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第480章
“是哪个？”见楼青茗表情不对, 阮媚和乖宝已经很有眼力劲儿地将对话改为传音。
楼青茗运转太虚嗅听诀分辨了一会儿，开口：“是之前在五翎鸡蛋上留下味道的……可能是人族，也可能是魔族, 暂时还不好判断。”
这是时隔十年后，她首次对之再遇。
若非她记忆力好, 还当真会对不上号。
阮媚几个表情当即严肃起来：
“若当真如此，那咱们这次一定要将之揪出。”
“没错，可不能像是上次在洮台城时，与之擦肩而过。”
楼青茗微微颔首, 她一边带着它们往镜月杂货铺方向走, 一边将并蒂涟漪完全荡开, 尽最大力气进行搜寻分辨。
然后她脚步顿住, 倏然回头。
“怎么了？”
楼青茗：“那股味道又突然消失了。”
并非循序渐进, 而是戛然而止，这种情况，最大可能是对方进入了某方隔绝结界内。
但她此刻正位于拥挤的街道上, 街道两边都是店铺, 其内都设有结界, 想要从这些地方判断出对方的真切所在, 难度颇大。
“不急，就是在前面，咱们挨个店铺进去走走。”
阮媚点击：“没错。若是遇不到就算了，能够遇到，就定要想办法探出究竟。”
乖宝却是不满：“怎么能就算了？必须不能算啊，就是揪也要将要揪出。”
阮媚：“理想很丰满，但实际上，每一家店铺的包间、深处、密室里, 都设有不少的结界，咱们无法光明正大出入，若是对方躲在那里面，咱们却是肯定没有办法的。”
除非马上去寻此地城主，强制让人出来接受检查。
但这中间稍微有个禀明身份、亮出能力的空隙，对方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青茗颔首：“所以不急。”
他们一行人装作逛街的模样，自前方的店铺开始，便逐个进入，不厌其烦地走入每一处能够进入的角落。
但一直等到他们步入镜月拍卖行，都没再闻到那股相似的气息，反倒是零星地看到过几位被魔族控制的修士。
一经进去后，楼青茗不由叹息：“衡武大陆这边，也当真是乱。”
自从步入衡武大陆开始，他们遇到的魔族与被控修士的数量，对比蒙金大陆时，就开始成倍增长。
她打开耳下气泡，放残波出来，让她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城主府请人过来抓人，之后便亮出了她与镜月商行约定的信物，与掌柜说明来意。
掌柜对此很是惊喜，热情道：“自是可以，等我现在就与其他店铺联系，因为距离稍远，最多七日就会将货物布置完毕。”
楼青茗颔首：“那我们便过段时间再过来取，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
恰巧此时，带着楼青茗身份玉简的残波已经带着数位城主府护卫赶来，将方才被楼青茗看破身份的修士带离。
楼青茗眼见着原本阻拦的修士，在见到护卫用截断显形药水取出那些人眼中的薄膜而变得哑然，不由拧眉：“现在这薄膜的弱点，还没有彻底解决吗？”
镜月杂货铺的掌柜闻言，也有些叹息：“应该还没有吧，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未听说过相关消息。现在这东西的取出，全靠截断显形药水，但这药水的灵材又太过稀少，很难做到普及……”
听到这里，楼青茗也大概了解，心中对此也是担忧不已。
十多年过去了，都未能完全寻到弱点，看来这东西当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楼青茗：“所幸这薄膜的用料也比较珍惜，否则咱们现在面对的，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状况。”
阮媚轻盈地跃到柜台上，开口：“这可怎么办是好，总也不能任凭对方肆意发展啊。”
掌柜：“在衡武大陆都传说，这薄膜就连鹏盛大陆的楼青茗都毫无办法，少宗主可是真？”
楼青茗：……
“这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她不记得自己记忆中，有向外说过这样一句低迷士气的话。
“这绝对是诬陷！”
掌柜面上惊喜：“那少宗主你……”
可惜他的这句问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请问这位道友，可是楼少宗主？”
远远的，几位抓捕完修士的护卫被残波带着一起飞掠过来。
楼青茗颔首：“确是。”
护卫：“城主对楼少宗主的讯息早有耳闻，特命我等随你一起在城内行走，抓捕嫌疑人士。“
这些修士在楼青茗手下，若是治疗，前后可能无需太长时间，但最重要的还是从他们口中问到的线索。
