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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我老婆,我想亲就亲。◎
“找到了找到了, 这是当年的参赛档案。”汪启明翻开另一个本子,“第二名这孩子叫陈嘉遇。”
乔落苏轻轻摩挲着纸张上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弯起来:“我知道。”
汪启明抬手扶了扶眼镜:“认识啊?”
“嗯。”乔落苏拿出手机, 把那一页拍下来, 满脸笑容地说, “我老公。”
“哟,这么巧,那我是不是把当年那张照片给你也拍回去,留个念想啊?”汪启明笑呵呵地在文件柜里翻找。
然而每个档案盒都找遍了, 偏偏没找到他们那张,汪启明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我给忘了,那照片好像被老齐要过去了, 可能是要给学生做纪念。”
乔落苏有点失望, 本来想看看当年的陈嘉遇长什么样子,但嘴上还是感激地说:“没事,找不到就算了。”
“也只能算了,没办法, 当年的照片可没有什么电子档, 独一份儿的。”汪启明拍拍她肩膀, “要真有缘, 以后还能看到。”
乔落苏笑着点头:“嗯。”
手机里存了一张陈嘉遇当年亲手写的演讲稿, 也算不虚此行。
乔落苏坐在车里给他发微信:【在干嘛?】
陈嘉遇几分钟后才回:【刚才跟他们讲了几句, 有事儿?】
乔落苏笑得眉眼弯弯:【嘿嘿。】
【我发现了一个你的小秘密。】
陈嘉遇:【哟。】
【什么秘密?】
【真去扫荡我房间了?】
乔落苏:【我有那么无聊嘛?】
【秘密就是秘密, 不告诉你。】
陈嘉遇:【那你还跟我说,自己知道不就得了。】
乔落苏:【让你心虚一下呗。】
【好好想想过去有没有什么黑历史, 或者喜欢过的女生呀什么的……】
陈嘉遇:【像我这么光风霁月的人, 哪来什么黑历史。】
【喜欢过的女生么, 倒还真有。】
乔落苏:【……】
陈嘉遇发来表情包,乔落苏继续回他六个点,腮帮子鼓成一只河豚。
活了二十五年的男人,乔落苏本来没指望他真的连一点青春时期的躁动都没有,但当着老婆面就这么承认喜欢过别的女生,他是没脑子吗?
陈嘉遇:【小时候跟着奶奶看《白娘子》,就想以后找的老婆一定要像赵雅芝一样漂亮,算不算?】
乔落苏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陈嘉遇!】
陈嘉遇:【嗯?】
乔落苏发给他一个爆锤表情包。
陈嘉遇隔空摸摸她的头。
【放心,在我眼里你比她更漂亮。】
乔落苏突然心念一动,问他:【这两天你忙不忙呀?】
陈嘉遇:【还行,演习刚结束,算在休息。】
【就明天还有个会。】
乔落苏嘴角咧起来,笑得歪在车窗上:【好吧。】
【那你好好休息哦。】
【想你。】
陈嘉遇发来一段一秒的语音。
她点开放在耳朵边,是男人格外磁沉的低喃:“我也想你。”
乔落苏一边哼着歌,一边搜索两人的聊天记录,找到他以前发给她过的定位。
军事基地在地图上是搜不到的。
乔落苏把定位同步到地图上,导航,一共一百三十七公里,开车需要将近五小时,因为有段路太难走,限速二十。
但如果她在通畅的路段开快点,就用不了这么久。
乔落苏跟着音乐哼着小曲,满面春风地离开停车场。
路上林爱媛来电话,说大家都知道她给学校挣了个二等奖,想晚上聚餐为她庆个功,乔落苏笑着婉拒了:“帮我谢谢大家,今晚就算了,没空。”
林爱媛:“你这孤家寡人的,周末能干嘛?”
“谁说我孤家寡人了?”乔落苏无比神气地哼了声,“我有家有口有老公,忙着呢。”
林爱媛惊讶:“你去部队找他了?”
“嗯哼。”乔落苏笑得合不拢嘴,“路上呢。”
“啧,怪不得跟你说话一股子酸臭味,不聊了,你注意安全。”
“好,回头请你吃饭。”乔落苏笑了笑,“吃食堂。”
林爱媛忍不住笑出声:“抠死你算了。”
“开玩笑的,想吃什么随你挑,跟老王他们也说一声,我一块儿请。”乔落苏这会儿心情畅快,也格外大方。
林爱媛:“行,那就这么说,挂了啊,你好好开车。”
“嗯。”
乔落苏上个月刚拿驾驶证,得益于襄城越来越堵塞的交通,车技可谓是突飞猛进。
之前看到社交平台各种新手剐蹭的帖子,还慌得不行,后来上路开车,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再加上格外小心,倒还没剐蹭过。
演习结束,队里拿了第一名,大家浑身绷紧的弦终于短暂松懈下来。
正商量着晚上一起吃点什么,陈嘉遇手机响了。部队内线,他赶紧拿起来接听:“喂?”
那边是哨兵所值班的同事:“陈参谋长,我卫松啊,我手底下一个兵巡逻的时候发现有车开进管理区,就给拦了,那姑娘说是你家属,可又拿不出证明,我们这边不敢随便放人进啊。”
陈嘉遇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来:“在哪儿?”
“路上呢,位置我发你。”
“好。”
挂了电话,陈嘉遇打开卫松发来的位置,听见许靖问:“陈哥,你什么意见?到底火锅还是烤串?”
“随便吧,你们定。”陈嘉遇懒洋洋勾着唇,眉眼却格外璀璨,“我就不跟你们吃了。”
邓俊熙扬眉:“怎么就不跟我们吃了?说好的,你这怎么脱离组织——”
“行了,这铁树开花的表情看不出来吗?”许靖捶他肩膀,“真正的组织来了,咱这帮凑数的赶紧滚蛋,让他迎接大领导去。”
“你们吃得开心。”陈嘉遇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群人望着他背影感叹。
“啧,吃得开心。”
“人都变礼貌了。”
“还别说,他自从有了老婆,这一头毛都顺了。”
“是啊,许靖被骂哭的次数也少了吧?”
“那是我技术突飞猛进!”
“行行行,你突飞猛进,什么时候俞心那边也突飞猛进一下?向你师父看齐啊。”
“……”
乔落苏原本没想让陈嘉遇提前知道,却忽略了一件大事——她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没带两人的结婚证,给巡逻的兵哥哥看了合照,也不能证明她就是货真价实的陈太太。
偏偏手机又没电了,出门时没想到今天会不回去,便没带充电器。
拦她的兵哥哥给领导打了电话,说过几分钟有人来接她。
乔落苏把车停在岗哨的警戒线前,望着周围的荒凉景色。
傍晚来临,天边是夕阳照出的一片空旷的红晕,映在远处低矮的山川后,像一副水墨画。
飞行基地附近没有高山,晴天连云都很少,空域显得格外干净。举目四望,身心都会变得澄澈。
乔落苏怀念起住在家属院的那段时光,不仅因为有陈嘉遇,也因为这里能让人心静下来的景色,因为习惯了每天都能听到的飞机声,和部队的起床号声,升旗时响彻苍穹的国歌。
太阳落山的速度很快,天幕由红色变成暗色,眼看就要黑了。
忽然听见一阵车声,乔落苏抬头看去,昏暗暮色下一团滚滚的尘烟在靠近。
直到开进二十米以内,她才看清尘烟中那辆绿色军车,急停在她的车子面前。
黑色皮鞋,深蓝色军裤,一双长腿从驾驶座迈下来,高大身影拨开路面的灰尘,暗色光线里,脸部俊朗的轮廓更加深邃。
乔落苏激动地下车,奔向他。
陈嘉遇将人抱个满怀,紧紧箍着她身子,很久后才望着她低声开口:“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乔落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守在路边的兵哥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结果惊喜变成这样,还让他这么远跑过来接。
陈嘉遇侧过头吻了吻她的鬓角:“我很惊喜。”
乔落苏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吗?”
“真的。”陈嘉遇摸摸她脑袋,温声道,“天快黑了,上车我带你走。”
“嗯!”
乔落苏开着宝马跟着他,前面军车开道,她无比风光地进了部队大门。
“这次你来得急,没提前申请家属院,今晚只能住这儿了。”陈嘉遇带她到部队里的招待所,“条件简陋了点儿,但卫生没问题,一会儿我再帮你打扫一下。”
乔落苏牵着他的手笑:“不用特别打扫啦……”
“那怎么行。”男人掐着她腰把她抱起来,放在电视柜上,轻勾着薄唇贴近,鼻尖抵着她鼻尖,手掌轻轻摩挲她脸颊,呼吸变沉了些:“老婆,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乔落苏抬起手,微凉手指穿进他整齐的短发,“非常想非常想。”
想到今天立马就要见到,连续一百多公里的车程,在见到他那一瞬间,便一点都不累了。
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陈嘉遇吻住她唇,强忍着没把人抱到床上,常服扣子都被拧开了两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这阵厮缠,抵着她额头喘气:“我先帮你打扫房间。”
乔落苏心口一阵滚烫,眼眶都热了热:“……嗯。”
从小到大,很多人嫌弃她矫情,爱干净一旦上升到洁癖,就成了人群中的怪胎。
大学舍友知道她洁癖,虽然都会自觉保持寝室卫生,但不怎么跟她一起玩,就连不小心碰到她东西都会生疏客气地道歉。
所以她朋友格外少,到现在还联系的,只剩下倪染。
可陈嘉遇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大男人,却任劳任怨地为她只住一晚上的房间打扫卫生。
所有柜子和台面,但凡她可能碰到的都用酒精擦过,洗手池和马桶用消毒液泡过,地板也重新拖了一次,最后为她换上全新的一次性床品。
看着不停忙碌的男人,乔落苏忽然想起之前乔鸿卓对她说的话——
“苏苏,你这样下去,以后跟你在一起的人会很累。”
待陈嘉遇抚平床单的最后一个角落,乔落苏从背后抱住他。
陈嘉遇低头看她交握在腹前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头紧靠在他身上,嗅着男人衣服里浅浅的汗味,“你累不累啊?”
陈嘉遇勾着唇笑:“不累。”
他想转过身,可抱着他的女孩不撒手。
男人无奈地握住她双手:“饿了没?带你去吃饭。”
“好啊。”乔落苏点点头,“我请你吃饭,吃大餐。”
陈嘉遇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儿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很好,最近队里的人老去吃。
陈嘉遇也想带她尝个鲜,刚走进店,就被靠窗那桌人叫住。
“哟,机长和嫂子,这么晚才来吃饭啊?”
“好久不见啊嫂子!”
“老陈你不是五点多就走了?磨蹭到现在干嘛呢?”
“还用你说,人家小别胜新婚……”
回头对上好几双炯炯注视的眼加七恶群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看更多文睛,又听着这些若有所指的玩笑话,乔落苏一脸尴尬,连打招呼的话都不好意思说。
直到陈嘉遇开口。
“吃完了吗?”他看着他们一片狼藉的桌子,凉飕飕道,“用不用加几个菜,堵上你们的嘴?”
邓俊熙吹口哨:“行啊,你请客。”
陈嘉遇走到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帮乔落苏拉开椅子后,叫来服务员:“那边上几盘猪脑,记我账上。”
邓俊熙:“我去,你骂谁呢?”
许靖嗑着瓜子咯咯笑:“还得是我们教导员啊,骂人都不带脏字。”
接过陈嘉遇递来的菜单,乔落苏终于能忽略掉那一道道灼人的目光,埋下头专心点菜。
“这儿的牛油锅好吃吗?”她问。
“我觉得挺好吃,可以尝尝。”陈嘉遇望着她笑。
“番茄锅是不是也挺好吃,还有菌汤锅……”乔落苏陷入了选择困难,“青花椒锅是什么味道啊?”
邓俊熙的声音传过来:“嫂子,青花椒好吃的,还有那个秘制香辣锅,冬阴功锅,超绝。”
“……”乔落苏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单,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点两个最想吃的吧。”陈嘉遇满眼宠溺地看着她犯难的小表情,“以后有的是机会,全都尝一遍。”
乔落苏抬起头,陷入他温暖的目光,心口也跟着暖起来。
没错,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在这里,这里也就是她第二个家。
“那我尝尝那个秘制香辣锅吧。”乔落苏笑着对服务员说,“要鸳鸯的,加一个菌汤锅。”
邓俊熙那几个很快就吃完离开,店里还剩稀稀落落两三桌,也是部队的军人,但似乎和陈嘉遇不认识,没打招呼。
没再被那帮人当八卦一样盯着,乔落苏觉得浑身自在了许多。
看着陈嘉遇帮她问老板要开水,烫碗筷,她双手托腮,盈满爱意的目光忍不住挪开一秒。
老板亲自端锅底上来,看了眼陈嘉遇认真烫碗筷的动作,又看看他对面的乔落苏,调侃道:“媳妇儿来了就是不一样啊,以前没见你这么讲究过。”
陈嘉遇笑了笑,把烫好的餐具递给乔落苏。
乔落苏捧着温热的瓷碗,心口也是温热的,目送老板离开,脑袋凑过去小声问:“他怎么知道我是你老婆?”
陈嘉遇一边给她杯子里添茶水,一边说:“感谢邓俊熙那个大嘴巴,现在没人不知道你了。”
乔落苏眼睛亮了亮:“他们怎么说的?”
