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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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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亦觉静静地靠在泠渊的怀里。

    隔着衣衫,他感受到少年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泠渊的呼吸,泠渊的臂膀,泠渊的……一切,都那么近、那么真实,就活生生地存在于他的咫尺之间。

    此时此刻,泠渊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不会走。

    或许是过去的美好都得来的太轻易了,竟令他从未彻底地体悟到,原来泠渊留在身边的每一分一秒于自己而言,都弥足珍贵。

    然、然而……

    魔尊的话语乍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反反复复,不停地闪回。

    “你心太软,舍不得,把他养废了。”

    “魔的一生很长,而你,终归是他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你不可能教养照顾他一辈子,陪他走到头。”

    孟亦觉骤然攥紧了手指,颤抖着出了声:“不……”他无法想象、他完全无法想象,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有一日水泠渊会离开他,离开他的身边,从他的生命力彻底消失,此生再也不见!

    刚刚平复的心绪霎时间沸腾、点爆,孟亦觉猛地抱紧了泠渊,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不、不要……不可以走……”

    “师尊、师尊,我没有走。”泠渊心疼地拥住他,捧起他的脸蛋,“师尊你看着我,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答应过你的,师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

    孟亦觉双眼迷蒙地看着泠渊的轮廓,压抑许久的事实终于破口而出,“……他回来了!”

    这话一出,他再也止不住,颤声道:“他回来了!他来了,他要带你走……”

    泠渊拿出帕巾,轻轻擦拭着师尊眼角的泪痕,“是谁回来了,师尊,别急,把话说清楚。”

    师尊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崩溃过,哪怕是五年前蒙冤重病的那段灰暗日子里,师尊都保持着坚韧的意志,从来没有、尤其是从来没有在徒弟面前失控过。

    少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师尊,‘他’是谁?”

    孟亦觉垂下眼眸,“是你的……父亲。”

    那一瞬,水泠渊身体剧震,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师尊你……说什么?”

    孟亦觉看到他震撼的眼神,话一出口便再也无法挽回,他只能狠狠心,把事情全盘托出:“你的父亲,水魔尊主,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水泠渊注视着师尊漆黑的眼眸,下意识重复了一次:“我的父亲,还活着,回来了?”

    孟亦觉点了点头,“嗯。”

    水泠渊怔怔地看着他。

    最初的震惊过后,少年逐渐恢复了冷静的思考,轻轻地摇头,“不会的,他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怎么会……”他乍然望向师尊,“你是怎么见到他的,师尊,就连我自出生以来也几乎没有见过父亲,师尊你是如何知道那就是他的?”

    孟亦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方道:“我今日去湖心亭赏景,遇到了毒烟师,还有他的师父,就是……调制水毒的那个人。”

    泠渊轻微一震。

    “此人自称名叫玉生烟,来自迷踪门,但他一见到我,就直接问起了你的情况,连我们每晚共卧一榻这种细节都知晓,显然是对我们监视已久。”孟亦觉闭了闭眼,“……泠渊,在这世上,能够做到对水魔了如指掌、又非常留意你的情况的,除了你的父亲水魔尊主,还能有……谁呢?”

    水泠渊愣愣地看着他。

    孟亦觉垂下眼眸。

    “他还对我说,他觉得你在宗门成长得太慢了,说我一直小心地照顾你,把你养废了。他要带你离开人界,回魔域,他……”

    孟亦觉捏紧了衣角,无助地望向泠渊,“他说过有一天会带走你,离开我,再也不回来……”

    被那人的话一次次刺激着心脏,孟亦觉茫然看着前方,毫无察觉地落下泪来。

    他一直小心地在徒弟面前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然而现在,他终于失去了控制。

    泠渊可能会离开的这个事实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他的心脏,无穷无尽的恐惧没过他的头顶,令他透不过气。

    泠渊静默地听完师尊的叙述,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师尊,先别急,好吗?就算是……就算真的是他,我们也不必担心。他要我走,要我离开仙门、跟他回魔域,但我又怎么会轻易如他所愿,他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么?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孟亦觉眼神复杂地望向泠渊,“他很强……”

    “师尊,倘若他真的强悍到无法阻拦的地步、又一心要带我走,他大可以直接把我强行绑去魔域,而不必事先透露给任何人。”泠渊冷静地说道,“然而他没有那么做,而是费尽周章伪装成迷踪门的修士,以毒烟师的师父的名义潜入延云宗,又故意出现在师尊面前,把准备带我回魔域的计划告诉师尊。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蹊跷了么?”

