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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不是多大一件事,可对方的神情却叫顾素未心中一凝。
“你为何要出去?”
楚子阑看着她,原本已经缓和的面色,又变得无甚表情来。
顾素未不知对方这回又是为何,不由地指尖轻捻。
“臣妾、臣妾只是好奇,想去行宫外看看。”
她觉着自己的回答应是没什么问题,可陛下听了她的话后,却一直未开口。
殿内再次静下来。
许久后,对方才沉着声音道:“行宫山脚下鱼龙混杂,并不安全,你还是不去为好。”
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若是旁的事,陛下不答应,顾素未也就算了,可自打听了贤妃的描述后,她心中便一直向往着。一路过来两人早就约好了,说到时来了行宫便挑了日子一同下山去玩,若运气好,还能碰上那村子的赶集。
可如今陛下一句话便把她的念想驳回去,她心中顿时生出些逆反心理。
“陛下,臣妾只是略逛逛,不会……<ahref=://>旧时光文学</a>_”
“不行。”
楚子阑打断她的话,“此事没得商议余地。这行宫各处你若喜欢都可以去,出去便不用说了。”
见他心意已决,顾素未也只好不再开口。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杯盏,面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之色。
对面的楚子阑见此,便知她此刻心中定是不高兴,握着杯盏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沉下气来,原本有了三分松动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能心软。
是夜,帷幔与珠帘遮住的寝殿里间。
楚子阑躺在榆木宽门云凤纹攒海棠拔步床上,怀中是早已睡去的顾素未。
睡着时候的她整个人和顺娴静,不似平日那般恭敬中又带了些疏离。楚子阑低头细细看着对方,外间的烛火透过拔步床上悬挂着的帷幔,隐隐约约照了进来,叫她莹白的面上被笼了一层光晕,瞧着愈发柔和。
楚子阑眼神仔细描绘着她的轮廓,脑中又想起白天对方说的,想要去行宫外的事。
“怎么能让你出去呢?”
他抬手,轻触那微红细腻的双颊。
他费了那样大心力才将她困在身边,又怎会叫她在自己眼下离去。
曾经的他没有能力留住对方,如今既有了掌控对方自由的权力,就绝不能心软。
梦中的顾素未感到自己面上微微发痒,蹙眉略动了动,躲过了他的指尖。
楚子阑见状将手收回,接着微低下颚,带着些凉意的唇在对方光洁的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只要你留下,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翌日,顾素未坐在软榻上,背靠着身后的凭几,右手靠在炕几桌面上,纤长的指尖撑在颊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因着昨日自己想去行宫外的想法被陛下拒绝了,且毫无回旋余地,故而一整个上午她都有些怏怏的。再加上贤妃那边尚未忙完,一直也没来找她,于是她便愈发不想开口,连早膳也没用多少,只独自坐在这美人榻上发呆。
知秋站在一旁,见她这副模样,想开口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吩咐了宫人去尚食局拿些开胃的小点心来,想着叫她好歹用些。可拿来后对方只略看了一眼,便叫放着了,全然没有要用的心思。
就这样过了好些时候,忽见得殿外候着的一位宫人掀了帘进来。
“贵妃娘娘。”
那宫人一福身道,“行宫这边的舒贞媛来问安了,此刻正在殿外等着。”
“舒贞媛?”顾素未终于来了些精神,坐直了身子,“本宫从未听过这位贞媛,她一直都在行宫不成?”
那宫人也只是传个话,并不清楚其中关窍,便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知秋听了,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
“娘娘。”她略走进了些,压了点声音同顾素未道,“奴婢听说,每逢新帝登基,这行宫都会替陛下挑了当地美人放着,以便陛下来行宫时伴驾,这类宫嫔便是行宫嫔妃了。因着见陛下的时日少,故而位份都封的比宫内的高些。”
顾素未听后道:“原是这样,怪道眼下宫中都没有一位贞媛,她倒得了这位份。……只是,莫说陛下了,便是先帝也不过一年来一回行宫罢了,那这些个行宫嫔妃,一年岂不只能伴驾这么些日子?”
