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山倒
太后看向唐彦, 好似才注意到唐彦身上血迹, 沉声了一声“唐大人。”
唐彦与太后对视一瞬, 黑曜曜的眸子看向贴金棺材, “开棺。”声音没有感情。
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出列,站在棺材两头,将棺材盖子移开。
太后始终看着唐彦。
唐彦退后一步。
太后眸子渐渐往棺材里移,只一眼, 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身体晃动一下, 接着肩膀一上一下,胸腔起伏, 需要大口的吸气。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住棺材里的人, 但眼中没有一滴泪。
脑中好多思绪飞快闪过,早上她传信给宁翰, 贵妃生了个男孩儿, 没有收到宁翰的回信,但她知宁翰的计划开启了, 其后不断地传来上林苑的消息, 一个半时辰前,皇上中计昏迷, 一个时辰前皇上不治,宁翰受遗命押棺,一个时辰后, 宁翰在这口棺材里。
她突然笑了出来,上林苑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自己到头了她知道。
张全看着太后娘娘的样子发抖,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她笑着笑着哭了,差点跪坐在金棺之前,张全赶紧扶住了她。
这怎么能甘心呢?
到这一步了,什么都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等了这么久,铺垫了这么久,眼见就触摸到了,这怎么能甘心呢?
天际的霞光渐渐散去,天越来越沉。
她抬头看见霞光,泪涌似的的从眼角滑下。
唐彦道:“如此乱臣贼子,太后娘娘何苦为他伤怀?”
太后:“如此乱臣贼子?本宫为他伤怀什么!”宁翰倒了,她也要倒了,宁家更是要倒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皇座,他的朝臣,轮到他了。
太后由张全扶着,往宁寿宫走,一瞬间老了几分似的,腰弯了,步子无力。
太后没有关心宁翰的尸体的处置问题,唐彦去见徐文涛。
皇后想出去,却被宁寿宫中的人拦住,那是个有点年龄的嬷嬷,皇后在她面前忍住,没有再说出去的事。
太后由张全搀着进来,皇后忙起身,朝太后走去,却见太后面色苍白,仿若失神的样子。
“母后。”皇后匆忙的行一请安礼,她有很多想问的,可看到太后这般,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明明她刚刚出去时还是端庄严肃的样子,怎么一回来满身颓气。
太后的目光看向皇后,眼神不似以前那般随意,而是木木的。她在想皇后在这里该怎么办?皇后该在上阳宫啊。
太后没有说话,绕过皇后,直接由张全扶着回了寝宫。皇后想跟着一起过去,被嬷嬷拦住,皇后气的哼气,却明了宁寿宫的奴才不是她能招惹的。
皇后只能继续在正厅中等着。
不一会儿张全出来,“皇后娘娘,您随奴才来。”
皇后站起,跟着张全走,不成想张全不带她进正殿,而带她出去了。
皇后不解,直到那条道儿越来越眼熟,那是去上阳宫的路。
皇后骨子里涌出一股寒意,骨头都在打颤,她摇头,她不想再回上阳宫。
皇后的脚步声停了。
张全也停下,回头看,发现皇后低着头站在原地。
皇后原来在上阳宫穿的那身衣服,不合皇后的品级,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较为粗糙,去了太后宫中才换了身合皇后身份的衣服。
张全看着此刻穿正红衣裳的皇后,想起了那口金棺中,宁大人胸前的血迹。
张全几次开口,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道:“走吧娘娘,天要黑了。”
皇后:“张公公,本宫什么都不知晓,被太后提出来又关进去,死也要让人死个明摆,张公公,你说说发生何事了。”
张全叹了声气,“这事本不该让娘娘知晓,是太后扰了娘娘清净,奴才也无法与您说全,只能告知您一句,令尊,去了。”
皇后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德祥,“你说的是,我爹?”
张全点了点头。
“那皇上。”皇后轻声问道,明明她从上阳宫出来时,还是说皇上出事了,现在竟说事她爹,她越来越糊涂了,可一联想太后娘娘的表现,又越来越明了。皇后又问道:“是我爹要对皇上”话下有未尽之意,接着道:“还是皇上对我爹”
“娘娘问这何意?知不知晓又能如何?”张全是一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奴才的脑袋拴在主子身上,太后都要不好了,他做奴才的,能不能逃掉一条命都难说,都是这事害的!想当初他在后宫也风头一时,德祥也要让他一分,德祥越过越好了,他越过越不好了!
皇后急道:“张公公,你将此事告知本宫,本宫一定要知晓。”
为什么还有这个执念?她怨恨她爹,可她爹是她的亲人,所以她宁愿李奕是反击,而不是主动出手。
德祥:“娘娘问这话奴才无法回。”
“张公公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要故意隐瞒?”
德祥:“实在是您给的答案让人没法选。”都是在宫中待这么些年的人,竟还问是谁想害谁,宫中什么时候有纯粹的、
单方面的答案?
谁也不愿意让人谁活了,两人都是。瞧着是宁大人出手,可皇上难道没有在背后织网?
皇后明了,她早知道有这日,也早劝说爹爹顺势而下。
张全惯了说话好听,不会像唐彦对太后说的,什么不值得为乱臣贼子伤怀,那么难听,他劝皇后一句:“娘娘节哀。”
张全这一句话,一下勾起皇后内心的酸水,她吸了下鼻子,道:“走吧,张公公,再不走天就黑了。”
是该走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她心间已经比上阳宫更冷,宁家要不剩什么了,亦不会剩下她这个废后。
唐彦一日马不停蹄,没个歇下的时候,与徐文涛一见,是有后事相商。
徐文涛热情的将他迎进来。
徐文涛大唐彦三十来岁,唐彦还没长成时就去了北疆,徐文涛对唐彦根本不熟,但他见唐彦那架势,像见了亲人。
可不是要与唐彦亲?皇上把送宁翰上路的重任交给这么位刚回京、在京中没有一点家底儿的年轻将军,可想而知对他的信任。他若是文官出身,想必也不会逊于前两年风头尽出的魏铎,且有敬国公与长公主做后台,若留在宫中,定是一片大好前途,可竟去了北疆莽荒之地。
不过瞧他对宁翰出手那个利落劲儿,果然决断的儿郎,不愧是北疆死人堆里爬上去的大将军!
徐文涛当然要与他交好。
“唐将军今日劳累,本官还以为唐将军办完这一事就要回去歇歇了呢。”
唐彦拱手回一礼,被徐文涛牵引着落座。
唐彦道:“宁大人的事没处理怎么能回去?”
徐文涛面露疑惑,等着他说,唐彦道:“宁大人的家人还在等宁大人,劳徐大人派人把宁大人送回府。”
徐文涛笑一声,“让我去送?”
“徐大人率骁卫军去送,将宁府人抓捕,派人驻守宁府,待皇上下一步指示。”
正巧徐文涛刚和左右卫军的将军交接了三千左右卫军,现在没事,能腾出手来,听唐彦这么说,立马领命去办。
查抄宁府这等大事,李奕不会交给京兆府,也不会让大理寺去处理,而要率宫中的兵马去处理,最好自然是禁卫军,南衙的十六卫,他一个也不想用。但能使得动禁卫军的唐随现在在上林苑,唐彦没有禁卫军指挥权,这事又亟待办,只能安排上徐文涛。
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罪,怕是京中要有一波血腥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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