    孟亦觉闻言一愣,随即零星回忆起原文的内容。

    在原书中,水傲天不到十四岁就被恶毒师尊所害,离开了皓月宗,在魔域摸爬滚打了十余年,最终与自己的父亲——前代魔尊相遇。

    那时的水傲天已经彻底堕魔,抛却了一切情思和伦常,吞噬了无数魔

    丹,成为世间顶级的强者。魔尊见他实力强悍、又是自己的亲生血脉,便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队伍,踏上征程。

    父子二人表面联手征伐四界,实则各怀心思,都对对方的魔丹生出了贪欲。

    在接连征服了魔域、大荒、幽境,并一统人界之后,父子展开了最后的对决。

    最终水傲天技高一筹、在搏命中胜出,吞噬了父亲的魔丹,成为九天之下唯一的霸主。

    熟知原剧情的孟亦觉深深地知道,这位水魔尊主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野心家,他实力深不可测,相比于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位敌人都要恐怖。

    而现如今,事态发展完全改变,泠渊一直呆在皓月宗,许久不曾踏入魔域。魔尊却在延云宗出现了,而且初次露面的时间比原剧情中提早了数年。

    数年之差,足以带来很大的偏移。

    孟亦觉眉头紧蹙。他无法估量,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魔尊究竟实力如何、什么来头,潜入延云宗又有何具体的目的。

    但正如泠渊所说,魔尊故意“打草惊蛇”,背后一定另有筹谋。

    “这事里头的疑点太多了,我们尚不知魔尊是怎样监视我们的行为细节,又为何乔装潜入延云宗、在师尊面前故意暴露身份……”泠渊慢慢道,“但是我觉得,我们暂时还不必恐慌。至少现在延云宗现在举办仙盟联考,有来自各个门派的大批高手坐镇。魔尊虽然放出话来,但没有付出行动,说明他也并不敢在此明目张胆地动手。我们如今呆在延云宗,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孟亦觉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此前也想过这个问题……魔尊既然敢在我面前暴露身份,还说出自己的计划,要么就是有着绝对的把握,只想故意挑衅我;要么……他其实是在赌,虽然嘴上说着一定会带你回魔域,但其实他根本没有能力完成这一切,所以他故意‘打草惊蛇’,来试探我。”

    泠渊附和:“不错,而且从他的举止来看,我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他揽过师尊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颈窝,“师尊,不怕。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我变得很强了,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师尊。魔尊他想凭着几句话就让我们方寸大乱,他想得美。”

    “嗯。”孟亦觉闻言笑了一下,“泠渊,你说得不错,我不能先乱了阵脚。抱歉,是师尊失态了。”

    “师尊不用说抱歉,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孟亦觉心里微微地放松了些。“魔尊既然此时出现,八成准备在仙盟联考期间动手。我们既已知道他的存在,就不用坐以待毙,可以开始做一些调查,做好应对的准备。”

    见师尊心情舒缓,泠渊随手拢了拢他的发丝儿,“好。”

    他扶着师尊在座上坐好,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师尊,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都请说出来,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默默地承受。好吗?”

    少年的眼底柔情似水,看得孟亦觉脸色微红,不自觉咬着唇,乖乖点头:“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

    “师尊,歇息会儿吧。”

    孟亦觉心身疲惫,便接受了泠渊的建议,在榻上睡下。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心思却不如往常宁静。

    泠渊看出师尊的不安,坐在榻边,握着他的手。一直到师尊的呼吸逐渐深沉,他才轻轻抽出手来,出了房间。

    而后,他径自走向旁边白霄真人的屋子。

    大灰狼正蹲在屋门口,吧唧吧唧地啃着师尊给他的鸡腿。一见水泠渊靠近,它立刻凶巴巴地嚷起来,挥着爪子要赶他出去。“嗷呜呜!”

    泠渊侧身躲过灰狼的一记飞扑,淡定地问道:“顾朗,你师尊在吗?”

    灰狼不听泠渊的问话,跐出牙狠狠地啊呜一口,试图去咬他的手,却反被泠渊揪住耳朵,拎到跟前又问了一遍:“白霄师伯可在屋里面?”

    灰狼在空中扑腾几下,无果,气得变回了人形,大骂:“臭团子,本狼不想和你说话!”

    “我不是来找你的。”泠渊淡淡道,“你的师父呢?”

    “找我师父干嘛,我师父才不会见你!臭团子,快走开!”

    见顾朗眼泪汪汪、一脸悲愤的模样,水泠渊不由得蹙眉,“你怎么了,平白无故说什么呢?”

