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救人
“是沈小姐吧。”
五十多岁的阿姨笑呵呵地说,“您二位请这边来,孟老在这边等你们。”
沈画和俞红英跟着阿姨去了副楼。
“孟老。”沈画对这位中医大家鞠了个躬。
俞红英眼神惊疑不定。
她并不认识孟怀, 不过一进副楼,就能闻到中药材的味道,再仔细看,这边的布置更像是一个中医诊堂,偌大的空间, 竟然有一整面墙的中医药柜, 普通人谁会在别墅弄这些, 所以眼前这位孟老,极有可能是某位中医大拿。
“想用我的金针可以,先给我扎几针。”孟老笑呵呵地说。
沈画看过去。
眼前的孟老, 头发乌黑浓密,眼神平和面容可亲,步伐稳健,说话时中气十足, 可见孟老的身体调理得非常不错。
中医大家怎么可能不注重保养。
“要摸下脉吗?”孟老笑。
沈画知道这是在考她,孟老看在周幕的面子上答应借针,但也要看她到底会不会用, 别糟蹋了孟老的宝贝金针。
金针就摆在桌上。
沈画看了一眼,同孟老说:“您请坐。”
孟老依言坐好,很放松地把自己交给沈画,像是完全不担心会被她扎出个好歹一般。
不得不说, 施针对象这么配合和信任,会给医者莫大的信心,发挥起来也更稳更准。
沈画捻起一根长针, 朝着孟老的太阳穴扎进去。
俞红英刚才趁着沈画和孟老说话的功夫,飞快地拿手机搜了一下中医、孟老等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孟怀,对比一下照片,没错了。
再看一下孟怀的简介,俞红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就忍不住狂喜。
就算……
就算沈画不成,还有这位孟老呢!
医者仁心,她求一求,孟老说不定就肯出手了。
虽然也不知道孟老能不能救得了她,至少……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俞红英正在庆幸自己这趟来对了,一抬头,就看见沈画拿了那么长一根金针,朝着孟老太阳穴刺去。
俞红英吓得赶紧捂住嘴。
沈画全神贯注地行针,纤细如毫的金针,十分柔软,轻轻一晃就会断。
俞红英死死地盯着,眼睛眨都不敢眨。沈画的手极稳,一丝颤动都没有,若非露在外面的金针在不断变短,她甚至都感觉不到沈画的手在动!
那么长的针,要全部推进去吗?
俞红英为沈画捏了把汗。
二十分钟后,金针进入了三寸半,沈画停了下来,开始轻轻地捻动金针。
五分钟后,沈画取出了金针,仔细清洗消毒。
孟老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俞红英心跳飞快,又不敢开口。
就在沈画把金针归置好时,孟老终于睁开眼睛,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又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两日没睡好,精神头不足。你这一扎啊,真舒坦!头脑一片清明。”
沈画微笑:“您心思有点儿重了,这还只是睡不稳,再这么下去就要失眠了。”
孟老看了她一眼:“你看出来的?”
沈画点头。
孟老:“望闻问切,这望的功夫,你可是不俗啊。还有刚才那一手行针之法,我都甘拜下风。”
“您过誉了。”沈画道。
孟老摆摆手,叹气道:“有没有过誉我很清楚。这可是真正的古法金针,不是医院里镀了一层金色的不锈钢针,眼下能用得了真正金针的,全国范围内不超过20人,而能用得了你刚才行的那根毫针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沈画不言。
孟老又问:“你师承?”
沈画摇头:“目前没有。”
孟老皱眉,“怎么会……那你是怎么学的?”
沈画:“机缘巧合。”
孟老无奈一笑,眸色闪了闪:“行,我不问。这么着吧,先看看你今儿要用到这套金针的病人。”
沈画看向俞红英:“就她,您给请个脉。”
孟老这会儿情绪很高,周幕那小子没诳他,这姑娘的中医造诣确实很高。一手古法行针就看得出她的天赋。更难得的是没师承,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关门弟子么!