她突然很好奇自己在他同事眼中的形象。就像在乎一个人,就会在乎与他相关的一切,包括他身边的人怎么看她。
陈嘉遇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忽然宠溺地弯起唇角,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过来。”
“……不好吧。”乔落苏迟疑地抿了抿唇。
这店里顾客一个个军装笔挺,让她很有心理压力,生怕离他近一些,就亵渎了那身军装。
陈嘉遇像是知道她想什么,宽慰地笑了笑:“吃顿饭而已。”
话虽如此,当初累他被罚抄一百遍内务条令还记忆犹新,乔落苏不敢轻易造次,眼睛十分认真地扫过那些吃饭的军哥哥们的肩章,有没有比他军衔高的领导。
还好,除了他没有两条杠的。
等她看见不远处两个上尉也在勾肩搭背地说笑,才慢吞吞站起来,挪过去。
她特意把椅子拉得离他远些,大概隔半米距离。结果刚一坐下,连人带椅子被拎起来,挨住他。
乔落苏睁圆了眼睛看过去,脑瓜被崩了一下,但不疼,陈嘉遇好整以暇地勾着嘴角:“这么守规矩,是不是让领导给你颁个奖?”
乔落苏尴尬地红了脸,嘟哝道:“我怕连累你。”
话音刚落,下巴尖被男人轻轻捏住,突然靠近的呼吸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陷入那双浓墨般深不见底的眸。
恍惚周围一切都静了,只能听见他慵懒却认真的嗓音:“不就是罚抄么?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
乔落苏鼻尖酸了酸:“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未发出的声音都化为一阵慌张的吸气,唇瓣被柔软碰触的同时,她惊愕地瞪大眼睛。
男人近在咫尺地冲她笑,顶着一头刚修剪过的方方正正的短发,一脸满不在乎的蛮横痞气:“我老婆,我想亲就亲。”
作者有话说:
又见面又见面又见面啦!
感谢在2023-12-25 17:50:58~2023-12-26 19:0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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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32章(一更)
◎不陪你到一百岁,下辈子就当猪。◎
一群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凑在一块儿必定热热闹闹。
乔落苏发现这些军哥哥吃饭时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严肃,渐渐地也就放心了,又往陈嘉遇身边凑凑, 仰头望着他傻笑。
男人一边把剥好的花生喂到她嘴边, 一边调侃:“乔老师对我们这行误解挺深啊。”
乔落苏张口吃了两颗花生, 边嚼边说:“这不是敬畏嘛。”
毕竟她以前从没想过会嫁给军人,对于妈妈的工作了解也十分浅显,而自从妈妈牺牲在中东,她对这个职业越发敬而远之。
电视里看到的解放军叔叔, 永远都是昂首挺胸,精神抖擞,连笑都很少笑。
也难怪她一开始对陈嘉遇有刻板印象, 觉得他这人铁定没意思。
想到这, 乔落苏挽着他胳膊,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小声而俏皮地说:“现在我知道了,有的人就是假正经。”
陈嘉遇眉眼一弯, 低笑出声, 拿着筷子把刚涮好的肉夹进她碗里:“知道就好, 多吃点儿。”
乔落苏望着他眨了眨眼。
男人满脸意味深长:“省得晚上没力气。”
“……”乔落苏羞愤地拧他胳膊。
她是用了力的, 知道自己这点力气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可当男人面不改色地握住她手时, 依旧觉得忿忿。
心想, 她什么时候能看到陈嘉遇哭啊?
就他这种铁血硬汉, 应该这辈子都没可能吧。
乔落苏吃得饱饱的,浑身又有劲又暖和, 还喝了一碗热豆浆, 然而推开餐厅大门的那刻, 还是被迎面冷风吹得一哆嗦。
男人温热的手臂圈上来,乔落苏的后背贴上他胸膛,顿时觉得温暖许多。
回头看着他只穿了一件军装常服的单薄身子,皱眉道:“你不冷吗?”
陈嘉遇温热的大掌摸摸她脸颊:“不冷。”
乔落苏还是觉得这天气穿一件单衣太过分了,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两个季节的人:“可你就穿这么点。”
陈嘉遇反倒怕她冷,一边搂着她往前走,手掌一边摩挲她那侧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没事儿,你老公铁打的,有年冬天跳伞训练,风太大,降错地儿了,在雪里过了一晚上也没死。”
话刚说完,怀里的姑娘停下脚步,陈嘉遇错愕低头:“怎么了?”
乔落苏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可怜。
陈嘉遇面色也凝重了些。
他平时跟兄弟们随意惯了,一群大老爷们儿什么都说,这种事在部队也不算什么,常被拿出来吹一吹。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谁都有死里逃生的事儿。
可乔落苏第一次听到,肯定会难过。
他抬手拍拍她的背,哄道:“没事儿啊。”
乔落苏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仿佛松开一些,就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掌心溜走,红眼望着他,瓮声瓮气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陈嘉遇低声应:“好。”
“要好好穿衣服,这么冷的天,该穿外套就穿外套。”乔落苏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人真的是铁打的,不许开这种玩笑了。”
她不喜欢他把生死攸关的经历都当做玩笑,一想到他曾经差点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忍不住心如刀绞。
陈嘉遇叹了一声,顶着呼啸的寒风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抚摸她头顶。
“我答应过要跟你白头偕老。”陈嘉遇低头吻她的头发,“你放心,我一定会。”
“那你说话要算数。”乔落苏被他哄好了,抬起手,勾住他的小拇指,“上次忘了,差点让你躲过去。”
她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再把大拇指指腹相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要是敢食言,下辈子投胎当猪。”
“还挺狠。”陈嘉遇忍不住笑出声,拇指用力,加深了这个印记,“行,我要是不陪你到一百岁,下辈子就当猪。”
乔落苏脸上终于彻底雨过天晴,抬手摸摸他两边胳膊,衣服都被风吹凉了。
她握住他的手,加快脚步往招待所走去。
刚进入房间,没来得及脱外套,陈嘉遇一手按住门,一手将她掐着腰肢抱起来,放在矮柜上。
灼热的呼吸瞬间驱散掉身体内的寒气,手扶在他胸口时,乔落苏脑中短暂划过一个念头。
他没准还真的是铁打的,穿这么薄,体温却依旧像火炉一样热,力气也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
但很快,这点残存的思考都被他疾风骤雨般的侵略给搅散。
“看得出来是挺想我。”陈嘉遇满意地低笑,手指泛着凉意回到她腰间,另一只干净的手抬起她下巴,逼迫她对视,将女孩羞赧的神色尽收眼底,“是先洗还是一起?”
乔落苏脑子嗡了嗡,刚想说先洗澡,却被他直接抱进淋浴间:“等不了了,一起吧。”
乔落苏以为他口中的“一起”是指两个人一起洗澡,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陈嘉遇所谓的一起,是把该做的都一起做了。
凌晨过后,她哼哼唧唧地拽着他胳膊,眼睛都花了,困得不行,男人低下来轻咬她耳朵:“攒了两个月的粮,不给你好好吃顿夜宵?”
夜宵也没有吃这么多的。
乔落苏软绵绵的力道捶在他胸口,却被男人汗湿的手攥住,贴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听听。”他俯下来,将她抱紧,“太想你了,心都乱了。”
乔落苏嗅着他发间的香味,一瞬间心也乱得不像话。
她被他哄得云里雾里,任他胡搅蛮缠,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
醒来都快要中午了,久违的浑身酸软,骨头像是接错了地方。卫生间里有水流声。
乔落苏穿上拖鞋走过去,看见男人在洗手台前给她搓内衣。
“门口袋子里有新买的衣服,我洗过烘干了,你先换上。”陈嘉遇望着她笑了笑,“这套就这么带走吧,他们那烘干机功率小,得烘几个小时,你一会儿还得回市区。”
“嗯。”乔落苏全身上下就穿着件真丝睡裙,站到他身后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你一大早去给我买衣服了?”
陈嘉遇手里拧着她的内衣,轻笑了声:“嗯。”
乔落苏心口钝钝地疼了一下:“没睡觉?”
镜子里男人满脸的无所谓:“我不困。”
“其实……”乔落苏咬了咬唇,鼻尖泛酸,“你不给我买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再换。”
“那怎么行。”他擦干手,用指尖敲敲她额头,“你从来不穿隔夜的衣服,不能在这儿就破例,多难受。”
她确实不穿隔夜的衣服,哪怕洗烘过也要换新的,除了冬天的羽绒服和大衣。
以前不觉得自己太矫情,可一想到他累了一整夜,又大早上出门给她买衣服,洗衣服,忙到现在都没休息,她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不自觉抱紧了他。
甚至有时候觉得陈嘉遇不对她这么体贴就好了,那样她还能心安理得一点。
陈嘉遇握住她手,捏了捏:“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她把脸埋在他身后的衣服里,布料被她的呼吸熨烫:“陈嘉遇,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世界了啊?”
“你有没有拯救世界我不知道。”陈嘉遇微垂着眸,眉眼分外温柔地落在她手指的钻戒上,轻轻地,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摩挲,“但我想,你一定是拯救了我。”
乔落苏笑了一声,却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陈嘉遇感受到衣服上的滚烫,转身将她抱起来,走出浴室,放在柔软的床边。
他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疼我?”
乔落苏红着眼睛:“嗯。”
“那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陈嘉遇目光认真地望着她,“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一个人开车过来,有多担心?”
乔落苏心口微酸,抿了抿唇:“我可以的。”
“我知道你可以,你做到了,但我想想还是很后怕。”陈嘉遇抬起她的手亲了亲,“所以下次至少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带好衣服,带好充电器,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再这样了。”
怕她多想,他还是笑着补充道:“我喜欢你给我惊喜,但你的安全最重要,好不好?”
乔落苏怕自己又哭出来,连连点头:“好。”
把一阵感动的泪意憋回去,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说:“那你也不许这样了。”
男人勾了勾唇:“嗯?”
“我可以不那么矫情的,我会改。”乔落苏吸着泛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眼神却十分坚定,“如果我哪里不应该你可以说,我都听你的。”
至少像个正常人,衣服洗过了就能穿,哪有那么多讲究,住个酒店也不用像大扫除,家里有一点灰尘,不至于就像要死了一样难受。
自从有了陈嘉遇,她的矫情和洁癖似乎都被他买了单。
不应该这样的。
可陈嘉遇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而是轻轻唤了她一声:“老婆。”
乔落苏怔了怔:“嗯?”
陈嘉遇望着她,眉眼认真:“你会嫌我太忙,没时间陪在你身边吗?”
乔落苏忙不迭摇头。
陈嘉遇继续沉着声问:“那你会嫌我工作危险,让你担惊受怕吗?”
乔落苏眼眶一热:“当然不会。”
“那我凭什么要你改?”陈嘉遇紧紧握着她手,“我们都只是凡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就算要改变,也是为自己。”
“如果你的习惯让你很累,想活得轻松点,你可以试着忽略那些没必要的坚持。”
“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改变,就像你愿意这么远开车来看我,我也愿意为你做这些事。”陈嘉遇抬起她的手,无比虔诚地吻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
“你是我老婆,是我选的,这辈子无论你怎样,我对你的喜欢都不会少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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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33章(二更)
◎不管什么节日,都只是多一个理由来陪你。◎
乔落苏眼睛瞬间就湿了。
模模糊糊的视野里, 她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吻住他唇瓣。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能感觉他落在脸上的灼热目光。
她紧紧抱住他, 把脸埋进他肩窝:“陈嘉遇, 我也是。”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简简单单地喜欢他, 就像喜欢一首歌,一部电影,一件新衣服。
可是他实在太好了,好过她拥有过的一切, 和这个世间她还能拥有的一切。
他的存在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后来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只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多,无论她走到哪里,心中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 遍布着他的身影。
陈嘉遇下午要开会, 乔落苏也得回市区,准备明天上班了。
陈嘉遇开车送了她十公里,再卡着会议开始前最后半小时返程。
从后视镜望着尘沙漫漫中远去的军车,乔落苏差点落下泪来。
她周末休息, 可陈嘉遇不一定周末有空, 哪怕她现在已经能开车过来, 像这次这样刚好能见到他的几率也很小。
下次相会依旧遥遥无期。
但只要想着他, 就像黑夜见到晨曦的光, 满满都是希望。
十二月下旬, 街上到处都张灯结彩, 店门口的圣诞树一棵比一棵装饰得漂亮。
24号晚上,乔落苏头上戴着和倪染逛街新买的麋鹿头箍, 脸上敷着面膜给陈嘉遇打电话时, 看着那边一片冷冷清清, 才知道他从来不过平安夜和圣诞节。
她瞬间就想到了妈妈。
以前妈妈也不过,同样不许家里人过,甚至会在她小时候嚷嚷着想要圣诞老人的袜子时,给当年还什么都不懂的她讲述那段沉重而屈辱的历史。
后来乔落苏长大了,妈妈也不再像二十多岁时那样强烈地要求他们,会任由爸爸给她准备塞满袜子的圣诞礼物,准许她和同学去逛街,在家里装饰圣诞树。
只不过自己依旧抵制包括圣诞节在内的所有外国节日。
这是妈妈的选择,乔落苏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从来不过问,就像后来妈妈也不再强制她。
然而看着手机屏幕里还没脱掉军装的男人,乔落苏有点想取下这个头箍。
陈嘉遇仿佛猜透她所想,俯身凑近镜头:“没事儿,一个节日而已,只要大家能开开心心的,过什么节不重要。”
乔落苏抿唇笑了笑:“你真这么想啊?”
“嗯,只是这么多年在部队习惯了,大家都不过洋节,但也有几个同事今天没任务,申请外出陪女朋友过节去了。”陈嘉遇一脸认真,不像是哄她,“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也陪你。”
乔落苏冲他眨眨眼:“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纵然隔着一百多公里,只是通过手机摄像头,他的温柔宠溺依旧毫无阻隔地传达给她,“不管什么节日,都只是多一个理由来陪你,没什么差别。”
乔落苏心里乐开了花,可她也知道,作为一名军人,陈嘉遇刻在骨子里的信念跟她不一样。哪怕是想多一个理由来陪她,他内心坚守的原则也不会改变。
“那你元旦能休息吗?”乔落苏双手托腮,望着屏幕里男人深邃的眉眼,“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陈嘉遇同样抬手托住下巴,两道璀璨的目光凝在一块儿:“真巧。”
乔落苏眼睛一亮。
他望着她,轻轻启唇:“报告老婆大人,我请好假了。”
乔落苏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什么时候请好的?”