待陛下车驾回宫后,她们便又只能守着这空旷的行宫过日子。
知秋听后笑道:“娘娘这话便不对了。您想想,就是在宫中,不也有许多宫嫔常年不得见陛下吗?这行宫的嫔妃好歹因着离得远,陛下每回来都会图个新鲜招去伴驾,便是陛下自己不开口,这行宫的宫嫔好容易见陛下来一回,自己不得想办法去跟前露露脸?但凡得了圣心,哄得陛下将自己一同带回宫中的又不是没有。便是先帝,后宫也有两三位是从行宫进去的呢。”
顾素未指尖轻捻。
知秋说的没错,便是身在六宫,若是不得圣宠,还不是长年累月都见不着陛下一回?便是见着了,也就同她以前一样,只能远远瞧上一面
,陛下也不会记得她这么个人。
倒不如这行宫嫔妃,若手段好些的,还能借着机会离开这冷寂的行宫。
思及此,顾素未便对那还候着的宫娥道:“去将她请进来罢。”接着想了想又道,“再叫人将本宫带来的茉莉银毫泡了端来。”
那宫人闻言又是一福身,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得正堂中有了动静,接着知秋将白玉帘同帷幔掀起,一位袅娜的美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随侍宫娥。
因着在行宫,顾素未想着不会有什么人往她这跑,再加上天热,她性子一向懒怠,便只简单将乌发挽了个髻扎起,鬓边略别了两支白玉孔雀簪,身上不过马眼绫制的玉色上襦并素白色绿萝缠枝花笼裙,除了皓腕处一对碧绿翡翠镯,便再无其它点缀。
她原以为自己这装扮已够简单了,未料到那舒贞媛比她还不事梳妆些。
对方如缎般的青丝一半仅用一根镀银蝶形簪挽在脑后,另一半顺着脑后披散下来,上着茶白色锁边上襦,下穿水绿色无纹样晕色裙,腰间紧系了一个上襦同色连环花样的络子,手上颈上不戴任何饰品,便是妆容也只是略略涂了些粉同金花胭脂。
她一到顾素未跟前便福身行礼:“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安。”
舒贞媛声音不大,听着和先前的陆小仪有些相似,可又比陆小仪多了些虚浮。
顾素未见她行了礼,便扬起一抹笑道:“快起来。”接着吩咐知秋赐座,方又道,“说起来本宫这是第一回见舒娘子呢,倒是个标致的美人。”
舒贞媛先是在知秋给她搬来的梳背椅上坐下了,方轻声道:“谢娘娘夸赞,只是妾不过蒲柳之姿,在娘娘跟前便愈发显得不能比了。”
顾素未听后便笑道,叫她莫要谦虚,接着细细看了看她面色又道:“本宫观娘子脸上似有虚汗,唇色略微发白,是否因日头太大,中了暑?若真是如此,倒是本宫之过了。”
顾素未看的出来,虽然对方口脂擦得厚,可依旧能看出对方唇角处有些泛白,尤其是她额间与两靥隐隐有薄汗渗出,可颊边却不见红润,应是身子不足导致。
果然,听了她的话后,舒贞媛忙摇头:“娘娘言重了,妾并非被因了烈日才这样,实在是自己身子不好,一直靠药养着。”
顾素未便道:“行宫孤寂,娘子也要多保重身子,若得空了,也要同旁人多走动说说话才是。”
她先前听知秋说先帝后宫有好几位是从行宫出去,便以为眼下行宫也应当置了好些嫔妃,谁知舒贞媛闻言却道:“娘娘不知,眼下行宫中只有妾一位宫嫔,妾又如何同旁人走动?”
顾素未听后微怔,这才意识到对方这病从何而来了。
行宫冷寂,她一个宫嫔困在这无人可说话,时日长了忧思堆积,自然生出病来。
思及此顾素未便劝道:“便是如此,娘子也要注意身子。此次陛下来行宫,若是你能得了陛下青眼,到时便能跟着一起回宫,且不好些?”
舒贞媛乍一听她这样说,心中一跳,忙起身下拜道:“娘娘明鉴,妾绝无此心!”
顾素未见状便知她误会了,看了知秋一眼,示意她将对方扶起,便道:“好好的这是做什么?本宫原是为了叫你宽心,谁知倒又把你吓着了。”
对方定是以为她这么说是在试探,所以才这样紧张。可顾素未并无他意,这样说也确实因着心中所想。横竖她与舒贞媛都是天子宫嫔,对方便是真有心做什么,她难道拦着不让吗?
只是舒贞媛显然不这么想,起来后便不敢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
顾素未见状轻叹口气,正要说话,便听得殿外宫人叫了声:“贤妃娘娘来了。”
听了这声音,顾素未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忙吩咐知秋:“快,将贤妃请进来。”
知秋应诺离去后,顾素未又看向舒贞媛,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显然未料到贤妃会此时过来,便开口安慰。
“不必担心,贤妃是个和气的人。”
舒贞媛听后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先她是打算来了这边后再去贤妃处问安的,没想到自己还未去,竟在贵妃这碰见了。
正说着,贤妃已从外间进来,正要同顾素未说话,却一下见着了一旁的舒贞媛,不禁笑道:“这位便是舒贞媛了吧?”
舒贞媛心中正纠结着,乍一听她说话,才想起自己竟忘了起身见礼,于是赶紧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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