孟老着实开心,直接让俞红英坐过去,把双手都摊开,他要搭搭脉,孟老用的是双手同时搭脉。
沈画笑了,孟老这是在跟她炫技呢,她也没吝啬,给孟老竖了个大拇指,这下孟老倒是不好意思了,扭头过去专心诊脉。
很快,孟老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他松开手,看了一眼沈画。
沈画道:“您但说无妨,她自己都清楚。”
俞红英也连忙说:“是是,您直说就成。”
孟老沉吟片刻:“我能保你五年。”
俞红英一愣,立马又问道:“那孩子呢,孩子能保住吗?”
孟老:“肯定不能。”
俞红英脸色一变,忙看向沈画:“小沈,你说……你说……”
孟老:“哦?小沈怎么说的?”
俞红英看看沈画,又看向孟老,咬牙说道:“小沈说,能帮我保住孩子,还能
……还能叫我再活二十年。”
孟老嘴角一抽,看向沈画的眼神格外严肃:“你真这么说的?小沈是吧,周幕说你在中医上造诣很高,我还不能完全下结论,你行针是很不错,但中医也并不是只有行针。中医在我国有着那么悠久的历史,可到了现代,反倒是人人相信西医,为什么?就是因为中医流氓骗子太多!”
沈画:“……”
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也不生气。
孟老说的没错,西医大部分理论和结果都是直观的,普通人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也能了解得差不多。
可中医不同,中医的理论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行,因此也特别容易滋生骗子。反正治不治得好病另说,给你开点常规中药也肯定吃不死人。
中医的名声,就是被无数骗子给败坏了。
沈画说:“孟老,我没有师承,实习时间不够也没有医师资格证。前些天给猪扎针倒也罢了,如今要给人扎针,必须有高等级的医师从旁指导。”
孟老看了沈画一眼,直接说:“谁说你没有师承的,喻派,你是我们喻派门人。哼,早叫你去考试,也不知道在混什么日子,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证都没有,没有师长从旁指导,你都不能独立行医!真是不像话。”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孟老这是做主让沈画入了喻派,以后谁再说沈画没有师承,喻派可就不答应了。
有了师承,又点出沈画在没有师长从旁指导的情况下,不曾存在独立行医的行为,那以后就没人能诟病沈画无证行医。
如此,喻派多了个天赋绝佳的弟子,而沈画也解决了自己的师承问题,双赢。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简单。
孟老又说:“手头的事情都先放放,接下来给我专心备考,今年中医资格考试好像是在九月,好好准备。回头跟我去见见你师祖。”
沈画乖巧答应,又说:“英姐的情况等不及了,我有初步的诊疗方案,您给指导指导。”
孟老瞥了她一眼,幽幽说道:“保住孩子,还给她保命20年?”
沈画点头。
孟老抽了抽嘴角。
这要不是个女娃,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去,给她放放脑子里的水!
孟怀有些不满,刚还想着赶明儿了再告诉乖徒弟顾深,让顾深对外宣布他孟怀收关门弟子了,现在看来,这弟子得先调教好喽!中医不怕事,但忌讳吹嘘!
现在么……
看了一眼在跟病患沟通的小徒弟,孟怀拿过手机,戳开微信,找到置顶对话框,发了条语重心长的语音。
这栋楼的确就是按照中医诊所的方式布置的。
不光是有整面墙的药柜,还有诊疗室,有治疗床等等。
沈画让俞红英躺上去。
孟怀踱步过来,目光幽幽:“记得,事不可为及时收手。”
沈画笑:“有您从旁指导,绝对万无一失。”
孟怀气得差点儿没摔手机。
这么明目张胆坑老师的弟子,他喻派到底要不要得起?
现在不要,来得及吗?