“昨天。”陈嘉遇笑了笑,“下个月飞行日程刚出来,我31号下午和1号都休息,申请外出,回家陪你。”
乔落苏激动地喋喋不休:“那你几点回来呀?我31号放假,买好菜在家等你……我晚上想吃火锅,我们自己煮好不好?倪染说有种麻辣底料特别好吃,我现在买,元旦前肯定能到……对了,前两天下雨我车上溅了好多泥水,车身我都擦干净了,还有车顶够不着,轮子里面我也洗不到,你会不会洗车呀?”
陈嘉遇满眼宠溺地看她说完:“你买火锅的时候顺便买把水枪,我回来给你洗车。”
乔落苏苦恼地噘嘴:“我不知道买什么样的。”
陈嘉遇笑了笑:“我买吧,你准备火锅就好。”
乔落苏从24号晚上开始盼着31号的到来,连上班都干劲十足。
12月31号,部队开了年度总结大会。
挺直腰背像雕塑似的坐了几个小时,当政委在台上说出“散会”两个字,台下的一群小年轻都按捺不住激动。
有人溜得最快。
“这陈嘉遇怎么回事儿?没个规矩。”罗团长冲那道脚底抹油似的背影蹙了蹙眉。
政委和蔼地笑道:“马上元旦了,赶着回去见媳妇儿呢,前两天特地请的假。”
“就他有媳妇儿。”罗团长哼了声,“不沉着,不稳重,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
“你还别说,这小子以前不这样,自从结婚就变了。”政委若有所思的,“改天我真得找机会看看,是个什么仙女儿。”
陈嘉遇之所以这么着急,是赶着搭一位出外勤同事的顺风车去市里,否则要等附近村里的班车,晚饭前回不了家。
同事出公差,只能送他到最近能打车的路口。
陈嘉遇叫了辆出租,想起马上就要回家,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了。接连几日高强度训练的疲惫也涌上来,在车上闭目养神,免得见她的时候看起来太憔悴,惹她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嘉遇在一阵急刹后清醒,看向前座。
出租车司机抱歉地回头:“不好意思啊,前面突然堵车。”
陈嘉遇摇了摇头:“没事。”
出租车司机打开车窗看了看外面,嘴里嘀咕道:“见了鬼了,快速路也能堵。”
陈嘉遇也把车窗降下来,心里除了想要迫切见到乔落苏的躁动,还算平静。
今天放假,他不是没料到这层,所以开了会就着急忙慌搭了最早的那趟车,争取更多时间。
哪怕堵车,也想尽量更早回到她身边。
车子龟速往前爬行,陈嘉遇拿出手机打算给乔落苏去个电话,问问她在干什么,忽然听见不远处前方传来的说话声。
混杂着噪音不太清晰,但依稀能听到“出事”“人命”之类的。
“x的,完了。”出租车司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前面彻底堵死了。”
陈嘉遇眉心紧蹙着问:“师傅,多少钱?”
“不是,你这会儿要下车?”司机满脸不可置信,“这才上快速路五公里,还有二十多公里呢,你下车怎么走?再说你下了我在这儿也拉不到——”
陈嘉遇没时间再听他掰扯,直接从钱包里抽了张一百元,塞到前座,开门下车。
透过薄雾,远处依稀一道影子悬在高架桥上,他翻越过停得歪七扭八的大车小车,一路疾奔,衣摆猎猎作响。
待看清那辆摇摇欲坠的公交车,他心口不禁揪了一下,直接从面前的轿车车顶跳过去,拨开人群跑到最前面。
一位大叔拦住他:“小伙子干什么?危险,没看到那车要掉下去了?”
陈嘉遇目光紧锁在公交车坠落的车头:“报警了吗?”
“报了,今天哪儿哪儿都堵,消防和警察这会儿也过不来。”大叔生怕他冲过去,把他拦得死死的,“我看今天不到天黑这路是通不了了,你着急也没办法,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回车里等着吧。”
眼看他把手伸进裤兜,大叔以为他是要给家人打电话,刚松了口气,未料是一本军官证。
而人依旧背脊笔直,丝毫没有要退却。
“来几个有力气的帮我压着车尾。”陈嘉遇回头看向那些围观群众,大声喝道,“我去救人。”
大叔还想劝他:“解放军同志,你去也危险啊。”
“车上的人更危险。”男人紧锁眉头,目光坚毅,“现在有同胞性命垂危,谁来帮忙?”
原本窸窸窣窣的围观处,陆续站出一道道同样坚定的身影。
公交车车尾被死死压住,有人从自己车里取出麻绳,陈嘉遇把麻绳一端系在桥栏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然后从车尾顺着破裂的车窗,爬进车里。
乔落苏在家等到将近四点,而陈嘉遇自从一点半给她去了个会议结束的微信,便再没消息。
她心里有点慌,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接连很久的嘟声后,电话才被接听。
“喂?”那边传来一道陌生嗓音。
乔落苏猜是他同事,礼貌开口:“你好,我找陈嘉遇。”
“你是机主的家人吗?”对面语气有点急。
乔落苏心一下子更慌了:“我是他老婆,怎么了?他人呢?”
“我们在西城快速路,前面出事儿了,一辆公交车悬在大桥上,这小伙子还风风火火往前跑,手机掉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啥情况……”
男人的说话声在耳边像嗡鸣,乔落苏觉得眼前都黑了黑,两只手用力握住了手机,嗓音止不住发抖:“麻烦您,给我个具体位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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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34章(一更)
◎老婆,新年快乐。◎
乔落苏出门赶紧打了辆车, 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快速路,可还有五个路口的时候车辆开始行驶缓慢,司机知道前面堵死, 不乐意往前走了。
乔落苏只好付了钱, 去路边扫了辆共享电动车。
公路上汽车全堵着, 她小心又焦急地穿梭在缝隙里,骑了十几公里路,天色逐渐暗下来,开始下小雨了。
冰凉的雨滴在头发和脸上, 浸了雨水的大衣被风吹得凉飕飕,然而因为心里焦急,身上也燥热, 甚至感觉不到手指僵冷带来的刺痛。
终于快要到跨江大桥, 乔落苏远远看见桥面最高处的停着的消防车,加快了速度。
最后她看到那辆卡在桥栏上的公交车,一半车身冲出了桥面,局面似乎已经被控制住, 很多根绞索连在消防车上, 保证公交车不掉下去, 而那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 在破窗的车尾安抚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 为小孩撑着伞, 自己身上却早已湿透。
乔落苏被拦在警戒线外, 过不去,只是远远地望着他。
里面局面依旧混乱, 不少乘客受了伤, 医生在忙着救人。
伤得最严重的是这个小男孩的母亲, 为了护住孩子,头部被锐器撞伤,加上胸腔内出血不能随意移动,医生正在救护车内采取紧急措施。
陈嘉遇一直守着小孩,直到孩子父亲赶到,才终于松了口气。
周围早已是暮色四合,交警和消防都在履行各自的职责,指挥交通,安抚群众,进行收尾工作。
陈嘉遇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一会儿见到她,比第一次相亲见面还更狼狈。
脑子里这才忽然想起来,他忙到现在都忘了给乔落苏打电话。
正要去兜里掏手机,忽然发现不远处一条挥动的手臂。
陈嘉遇抬起头,看见那个站在警戒线外,同样淋着雨,笑盈盈望着他的女孩。
心底狠狠一震,像坚固的城墙破了条口子,滚滚热流奔涌而入。
他抬脚走向她,每一步迈得沉重而急切,仿佛身后有千万只手推着他。
这一刻她心里的冲动也翻涌到极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跨过面前的警戒线,穿越黑暗和雨帘,冲进他怀里。
乔落苏用力呼吸着他身上并不算好闻的气味,泥土灰尘,汗水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被雨水冲得潮湿黏腻,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然和宁静。
“对不起。”他把一只手藏在背后,另一只轻轻抚摸她背,“又让你担心了。”
乔落苏把头埋在他怀里,一边抽噎一边用力地摇头。
直到她听见有人说话:“解放军同志,你手伤得挺严重的,我还是帮你处理一下吧。”
陈嘉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用,真没事儿。”
乔落苏抓起他藏在背后的那只手,虎口到无名指间破了好大一条口子,翻起的皮肉被雨水冲得发白,掌心血迹糊着泥土和不知名的黑色污渍,触目惊心。
她用力抓着他手腕,不许他逃脱,对面前的医生道:“麻烦您了,帮他处理一下。”
陈嘉遇乖乖听她的话,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冲洗伤口的时候,她看见男人紧皱的眉头,不自觉握紧他另一只手。
到底是血肉之躯,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疼。
眼看他忍得额头青筋遍布,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乔落苏抬起他手,轻轻吻在他满是污渍的手背上。
男人望着她,奋力发出一声轻松的笑:“不怕脏了?”
乔落苏也望着他笑,把他手握得更紧一些。
“你是他老婆吧?”医生一边给他清创,一边笑着说,“得亏你来了,不然他说什么都不配合,非要我们先救伤员。他这手也伤得挺严重的,再不处理都要感染了。”
乔落苏满脸担忧地看过去:“那现在不会有事吧?”
“放心,我会给他处理好的。”医生望着她笑了笑,“不过伤口有点深,恢复得要一段时间,最近你好好监督他,别碰水,也别用力,以免伤口感染或者崩开。对了,饮食也清淡一些,不吃发物,有利于伤口愈合。”
乔落苏感激地点点头:“好,谢谢您。”
顿了顿,又补充道:“麻烦您给他包厚一些。”
医生诧异地看过来。
乔落苏瞪了眼陈嘉遇,语气一本正经:“他确实不太听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包得他不能自由活动。”
陈嘉遇:“……”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医生给他消毒清创,上药包扎后,就下去忙其他伤者了。
车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眼看乔落苏一张脸也板起来,陈嘉遇朝前探了探身,用手指勾勾她下巴:“生气了?”
乔落苏躲开他的手,偏过头。
陈嘉遇叹了叹,又凑过去一些:“行,我错了。”
乔落苏不悦地哼了声:“少敷衍我。”
“没敷衍你,真知道错了。”他握住她手,捏了捏,“我不该逞强,不让医生给我处理伤口,好不好?”
乔落苏吸了吸鼻子,忍下一阵酸意,望着他,嗓音认真而严肃:“陈嘉遇,你是军人,不是没文化的莽夫,你应该知道身体受伤了不能不当回事。就算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也不能太逞强。”
“嗯,老婆说得对。来企饿群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看更多万结文”他轻轻吻她额头,试图安抚她,“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这身体金贵着呢,留着给老婆检阅,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
乔落苏终于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一拳头捶在他胸口。
软软的拳头被男人结实的手掌握住。
她眼看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靠近,脸上有没擦干净的灰渍。
抬起另一只手用衣袖给他擦,却也被他轻轻握住。
心口密密麻麻地乱颤着,她无比平静地闭上眼,等待即将要到来的吻。
然而双唇停在呼吸交融的距离时,她手里响了。
打来的是陈嘉遇的号码。
对面还是那个陌生男人:“喂,你好,我车开到桥上了,你在哪儿呢?我把他手机给你。”
乔落苏道了谢,看向一脸茫然的陈嘉遇。
他问:“怎么了?”
乔落苏一颗颗扭上大衣扣子:“去帮见义勇为的解放军叔叔拿手机啊。”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叹:“您说该不会哪天,您为了救人把自己也丢了吧?”
陈嘉遇轻笑一声,摸摸她脑袋:“我错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她把他按回远处,坐好,“医生说了,你伤口不能碰水,外面下雨呢你别出来。”
陈嘉遇乐于享受被她疼爱的感觉,乖乖坐在救护车里。
乔落苏的共享电动车坐不了两个人,他们一直等到现场处理完毕,才跟着警车一起回市区。
乔落苏这辈子第一次坐警车,头顶警笛呜呜地响着,她激动地抱紧陈嘉遇手臂。
男人用包得厚厚的手摸她的头,被她拉下来,握在掌心,严肃道:“医生说不能乱动。”
陈嘉遇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乖巧地任人管束。
民警送他们到家时还在不停道谢,若不是陈嘉遇先行施救,那一车乘客都危险了,他们作为后赶到的营救人员,惭愧到不行。
“真不用这样,大家都尽力了。”陈嘉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伸出手,“保护人民群众也是我该做的,我们这算合作愉快?”
