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便在此时马车悠悠的从别处驶过来,到了门前。
前面驾车的人瞧见门口的场景顿时跳下来,跪下去行了个礼。
俏儿先从里面下来,而后搀扶着晏妤舒和晏妤冉出来,刚落地,一见府里的身影,俏儿立刻垂眼行礼:“千岁大人。”
晏妤舒一怔,看着立于府中阴影处的人。那人一身锦衣,面上上了脂粉,较之卸粉时更显几分寡淡。
晏妤冉在后面轻轻拽了拽晏妤舒的袖子。
晏妤舒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转而提裙往府里踏去。
“大人怎地在此?”
魏炎目光在她身上兜转几圈,又扫了一眼她后面的晏妤冉,淡淡开口:“刚从宫里头回来。”
他提步往里面走,晏妤舒便跟在他身旁。
魏一自觉的往后落了一步。
而晏妤冉在后面瞧着姐姐和那个阉人的身影,轻轻的咬了咬唇,眉心蹙成一个川字来。
“今日去了万寿寺?都求得些什么?”
天色渐晚,夜幕落下来,一路上夏虫蟋蟀的叫声不绝如缕。
魏炎走在前面,语气淡然,话里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试探,他扭头看身后的少女,目光落到她脸上紧紧攫住,带着审视,不放过一丝一毫表情。
晏妤舒点了点头:“嗯,往年都去的,以前给父亲母亲许愿求安稳,如今——”
她顿了顿,魏炎的步子放缓下来,扭头,便听得少女道:“如今给妹妹和大人求平安。”
魏炎一怔,盯着她,不再吭声,半晌他轻咳了一声,垂下眼,掩下眸中变幻的墨色,刚要转身。
晏妤舒忽地唤了一声:“对了,大人。”
魏炎停下脚步抬头瞧她,便见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魏炎扬了扬眉。
晏妤舒上前一步,轻轻抓住他的手,将一条红绳套上了他白皙的手腕。
“今日我在寺中所求得平安绳,愿大人平平安安。”
少女软软糯糯含了丝笑意的声音落下传进耳朵里,便在此时头顶上想起一声响,巨大的烟花陡然盛开,映着外面隐隐的欢呼声。
是皇城里夜晚庆祝佛诞节的开始。
亮光映着少女如霞般的脸颊,魏炎只觉得呼吸在这一瞬突然缓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腕上的与他肤色相得益彰的红色细绳,瞳仁动了动,到底未开口再说什么,只眸色轻轻暖了一层。
“大人,属下在皇城中似乎发现了淮梁王的影迹。”柏川在一旁调制着药,据实相告。
灯烛在一旁滋滋窜着火舌,魏炎靠在床上,神色映着烛光忽明忽暗,他挑了挑眉,声调微扬:“哦?什么叫似乎?发现便是发现,没发现便是没发现,这般模凌两可便是你做事的态度?”
柏川立刻惶恐的跪了下去:“大人恕罪。”
“只是是属下不确定,淮梁王镇守番地未经允许是不得私自入京的,况且番地那边也未曾传来过淮梁王出走的消息,前几日属下只是听下面的人回话这才联想起来,所以属下也不敢确定。”
魏炎轻轻眯了眯眼,舔了舔唇,红唇更显猩红,半晌他道:“知道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柏川,皱眉:“行了,起来吧。”
“多谢大人。”柏川舒一口气,起身端着涂抹的上药过去。
魏炎解开衣衫,露出肩上的伤口。
只见那层叠的白布上又染了几许血迹,柏川皱眉:“大人的伤怎地又裂了?”
他上前将那白布拆下来,看着那翻着皮儿的伤口眉头皱的更紧了。
魏炎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无碍,今日在宫里头不小心撞到了伤口。”
柏川未再开口,只细心的上了药,而后包扎好后见天色不早才转身告辞离去。
晏殊阁。
晏妤舒刚沐浴完,一头湿发还落着水披散在肩上。她取了帕子轻轻拭着,那边俏儿铺好床离开。
晏妤舒刚要上床,木门悄悄裂开一个缝隙,晏妤冉的小脑袋探进来往里瞅了瞅。
晏妤舒无奈的笑了笑:“冉儿。”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姐姐,我……今夜想与你一同睡。”她小声开口。
晏妤舒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床铺:“过来吧。”
他们姊妹二人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帷幔。
晏妤舒在想着该如何开始切入与妹妹交谈,晏妤冉开了口。
“姐姐,你睡没睡?”
晏妤舒扭头:“没有,怎么了?”
晏妤冉小身子动了动,侧过身来看她:“倘若父亲没出意外,姐姐,你想过你的未来该是什么吗?”
