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易
庄崎看着面前一脸期许模样的许若焉, 慢条斯理的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悠闲模样笑道：“唔，我看了你给我发来的那个剪辑了。怎么说呢……那个名叫许若焉的小姑娘的确不错, 有灵气，演技称得上优秀, 相貌更是没得挑剔，可以说是是一个天生就适合吃演员这口饭的人了。”
闻言, 齐悦宁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她乖巧的凑上前去给庄崎面前的酒杯续上殷红的酒液, 眸中露出几分小狐狸般狡黠的目光，笑道：“舅舅英明。我就说许若焉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嘛~就连您这样拍了那么多优秀电影、见过那么多优秀演员的大导演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那既然这样，《封疆》女主角的位置……”
“当然有比许若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可别瞎歪曲我的意思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让许若焉来出演顾尹清这个角色了？”庄崎挑挑眉，看着面前一下子愣住的齐悦宁，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颔, 如同一只老狐狸般勾唇笑道：“许若焉的确是一块非常不错的璞玉，可惜现在还没经过打磨，身上的光彩也没绽放于大众面前呢。她要是演个女二号女三号还行, 但是一个戏份比其他重要角色加起来都要多的女主角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是她演技抗得起来, 她身上的流量和商业价值抗得起来吗？”
齐悦宁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鼓鼓唇据理力争道：“可是不也有那些一出道, 拍了一部戏就一飞冲天的演员吗？她们身上的流量还不如许若焉呢, 不也出演了主角？赵雅榕影后当初夺金百合奖之前还是满身黑料呢，你不还是选她作为电影《长生殿》的女主角，使她最后拿下了金百合影后吗？”
庄崎闻言瞪了她一眼，撇撇嘴道：“那还不是你硬要向我推荐赵雅榕的，要不然我哪里会注意到当时还只是个小透明的她？现在又来向我推荐这个许若焉, 我真是……”
齐悦宁看着庄崎摇头无奈，一副不知该怎么说她是好的样子，心头因他的话语而惊讶了一下。
当初她写这本书时创造赵雅榕这个角色的目
的，便是用最初经历了相同事情，但接下来却成功度过困难并获取成功的赵雅榕，来对比一步步深陷泥潭无从逃脱的许若焉，从而更加凸现出许若焉身上的的痛苦与灾厄，相当于是一个工具人的存在。
对于工具人她自然没有多加笔墨，赵雅榕度过那些困难时的经历她也只是一笔带过而已，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中，竟然与自己有关吗？
正专注于吐槽的庄崎倒是没发觉齐悦宁神色的细微变化，兀自在那里啧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就算她们两人的确都曾因嘉宁的一些蛀虫而受了委屈，可你也不能就随便这样把这么好的资源作为补偿啊。以后要是再出来个赵若焉、许雅榕呢？你是把你舅舅当慈善家了啊？”
齐悦宁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着哼哼唧唧一副不情愿模样的庄崎，只觉得分外头大。
她辛辛苦苦跑东跑西把这部影片给拿进手中，为了能让庄崎对许若焉有个好印象，还特地买了某宝上价格最贵、评价最好的一个视频制作，来给许若焉以前出演的那些角色剪辑了个视频给庄崎。如今好不容易万事俱备，就差许若焉来出演女主角了，要是到头来最终便宜了别人，那她可就真是要吐血了。
所以，不管如何也要说服自家舅舅，让他这个名导演在正式试镜的时候，可以“不经意”中一眼相中许若焉，并对其大加赞赏。如此一来，才能让许若焉快速在圈子中站稳脚跟，在遇到麻烦时也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舅舅，你这拿遍国内最佳导演奖项，甚至还有一项国际奖项的大导演，哪里用在乎演员的那点儿流量？您自己不就是最大的流量嘛？”齐悦宁软下语气，撒娇卖乖道：“而且当初您同意让赵雅榕来出演女主的那次尝试，最终结果不就是很成功的嘛？这次就再尝试一次呗？”
“少来给我灌迷魂汤了，《长生殿》和《封疆》根本就不一样，根本没法类比。”庄崎丝毫不为所动，端起面前醒好的红酒抿了一口，耸耸肩道：“《长生殿》那是一步文艺片，受众是社会上很小的一部分人。那些人比起演员，更在意导演的能力，而拍摄
出来的目的也是专门为了冲击那些奖项的。可《封疆》却是一部地地道道的商业电影，恢宏大气又跌宕起伏的剧情，受众无疑是非常广泛的，拍摄的目的也是票房、赚钱。而除却那一部分喜爱文艺片的观众外，极大多数人无疑都是或多或少在乎演员是谁的。”