民警激动地和他握住手:“合作愉快。”
由于元旦假期的威力,路上交通依旧不太通畅,两人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都没吃晚饭,还经历了这么件事,原本应该轻松愉悦的假期变得饥肠辘辘,身心疲惫。
但乔落苏觉得分外满足。
医护消防和警察的道谢,群众的感恩和尊敬,这些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最重要的,是她仿佛能切身体会到和他一样的责任感,沉甸甸的,但又甜蜜地压在肩膀上。
这可能是除了陈嘉遇,谁都没办法给予她的感受。
她学着网上的方法,加上大葱和姜蒜炒完火锅底料,倒进煮锅里。两人围坐在落地窗边,看红油汤慢慢被煮得沸腾。
虽然约好的晚餐变成了夜宵,但依旧很开心。
雨帘中的万家灯火模糊又浪漫,陈嘉遇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乔落苏小心翼翼护着他受伤的手,在包扎的纱布上轻轻一吻。
然后抬起头,又一个吻落在他下巴上。
小桌上燃烧的蜡烛散发着温暖的光,将眼中的彼此都映得格外温柔。
陈嘉遇低头含住她唇瓣,浅浅地,温柔地,虔诚地亲吻。
远处钟楼的指针慢慢贴近,指向天空的方向,一声又一声浑厚的钟响,在零点划破夜空,颤抖地落在心脏里。
乔落苏也微微颤抖地勾着他脖子,似乎靠近窗户有些冷,目光都凝结了盈盈的霜色,陈嘉遇俯身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彼此黏腻的目光和汗水一样交融,陈嘉遇滚烫的声音钻入她耳朵,一字一句,低沉绵长:“老婆,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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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35章(二更)
◎老婆,我要吃那个。◎
第二天早上, 乔落苏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手机在震动,眯着眼划开屏幕。
是倪染发来的一个短视频分享:【这上面是不是你老公啊?】
乔落苏瞬间眼睛不困了, 也来了精神。
点开短视频, 赫然是昨天跨江大桥上救人的现场视频, 那会儿天还是亮的,消防和警车还没有到,陈嘉遇就这么用一根绳捆着自己,进入摇摇欲坠的公交车里救人。
乔落苏看着弹幕上那些感动和赞扬的话语, 眼眶一热。
【太赞了!为中国军人打call!这位军哥哥没事吧?】
【omg他长得好帅!又帅又有正义感的男人现实里真的存在啊!】
【怎么办我开始对男人有信心了。】
【醒醒姐妹!男人和军人不是同一种生物!】
【真的好感动啊,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他自己也会没命。】
【这种人该被供在神坛上吧我的天……】
【想要军哥哥的lxfs!】
……
“看什么呢?”灼热的呼吸贴到耳畔, 紧接着看见她手机屏幕, 低沉一笑,“昨天没发现有人录视频。”
乔落苏也被感动到了,话里带着鼻音:“你光顾着救人了吧。”
陈嘉遇笑了笑,把她转过来吻她的唇。
手机被放到旁边, 还放着振奋人心的视频bgm, 实在不怎么浪漫, 亲了一会儿, 他笑着放开她。
乔落苏勾着他脖子, 满眼都是他的影子:“怎么办, 我现在看你也像有光环。”
“是吗?”男人绵长的吻钻入她脖颈, “那挺好。”
喜欢他,崇拜他, 仰慕他, 不可自拔地爱上他。
这是陈嘉遇这辈子都愿意为之而奋斗的目标。
视频在网上传得很快, 连部队领导都知道了,政委亲自打电话过来表扬,还多给了他几天假,嘱咐他好好养伤,不急着归队,反正手伤成这样,恢复前也没法开飞机。
陈嘉遇原本觉得跨年夜过得鸡飞狗跳,有点遗憾,现在却能多陪她待几天,也算是因祸得福。
乔落苏的元旦假期一下子变得充实又甜蜜。
一号整天都腻在家里,晚上出去江边散步,还看了个午夜场电影。二号中午,两人回陈嘉遇父母那儿吃饭,又一顿丰盛的满汉全席。
当着父母的面,陈嘉遇旁若无人地对她撒娇:“老婆,我要吃那个。”
自从受伤他娇气得很,穿脱衣服要帮忙,吃饭不能自理,车也是乔落苏开,可一到床上,什么臭毛病都没了,一只手照样生龙活虎。
乔落苏知道他是故意,可也拿他丝毫没办法。陈嘉遇声一软下来,她整颗心都软了,星星月亮都愿意摘给他。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吹了吹,才喂进他嘴里。
陈父一向老干部做派,看不了这种腻腻歪歪的画面:“受个伤连饭都不会吃了?你这样小乔还要不要吃?”
乔落苏连忙笑道:“没事的爸。”
“就你管得多。”陈母在桌下踩了踩他的脚,“人小两口闹着玩儿,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情趣。”
“我没情趣?”陈父气笑了,直接撂筷子,“你再说一句我没情趣。”
乔落苏抿嘴憋着笑
铱驊 。
陈母哼一声:“那你说说你跟我结婚三十年了,喂我吃过一次饭没?”
陈父急吼吼道:“我怎么没有?你那次阑尾炎手术,我是不是天天喂你吃饭?”
“那是我生病了,换头猪也知道喂我,跟你的情趣有半毛钱关系吗?”
陈父说不过她:“小姜同志,你这是强词夺理。”
陈嘉遇似乎见惯了,波澜不惊地对乔落苏撅了噘嘴:“老婆,胡萝卜。”
乔落苏见他这副嗷嗷待哺的模样,倒很像一只兔子,迅速拿手机拍了一张。
陈嘉遇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做什么?”
“没什么,留个纪念。”乔落苏夹了块胡萝卜喂给他,“啊——小兔子张嘴,吃胡萝卜。”
男人嚼着胡萝卜,不知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道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行,你等着啊。”
乔落苏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等回到家,她被他单手抱起来放在玄关柜子上,没开灯,只能看到他眼里幽暗深邃的光:“我这儿也有根胡萝卜,要不要吃?”
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拽入茫茫无边的夜色里。
从此乔落苏再也无法直视胡萝卜。
而这晚陈嘉遇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微信备注由“老婆”改成了“小兔子”。
乔落苏的假期到二号结束,从三号开始,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有男同事跟她开玩笑:“乔老师,证明自己的机会又来了啊。”
乔落苏认真编写着随堂测试的试卷,眼也没抬:“我有什么好证明的?秦老师要闲得慌,出去操场上跑两圈,减减肥。”
乔落苏向来是以牙还牙,对于不知道是没情商还是故意膈应她的同事,也懒得费心给好脸色。
林爱媛见那位男老师表情不对,连忙打圆场:“乔老师的意思是你得锻炼锻炼身体了,上次体检不是差点脂肪肝吗?少吃东西多运动,对你没坏处。”
男老师见状悻悻地离开,办公室里就剩林爱媛和她两个。
林爱媛冲她笑了笑:“你这脾气也不稍微收敛着点儿,他是校长的表弟,多少人都不敢得罪。”
“呵,校长表弟,不知道还以为是太子爷呢。”乔落苏冷笑。
林爱媛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小声道:“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啊,听说两年前派去基层的那批老师要回来了,得分一批新的去,你仔细点儿,别得罪人。”
乔落苏疑惑地眨了下眼:“下基层回来不是能直接升职称吗?”
“是这样没错,可到底条件不好啊,而且分得最远的都去西藏了,你能适应得了那气候?”林爱媛说,“高一的王芹你知道吧?被派去铜州一年,哭着闹着要回来,家里有门路才把她给弄回来了。不过现在在学校混得也不好,我看够呛能评上高级。”
“无所谓,走着瞧吧。”乔落苏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不至于没那么倒霉。”
林爱媛看了眼时间:“快下课了,咱早点去食堂吧,免得跟他们挤。”
乔落苏:“你先去吧,我这点还没弄完。”
“你啊你,工作狂。”林爱媛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先过去给你占个位置,饭就不帮你打了啊,一会儿凉了。”
“好嘞,谢谢。”
林爱媛离开前去洗手池边洗她的饭碗,往窗外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哟”一声:“乔老师,元旦过得挺滋润啊是不是?”
乔落苏笑着回:“还行。”
“还行什么啊还行,快别弄了。”林爱媛倚在窗户前逗她,“有人都快成望妻石了,赶紧下去。”
乔落苏放下电脑走到窗户边,看见楼下雕塑前面站着的男人。
穿着灰色大衣,戴着她给他买的白围巾,一只手裹着厚厚的纱布,另一只手里拎着个保温饭盒。
外面寒风呼呼吹着,树干都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要倒,虽然没下雪,但室外气温已经是零下。
乔落苏心疼得不行,回去关电脑。
林爱媛调侃道:“工作狂不工作了?”
乔落苏羞恼地瞪她一眼。
“行了,我跟你一起下去。”林爱媛忍不住笑,“真是的,午饭都没有老公的诱惑力大,说好的不恋爱脑呢?”
乔落苏呛她:“你话这么多,还不饿是不是?”
“饿死了。”林爱媛挽着她胳膊,从楼梯间的镂空墙看了眼陈嘉遇,“走快点,别让你家军哥哥冻成雕塑了。”
乔落苏不禁加快脚步,从大厅看见他时,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
男人搂住她只穿了件毛衣的单薄身子,皱皱眉:“怎么外套也不穿?”
“我下来接一下你。”乔落苏笑得满眼都是光,抬手捧住他被风吹凉的脸颊,“你是笨蛋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陈嘉遇微微侧头,唇瓣故意碰到她手心:“怕你在上课。”
一阵酥麻从手心里窜开,纵然北风吹着,她脸颊也不禁热了。陈嘉遇低头看着她,眉目缱绻,仿佛看不厌似的,许久都没有挪开。
直到一群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从操场走过来,向他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乔落苏赶紧拽拽他手:“我们上去吧。”
差点忘了这是在行政楼门口,人来人往,你侬我侬的影响不好。
陈嘉遇将她的肩膀搂紧一些,手掌温度透过毛衣熨热她皮肤。
这是陈嘉遇第一次进她办公室,虽然那次和许海宁来找学生,就从门口远远看过一眼,可当真正走进那扇门的时候,还是有种独特的感觉。
好像终于踏足一个他从未涉及的,有关于她的世界。
乔落苏从角落搬了把没人坐的椅子,放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你坐这里吧。”
陈嘉遇目光落在她身侧,好整以暇地站着,似乎没打算坐下。
乔落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解释道:“一会儿下课大家都回来了,人好多,你注意点影响。”
“行吧。”陈嘉遇勾唇笑了笑,很勉强,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在她对面坐下。
然而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她正准备开饭盒的手,握得紧紧的,肆意摩挲她光滑的手背。
乔落苏羞恼地往回抽,可这人看起来松松地握着,劲儿却不小,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阵徒劳无功地挣扎,满脸无赖,明目张胆。
直到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清咳,和王雷调侃的声音:“我说两位,用不用帮忙开一下饭盒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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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抱歉啊,没忍住。◎
门外不止王雷一个, 除了林爱媛,英语办的老师五六个都结伴回来了,乔落苏恨不得立刻钻桌底下去, 瞪了眼面前的始作俑者。
陈嘉遇无比淡定地松开她手, 回头起身打招呼:“各位好。”
王雷走进来带头起哄:“介绍一下啊乔老师。”
乔落苏顶着一张发烫的脸:“……我家属。”
“传说中那个少校军官?”同事收回惊艳的目光, 冲乔落苏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乔老师眼光好。”
“岂止是眼光好?这比大明星还帅好吗?我们班那帮女学生天天欧巴欧巴的,哪比得上乔老师家属一根手指头?”
陈嘉遇镇定自若地接受检阅和表扬, 脸色都没变一下,倒是乔落苏被大家调侃得不好意思。
有位年轻老师看了他很久,不太确定地问:“乔老师, 你老公是不是前两天抖音上发的——”
“那个跨江大桥上救人的?我想起来了。”王雷恍然大悟, “你要不说我还没认出来,真是啊?”
陈嘉遇点了下头,淡声道:“是。”
“英雄。”王雷激动地上来握住他手,“今晚有没有空?咱办公室集体请你吃个饭?”
“多谢了。”对方太过热情, 饶是淡定的他也有些无奈, “不过那是我该做的, 您不用这样。”
“你就答应吧。”另一位同事笑道, “这是咱办公室传统, 大家的家属都参加过聚餐, 就差你了, 听说你在部队忙,我们也不敢添乱, 这不是刚好碰上了吗, 择日不如撞日, 这顿饭早就该吃了。是不是啊乔老师?”
“嗯。”乔落苏望向陈嘉遇,“确实就差你了,你一直忙,我就总被他们念叨。”
“行。”陈嘉遇笑了笑,“那就麻烦大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雷呵呵笑道,“我们去食堂了,你俩自便。”
老师们来去匆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两人。
乔落苏到点饿了,陈嘉遇便不再跟她闹,打开保温盒一起吃饭。
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吃了块炖土豆,心里一阵复杂交加:“你手还没好呢,不在家好好休息,还做饭。”
“一个人在家太冷清了。”陈嘉遇望着她笑了笑,“总想你。”
乔落苏被他逗笑,往他嘴里塞了块牛腩。
男人笑着吃下去:“下午我陪你上班吧。”
“别闹。”乔落苏看他一眼,“我下午满课,你跟我去教室啊?孩子们光看你还要不要上课了?而且要是被领导发现,影响多不好。”
“那我随便在学校逛逛总行吧?”陈嘉遇目光灼灼,无比认真地望着她,仿佛一秒都舍不得挪开,“万一有人问,我就说是回母校参观。”
乔落苏哼了声:“你不是三中的?”
男人目光一动,有点意外:“调查我了?”
“哪有,我才没那个闲心调查你,听人说的。”乔落苏吃口米饭,满不在乎地说,“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别到处乱逛。”
陈嘉遇略带失望地“哦”一声:“行。”
乔落苏发现他兴致不高,心里躁躁麻麻的,忍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很想看我上课吗?”