微信上好像有个啥撤回功能,他刚发微信给乖徒弟顾深,说给他找了个小师妹,这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撤回来……
她的年龄,分明会让人质疑她的能力。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想要相信……
沈画:“过程可能会很痛苦,需要的时间也会较长。但,我能治。”
孟怀激动得猛地站起来,围着沈画和霍延不停踱步:“能治能治,能治就好,痛苦……没事,晋安不怕痛,时间长也不成问题,只要能治好,五年十年都成,都成!”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五年十年?太久了吧。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多浪费时间。最迟18个月,一定能治好。如果他配合得好的话,12个月足够。”
霍延的眼皮狠狠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画。
孟怀激动得简直要晕倒,“当真?”
沈画点头:“当真。”
孟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拍霍延的肩膀:“听到了吗晋安,一年,只需要一年,你就能好!老师算的没错,说你命中有转机!竟然真的有!”
说着说着,孟怀竟然落下泪来:“如此,我和老师就都能放下一桩心事了!老师也不至于百岁高龄,还自责不已。”
霍延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画。
他的眼睛太漂亮,睫毛长得像小扇子,曾经有无数霍延粉丝说过,只要看着哥哥眼睛,四目相对,心脏瞬间就要爆开。
确实……动人。
霍延忽然起身,坐到了钢琴前。
一抬手,流畅动听的音符就飘了出来……
沈画对音乐真的一窍不通,她能听得懂的曲子也就是“梁祝”这样的,至于很多人口中所谓的高雅古典钢琴曲,她听着是怪好听的,但完全听不懂,还不如一首带歌词的流行歌,好歹能从歌词里听出歌曲表达的意思。
但是此刻,霍延的钢琴曲她听懂了。
她仿佛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鸟笼打开,小鸟欢快地飞向蓝天。
那是一种开心得想要把人抱起来转圈圈的情绪。
一首曲毕,霍延回头看向沈画,眼眸清亮中带着蓬勃的渴望。
他好像在……求表扬?
沈画伸手鼓掌。
果然,他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直达眼底的那种。
沈画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
这男人,果然是,很有祸水的潜质啊。
孟怀编辑完消息发送,而后就看向沈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沈画说:“明天吧。我先开个方子,熬制方式和比例都在上面,今晚让他泡个澡,明天中午我再来给他行针。第一个月,每周行针一次;第二个月,每隔3天行针一次;第三个月每天行针一次。后面第四个月开始再反过来每隔3天行针一次,第五月每周一次,第六月半月一次。”
“六个月之后,他的味觉听觉至少回来一半。”
“后面我再根据他身体情况进行调整。”
孟怀欣喜不已:“好好。那就全交给你了!对了画,我刚才跟老师说了,这两天就带你去见老师一趟。老师在海市,咱们来回也就2天时间,应该不耽误给晋安行针。”
沈画点点头。
她的师承,还有医师资格的问题的确要尽快解决。
想到这儿,沈画又说:“九月份的中医执业资格考试我会参加,但我也想考临床执业医师资格,所以可能要找个医院,再实习一年。”
孟怀倒是不反对,实际上正经的医生都不会轻易搞什么中西医对立,中医有中医的好,西医也有西医的好,取长补短才是王道。
况且现代医学里,中西医已经开始互相融合,很难说什么纯粹的中医或西医。
对患者来说,怎么有用怎么来。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他们都只是为人类健康服务的工具,没必要搞什么信仰。
孟怀说:“你想在哪儿实习?”
沈画沉思。
孟怀又道:“不用考虑晋安这边,你去哪儿实习,就叫晋安跟去哪儿。这小子宅的很,只要给他安置好住处,叫他宅一年都没问题,也不担心别人认出来。”
霍延连忙点头:“我跟你走。”
沈画:“……”
去哪儿实习,这个问题暂时也不着急下决定。
阿姨过来说,俞红英醒了。
沈画和孟怀都要去见俞红英,霍延也想跟着,被沈画给拒绝了。
就霍延这张脸,俞红英分分钟认出来。
霍延的行踪,对圈内人士来说简直是炸弹一般的消息,她可不敢保证俞红英不会说出去。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一字一句地跟沈画说:“我加你微信。”
说着,他就到处去找手机。
可是找了几分钟都没找到,手机早不知道被他丢在哪个角落了。
沈画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他,叫他找到了再加她。
俞红英醒来,只觉得胸口前所未有的舒畅。
嗓子不再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整个人好像都轻松许多。
之前沈画说行针的时候越疼越好,可她就一开始觉得疼,后来就觉得很舒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那是不是说明……效果不好?