说到这里，庄崎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辛苦默默磨练演技的演员无人问津无戏可拍，而那些当红的流量小生流量小花演技明明不咋地，却仍旧有一堆投资商硬把他们塞进剧组里面。虽然网友的骂声是臭的，可赚进手里的钱是香的啊。挣钱嘛，做生意，不磕碜。”
齐悦宁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了。对于这些话她的确是无法反驳，毕竟她自己便是一个因演员而选择影视剧的人。
“对于许若焉和赵雅榕那样外貌和演技俱佳的演员，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火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当然不介意在这过程中帮她们一把，但是拔苗助长却并不可取。”庄崎看着沉默下去的齐悦宁，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许若焉真出演了这部电影，结果却既票房惨淡，又没有因此而获得任何奖项，那等到以后她真火了，这段经历便是她难以洗去的一个黑点。试想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会怎么说？‘许若焉曾经还出演过名导庄崎电影中的女主角呢，结果票房却那么惨’，那样的结果，你也不想看到吧？”
齐悦宁猛然抬起双眸，在与庄崎那平静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后，又缓缓垂下了头，轻咬着下唇黯然道：“好的……谢谢舅舅，我明白了。”
好不甘心啊，这种努力尽数化为泡影的感觉……原来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都是在做无用功吗……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庄崎说许若焉得从配角开始一步步积累人气，可这无疑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现在她们最缺的无疑也就是时间。
齐悦宁脑海中乱糟糟的，庄崎的话语如同当头一棒，把她彻底给打懵了。原本她心中便积压着沉重的压力，为了应对这些压力，她一直都在尽可能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之中。而当她发现自己这些忙碌到最后都
毫无作用时，那些压力便忽然如决堤般尽数倾泻而出，将她整颗心席卷进了一片酸涩之中。齐悦宁眨了两下眼睛，一颗滚烫的泪珠忽然就滑落了下来，溅落在她面前那精致的白瓷盘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唉唉，我的小祖宗，你别哭啊。”原本还摆出一副淡然模样的庄崎，在看见齐悦宁脸上的泪痕后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连忙走到她身边，眉间皱纹深深蹙起，苦哈哈道：“道理归道理，虽然现在市场就是那样，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另辟蹊径的，总之你先别难过啊……”
齐悦宁鼻翼微微翕动了两下，接过庄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微沙哑着声音道：“还有别的办法？”
“是啊。”庄崎见她止住了泪，总算松了口气，随后有些尴尬和无奈的轻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道：“虽然许若焉现在是没有流量，但是以我的人脉和嘉宁的财力，邀请几位有名气的演员过来作配或客串，无疑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到时候再买买通稿买买热搜，还用担心热度不够嘛？只要许若焉梦把这部剧撑的起来，那一切都不成问题。”
齐悦宁有些呆呆的看着他，随后眸光一点点染上了恼意，怒瞪了庄崎一眼后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庄崎说的办法容易想到吗？容易。但是她在庄崎那些话语中的有意诱导下，她却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些办法。
是的，庄崎说的问题那些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许若焉担任女主角的确不利于这部电影的流量与热度，也不利于赚钱。可庄崎和嘉宁缺钱吗？一个偌大的齐氏在背后支撑着她们，演员、热度、流量，这些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那叫问题吗？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穷惯了，短时间内并没有养成富人的思维。齐悦宁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愚蠢而懊恼，但同时也因问题的解决而由衷感到喜悦。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齐悦宁鼓了鼓嘴道。