    “装什么糊涂,就是你截了本狼的胡!”顾朗咬牙切齿,“你夺人、哦不,夺狼所爱!”

    “夺你所爱?”水泠渊冷漠,“师尊本来就是我的。”

    顾朗一听就急了眼,大嚷起来:“臭团子,你不要脸!!”

    回想起那日小师叔被团子抢先一步抱在怀里转圈圈,顾朗又不甘又委屈,嘴巴一扁,坐地号啕大哭起来:“臭团子你没有心,你把小师叔还给我!哇啊啊啊——”

    失恋的狼崽痛心疾首,涕泪横流。

    水泠渊无语地看着他,几次欲打断叫停,可狼崽只是捂着耳朵一个劲儿大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反而号得更大声了。

    他的哭声震耳欲聋,很快惊动了附近的人。不多时,只听屋里传来白霄真人的声音:“顾朗!又在外面乱叫什么?”

    水泠渊绕过哭天抢地的顾朗,前去

    敲了敲门。

    白霄真人很快来开了门。他显然是刚刚午睡起来,身上只仓促披了件外袍。

    见是泠渊来了,白霄真人略有些惊讶,“哦,是你呀?来,快进屋。”

    水泠渊礼貌地谢过师伯,正要进屋,顾朗往前一扑,死皮赖脸地抱住他的小腿:“不准进我师父屋里!”

    “不许胡闹!”白霄真人气得拿拂尘连敲了顾朗几下,但顾朗怎么也不愿意放泠渊进屋。

    水泠渊定定地看了看顾朗,忽然开口:“顾朗,我是为了师尊的事情来的。”

    顾朗顿时动作一滞,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小师叔?他出什么事情了?”

    泠渊抬了抬下巴,“你先放开我,我们到屋里说。”

    顾朗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过想到任何恩恩怨怨都没有小师叔重要,他只好强忍下一口气,松开手,跟着水魔进了师父屋里。

    刚一落座,泠渊便直截了当地问:“白霄师伯,我想问问,师尊今日去湖心亭游玩,可有遭遇什么事?”

    “喔,你说这个啊。”白霄真人回忆了一阵,说道:“是这样,你师尊在湖心亭和那个迷踪门毒烟师的师父谈了一刻钟的话,回来后就变得恍恍惚惚的,但具体谈话内容我也不知。”

    他说着,突然咦了一声,“你师尊他不会现在还晕乎着吧?”

    泠渊目光黯淡,“师尊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我有点担心,所以前来向师伯打听情况。师伯可以说说那人的详细情况么?”

    “看来真出事儿了。”白霄真人沉吟道:“那个灰烟的师父自称名叫‘玉生烟’,来自迷踪门,我白霄自认算是宗门里的老资历,也结识过迷踪门的一些长老,但此前从未听过迷踪门有玉生烟这号人物。”

    顾朗听得云里雾里,眨巴眨巴眼:“师尊,这玉生烟来头这么神秘?难道是新加入的修士?”

    “不好说。”白霄真人喝了一大口茶,“不过依我看,此人的身份并不只这么简单。迷踪门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这个玉生烟道行极深,功力可能在月清尊之上,你师尊对他非常警惕。”

    “师伯,您可知这迷踪门的人所在何处?”

    白霄真人道:“混编小队几个门派的人,包括迷踪、千机,好像都住在后山半山腰的红房子客苑里,不出意外,玉生烟应该也在那儿。”

    泠渊道:“谢谢师伯。”他不多叨扰,起身告辞。

    白霄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就要离开,忙站起来:“哎,泠渊,你莫不是要去找这个玉生烟?”

    泠渊脚步一顿,转过来,没说话,也没开口否认。

    白霄真人忧心忡忡:“泠渊,你可要三思。我虽不知这玉生烟究竟是何来头,但听你师尊说,这人可能就是制出了水毒的人,对你十有八九没安好心。你听师伯一句劝,可千万不要贸然前去找他呀!”

    泠渊淡淡笑了笑,“谢谢师伯关心。”

    水泠渊出了院子,径直往白霄真人所说的后山客苑走去。

    后山偏僻,人迹罕至。他快步爬上半山腰,很快便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密林中透出的一抹朦胧的暗红色。

    那便是师伯所说的红房子客苑了吧。

    离得近了,山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几乎阻碍了他的绝大部分视线。

    感官被剥夺,泠渊不得不换上了惯用的水汽感知的方式。但令他吃惊的是,空中的水雾似乎不是普通的水汽,雾中魔气蔓延四散。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自己的水汽几乎完全失灵,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感知。

    察觉到这一点,水泠渊心下一沉。

    这并非普通的山雾,而是有人用含有魔气的水汽刻意制造的屏障。纵观四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水魔,还能有谁?