俞红英顿时揪心起来。
“先前说越疼越好,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
沈画和孟怀一同走进来。
孟怀率先上前一步,给俞红英把脉。
很快,孟怀的表情再度震惊,又无限感慨:“真是……神仙手段!”
现在把脉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俞红英是个病人。
当然,孟怀很清楚这脉象只是假象,然而这般假象已经足够骗过病人的身体。
沈画也又给俞红英诊了脉,随后走到桌案上,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孟怀:“您给参详参详。”
孟怀双手接过,一边看一边思考,足足看了五分钟都不止,才放下方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随即,他在方子上题:增无可增,减无可减。孟怀。
这就等于是给沈画这方子背书了。
毕竟,沈画现在没证,是没有权利给病人看病开方的,而中医学徒开方,都是要有老师背书才可。
沈画交代俞红英要怎么煎药吃药。
“不会的话可以去药房代煎。”
沈画又交代,“有几点要注意,放松心情不要动怒,不要过度劳累,最好不要早产。等你生产过后,我再另外给你开方。还有就是,千万不能吃抗癌药,更不能做化疗放疗,无论片子结果显示多严重。否则,我也没办法再救你。”
俞红英还是有些忐忑:“真的……可以吗?”
沈画:“我会把这些再发你一遍,严格遵守,你和孩子都会平安。英姐,你可以信我一次。”
俞红英愣了一秒,随即大哭出声。
知道怀孕,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告知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去了那么多家医院,见了那么多的专家,得到的只有绝望、绝望。
“小沈……”
俞红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沈画道:“尽快回去吧。”
孟怀想了一下,说道:“你回海市?抓药或者代煎,最好选我们
喻和堂,药材质量有保证。其他地方的药材,怕是很难全部达到药方上要求的各种药材年限。”
俞红英连忙点头。
离开时,还是之前送他们过来的车子。
沈画上车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别墅二楼的某个窗台,果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窗边,见她看过去,他连忙拿起手机晃了一下。
沈画失笑。
俞红英跟着沈画的目光往上看,却只看到飘动的窗帘:“跟谁打招呼呢?”
沈画摇头:“没什么。”
上车回县城的路上,俞红英的心情已经放松许多。
“我原以为,你对那个圈子多少会有些留恋。”俞红英感慨,“从名利场辗转出来,你适应的很好。甚至……给我一种比之前更发光发亮的感觉。”
沈画:“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俞红英摇头:“你应该属于聚光灯,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耀眼。当然,也可能是你的医术加成,让我现在看你就跟看神明一样。”
沈画:“……”
俞红英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又低声说道:“沈画,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哪个才是你。”
沈画挑眉。
俞红英忽然又长出一口气:“无论哪个,都很好。”
离开时,俞红英又给了沈画一个拥抱:“谢谢。”
打电话跟周幕说了一声感谢之后,她就坐班车回镇上了。
班车上,手机又震动了几次,她拿出来一看,是微信验证消息:第18次了,你说过要加我的。
这行字看着莫名有些委屈?
分明没透露身份,可沈画愣是一下就猜出来是谁。
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最终还是林凤芝拍板说,“我给照星打电话。”
打完电话,把要买的药物发了清单过去,林凤芝才又想起来件事:“买针灸的针是干嘛用的?画,我记得你学的是西医,咋还会针灸了?这……还能给猪针灸?”