陈嘉遇望过来,面带委屈:“想啊。”
乔落苏受不了他这幅表情,最后一点坚持也瓦解:“那你可以偷偷看,别被我学生发现。”
男人眼睛都比刚才亮了几分:“好。”
陈嘉遇在办公室太显眼了,中午她把自己的折叠小床摆在角落最低调的地方,给他睡午觉,而为了准备下午的考前知识点总结,她没有睡。
陈嘉遇也没睡多安稳,其实心疼她不太想睡,被强制摁在折叠床上休息,迷迷糊糊躺到两点钟起来,站在她身后给她按摩头部。
还好伤的是掌心,手指能动,力道也刚刚好。
乔落苏享受着按摩,靠在椅背上小眯了十分钟,神清气爽。
那天和校长表弟秦老师闹不愉快,不能怪她太敏感。
乔落苏自从来这所学校,没少遭受怀疑和白眼,前三个月她几乎都在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工作态度和能力。
她不喜欢这样。
当老师如果是为了证明自己,那也太可悲了,她只想把精力用在该用的地方,操心自己应该操心的事。
教书育人,不是为了她自己,她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
临近期末,她过得比任何一位学生都不轻松。
其实她也在焦虑,就像孩子们担心考不好,她也担心自己没教好。教学是双向的,成功和失败都不是哪一方单独的原因。
上课时除了认真讲述知识点,还得关注那几个格外容易走神的学生。
“胡小明,我刚刚讲到哪句了?”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脸茫然地站起来。
同桌拼命指着练习册上某处给他看。
胡小明支支吾吾地开口:“before i could start……”
乔落苏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这里could可以去掉吗?”
胡小明又看了眼同桌,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因为……”
乔落苏严厉地用书角敲了敲讲台:“困了就站起来听,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每天讲的都是重点,不要开小差。”
手机忽然亮了一下,虽然是静音,她一低头还是看见了屏幕上的信息——
【乔老师上课挺凶啊。】
乔落苏下意识抬头望向窗外,对上那人深邃的眼,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在同学们面前露出不严肃的表情。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维持状态:“雷晓欣,你告诉他为什么不能。”
男人一直在窗外看着,直到有学生发现他,互相交头接耳,回头看他的越来越多。
似乎怕给她的课堂添麻烦,陈嘉遇冲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英语课结束后,乔落苏走出教室时准备给他打电话,却发现男人就站在隔壁班门口的半圆形露台上,倚着栏杆看手机。
抬头看见她的时候,放下手机,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如果是平时,她大概会直接扑进他怀里,可现在那么多学生看着,她只能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他。
陈嘉遇接过她手里的课本和包,却很注意影响,没当众牵她的手,可目光早已黏在她身上:“走吧,王老师微信把吃饭的地址告诉我了,让我俩直接去。”
“你俩这么快就私聊上了?”乔落苏笑了笑,“当初你还吃过人家醋呢,这见面也太和平了吧?”
陈嘉遇故意对朝她拧眉:“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乔落苏望着他轻笑。
两人正打算离开,肩并肩走向楼梯时,忽然听见有学生叫:“叔叔!”
乔落苏听出是自己班上学生的声音,诧异地回过头:“怎么了彭小军?”
彭小军就是那次通过了招飞考试,因为妈妈不同意,没能去航校的学生。
这段时间他倒挺乖,没再一心想着开飞机,连之前成绩不太理想的语文和英语,这几次月考分数也有提高。
乔落苏好奇过原因,但也不好问。
可看着彭小军追出来直奔陈嘉遇的身影,她忽然有某种预感。
“叔叔,谢谢您。”彭小军站到陈嘉遇面前,朝他鞠了一躬。
陈嘉遇连忙把孩子扶起来,轻笑:“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您去找我妈妈聊过了。”彭小军一脸感激地望着他,“妈妈答应我,如果我能靠自己的能力,高考考上航空大学,她就让我去念。”
“好事儿啊。”陈嘉遇抬手拍拍他肩膀,眉眼也笑开,“那叔叔在部队等你,你要真能考上空航,叔叔亲自教你开轰炸机。”
“好!”彭小军望着他,眼睛发亮。
乔落苏从没在这个孩子眼中看到这样璀璨的光芒,不禁转头看了看陈嘉遇,心口一阵温热。
他真的太出乎她意料了。
想起当初两人还不太熟,自己从彭小军家出来,不明缘由就跟他吵架的画面,忽然眼眶有点酸涩。
陈嘉遇看着彭小军,表情严肃地继续开口:“其实你妈妈的想法也没错,让你先念完高中,冷静规划一下未来,而不是冲动地做决定。这三年时间应该足以让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成为一名军人,把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交付给祖国,如果到时候你依然坚持现在的想法,我相信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彭小军眼眶红了红:“谢谢叔叔。”
“说完了?”乔落苏眼看这孩子都快哭出来了,故意语气轻松地开口,“那我们该走了,小军也回教室准备打扫卫生吧。”
“好。”彭小军忙不迭点头,在两人离开之前,又深深地鞠了个躬,“叔叔和乔老师百年好合。”
乔落苏正觉惊讶,就听见教室门口一阵哄笑:“百年好合!”
连隔壁班都开始凑热闹,起哄声不止。
为了避免在学生面前脸红,她赶紧拉着陈嘉遇逃离现场。
聚餐地点是王雷选的,他说有朋友开了个会所,早就想抽空去玩玩。
当然,只是普通吃饭聚会的会所,否则陈嘉遇也不合适进。
路上乔落苏特地又给王雷打电话问了问,才放心。
男人将她没在握方向盘的那只手拉过去,牢牢地攥在掌中:“你怎么比我还谨慎?”
“还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乔落苏专注地看着前方说,“你们规矩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踩雷,你平时又大大咧咧的不注意。”
不过他也不爱去那种地方。
乔落苏一开始还觉得意外,他居然是少有的这把年纪还几乎没去过酒吧会所的男人。
以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实在不应该。
陈嘉遇告诉她,高中三年光顾着学习,毕业后又念了军校,管理太严,娱乐时间也少。
大二时出于好奇跟同学去了次酒吧,耳朵都快被吵聋了,从此再没兴趣。
所以他也就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看起来像那种常年混迹于酒吧会所猎艳的渣男而已。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王雷订的是最好的包间,两人过去时,办公室有几个老师先到了,还带着家属。
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有人想招呼陈嘉遇去打麻将,被乔落苏制止了:“他们不能参与赌博。”
王雷:“那就打小点儿,一块钱。”
“一块钱也不行。”乔落苏把他手摁得死死的,“我来吧,我跟你们打。”
王雷一脸无奈:“那行吧。”
有人望着陈嘉遇笑:“我看是老婆管得比部队还严。”
“没办法,老婆太爱我了。”陈嘉遇没脸没皮地跟过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乔落苏旁边,看着她打,偶尔帮她出出主意。
打了几圈,乔落苏发现陈嘉遇的技术比她还要好,回头意外地看他:“你们在部队经常打麻将?”
“哪有那时间。”陈嘉遇笑了笑,“从小我妈就爱打,社区有个棋牌室,周末她都混在里面,还叫我爸给她送饭,后来工作忙才不怎么去。现在事儿不多了,偶尔去打一下午。”
他抬手帮她打出去一个四条:“你最近总跟她混,她没带去你牌场?”
“没有哇。”乔落苏眨眨眼,“什么叫我总跟她混?”
陈嘉遇轻笑:“看你俩处得跟母女俩似的,她都快忘了还有个儿子了。以前经常给我打打电话,自从有你在身边,我半个月接不到一通电话。”
乔落苏神气地哼了声:“那你该庆幸,我跟你妈没有婆媳矛盾,你不用夹在中间难办。”
其实乔落苏知道,之所以陈母现在没经常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她不用打电话,也能掌握自己儿子的消息。
因为有儿媳妇在身边,夫妻俩总要天天联系的,一有风吹草动,乔落苏也会告诉她。
陈母知道当婆婆的过于掌控儿子,会让儿媳妇觉得越界。
该庆幸的不止是陈嘉遇,还有她。
她有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好婆婆,而陈母也是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对面的孙老师满脸羡慕:“没有婆媳矛盾可太好了,我跟我老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都是他妈挑唆的。”
乔落苏只笑了笑,没敢回话。
似乎无论说什么都像在凡尔赛,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八留意齐齐散散零四会让别人不舒服,于是也没再和陈嘉遇多聊,只是桌下两人牵着手,一边打麻将,一边偶尔回头看看对方,眼里都像裹着蜜糖。
她感觉她和陈嘉遇的新婚甜蜜期有点太长了,可又忍不住希望能更长一些。听人说婚后一到两年会进入磨合期,频繁吵架,女人会因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而不再可爱,男人也过了起初的新鲜劲,没耐心再哄着妻子。每每想到这,她还是挺担心。
应该不会到某一天,她变得像对面的孙老师一样吧……
乔落苏想着想着,被陈嘉遇捏了捏手指,胳膊从她背后绕过去,帮她从右侧打出去一张牌,同时贴在她耳边灼热地呼气:“想什么呢?”
他的手直接搂住她肩,乔落苏整个身子都酥酥麻麻:“……没什么。”
王雷看了眼两人肆无忌惮的亲密动作,咋舌:“过分了啊,这儿还有单身人士,别撒狗粮。”
陈嘉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手收回来,又握住她手:“抱歉啊,没忍住。”
林爱媛转过头,没眼看:“我咋觉得更过分了呢?”
有人连连附和:“就是,过分。”
“我说解放军叔叔,忍不住也忍到回家再说,公共场合呢。”
陈嘉遇转头对乔落苏卖乖:“老婆,你同事欺负我。”
“你们都别闹了。”乔落苏护短的劲上来,表情无比认真,“好好打牌,不然我又胡了啊。”
乔落苏牌技还不错,那两个月在家属院跟嫂子们练起来的,平时同事聚会也是赢多输少。
众人见状,不敢再掉以轻心。
打了一个多小时牌,饭菜上了,十多个人围一桌吃饭。
乔落苏开了车,陈嘉遇手伤未愈,两人都喝不了酒,王雷直叫扫兴,端了两杯果汁让他俩喝交杯。
推拒不过还是同意了,他们挽着彼此的胳膊,看着对方的眼睛喝下杯子里甜甜的蜜桃汁,乔落苏忽然想起那个古老的仪式,一时间有点恍惚。
陈嘉遇察觉她走神,在桌下捏捏她手:“怎么了?”
乔落苏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突然好希望能和他有一场婚礼仪式。
哪怕没有一个宾客,只是他们两人在一个浪漫的夜晚,喝一杯酒,完成一个古老的仪式。
和当初自己对他敷衍的态度一样,这是她觉得这场婚姻里,最大的遗憾。
同事聚餐就这点不好,总有人提杯,提了杯大家就都得喝。
乔落苏虽然没喝酒,但饮料也喝了不少,中途不得不去趟厕所。
从厕所出来时,居然迎面碰上个熟人。
乔落苏和梁稷有阵没联系了,其实自从梁稷出国后,两人的联系都不多,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凑在一块儿,就有种自然的熟稔。
乔落苏也有意少和他联系,因为知道倪染和他之间的暧昧,自己还是避嫌比较好。
哪怕倪染并不在意她父亲和梁稷父亲随口开过的玩笑。
“哟,大小姐许久不见啊,忙什么呢?”
乔落苏望着他笑:“教书女工呗,还能忙什么?没有您大少爷生活精彩。”
梁稷啧了声:“我看是忙着跟老公卿卿我我吧?听说了,你俩一天天蜜里调油的。”
乔落苏忍不住笑出来:“倪染跟你说的?”
“嗯。”梁稷微仰着头,弹了弹手里的烟,“有空约出来见见?让我检阅一下妹夫有没有我帅。”
乔落苏毫不客气:“省省吧,我怕你见完想整容。”
梁稷轻呵:“你的话我不信,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讲道理啊大哥,你是我挑剩下的,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老公怎么着也比你帅。”乔落苏嫌弃地睨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还有,他不抽烟。”
其实乔落苏当初让陈嘉遇戒烟,根本没抱太大希望。
妈妈让爸爸戒了十几年的烟,到她死都没戒掉,乔落苏并不觉得自己随口一句,就能让一个男人愿意为她努力。
她知道对习惯了抽烟的男人来说,彻底戒掉有多难。
可陈嘉遇做到了,从她明确表示过嫌弃之后,她没在他身上再闻见过一丝烟味。
几个醉汉从男厕所出来,走路歪歪扭扭的,梁稷怕她被撞到,下意识地伸手要拉她。
然而还没碰到乔落苏一根头发丝,就被横空出现的另一只手抢了先。
在周围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烟酒味中,一股清新的橙子香味将她拥了个满怀。
是她新买的洗衣液,留在他的每一件衣服上。
陈嘉遇搂她搂得比平时都用力,望着梁稷的时候,唇角若有似无勾起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老婆,介绍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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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我爱你。◎
对于这两人的碰面, 乔落苏倒是挺坦然。
她和梁稷没有任何超越朋友之外的交集,因此也并未感觉到陈嘉遇情绪的变化。
她挽着男人的手,先是向梁稷介绍:“这是我老公陈嘉遇。”
紧接着望向陈嘉遇:“梁稷, 我发小。”
梁稷似乎也被面前男人的外形惊讶到, 见陈嘉遇之前的豪言壮语没能践行一丁点, 热情地朝他伸出手去:“你好,梁稷。”
“你好。”陈嘉遇虽然也和他握了手,但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锐利的审视。
梁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那你们玩,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乔落苏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心想这人活了二十几年,是终于学会自惭形秽了吗?
目送梁稷的背影消失, 乔落苏转头望着陈嘉遇笑:“我们也走吧。”
男人却没有动, 而是微垂着眸,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乔落苏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陈嘉遇没藏着掖着,直入主题:“我听说,你以前有个娃娃亲。”
乔落苏目光一颤:“你调查我了?”
“当然没有。”他轻勾着唇角, 用和她当初一样的说辞, “听别人讲的。”
“……”乔落苏嘴角抽了抽, “那就是我爸和他爸开玩笑, 都上个世纪的事儿了, 怎么还有人拿出来说。”
被她凝视, 陈嘉遇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哦, 是吗?”