早在楼青茗之前路过的几十座城池中，各大城主多多少少都能获得一些魔族的相关讯息，因此，早在摩拳擦掌，等待已久。
楼青茗：“那就麻烦诸位。”
有了这群代表城主府身份的修士，楼青茗当即就与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将方才被她列为怀疑名单的诸家店铺，都一一巡视过去。
残波与她传音：“如何？”
楼青茗：“没了，那股味道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猜测，对方大概率是乘坐了什么传送阵法，趁着刚才功夫已经离开。”
心下惋惜，她也并未提出每家店铺的隐秘处都进去走走的无礼要求，径自退回，便与其他护卫一起满城搜寻。
佛洄禅书：“就这样还是没能见到那个人，那对方大概率就应是个魔族。”
楼青茗：“确实如此。”
四谛：“所以你现在这样提前几日开始筛查的动作，是否会打草惊蛇？”
楼青茗：“无事，只要蛇够多，就不怕他跑。而且此处的城门自从这边开始抓人开始，就已经只许进不许出，虽会有误差，但已能尽量避免大部分。”
秉持着严谨的态度，楼青茗在进入祝源城的第一天，就随着城内护卫一起展开了魔族相关梳理。
为了防止有人随着区域的乱窜，他们反复梳理了数遍，甚至还有一遍非常严格的挨个清点。
直到都完成了，楼青茗才与闻讯过来汇合的湛闻一行人一起，前往了祝源城的城主府。
城主府内，祝源城的城主祝敬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他神态严肃地坐在上首，一待楼青茗过来，也并未多说废话，只是道：“那就麻烦楼少宗主先将能够恢复神智的修士，帮忙治疗一下。”
“可以。”
如此，又是一通忙活，等两人回到城主府的大厅坐下来以后，时间已经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恢复神志的一众修士已经被带下去询问线索，颇有经验的伽蓝寺佛修们，也跟着一起下去旁观，楼青茗身边只剩下了少数几个。
“实不相瞒，这城内的所有修士我们都已经筛查过一遍，没想到竟还有这样多。”祝敬歉意开口。
祝敬是一位非常与众不同的修士，他的身高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面容稚嫩，气质却是意外地沉炼。
此时他开口说话，让人很容易忽略其身高上的不足与面容上的稚嫩。
楼青茗：“这也正常，大概是由于这里距离般若宗比较近，所以魔族渗透过来的势力也相当多。”
般若宗，作为太许小世界内，唯一一家拥有九转界石矿的宗门，即便之后经过反复清洗，也依旧是魔族的重点关注对象。
像是祝源城这些般若宗周遭城池，更是难以幸免。
“不知那些薄膜，现在都破解得怎样了？”
说起这个，祝敬就是叹息：“已经判断出了其使用的植物成分，但具体的破解方式，各大势力的丹修却尚无明确答案。”
“植物是？”
“海尧幻叶，一种在魔界生存的魔植，隐身能力非常强悍，经过魔族那边的祭炼以后，更是变成了看不出属性的隐藏隔绝类法器。”
说着，祝敬就将下面今日收缴上来的幻叶薄膜，挑出两副送给楼青茗。
“这个少宗主便留在手中研究，指不定就能发现一些突破口。”
楼青茗看着玉盒内那几层薄薄的湿润薄膜，楼眸光闪了闪，出声道谢：“多谢城主。”
等楼青茗一行从祝源城的城主府离开，重新回到他们租住的小院后，便在短暂的寒暄后，或先进入各自的房间休憩，或继续去城内闲逛，去寻找尚未完成的任务线索。
还有的，则进去了楼青茗的房间，与她一起研究着那薄膜的破解。
“这个当真有些难，想必一些常规的方法，各大势力的丹师都已经尝试过了，所以咱们最好要提，就提出一些不常规的。”
“什么是不常规的？我这里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香灰。”
“我这有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骨灰。”
湛京眨了眨眼，迟疑道：“那我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头皮屑，这个算吗？”
其他人当即转过头去看他：“那那么光溜溜的一个脑袋，从哪里积攒的头皮屑？”
湛京：“私下有癖，所以曾经特意去世俗界搜集过。”
众人：……
楼青茗将那薄膜挑拣出一枚给他们：“这一枚你们就先拿着，随你们去如何尝试，在佛宗对抗之前还给我即可。”
湛京当即大喜，接过那片薄膜就与其他师兄弟一起转身离开：“楼师叔放心好了，肯定丢不了。”
“指不定我们还能试验出个结果。”