“我试试。”
沈画说,“凤姨,您去多烧点热水,我们把这边清理一下。”
林凤芝却说:“叫你爸去烧,我来清理。”
沈彰腿脚不好,烧水是个轻松活,在这儿清理可不轻松。
“画你去歇着,我来收拾。”
林凤芝说,“你先骑电瓶车把行李先拿回去,家里我煮的饭,炉子上小火炖的牛腩也差不多好了,冰箱里凉菜也都切好,你拌一拌就能吃。待会儿你照星哥回来了再叫你过来。”
留这儿也确实没什么用,沈画就先带行李回去了。
在她走后,林凤芝才忍不住跟沈彰说:“画的事我跟大哥说了,大哥意思是可以找关系叫画先进县医院实习,说是画这种情况,还得再实习满一年才能考医师资格证。画当初在学校学习那么好,考证肯定不成问题。等有了证,先在医院干几年,能升就升,不能升的话自己开个诊所也自在的很。”
这个大哥说的是林凤芝的大哥,是县医院泌尿科的副主任,给的建议也都是实实在在。
小诊所说起来没那么高大上,其实很挣钱,绝对算得上好出路。
沈彰给灶下添了把木柴,果园这边煮猪食的锅非常大,都是土灶:“明儿先跟画说说,这孩子主意大。”
林凤芝也点头,“行,先跟画说,别叫孩子觉得咱不想叫她待家里。主要是这乡下,乡里乡亲的,总有些嘴碎的,爱打听这打听那,虽说没什么坏心,可就怕画听了难受。小直上回跟咱说的那叫啥,抑郁症?说是当明星的好多都有抑郁症,我就担心……画以前多喜欢长头发,高中学校不让留长发,她还偷偷哭,这次回来她这……我都不敢吭声。”
沈画骑电瓶车带着行李到家。
家里的院子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的农家院,两层楼房,下面三间上面两间,父亲和继母住楼下,她和弟弟沈直住楼上,一人一间。
两年没回来,她房间布置没变,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床上用品和窗帘都是换新了的,处处都是用心。
沈画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楼去了厨房。
小火炖的牛腩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味,沈画又切了土豆放进去一起炖,趁这会儿功夫,又用电磁炉烧了个蛋花汤。
汤烧好,土豆也炖得差不多了,又切了香菜小葱撒上去即可。
家里有饭盒,沈画洗了出来,把米饭、菜、汤都给打好,又骑电瓶车去了果园。
“你这孩子,叫你在家吃,这里味儿多大啊,你还吃得下?”林凤雅接过饭盒,嘴上埋怨着,眼中却盛满笑意。
沈画没多说什么。
扫一眼就知道,父亲和凤姨经常在这儿吃饭,他们都吃得下,她为什么吃不下?她只是去当了两年明星,又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况且在异世野外遇到的变异兽类,那味儿不光大,还有毒呢,她都习惯了。
给沈照星留了一份饭菜盖着,一家三口才开始吃饭。
刚吃过饭,摩托轰鸣声响起,沈照星回来了。
“叔婶儿,畜牧站的技术员下班了,咱这情况我也没敢瞒着,跟值班的说了。值班的说马上联系技术员,估计待会儿就来
。”
“画,你今儿坐小叔车上,我都没敢认,头发咋剪那么短。”沈照星停好摩托车,把绑在两侧车架上的箱子拿下来,“我跑了好几个药店才买到,画你要这针干啥?还有这些药,贵倒是不贵就是量大,还好我认识人,不然都不卖给我。”
“照星哥你去吃饭。”
沈画说,“凤姨您和爸来给我帮下忙。”
沈照星赶紧说:“没事,我到县城有点饿,买了两斤油条一边跑一边吃,我来吧,我力气大。”
沈画也不推辞什么,这些猪有大有小,她一个人确实不好弄。
“爸,先前烧的水都开了,你把这些药材全部倒锅里熬,熬上半小时。”
交代完,沈画就拿了针灸器具查看。
这跟她曾经在异世用过的金针当然不能比,不过也没得挑了。
“画,你真要给猪针灸啊,能成吗?”沈照星一脸不可思议,a猪瘟今年给好多地方都造成巨大损失,县畜牧兽医站也是三番五次给养殖户开讲座,教如何消毒,预防a猪瘟,并且说了,一旦真有了a猪瘟,那就是全部灭杀处理,根本没办法救,这针灸……有用吗?