“是啊,我跟梁稷真的就只是朋友, 从小到大都没产生过别的感情, 我发誓, 骗你是小狗。”乔落苏一脸认真,“谁跟你说的?我看是哪个大嘴巴。”
“没谁,不记得了。”男人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转身,嘴角却惬意地弯起来,“回去吃饭吧。”
乔落苏被他紧紧牵着手,狐疑地跟上:“哦。”
回到包间,又被灌了几杯饮料,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有的家中还有孩子,不习惯玩到很晚,九点多就准备散场了。
车停得有些远,大概要走一公里路,这会儿附近商铺还都开着,路边香樟树上还挂着元旦时的灯串,一闪一闪,将节日的氛围烘托起来,没过多久,就是春节了。
乔落苏想起春节,转头问陈嘉遇:“春节你能回来吗?”
“现在还说不定,要等二月份的飞行计划。”陈嘉遇将她的肩膀搂在臂间,抬手向上扯了扯她的围巾,盖住耳朵,“我尽量回来陪你。”
“没事。”乔落苏笑盈盈抬起头,“如果你不能回来,我们就远程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陈嘉遇听见她的话,目光微微一颤,愣了几秒才发出声音:“好。”
他一心想着的是回来陪她,可她却一心想着,不让他一个人过春节。
陈嘉遇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女孩戴着白帽子的毛茸茸的头顶,眼中无限温柔。
忽然乔落苏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梁稷的信息:【我是不是啥时候得罪你老公了?】
乔落苏:【?】
梁稷:【怎么感觉他对我有敌意。】
乔落苏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抿唇笑:【你感觉错了。】
梁稷:【不会,我感觉一向很准。】
【我肯定啥时候得罪他了。】
【记得高中的时候跟他不熟啊,也不是一个班的。】
【他搞他的学习我搞我的乐队,井水不犯河水,我都没和他说过话。】
【脑壳疼,到底咋回事?】
乔落苏笑得肚子疼:【别想了,真没有。】
“谁说没有?”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陈嘉遇一副不讲理的痞气,“我就是对他有意见。”
乔落苏转头瞪他:“我不是都解释过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呢?过不去了是不是?”
陈嘉遇哼笑了声:“是,过不去。”
当年要不是真以为她跟梁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像传闻所说的那样,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也不至于跟她错过那么多年。
不,不只是错过那么多年。
而是差点错过了一辈子。
但他也不忍心给乔落苏压力,毕竟梁稷是她的发小好友,以后也会经常打交道,于是只任性了会儿,若无其事地把她手机拿过来,用她的微信给梁稷发了句语音:“是你的错觉。”
梁稷:【……】
【大拇指jpg】
乔落苏哭笑不得,把手机收回兜里,轻轻拧了下他胳膊。
今晚喝了太过饮料,其实没怎么吃饱,路边红薯摊香喷喷的十分诱人,陈嘉遇给她买了一个。
乔落苏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我小时候可爱吃这个了,主要是好吃又便宜。”
陈嘉遇笑:“难得你不是从小山珍海味。”
“哪有。”乔落苏努了努嘴,“那都是表面的风光,我妈管我可严了,但我爸是有点儿溺爱,所以对于我的教育问题他俩很难才达成一致,还签了个协议来着。零花钱归我妈管,我爸不许偷偷多给,但我爸坚持派司机每天接送我上下学,还给我塞各种进口零食,买很贵的衣服和玩具。所以我看起来好像很富有的样子,其实手里没多少钱。”
“我知道。”陈嘉遇摸摸她脑袋。
乔落苏一脸诧异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男人目光微微一动,像是怔了怔,随即云淡风轻地勾起唇:“你以前说过一次。”
“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乔落苏苦恼地摸了摸头发,叹气,“当老师真的会早衰啊,我该不会提前老年痴呆吧……”
陈嘉遇望着她,眼里都是宠溺:“放心,不会。”
“也是,听说经常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爱打麻将。”乔落苏笑了笑。
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转头看向陈嘉遇,脸色正经起来:“我这些同事平时相处得比较随意,但大家人都很好的,因为很喜欢你才跟你开玩笑,你今天没生气吧?”
“怎么会。”陈嘉遇摸摸她脑袋,“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好同事。”
乔落苏笑了笑:“你今天表现还挺好的。”
本来担心陈嘉遇跟他们第一次见,他也不是什么自来熟性格,而同事们平时玩笑开惯了,会不会冒犯到他,惹他不开心。
却没想到陈嘉遇后来跟他们相处得不错,几乎打成一片,下次见面就要称兄道弟了。
男人低下头望着她:“当然了,我对他们好一些,他们平时也会多照顾你一些。”
乔落苏心口一热,停住脚步,转身站在一棵灯光闪闪的香樟树下,搂住他腰。
陈嘉遇抬手捋开她鬓角碎发:“怎么了?”
“陈嘉遇。”乔落苏望着他眼睛,满是爱意的目光,“你怎么这么好?”
男人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一下她发心:“现在才知道夸我好?”
“陈嘉遇。”她继续叫他,三个字在舌尖逡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缱绻。
比起老公,她其实更喜欢叫他名字,因为这三个字是他独有的,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标志。
男人眉梢得意地挑起:“嗯?”
乔落苏把自己送入他怀中,仰头看他完美流畅的下颌线:“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我?”
男人手指伸进她围巾里,轻轻抬起她下巴,俯身低头,灼热的亲吻印上去。
低沉缓慢,而又带着十二分虔诚的嗓音从齿缝钻入她心底:“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是永远比她所以为的,要更加喜欢。
乔落苏甜甜地笑了出声,踮起脚尖,主动迎合他的吻。
在冬日夜晚静谧而萧瑟的街头,两人都紧紧拥抱着彼此,温柔而绵长地吻着。
仿佛时光流淌,世事变迁,都已经与他们无关。
陈嘉遇陪了她将近半个月,是除了在家属院那段时间,两人相伴最久的一次。
一月中旬,他手伤基本痊愈,也被召回了部队。
学校很快迎来期末考试,乔落苏班上成绩依旧稳居年级前三,拿到了当月奖金。
腊月二十八那天发工资,乔落苏把工资短信截屏发给陈嘉遇看的时候,满脸得意:【期待一下月入过万~】
陈嘉遇:【老婆最棒。】
后面跟着一个欢呼雀跃的表情包。
乔落苏:【说不定以后我真的可以养你哦!】
陈嘉遇:【那我就等着躺平了?】
乔落苏:【嘿嘿。】
【给你买了保暖衣和保暖裤,记得取快递哦。】
陈嘉遇:【知道了。】
【亲亲jpg】
乔落苏也发过去一个亲亲,叮嘱道:【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注意保暖,不许不穿。】
【我会检查的!】
陈嘉遇:【怎么检查?[挑眉jpg]】
隔着屏幕都仿佛能看见他坏坏的表情,乔落苏脸一热:【反正你必须穿。】
【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
陈嘉遇:【谁?】
【许靖还是邓俊熙?】
【谅许靖那小子不敢监视我,邓俊熙吧?】
【他跟我住一屋,倒是方便。】
【不过他脑子不太好使,当不了间谍,下次我给你推荐个聪明的。】
乔落苏:【……】
陈嘉遇发过来一段语音,开头一句温柔的轻笑:“放心吧,我会穿,用不着监督,你的话我什么时候不听过?”
乔落苏弯唇笑起来:【哦,早说嘛。】
害她先是找俞心,又是托俞心找许靖,最后要到邓俊熙的联系方式,费尽周折,操碎了心。
“就是后天除夕我回不来了,巡逻任务正好分到我们机组,没生气吧?”
乔落苏也给他发语音,生怕他以为自己生气了,虽然嗓音压得很低,但笑意很明显:“没有。”
陈嘉遇:“我会尽量在零点前结束,给你打电话的。”
乔落苏忍不住甜甜地笑出声。
这会儿她在市图书馆查资料,这一声惹来对面一个男生的目光,连忙抱歉地抬了抬手,安静敲字:【你好好巡逻,不要分心~】
【零点前打不了电话也没关系的,工作重要[努力jpg]】
陈嘉遇:【好。】
他给她发了一个抱抱表情,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发来好几个亲亲。
乔落苏笑得合不拢嘴:【我要看资料啦。】
陈嘉遇:【嗯,那我也去忙了。】
除夕那天,乔落苏是在陈嘉遇父母那儿过的。
虽然陈嘉遇回不来,但陈父陈母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女儿,又是送新衣服和新年礼物,又是给红包,还为了她,这么多年头一次给家里张灯结彩,到处挂满新年装饰。
往年陈嘉遇不回来,两人都是随便过过,连菜都不会多炒几个。
白天一家人在客厅看着春晚倒计时直播,陈父包饺子,陈母剪窗花,乔落苏闲得无聊,也跟着陈母一起剪窗花。
她把自己剪出来的四不像图案发给陈嘉遇,得了他一句水分十足的评价:【我老婆剪的就是好看。】
乔落苏意外:【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陈嘉遇:【小猪?】
乔落苏嘴角一抽:【……】
【是兔子!】
陈嘉遇:【刚才睡醒,眼花了。】
【这么漂亮的小兔子。】
【跟我老婆一样漂亮。】
爸妈都在,乔落苏抿着唇憋笑:【你以前真的没哄过女生?】
陈嘉遇:【没有。】
乔落苏:【不信,你好会啊。】
陈嘉遇:【真没有。】
【但可能遇到你,就无师自通了吧。】
真正喜欢一个人,便会千方百计地哄她。
哪怕他从来没做过,第一次尝试,也会以无比笨拙却真诚的方式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在乎她,只想看见她开心地笑。
没过多久,陈嘉遇便去准备从下午到晚上的巡逻了,乔落苏和父母一起吃了年夜饭。
虽然城市禁烟火,不能放鞭炮和大烟花,陈父却给她买了小烟花和仙女棒。
晚上很多邻居家小孩也在玩鞭炮,乔落苏很快和那些孩子打成一片,把自己的仙女棒分享出去,换他们的鞭炮。
周围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乔落苏穿梭在那些烟火中间,混得像个孩子王。
如果陈嘉遇也在就好了,她望着那些孩子们默默地想。
如果他们也能有一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到零点,孩子们都被家长带回家去,乔落苏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也回了家。
今晚她和陈嘉遇父母一起守岁,也睡在这边。
看着春晚的倒计时,乔落苏依旧没等来陈嘉遇电话,直到他爸妈都回房休息了,她把电视调成静音,灯也关掉,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节目。
这是她第一次看春晚零点倒计时后面的节目。
手机始终静悄悄的,她坐在沙发上也始终没有动,陈母出来上厕所时发现了她,走过来拍拍她肩膀,叹道:“别等了,去睡吧。”
乔落苏抬头笑了笑:“没事,我看完再睡。”
陈母知道劝不动她,上完厕所给她拿了张毛毯来,便回房去了。
墙上时钟慢慢地指向一点时,乔落苏手机终于震动了。
是陈嘉遇的微信消息:【睡了吗?】
乔落苏激动地手发抖:【没~】
他电话紧接着打过来,声音带着点疲惫:“出了点状况,刚刚才处理完,抱歉啊。”
乔落苏拥着毛毯笑:“没关系,我还在看电视呢。”
男人笑了一声,嗓音柔柔地沉下来:“新年快乐,老婆,虽然有点晚,但应该没过期。”
乔落苏歪在沙发上听着他的嗓音,就好像此刻躺在他怀里一样,整颗心都暖暖的:“新年快乐,陈嘉遇。”
那边寂静了一瞬,她仿佛听见机场的风声,他的嗓音被卷在风里,似乎很遥远,却又无比清晰地贴在她耳边:“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
陈嘉遇:“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我爱你,很久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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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一更)
◎这次来不及了,下次我要真的。◎
在乔落苏的认知里, 喜欢和爱是极不一样的,如今她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但爱这个字对她来说, 还有一种她无法想象也无法企及的神秘。
当陈嘉遇说爱她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是愣住。
今天机场的风声似乎格外凛冽, 他声音里都像夹着霜,可传到她耳朵,却是霜雪初融的温柔:“吓到你了吗?”
“……没有。”乔落苏把自己裹在毛毯中,唇角弯起来,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顿了顿,无比小声地补充道:“外面挺冷的。”
两人早已是亲密无间的关系, 却因为他这句话, 隔着一百多公里,听着手机里的声音都觉得有些面颊发烧。
陈嘉遇仿佛看得见似的,笑着逗她:“你现在是脸红了吗?”
“我才没脸红。”乔落苏硬着头皮反驳。
男人笑了笑:“那……打个视频?”
乔落苏咬咬唇:“……太晚了。”
“回房间。”陈嘉遇坚持,“想你了, 想看看你。”
乔落苏嘴角弯得下不来:“那好吧, 你等一下哦。”
她火速关了电视, 把毛毯叠好, 轻手轻脚地跑回陈嘉遇房间, 躺在他床上。
怕被他父母发现自己还没睡, 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让他能看见她的脸。
乔落苏也终于看见了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借着路灯的光给她打视频, 不远处仿佛还有邓俊熙那几个人的笑声。
她发现他轮廓比上次视频里看到的要清减了一些, 有点心疼:“你是不是很累啊?”
“嗯?”陈嘉遇笑了笑,“没有,我不累。”
“真的吗?”乔落苏努努嘴,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心疼,“你都瘦了。”
男人满不在乎地挑眉:“瘦了不更帅?”
乔落苏听他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只觉得更心疼,眼眶都红了一圈,瓮声瓮气道:“一点都不帅。”
陈嘉遇刚要再说点什么,屏幕里突然窜进来很多张脸,把陈嘉遇挤了出去,最前面就是邓俊熙那张大圆脸。
乔落苏只听到一阵嘈杂。
“嫂子新年快乐!”