    他咬紧牙关,额前青筋突突跳动起来。

    师尊所说的“他”,或许,真的就是那个人……

    泠渊提高戒备,往前快步行走。来到红房子下面时,他一眼望见门边上蹲了个黑影,那人穿着黑乎乎的斗篷,兜帽戴得严严实实,正是毒烟师。

    见水泠渊走近,毒烟师缓慢抬起头来,面上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出现。

    泠渊也不多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他在哪里?”

    毒烟师微微一偏头,“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苑。

    刚一踏入,泠渊立刻感觉到气氛的异样。

    这庭院里静得出奇,一点点人的说笑声都没有,就连一丝虫鸣鸟叫也听不见,似乎完全没有活人气儿。可按理说混编小队好几个门派的人都住在这里,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毒烟师带着他走到客苑深处,一指中间的大屋子,“在这里。你去吧。”

    泠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毒烟师撇开目光,低着头离开了。

    少年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方缓步走到房门口,双手十指指尖抵上厚重的木门,向里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木门迟钝地开启。

    水泠渊望见重重的烟雾中,有一高大人影背对着他站立。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脱下兜帽,露出下方一张完全陌生

    的脸。

    与之对视的那一瞬,水泠渊呼吸一滞。

    他从未见过眼前的这张面孔,但身体却本能地感知到一丝亲近。

    这份感应并非出自情感,而来源于冥冥之中的血脉相连。

    “你……”

    男人气定神闲地打量着着少年。过了好一会儿,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我儿,这么多年不回家,玩得开心吗?”

    水泠渊霎时间绷紧了身躯,双手紧握成拳,眼瞳剧烈震动。

    “是你……!”

    “不错,是我。”

    男人平淡说着,锐利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插进他的心口。

    “怎么,见了父亲,很意外?”

    水泠渊咬紧了牙,低低地:“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水魔全族早在数年前就被杀戮殆尽,除了自己和姐姐之外,无一幸免。余下唯一下落不明的,就只有这位常年游荡在外、甚少回到族中的,他的魔尊父亲!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水泠渊亲自确定之后,他仍是定定地怔住,心里五味杂陈。

    面对这位几乎素未谋面的父亲,少年颤抖着张了张唇,嘴边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父亲”,这样一个承载着亲情与血缘牵连的名词,于水泠渊而言,却只是没有温度的字眼。

    他的这位魔尊父亲很早就离开了水魔族,自那之后便杳无音讯。直至水魔灭族那夜,他都没有出现过。

    在十五年的生命中,这位血缘父亲从未给他任何关爱,唯一留下的,只有幼时孤寂夜晚里的无尽眼泪,和全族无辜被灭的苦难……

    少年脸上阴晴变幻的神色,尽入魔尊眼底。

    男人嗤笑了声,“看来,对于父亲的归来,你的确毫不欢迎。”

    泠渊瞪着魔尊,目眦欲裂。他感到喉咙沙哑而干涩:“你为何回来,为何是现在……要回来?”

    对于父亲的归来,他何尝未有迫切地期盼过。

    水泠渊出生不到一个月,父亲便离开了水魔族,从此一去不回;母亲也不知所踪。

    幼崽团子成了无人照料的孤儿,每天仅靠着向族人们乞讨来的一点点食物勉强填饱肚子。他白日里和族中其它的小团子一起玩耍,而夜晚来临时,其它的团子都各回各家,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蠕动着爬回阴冷的小窝。

    那个时候,团子每晚都仰躺在杂草铺成的简陋小窝里,呆呆望着夜空里的星星,许愿自己的父亲会在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家来,像其他精心照料孩子的父亲一样,温柔地照顾他,呵护他,陪着他在寒冷的夜晚入眠。

    然而,一次又一次,从日出盼到日落,父亲也没有回来。

    稍长大一些了,团子逐渐懂事,不再日夜哭着思念父亲。尽管有时候他也会想着,那个在外漂泊不知所踪的父亲,究竟去了哪里,又过得好不好。

    后来,他听说父亲组建了一股势力,在魔域掀起腥风血雨。这也让魔域各族对水魔的积怨日益增加。局势日益紧张,族人们开始恐惧,直到最后,这些恐惧都成了真。

    水魔灭族的那个夜晚,水泠渊于极度的无助和绝望中,又一次想起了父亲。但是父亲,依旧没有回来。

    回想起过往种种,少年垂下眼眸,心里阵阵抽疼。

    你为何要回来,为何是现在。

    在我苦苦盼着你回家的那些孤冷夜晚,在我们全族最需要你的时刻,你为什么不回来……

    “为何现在回来……”

    魔尊重复着少年的问话,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因为到了应该回来的时候。”

    水泠渊一瞬间攥紧了拳头。

    “应该回来的时候”?可笑,他明明就连灭族那晚也没有回来。

    “我们灭族那晚,你没有出现。”泠渊咬着牙,“你现在回来,难道是有着比那时候更重要的理由?”