不得不说，自己这舅舅演技可真是有够好的，让她的思维不知不觉间便彻底跑偏了。要不是他现在将一切主动言明，她怕是还得好半天才能
察觉出不对劲来。
“毕竟这样做的风险还是蛮大的，让一群已经有名气的演员来给这么一个银幕新人做配，要是她没能抗住女主的角色，导致电影崩盘的话，那恐怕会被那些演员的粉丝喷死，所以要慎重考虑啊。”庄崎很是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但旋即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道：“而且舅舅我这样给人暗开后门，于心也很是不安啊，心中有鬼，拍戏的时候一看到许若焉难免会心生芥蒂，而要是导演和演员离心，戏可就很难拍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齐悦宁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自家舅舅这副腔调，很明显是想要什么报酬，可是……自己有什么能给他的？他什么都不缺啊？齐悦宁狐疑的看着自家舅舅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无奈道：“知道您老的不容易了，所以您究竟是怎样才肯让许若焉出演女主角啊？”
见齐悦宁已经将话挑明，庄崎便也不再多说，搓搓手笑道：“要是你能来出演一下明鸢这个角色，那我肯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将这部电影臻于完美。”
庄崎一直无婚无子，对于自己两个玉雪可爱的侄女打小便如亲女儿般宠爱。可惜他后来便去当了导演，从此后便一直在走南闯北，缺席了小侄女齐悦宁的成长，对此他一直都很是遗憾。
不过当他后来得知了齐悦宁打算从事于演艺事业后，这份遗憾便尽数化为了兴奋。已然是位名导的他满心都是要怎样亲自送自家侄女登上影后视后之位。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齐悦宁虽然在拍戏过程中很是认真，但是却很少出演角色，对于他的邀请也都拒绝掉了。
几年下来庄崎把导演界的天王山奖项全拿下来了，可愿望却一直都是能亲自导一部齐悦宁参演的影视剧。
当初齐悦宁因赵雅榕而拜托他时，他便试探着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惜当时齐悦宁完全不同意，甚至还冷了他蛮长一段时间，后来庄崎只好无奈之下应了她的请求。这次他仍旧打着这样的打算，但却吃一堑长一智的没想直接将其挑明，然而还没等他铺垫好，齐悦宁的眼泪就把他计划彻底打乱了。
他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甚至心中颇为紧张，但他面上却仍旧强撑着一副没得商量的神色。
齐悦宁在听到这个条件后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
明鸢是《封疆》中的女二号，戏份不少，是女主角顾尹青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个过客，对剧情起着很大的推进作用，其戏份绝大多数也是与顾尹青的对手戏。
自己来演这个角色？她以前倒是挺向往演员这个职业的，也好奇过拍戏是怎样一种感受，但真要她去出演一个戏份不少的角色，说心里不忐忑那肯定是假的。虽然系统夸奖过她很有演戏天赋，但她毕竟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如果因为她而拖慢拍戏进度，那可就真麻烦了。
可若是拒绝的话……齐悦宁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神色、好似再说你不答应我就别想让我答应你的庄崎，又犹豫着不知该怎样选择了。
庄崎看出了她神色间的迟疑，眼珠转了转又开口笑道：“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你都和这个角色很是相配，如果你能出演的话，对这部电影也是很大的增色。你想想，你如果能出演这部电影，你姐的投资和助力会少吗？到时候流量热度根本就不用你我担心。”
齐悦宁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轻轻点了点头叹息道：“好吧，那我就尝试一下，但如果我不行的话，那我随时准备换下啊。”
庄崎闻言立刻笑得见眉不见眼，连胜应下，齐悦宁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后半句话放在心里。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下了此事，齐悦宁便也不再多为其烦恼了。
庄崎因开心而喝了不少酒，齐悦宁把微醺的他送到了他助理的车前，正准备与他道别时，她挎包中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齐悦宁看着上面显示的沈彬二字，心头忽然莫名咯噔了一下，浓浓的不安感让她心脏狂乱的跳动起来。
而就像对她那不好预感的印证一般，系统蓦然在她心底出声道：“宿主，你接收到了一个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