“拜年了嫂子!”
“嫂子给机长红包了吗?”
“嫂子!什么时候过来玩啊?我们大家都想你!”
“机长最想你!”
“是啊,他每天晚上都看你照片儿!不看他觉都睡不着!”
这些人话多嗓门大,乔落苏只能看着他们笑,好不容易才插上话:“大家新年快乐!都辛苦啦,老公你拉个群,我给大家发红包。”
“行。”男人懒洋洋勾起唇,“嫂子发话了,算你们运气好。”说完对着乔落苏道:“意思意思就行,给自己多留点儿。”
一群刚结束巡逻的飞行员,非但没喊累,反而都乐呵呵的,乔落苏也被他们的氛围感染,笑得合不拢嘴:“嗯。”
打完招呼,那些人没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陈嘉遇很快回到宿舍,说邓俊熙太磨蹭,他要先洗澡,嘱咐她早点睡,便挂了。
乔落苏睡前打开他新拉的群,连名字都没改,里面是她和他机组的几个小伙子,一共五个人。
乔落苏发了个总额188的拼手气红包。
邓俊熙:【!!啊啊啊?我只抢到六毛钱!】
许靖:【二十八,谢谢嫂子,祝发财啊。】
杜帅抢了二十七块多,和许靖就差一点,很满意:【谢谢嫂子!新年快乐!】
她一共发了四个,只剩陈嘉遇没抢了。
邓俊熙:【老陈?让我们看看正宫的手气。】
杜帅:【机长快来抢你媳妇儿的红包!陈嘉遇】
许靖:【嫂子一共发了多少钱啊?】
乔落苏躺在被窝里笑:【秘密。】
【他洗澡去了,估计一会才能看到。】
邓俊熙:【我叫他。】
片刻后,群里多了条信息,陈嘉遇把最后一个红包领了。
乔落苏点进红包界面,看见他领到的数额,一怔。
所有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邓俊熙:【卧槽!!!】
杜帅:【我没眼花吧机长?】
许靖:【这也行?!】
陈嘉遇抢了131块4毛。
1314。
乔落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就像被宿命裹挟着,整颗心热烈地激荡,快要从身体里欢快地蹦出来。
邓俊熙:【大过年的,官方也帮着虐我们单身狗是吧?】
许靖:【太浪漫了,这就是上天眷顾的爱情么?】
杜帅:【赶快截图,卧槽,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乔落苏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暂时离开群聊,看见陈嘉遇私发给她的信息。
【谢谢老婆。】
【我相信我们会一生一世的。】
乔落苏看着,勾起的唇角像是酿了蜜,手指敲动屏幕的声音都那么轻柔缱绻:【嗯。】
【我也是。】
她觉得自己似乎也……爱上他了。
年后陈嘉遇一直没回来,正月里走亲戚,也是乔落苏跟着陈父陈母,跟亲闺女似的,被领着到处混吃混喝拿红包。
乔落苏以为十八岁以后再也不会有压岁钱了,但襄城这边有传统,新媳妇第一次去丈夫那边的亲戚家拜年,长辈都要给红包。
从初一到初七,乔落苏账户里的钱一下子多了几千块。
高中开学早,老师复工比学生更早,七中老师初八就上班了。
同时返校的只有高三毕业班的学生。
刚到学校,同事们互道新年好,姚思沁也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红包,钱不多,里面有一张毛笔字写的祝福:
【事业有成,琴瑟和鸣。】
乔落苏把这张墨宝无比珍视地放在办公桌上了锁的抽屉里。
“乔老师,马上情人节了,跟你老公什么安排啊?”林爱媛一边擦桌子一边问。
办公室太久没人,桌面和地上都落了不少灰。
乔落苏也从柜子里拿出抹布,在池子里开水龙头浸湿。
感觉他最近挺忙的,视频打得少了,虽然每天依然会发微信道早晚安,但闲聊的话不多,有时候才说几句,他便有事要离开。
乔落苏摇了摇头:“不知道呢,他够呛能回来。”
林爱媛望着她叹气:“也是,刚过完年部队肯定忙。”
乔落苏轻松地笑:“部队什么时候不忙啊?他们可是全年无休,超辛苦的。”
“你也辛苦了。”林爱媛眼神带了点同情,“不过好在你俩离得还不算远,一百多公里,开车都能到。”
“嗯,是啊。”乔落苏笑了笑。
一边擦桌子,她一边看了看学校新发的台历,今天已经2月12了。
而陈嘉遇那边没有传来有关情人节安排的只言片语,两人上一次聊天记录是今天早上她发的那句早安,陈嘉遇还没有回。
乔落苏心里没怪他,毕竟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当初复习考编,没日没夜,根本不记得什么日期,什么节日,这个世界上除了做题,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2月14日那天周五,离高一高二开学还有一天,她打算这两天多忙一忙,14号之前做好开学准备,当天请假去部队找他。
体制内就这点好,请假时领导虽然不乐意,但像她这种情况,于情于理都会批准,也不会扣工资。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嘉遇才终于回复她的早安:【抱歉,昨天夜里才回来,刚睡醒。】
乔落苏咬着筷子给他回信息:【没事~】
【你要去吃饭了吗?】
陈嘉遇:【嗯,准备去食堂。】
【一会儿有时间吗?打个电话,有事跟你说。】
乔落苏弯起唇:“好。”
吃完午饭,她坐在食堂外面的凉亭里,给陈嘉遇拨语音电话。
春节后天气变好了,虽然平均气温依旧低,但中午会出大太阳,坐在阳光里暖洋洋的,一点都没有冬天的寒冷。
乔落苏喜欢在这种时候晒一晒背。
陈嘉遇接了电话,嗓音含笑:“你吃完了?”
他似乎还在食堂吃饭,周围有别人的声音。
“嗯。”乔落苏看着食堂门口一阵阵勾肩搭背走出来的高三学生,“要不等你先吃?”
“没事儿,我也快吃好了。”陈嘉遇顿了顿,继续开口,语气不像平时的他那么轻松,带着点沉闷,和难以启齿的不安,“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告诉你比较好。”
乔落苏心口颤了一下:“什么事?”
她隐约预感到什么,却不敢往深处想。
“你知道,我之前驻地在铜州,因为出了点事儿,被调到这边。”陈嘉遇低声缓慢地说,“本来说至少待一年,到他们考核结束本文由暗号峮整理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但铜州现在有紧急任务需要我回去,团长提前下了调令。”
乔落苏看向食堂门口的电子时钟,2月12日13:05,还有两天就是情人节了。
喉咙哽了哽,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呀?我去送你。”
“不用了老婆,你不都开学了吗,好好上班,别刚过年就请假,领导印象不好。”陈嘉遇笑了笑,嗓音里却夹着苦涩,“而且我……下午就走了。”
乔落苏愣住:“这么急?”
“嗯,那边任务急,我也是半夜才接到命令。”他似乎竭力想表现得轻松,但还是压不住不舍的情绪,“专机三点就来接人了,我吃完饭回去收拾收拾,直接去铜州。”
“还有专机吗?好厉害。”乔落苏眼睛都红了,声音却是平静地笑着,“那我就不送你了,一个多小时我也过不来,还给你添乱。”
顿了顿,她保持轻松的语气:“去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啊,铜州气候很干燥的,你给我收信地址,我寄点面膜去给你。”
陈嘉遇:“好。”
乔落苏语速有点急:“那边现在比襄城冷多了,给你买的保暖衣带上,不够的话我再买几套更厚的。”
男人微微带着哽声:“好。”
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想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落苏有些挫败地俯下身,呆呆望着草坪里枯黄的草:“我忘了,你之前就在那边的,比我还熟悉呢。”
是啊,他之前就在离她那么远的地方。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有的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认识。
可就是阴差阳错,他们结婚了,相爱了,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现在已经离不开对方。
然而偷来这几个月的幸福时光,终究要还给时间了。
乔落苏忍着落泪的冲动,假装轻松地嘱咐他一句又一句,一点不觉得自己太唠叨。
陈嘉遇也无比认真地听着,直到时间真的不早了,他要赶快回宿舍收拾,还要去和团领导和同事们道别,两人才终于挂断电话。
乔落苏没有动,呆呆地坐在凉亭里,背后是中午最热烈的阳光,却觉得浑身都发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手机震动,才回过神。
陈嘉遇:【到那边会很忙,执行任务也不能带手机,我怕自己忘了。】
后面是他发来的红包,备注情人节快乐。
乔落苏轻轻点开,520块。伴随着一阵钱到账的音效,她终于弯起唇角:【谢谢老公,么么哒~】
陈嘉遇:【亲亲jpg】
【这次来不及了,下次我要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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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39章(二更)
◎以前是,现在是,这辈子都是。◎
陈嘉遇走后, 乔落苏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突然觉得失去了一部分归属感。
他果然像他所说的一样忙,自从到铜州落地给她发了条信息报备, 就整整失联两天。
2月14日, 朋友圈一条条都是秀恩爱, 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于是她一整天除了收工作消息,几乎不打开微信。
似乎无论夫妻之间关系如何,哪怕是天天吵架, 月月冷战,只要情人节这天还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日子就还能继续过。
办公室好几个经常吐槽老公老婆的已婚人士这天都表示很忙, 还没到下班时间, 逮着机会就提前溜了。
最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乔落苏和另一位单身女同事余沁。
两个人面面相觑,余沁问她:“你不跟你家属过情人节?”
乔落苏笑着摇头:“他忙,回不来。”
余沁:“那咱俩吃个饭?”
乔落苏:“好啊。”
两个单身人士一拍即合, 打算犒劳犒劳自己, 去海底捞点了满满一桌。
乔落苏一边涮着鸭肠一边问:“你来学校比我早吧?我记得你也是研究生?”
余沁点头:“嗯, 不过比不上你, 我在襄大念的研究生。”
乔落苏笑了笑:“那也很厉害。”
“哪有呀, 还不是找不到工作才拼命考编。”余沁叹了一声, “不过像你这种211大学的研究生居然回襄城教高中, 我是真佩服,我以为你至少该去襄大当个讲师。”
乔落苏笑着摇头:“别看襄大只是个二本, 讲师都得985毕业, 我努力过, 人家不要呀。再说了,咱七中也挺好。”
余沁拿起漏勺给她捞丸子:“是啊,七中挺好的,母校嘛。”
“谢谢。”乔落苏把碗接过去,“你哪届的?”
余沁说:“09。”
乔落苏咬了口丸子:“那我比你小一届,你是我学姐呢。”
余沁把剩下的丸子都倒进辣锅里:“话说回来,你们那届出名的学生多啊,你算一个,实验班那个上了央视的学霸算一个,还有七中的梁稷,陈嘉遇,也就是你老公。”
乔落苏眨了眨眼:“怎么你们都知道他?”
倪染那个八卦精知道也就算了,余沁比她们大一届,居然也对这些如数家珍。
是她太孤陋寡闻了吗?
“是啊,就你不知道。”余沁冲她笑,“傻人有傻福呗,人都是你的了,不知道他当年那些迷妹知道,得心碎成什么样啊。我跟你说,我们班都有给他递过情书的。”
乔落苏睁大眼睛:“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余沁凑近些,满脸八卦,“就我们班当时的文艺委员,长得漂亮,能歌善舞的,自信肯定能拿下三中校草。大早上去他学校门口堵他,结果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情书直接扔垃圾桶。回来要面子,跟我们说那个陈嘉遇长得也不怎么样,见光死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陈嘉遇对漂亮女生不感兴趣,她会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乔落苏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的八卦苗苗被勾起:“那他高中时候真的没跟谁暧昧过?”
余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
乔落苏心虚地眨眨眼:“我就是好奇。”
“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余沁一脸狐疑地瞄她,“那我可不敢乱说,影响你们夫妻关系。”
乔落苏单手托腮,兴致勃勃:“讲讲嘛。”
余沁往碗里夹了几块肉,一边搅着调料一边开口:“确切的没有,就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当不得真,你也就随便听听。”
乔落苏忙不迭点头:“嗯。”
余沁娓娓道来:“当时三中还有个女学霸,跟他同班,两人每次考试都争第一。开始那女生讨厌他,总抢第一名嘛,人家在初中也是众星捧月的,从来没掉下第一。
“不过后来应该也对他有意思了,毕竟长得帅成绩又好,性子还高冷,很诱人很具备挑战性啊。高考之后两人都去了空航,有人说他俩大学谈过,不知道真的假的。”
乔落苏不得不承认,听完她心里不太舒服。
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了,可一想到他也许曾经和别的女生好过,心里就酸得冒泡泡。
她还是高估自己的心胸了。
陈嘉遇是属于她的,她便只想独占,无论是他的现在,未来,还是早已过去的曾经。
怪不得有人说,追究丈夫前任是一件既傻又无用的事。
因为过去无法改变,而他记忆里的美好永远都会在。
吃完火锅又逛了会儿街,她开车顺路把余沁送了,然后回家。
路边都是一对对情侣,各种店铺门口支着情人节打折的标牌,而她和陈嘉遇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联系,她刚刚还听了一遭他过去的绯闻轶事。
心情实在没法美妙。
直到车载屏幕上亮起他名字,乔落苏开始有点躁意,但还是接了。调整嗓音,不让他听出端倪:“喂?”
陈嘉遇笑着问她:“干嘛呢?”
“开车回家啊。”乔落苏浅浅勾着唇,“刚和同事吃了火锅。”
“哪家?”
“海底捞。”
“档次不错啊,看来我不在你身边,过得还挺滋润。”
“那是。”乔落苏忍不住笑起来,“还听了十分精彩的八卦呢。”
陈嘉遇:“什么八卦?”