    听闻“灭族”二字,魔尊脸上没有分毫波动。他淡淡道:“此次回来,是本座一早便计划好的。”

    泠渊冷笑一声。

    果然,在这个“父亲”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亲人、同胞可言。他的归来,依然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他的计划里,也从来不会有任何关于同族的考量!

    “本座此次回归,正是为了你而来的。”魔尊无视少年眼中的愤怒,在他面前轻轻地踱步,“听闻你这些年一直呆在人界仙门,本座还特意乔装改扮潜入延云宗,就是为了来看看你。哦,对了……”

    魔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墨绿色的玉石扳指,“本座在湖心亭有幸见过了你的师尊,邀他酌茶共饮。你的师尊,孟亦觉……”

    乍然听到对方口里吐出那个名字,少年胸中怒意不断升腾,魔气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外泄。

    而魔尊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他回味地舔了舔嘴角:“你师尊,他长得真美啊……又那么疼爱你,虽然看上去一副温柔病弱的样子,可一听说我要带你走,他那副表情,啧啧,就像生气的小猫一样,眼睛都气得红了,可爱得很。”

    在泠渊越来越暗的眼神中,魔尊淡然续道:“联考初试那天

    ,本座曾通过灰烟之口暗示过你,希望你过来找本座。然而,距离初试结束已有两日,其间灰烟一直等着把你引见给我,你却迟迟没有出现。本座念子心切,迫不得已,只好先去找了你的师尊……”

    他轻笑一声,“看来本座这步棋走对了。本座中午刚刚见过你师尊,你下午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见我……他向你哭诉过了吧?你来得这么急,有没有好好地安慰他?”

    “你有事冲我来。”少年的指骨攥得咯咯直响,脖颈上的魔纹已隐隐渗出,快要到爆发的边缘,“离、他、远、点!”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座可还什么也没做。”魔尊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只不过本座看出来了,你师尊可是很舍不得你。他还说了,如果让你亲自选择,你也绝不会离开他,跟我走。是真的么?”

    “我不会离开宗门,不会跟你走,对你在魔域做的事情也一概不感兴趣。”泠渊语气冷冽,“魔尊,无论你是以什么目的回来找我,我不会顺从你。你听清楚了么?”

    魔尊嗤笑,“你这么依恋他,甚至连家也不愿意回,情愿呆在一个平庸的仙门,陪着他。”

    “你们还真是师徒同心。”魔尊踱步慢慢地靠近,走到离少年很近的位置,站住,蛇一般冰冷的目光在咫尺之距上下刺探,“我儿,你被他迷得不轻啊。”

    水泠渊静默不语,两人间的氛围降至冰点。

    “他长得确实很美,是人界的顶级,”魔尊的目光骤然变得暧昧,“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手段也很勾人……”

    泠渊握紧拳头,感到自己血脉贲张,全身的气血都在疯狂上涌,“你……什么意思?”

    “算了吧,还装什么。”魔尊低笑一声,“你们睡过了吧?看看你这副冥顽不灵、神魂颠倒的样子,本座真好奇,他的滋味究竟如何,让你这般欲罢不能?”

    他直直盯着少年暗沉的双眼,“泠渊,平庸的仙门不但限制了你的成长,还困住了你的眼界。本座承认,孟亦觉确实是四界难找的美人儿,但本座手下多的是生得好看、技巧又不错的俊男美女,虽然没几个比得上你师尊,但本座允诺,只要你随本座回魔域,为本座征战,到时各种美人任你挑选,你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你不必固执地守着这一个……”

    一席话听在泠渊耳中,犹如在火药堆里投下连串的火石,霎时间炸开惊天霹雳。少年失去了控制。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疼爱的人,那份让他视若珍宝不愿轻易触碰的感情,在他父亲的口中被随意编排、污蔑,用言辞轻佻地侮辱、亵渎。

    崩溃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那一瞬,水泠渊的魔气升腾至爆发的顶峰,深黑的魔纹渗透肌肤、遍布了全身,他暴起冲向魔尊:“你住口!!”:,,,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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