因为现今这薄膜的性，一直以来，都是不允许私自落入旁人手中，一经发现，都是被收集起来，集中销毁。
故而现在这个难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难得。
等他们离开后，剩下的三片薄膜，白幽与残波拿走了一枚，依依、乖宝几个则拿走了另外一枚。
楼青茗看着面前的薄膜，用并蒂涟漪观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后，就也跟着用各种材料进行尝试。
什么云渺海巅水、饕餮眼泪，就连万年酒髓都被她拿出来一一尝试，最终却均是毫无结果。
这枚小巧的半透明薄片，浸泡之前什么样，浸泡之后就还是什么样。
不远处，乖宝开口：“不得不说，这小东西的能力也是绝了，我就从未见过比它还能隐身的东西，祭炼成功后，若是不碰触截断显形药水，竟是只有茗茗能够感知得到。”
依依抿唇思忖了一下，开口：“其实也不尽然，空蒙涤尘就比它更加擅长隐身。”
说罢，她转头看向楼青茗，就见楼青茗已经在敛眉沉思起来。
依依：“少宗主。”
楼青茗反手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枚翠绿的叶子。
因为皇楼空间内的那枚空蒙涤尘被她提前炼制过，故而所有修士中，只有她在碰触到它的树叶时，它能够显现出原形。
此时，楼青茗看向面前的薄膜，先是用叶子轻轻碰了碰那薄膜，半晌确定没有反应以后，方才敛眉思索了一会儿。
改为将树叶抛向空中，眼见着其在脱离她手指的瞬间，就消匿在空中，她的手掌倏然前伸、张开。
莹白如玉的手指中心，倏然腾起一团白色火焰。
其在楼青茗的掌心之上轻盈跳跃，让室内的温度瞬间提高，火焰中心更是迅速显现出一枚半透明的叶子形状。
空濛涤尘的叶子在火焰中稳定悬浮，没过一会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外形，逐渐显露出其内的液体本质。
等楼青茗手掌收起，火焰中心已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一滴透明汁液，被楼青茗准确用瓷瓶收起。
其他人见状，纷纷围拢了过来：“一片叶子就这么点儿。”
“快试试，看看是否有效果。”
“我觉得这事很悬，毕竟空濛涤尘比截断显形药水更加珍贵，有用也无法对之进行大量筛查。”
“没错，即便稀释到一定比例，也是一样。”
楼青茗看着瓷瓶内的这一小滴米粒，并未发言，只是将面前的薄膜铺展开，就将之整个的倾倒其上。
小小的一滴叶片汁液，一经碰触到桌上薄膜，就瞬间隐身，让人再也发现不了其中的身影。
乖宝失望地叹息一声：“这个也……”
结果它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面前这片半透明的薄膜，已经瞬间转为翠绿。
而且，还并非一般的草木翠绿，而是那种仿若荧光一般的刺目翠绿，一反之前的低调，整体状态变得高调无比。
除此之外，还有周遭的气味，也从一开始的别无杂味，变为了一股怪异的腥膻。
白幽凑过脸去仔细地分辨着这股味道，先是惊喜，又转纠结：“茗茗，这个当真好使，但是很明显现在推广不了，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这可是空濛涤尘啊，现今的修真界中，早已绝迹。
即便楼青茗现在将她那一株空濛涤尘都给捐出去，那也肯定不够整个修真界用的，这东西还没有截断显形药水要来得普遍。
楼青茗也明白这一点：“确实是这个问题。”
说罢，她想了想开口道：“皇楼空间的地面上，应该还有许多遗落，等我进去再搜集一些出来，提炼过来给大家带在身边，之后再出来寻找其他替代方法。”
其他人纷纷应声，出手帮忙布置。
楼青茗的皇楼空间若想出入，一般情况下，就会有很大的空间波动，容易被其他人察觉。
但若只楼青茗自己出入，那期间发生的空间波动就会非常轻微，很好遮掩。
之前楼青茗在放敦笺离开时，是先放出了自己的翠寰玉宅，启动了其内的密室结界，之后又让既明、窦八鑫几个帮忙设下道韵结界遮挡，才独自进入佛洄禅书的本体，从那里进入皇楼空间。
只是带敦笺离开皇楼空间时，才将皇楼空间的入口放置于外，全程只剧烈地波动了几息。
至于现在，她则是在取出翠寰玉宅后，再次由道韵结界遮挡，之后便钻入了皇楼空间。
皇楼空间内，几乎是楼青茗一进去，便有数位元婴傀儡闻声迎了上来。
“少宗主，我负责区域内的灵植，灵石又要用光了。”
“我那边也是，少宗主你再不进来，我们就只好准备以死谢罪了。”
“佛前辈现在也奸诈，还说让我们用灵石花填，灵石花那多贵啊。”
楼青茗：……