晏妤舒真的幻想了一下:“大概……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户嫁了,然后相夫教子。”
也可能会加入那些女人的后宅里面,或许也得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整日开始算计吧。
她不愿变成那样,索性,如今便很好,很好。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些?”晏妤舒偏头笑看她。
晏妤冉垂了垂眸子,长睫轻轻扇几下,她吸了吸鼻子道:“没有,就
是忽然想起来了。”
晏妤舒笑了笑,伸手在她身上轻拍着,她看着眼前妹妹近在咫尺的容颜,道:“冉儿。”
“嗯?”
“姐姐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然后嫁个寻常人家,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够快快乐乐你知道吗?”
“姐姐……”晏妤冉眨了眨眼。
晏妤舒:“冉儿,姐姐知道你听不惯外头那些说的闲话,但姐姐问你,我们在魏府里,可有收到虐待?魏大人便真的犹如外面传的那般不堪吗?”
“没有,是不是。”她温柔的嗓音徐徐诱导。
晏妤舒盯着妹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动人的亮光:“没有,是不是,大人他人很好,他对咱们好,对姐姐也好,倘若不是魏大人,如今咱们的结局可想而知,即便没有落得流放沦为官妓的下场也委实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
“是……”晏妤冉咬了咬唇,做不出反驳,但她心中又有些不甘。
“所以,冉儿,于咱们来说,大人是咱们的恩人,这魏府对姐姐来说,就是第二个家,冉儿,我们不可恩将仇报,懂吗?”
晏妤冉这次咬着牙却未出声。
夜里晏妤舒看不清她的神态,她轻轻拍了拍她,也不知晏妤冉将她的话听进去没有,只为她沿了沿被角,看了眼早已不早的天色,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好了,不早了,快些睡吧。”
她翻了个身,不出一会儿呼吸便渐渐平稳下来。却没看到身后的少女,呼吸起伏着,咬着唇,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和茫然。
可……姐姐,再怎么说,他都是个阉人啊!
她姐姐如何能委身于一个阉人。
晏妤冉重重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了闭眼,小身子往晏妤舒身旁滚了滚,伸出手轻轻拦住了她的腰,慢慢的不知何时也进入梦乡。
隔日,春光明媚。
晏妤舒醒来时晏妤冉竟是早已起了。
她揉了揉长发,起身,唤了俏儿打了洗漱水梳妆。
“俏儿,你瞧见冉儿没?怎地今日起得这般早?”
俏儿将最后的一个簪子插进她的发梢里,才道:“瞧见了,二姑娘在外头修剪花枝呢?”
晏妤舒摸了摸头发,站起身,有些惊奇的向外走去。
外头,花丛里的可不是晏妤冉嘛。
“咦,姐姐,你醒啦?”见到她的身影,晏妤冉放下剪刀立刻向她奔来。
晏妤舒看着她飞奔的步子,皱起眉有些担忧:“你且慢着点,免得摔了。”
晏妤冉在她眼前立正嘻嘻一笑:“无事的姐姐。”
晏妤舒无奈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闻着她从花丛中带出来的香味儿,轻轻的笑叹一口。
用了早膳,晏妤舒刚要往主院赶过去去瞧瞧魏炎,便得到魏炎已经入宫的消息了。
又入宫了?
她面色垮下来,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索性回了晏殊阁教晏妤冉认字起来。
夏天长日也便这般过去。
到了日落黄昏之际,魏炎才从宫里回来。
只是脸色不太好,脸上一层重重的脂粉此刻显得更加苍白,猩红的唇色也无了血色。
“大人……”魏一皱着眉跟在后头有些担忧。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魏炎摇了摇头,顶着难看的面色托着步子回了主院。
魏一思考几许,回身对身后的人吩咐:“快去,将柏川千户唤来。”
那人得了命令立刻匆匆赶去。
晏妤舒赶来时见到魏炎的情况也是一惊:“大人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心中登时起了焦急。
魏炎摇了摇头,只觉得浑身一时犯冷一时犯热,令他煎熬的不由皱起眉头:“无事,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无事,些许是伤口的炎症复发了。”魏炎皱着眉落下一句。
门外小太监端着煎好的药过来。晏妤舒急忙接过去,抓着勺子搅动着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会儿,这才递给魏炎:“大人,药。”
魏炎“嗯”一声,伸手,近似透明的指尖接过去,他仰头喝了一口。
晏妤舒扭头看魏一:“魏一公公,柏川千户可来了?”
“晏姑娘放心,我早已差人去……”
魏一的话未说完,他的瞳孔陡然一缩,尖锐的声音已经出口:“大人!”
晏妤舒豁然回身,便见魏炎端着汤药,弯着身子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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