沈画没多说,只让沈照星帮她翻动这些已经半死不活连哼哼都很无力的猪。
给猪施针,可比给人施针要困难得多,也比她想象中更麻烦。
一头猪扎完,沈画额头上的汗已经细细密密。
“爸凤姨,你们舀一点药汁出来,一茶碗药汁兑两斤雪水,这是一头猪的量,每头猪都灌下去。我扎了针的猪,不光是要灌,再找条大毛巾,浸了药汁后捂在猪身上搓,全身搓。”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折腾起来。
沈照星见沈画面色严肃累得不轻,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着给她打下手,给猪翻身。
畜牧站的技术员来时,症状严重的10头猪,已经弄完了8头,其他症状轻微或者没有症状的猪,也还在灌汤药。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有人问。
沈画正忙着施针,注意力高度集中。
沈彰一抬头,看见来人立马笑道:“是梁站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还当是张技术员过来。”
镇上畜牧站的梁站长忙说:“疑似a猪瘟,这多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畜牧局的周主任和刘科,我们一上报,领导就特别重视还亲自赶来,我等领导这才晚了点。”
沈彰手里还拿着浸了药水的毛巾给猪揉搓,闻言赶紧站起来:“哎,大晚上的惊动各位领导,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周主任看起来很年轻,他笑笑:“猪的事才是大事,我们先看一下。”
“您请便,请便。”
周主任带着那个刘科开始查看。
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跟沈彰说:“这位周主任刚调过来没多久,听说是名牌大学技术出身,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哎,你们这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沈彰没法细说,只道:“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就是试试,试试,说不定……”
梁站长知道沈彰的心情,叹了口气,安慰地拍拍沈彰的肩,“真要是……一头猪应该能申请下来几百块钱的补助。”
沈彰表情苦涩。
一头猪几百块钱的补助有什么用?
沈画又扎完一头猪,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沈照星连忙给她挪了个小板凳,叫她坐着歇会儿,林凤雅也赶紧端过来一碗茶。
沈画确实得喘口气,现在自己这身体素质真有点儿差,长期节食、熬夜,身体透支得不像话。
喘口气的功夫,她扫了那位周主任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脚上沾了泥点的是一双意大利小众登山鞋,沈画之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在某位素人登山爱好者家里看到的,一双鞋三万欧,收藏级别的。
军绿色的衬衫和灰色休闲长裤看不出来品牌,但绝对不便宜。
最贵的应该是他手上那块表,款式低调的很,乍一看还以为是电子表,但那块表最少六位数。
沈画收回目光,喝口水。这块表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最便宜的。
“周主任,试纸条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结果。”刘科说,“也没必要全部检测吧,发现一头……”
试纸条不够灵敏,并不适合早期筛查,而试纸条一旦检测出来,就基本确诊,哪怕只有一头确诊,也免不了全部屠杀的结果。
周幕扫了一眼,指着地上那些扎完针的猪:“带的试纸条够吗?把那边的也检测一下。”
“行。”
沈画开始给最后一头猪扎针。
周幕不远不近地看着,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说:“周主任您理解下,农户打击太大,不愿意放弃,就叫他们试试土办法,不管结果咋样,都算是个心理安慰。”
周幕挑眉:“土办法?”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子身上,她在给猪针灸,非常认真。
再看正被她扎针的猪,竟然没有任何挣扎,只小声地哼哼着,也不知道是疼啊还是舒坦。
而已经扎完针的那些猪,好像是在……呼呼大睡。
梁站长轻咳一声,什么土办法
,他也是胡诌,谁知道沈彰他们在搞什么啊。
沈画给最后一头猪扎完针,已经是累得不行,她强撑一口气站起来说:“爸凤姨,我先回去,你们给猪搓完这一遍就也休息会儿,我扎过针的猪就留在外面通风的地方,其他猪还关在猪舍里。另外,每隔两小时给猪灌一回药,比例跟之前一样。外面这些猪每隔四个小时再搓一遍药。”,,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