她看着这群傀儡一副债主讨债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灵石带来了，还是那句老话，好好培育，灵石的话，自有我在外面想办法。”
“嗐，少宗主一如既往地爽快。”
“您放心，我们定会在这里奋战到灵石花耗尽的最后一刻。”
楼青茗：……
“放心，只要活儿干够了，灵石花都会有，稍后我再给他们那边也送去一批灵石，让他们尽力雕刻。”
“多谢少宗主。”
楼青茗假意微笑。
她觉得自己无论是做债主，还是欠债者，都非常失败。
作为债主，她在敦笺离开时，还掏出了一笔灵石，作为对方的路费；作为欠债者，她面对这些傀儡时，还是不得不掏出灵石。
佛洄禅书此时也现身到了她身边，好笑道：“等你以后你多契约几个元婴傀儡，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被动了。”
由于楼青茗是金丹修为，想要契约祭炼这些元婴傀儡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因此，现在正在皇楼空间内进行服务的这些傀儡，都是既明、白幽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契约的。
只不过因为此处空间的所属权，大家经常会跟着一起叫她一声主人。
但是，事关威慑力，感觉大家还是不怎么怕她。
当然，也不怕既明、白幽这些祭炼契约他们的真正主人。
楼青茗：“我觉得这不是谁契约的问题，而是当初制作这些傀儡的大能，性格太过古怪的缘故。”
所谓物肖其主，这般一个个都转悠着小聪明蛋的傀儡，总感觉制作其的那位大能，不是什么正经性格。
她叹息一声，又与几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便轻身飞向了空间深处。
却在飞出一段距离后，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佛前辈。”
“嗯？”
“您之前说，进入您本体时，最好不要在灵兽镯内带上依依他们几个，免得受到您本体空间的影响。”
佛洄禅书颔首：“确实是这样没错。”
楼青茗：“我现在却突然想起来，我储物戒内还有那枚五翎鸡蛋，还有那个蹩脚器灵，她俩……现在没事吗还？”
另外一边，随着楼青茗将祝源城整个地梳理完一遍后，整个城内的氛围又重新转为了热闹与喧哗。
“那个就是楼青茗啊，与之前流传的影像中略有不同。”
“出门在外都做了伪装吧，不过虽有不一，却还是显露出了不一样的风格，拥有别样的美感。”
“嘿，大家听我说，鹏盛大陆那边，不仅这位楼少宗主是个美女，上了那边百美榜总榜的第五，就连她义兄在百英榜上的名次，也跟着往前窜了。”
“无聊，这种前窜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又是实力加成。”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这边机缘巧合，还从鹏盛大陆带回来了复刻过的留影石，大家看上一眼，就知道其名次上窜的理由。”
说罢那人就取出一枚留影石输入灵气，当即，那段虞勉与楼青茗一起对视一笑的画面，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
“嘶！这般美貌，缘何现在才上到总榜？！鹏盛大陆那边的水真是太深了。”
远远的，一家食肆的三楼，一位身材挺拔、面相憨厚的修士临窗而坐，看着下方正在反复播放那仅有几息画面的留影石，嗤笑一声：“也是无聊。”
“可不是？！人族就是喜欢去弄这些无所谓的榜。”旁边人附和了一句，便又迅速转移话题，“不过你也是大胆，现在楼青茗还在城内，你竟是也敢回来？！”
男子将视线自窗外收回，慢条斯理开口：“这有什么敢与不敢的？！到底我的血脉，还被他们给收着了不是吗？”
原已经准备放弃了，未想到之后在那拍卖行内又多控制了一位修士，便得到了那枚五翎鸡蛋的线索。
“他们劫持了我的血脉，作为一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我不顾生死、返回险地，想必以后与我血脉吹嘘时，它一定会非常感动。”
旁边人：……
“那是肯定的。”
混血魔族而已，黎川若是问对方是否感动，对方马上就会自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用怀疑。
黎川满意颔首：“没错，只要我救下了它，它以后必将成为我的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