等着了。”
“嗯。”
“嗯?”
“沈时彦这么早就过来了?”
藿湘听闻沈时彦这么早便过来,还有些诧异。
碧环闻言只觉得一排黑点直直的从自己的额间飘过:
“姑娘,天色着实也算不上早了!”
……
临出海棠苑时,藿湘看了看院里的海棠树。
这是来楚州的第一年,藿沉壁专程种下的。
她不知道为何他要独独在她的院里种下一棵海棠,在她刚满五岁便让之前伺候她的老妈妈和她一起搬进了海棠苑。
站在海棠树下,她好似依稀能记得老妈妈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姑娘本该是这个世上最有福气的人,怎奈天意弄人之类的话。
也或许是她年幼,记得不真切了。
但是老妈妈常常在她身后叹息倒是记得真切。
后来,老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为什么离开的她也记不得了。
现在心里的疑惑太多,有的事情或许真的要到人生的出处才能弄个明白。
藿湘收回视线时,余光刚好瞟到了院角的那间杂物间,突然想起那晚那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黑衣男子。
因为一直忙着王氏的事,加上藿湘心里也有数,那人等药效一过便能独自离开,所以那早从杂物间里面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进去看过。
今天不知怎么了,藿湘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碧环有些疑惑的跟上了藿湘的步子。
藿湘轻轻将木门推开,瞬时一股伴随着霉菌味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有阳光照耀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腾腾隆起的灰尘。
“姑娘,怎的突然想起要到这儿来?可是有什么遗落的东西?”碧环不解,开口问道。
“无事,就是想来瞧瞧。”藿湘说着便径直往那日男子躺着的地方走去。
那晚的木板早已被人立到了墙边,乍一看屋中好似没有半分人住过的痕迹。
藿湘深深的吸了吸气,便唤着碧环:
“走吧。”
主仆俩的身影刚到前厅,便传来了沈时彦那痞不佞的语气:
“表妹还真是见仇,莫不是为了上次明月楼的事专门晾着在下。”
藿湘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嘴角牵强的抽了抽,天菩萨,她就真的只是睡了个懒觉而已。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想着即将离府,有些事情还未交代清楚,耽搁了些时候。”
“既如此,那便启程吧!”沈时彦说着便作了个绅士请的手势。
藿湘浅笑,也不再说其他,便出了门。
临上马车时,藿湘在马车前顿了顿,可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再看这门楣上的藿府两个大字。
马车很大,里面还铺了可以躺的垫子。
里面备了很多小吃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怕藿湘闷的无聊,竟还有些野史之类的杂书。
“沈公子面上看着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个细心的,也不知道这沈公子成亲了没有?”碧环坐在一侧,一边摆弄着手上的针线,一边忍不住啧啧感叹!
“怎的,我家碧环可是对这沈公子生了什么心思,要不要姑娘我去给你打听打听呀?”藿湘见碧环一脸花痴的模样,打趣道。
“姑娘,你就知道笑话奴婢。我就是瞧着这沈公子对姑娘这般上心,莫不是这沈公子对姑娘有意思。”
“ 姑娘既与沈公子是表兄妹,那说来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将姑娘交给全心爱慕你的,奴婢也放心。”碧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傻姑娘,此次上京,怕是好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左右了。”
“姑娘这是何意?”碧环一脸的疑惑。
藿湘只是浅浅的饮了一口茶,不再言语。
公主早不寻女,晚不寻女,偏要等到她及笄之后才来寻她。
若说这是巧合,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还有就是齐家的事,怕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只是现在藿湘身陷其中却身处其外,好多事情她都看不清楚,也无法与碧环相说。
怕说多了,她跟着担心。
马车外一席玄衣的沈时彦见马车内突然没了声音,也知定是他这小表妹察觉到了什么。
——
马车不多时便出了楚州城,藿湘好奇为何今日只有沈时彦一人,平日里他那小跟班镜章却全然不见踪影。
清允倒是个爱热闹的,坐在马车外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跟骑着踢雪乌骓的沈时彦聊个不停。
清允没出过楚州城,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拉着沈时彦问东问西。
沈时彦也是有耐心,对于清允的问题真可谓是有问必答。
碧环也是好奇,隔着门帘竖着耳朵只怕自己听得不真切。
好几次,藿湘都忍不住想让她出去坐坐,可想着外边毕竟是两个男子,倒也不好开口。
因为记着之前王氏的话,藿湘在楚州城内坐马车便再也没有侧过头。
直至马车出城都走了好远一段路程,藿湘才掀起帘子往外瞅了瞅。
却不想打眼望去,便瞧见那一身玄衣,满身少年气的沈时彦。
‘羁傲惊艳,眉间风流’
这大概是当下藿湘下意识间对沈时彦的印象的吧。
初见时,她以为他是一个不入流的公子哥;
再见时,她以为他是一个张扬的像穿堂风掠野的风;
现在,在他的谈笑间,她觉得他就似一个平凡的,仗剑走天涯的,鲜衣怒马的少年。
原本她以为,像沈时彦这般身份的人,生在那深宫大院里,定是个极不好相与的。
又或许,这仅仅是他外衣下包裹着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