乔落苏漫不经心地:“一对学霸双双考入军校,在大学里双宿双飞的故事喽。”
“太扯了。”陈嘉遇轻嗤了声,“在军校谈恋爱,是嫌累不死啊。”
乔落苏微微挑眉:“你没谈过?”
“不是早跟你说了?没谈过。”陈嘉遇嗓音平静又认真,一点不像是骗人,“你是我初恋。”
乔落苏憋着笑,假装严肃地问:“那女学霸怎么回事儿?”
那边安静了会儿,恍然大悟地笑出声:“我说是什么八卦,在这儿等我呢?”
乔落苏哼了声:“你说不说吧。”
“说。”男人宠溺的笑腔传过来,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其实真没什么,高中同学,我俩算是惺惺相惜,绝对没有同学之外的感情。她也从小想参军,本来准备考陆军的,后来跟我聊着聊着,她就也喜欢开飞机了。我俩是一起上的空航,但上了之后就没怎么联系,她分到哪儿我都不知道,不过听以前的同学说,好像去年也结婚了。”
乔落苏心头阴翳散去了些,故意拖长音“哦”了一声:“同年结婚,好有缘啊。”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陈嘉遇笑了笑,“别胡思乱想,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这辈子都是。”
听着他直白露骨的情话,先前心里的酸酸涩涩都变成了甜,乔落苏“噗嗤”一笑:“今天是情人节诶。”
“嗯。”男人嗓音低了低,“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
“这样也算是陪我啦。”乔落苏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听着他的声音,车里没开暖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想听什么?”
“今天情人节,唱首情歌吧。”乔落苏看着十字路口的巨大屏幕,上面是白雪公主的动画片,她弯起唇,“《童话》,好不好?”
遇到这个男人以来的一切,都美好的像童话一样,以至于有时候她真的会胡思乱想,害怕他们之间真的只是一场虚假童话。
“好。”陈嘉遇温柔地应了,很快,车里响起《童话》的前奏,因为在他那边外放,音质并不好,但男人娓娓的嗓音却让她瞬间陷进去: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这首歌前一半基调是悲伤的,乔落苏忘了,而陈嘉遇唱得很入情,她眼眶一时间有点泛酸。
或许她不该在今天选这首歌,因为“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直到他慢慢用歌声把她的情绪拉出来,用熟悉的旋律诉说他自己的承诺:“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了。
哪怕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她却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和自己的连在一起,以同样默契的韵律跳动着,滚烫着。
这个偌大的世间,他们只属于彼此。
然而情人节过后,陈嘉遇的忙碌状态并没有比之前好一点,她不知道是开始了新的任务,还是之前的任务依旧没结束。
她不好问,哪怕他说了她也不会懂。
而更现实也残酷的情况是,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问他。
两人仅限于早安和晚安的简短联系,是没有什么深入交流的时间的,她知道他应该很累,不想为了满足自己而过多要求他。
铜州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她也没有任何能联系能打听的人,有时候接连几天找不到他,只能吊着一颗心等。
直到等来他报平安的消息,才可以安稳入睡。
倪染和梁稷之间终于有了进展,三个人出去吃饭,她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而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她也会更想念陈嘉遇,想起他们那些甜蜜的时光,也更为如今两地分居的状况而难过。
最近她不怎么赴约了,给足那两人独处的空间,毕竟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不容易。
自从开始钻研心理学,她把别人的事都看得很透彻。
心理咨询室口碑渐好,有学生连早恋都会去找她聊,她也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只是严厉地斥责早恋,毕竟站在心理学角度,在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萌动是不可避免的事。
甚至,应该是很美好的事。
加以正确的引导,对双方都会有助益,而处理不当,可能会悔恨终身。
她把和学生有关的一切处理得很好,只是对于她自己,越来越觉得茫然。
尤其是很长时间联系不到陈嘉遇的时候,这种茫然变成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直到四月的那个周末,天气回暖,她却很难受。
在家断断续续吐了两天,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自己送到医院,挂了个妇科。
她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来例假了。
因为一直很规律,从没特意记过,后知后觉时吓了一跳,差点要立刻给陈嘉遇打电话。
然而她摁住了那阵冲动。
陈嘉遇已经六天没任何消息了,最近联系除了上周末匆匆打电话告诉她要出任务,就是她每隔两天试探的那句——“忙完了吗?”
而他一直都没回。
坐在等候区冰冷的椅子上,乔落苏手心不停冒着汗。
诊室里间或传来陌生女孩的尖叫声,有人被家属扶着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看得她揪心又害怕。
连手机都快拿不稳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给那人发了消息:
【老公,在吗?】
【我好像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2023的最后一天啦!大家跨年夜快乐!
40 第 40 章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信息发过去时, 乔落苏并没抱希望会得到他回复,可当真的石沉大海,了无回应, 一颗心还是禁不住沉沉地往下坠。
直到电子叫号机械地叫出她名字:“请乔落苏到3号诊室就诊。”
根据指示牌走到3号诊室门外, 深吸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
万幸是个女医生,中年,面相看起来还挺和蔼,没像传说中那么凶巴巴:“怎么不好?”
乔落苏直截了当地说:“我觉得我可能怀孕了, 这两天吐得厉害。”
女医生点点头:“最后一次房事什么时候?”
乔落苏几乎不用想:“一月十八。”
就是那天陈嘉遇归队,从那以后再没有见过面,如果怀孕, 差不多也快三个月了。
“那你这孕反开始得挺晚啊。”女医生皱了下眉, “确定一直没来例假?”
乔落苏:“嗯。”
“行,去查个血吧。”女医生给她开了张单子,“查完过两小时拿结果给我看。”
“好,谢谢医生。”乔落苏拿着单子便出去了。
去缴费时, 排队的几乎都是男人, 要么也是男人陪着女人, 乔落苏一个人孤零零, 突然有点能体会陈嘉遇说过的那种感觉了。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办法陪在身边, 比原本就是一个人更加寂寞。
可如果这个孩子真来了, 她也只能勇敢面对。
四月的天气早晚还有点凉, 乔落苏出门带了件小西装外套,进医院就穿上了。
抽血时不太方便, 她脱掉一只袖子, 把衣服披在肩上。抽完血站起来的时候, 衣服却从肩膀掉下去了。
抽血那只胳膊凉飕飕的,她想把外南极生物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整理套拉起来盖住,却没有一点办法,另只手还得按着针眼。
抬头看着周围那些有家属陪同的女孩,她心里从来没这么羡慕过别人,又这么懊恼过自己。
甚至不讲道理地开始埋怨,陈嘉遇为什么不在。
乔落苏坐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去自助机器上取完结果,回妇科诊区给医生看。
“你这个,不是怀孕的指标啊。”医生看完化验单深深皱眉,“你说你这两天吐得厉害?”
乔落苏点点头:“嗯。”
“建议去挂个消化科看看,是不是肠胃方面的问题,或者吃坏什么东西了。”医生在电脑上写诊断,“检查结果都挺好的,没什么炎症,例假没来就是激素失调,开点儿药吃一吃,这段时间注意作息规律,情绪也尽量稳定,这些都会对生理期有影响的。”
“好,谢谢医生。”
拿着病历和药单从诊室出来,乔落苏蓦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虚惊一场。
但上午消化科的号都挂完了,她只能挂到下午,中午就在医院二楼的餐饮区买了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正准备上楼去消化科门口坐着医生上班,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嘉遇。
心底条件反射地雀跃了下,但紧接着,最近频繁影响到自己的负面情绪也涌上来,她摁下接听键,声音并没有很高涨:“喂?”
“怎么样?去医院检查了吗?”陈嘉遇嗓音有点激动。
乔落苏语气闷闷地:“嗯。”
男人呼吸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不知道心底什么小人作祟,她故意承认:“嗯。”
“难道是我走的那天?”陈嘉遇想了想,有点内疚,“对不起,可能是我没太注意……”
虽然两人一直都做了措施,但频率太高也太激烈,意外发生的概率自然会高一些。他并不排斥,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现在到来,对她来说不算好事。
乔落苏莫名哽声:“不怪你。”
那边安静两秒,传来陈嘉遇叹气的声音:“那不是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你怎么才发现?”
独自上医院本就是一件很孤单的事,再加上担心怀孕,吐了之后也没怎么好好吃饭,肚子空空,又饿又没食欲,整个上午她都在委屈难过。此刻被他这样问,乔落苏鼻头一阵酸,嗓音不自觉带了抱怨:“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陈嘉遇连忙柔下声来,“我只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乔落苏嗓音压得极低,快要吞进肚子里去:“担心有什么用,你又不在。”
陈嘉遇感觉到她的情绪,语气也低沉了些。
“我试试能不能请三天假,有些事得提前安排,要不等孩子大了,怕来不及。但最近任务挺多的,如果假请不下来,我就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陪你。”
“不用了。”乔落苏闷声回,“你别请假,也别告诉妈妈。”
陈嘉遇叹了声:“那怎么行?怀孕不是小事,别闹。”
乔落苏嗓音抬高了些,不爽的情绪已经很明显:“我没闹。”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
乔落苏注意到自己情绪失控,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衣服,掌心都是汗,黏腻腻的,她紧抿着唇,不再出声。
陈嘉遇知道她生气了,但隔着千山万水,他除了在电话里说几句,根本无计可施。
“你真的不用请假了。”乔落苏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刚才是骗你的,我没怀孕,检查过了,医生说可能是肠胃方面的问题,我下午还要看个消化科,想休息一下,先不跟你说了。”
怕他听出自己的哽咽,乔落苏没等他回应,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嘉遇又打过来,她没接,只给他发了条信息:【对不起,医生说我有点激素失调,可能情绪也有点受影响吧,你好好工作,别担心我。】
【对不起,刚刚不该骗你。】
陈嘉遇:【没事。】
【检查结果给我看看。】
乔落苏:【嗯。】
她把化验单和医生诊断,还有刚才取的药都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陈嘉遇:【下午检查完也告诉我一声。】
乔落苏:【好。】
【那我休息了。】
陈嘉遇:【嗯。】
乔落苏看着屏幕上简短的聊天记录,这算是两人最近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还是因为她怀孕的乌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这样主动而仓促地结束聊天,因为担心他其实很忙又不忍心扔下她,担心自己无意中给他造成了麻烦。
下午在消化科也开了检查,医生诊断是急性肠胃炎,怀疑她吃坏了什么东西,挂了个吊瓶,开了点药,吊瓶得打三天。
输液的时候和倪染聊微信,倪染说晚上去她家看看她。
乔落苏百般推辞,然而回家的时候,倪染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营养品和水果。
乔落苏哭笑不得:“你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我得了什么大病。”
“谁说一定得生病了?这叫爱心投喂。”倪染自顾自走进门,套上一次性鞋套,“怎么样,姐妹比男人靠谱吧?”
乔落苏莫名眼眶又一热,点点头:“嗯。”
倪染感觉到不对劲,狐疑地看着她:“你跟校草没事儿吧?”
乔落苏背过身换鞋:“没事。”
“那你居然不反驳我,上次还说人家只是离得远呢。”倪染把大袋小袋拎进餐厅,“话说你什么情况?不一直身体挺好的?”
乔落苏叹了口气,走过来跟她一起收拾:“我也不知道啊。”
“你今天只能喝稀饭是不是?这些我给你放冰箱了?”倪染打开冰箱门。
乔落苏“嗯”了一声:“除了香蕉都放吧。”
倪染帮她把水果往冰箱里放着,突然拿出一个玻璃罐看了几眼,回头:“乔落苏,你过来。”
乔落苏疑惑地走到她旁边。
倪染把香菇酱的瓶盖怼到她面前,一脸无语:“过期了,还不扔?”
乔落苏懵懵地:“啊?我上周还用它拌了面条。”
倪染拿出冰箱里所有酱,一罐一罐地检查,最后只剩一罐没过期的牛肉酱。
她把那些过期的全往垃圾桶扔,边扔边看着乔落苏扯唇:“我算知道你为什么生病了。”
乔落苏乖巧地低眉垂眼,脑子里却想起上次和陈嘉遇去超市买这些酱的画面。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陈嘉遇发来的信息:【结果怎么样?】
检查完后她就给陈嘉遇发了条信息,但他没回,她猜想他又忙了,于是也没把结果发过去。
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乔落苏往外看了看,夜空里没有星星,幽暗沉闷,打字的心情也莫名有些沉闷:【没什么事。】
陈嘉遇:【有诊断吗?给我看看。】
乔落苏:【医生开过药了。】
【真的没什么事,发给你看也没用。】
陈嘉遇打电话过来,她没接,回了句信息:【我跟倪染在一起,不方便讲电话。】
陈嘉遇:【老婆。】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乔落苏:【没有啊。】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也不好吧。】
陈嘉遇:【如果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说。】
【我很担心你。】
乔落苏:【嗯。】
她知道,两人隔着大半个中国,见不到也摸不到,唯一的沟通途径就是说话。
可有时候心里仿佛有很多话,却没有力气说出口一句。
她觉得越来越累了。
从和他取得联系变得越来越难,想找他的时候打不通电话,发出去的信息等到过期了才会回,就好像心底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几乎感觉不到的毛毛雨持续浇灌。
起初觉得这点挫折不算什么,哪有什么毛毛雨能浇灭熔岩似的烈火,但时间久了,火种会变凉,火也会熄灭。
如今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望不到边的荒原里却只剩下一团火苗。如果他来了,火苗会继续燃烧成烈焰,如果他不来,她只能看着它越来越小,越来越暗。
这种情绪不足为外人道,乔落苏第一次说出口,是在姚思沁面前。
姚思沁是她曾经的良师,现在是益友,有时候就像妈妈一样,很多话她无法对别人说,只能对姚思沁说。
姚思沁听完叹了一声:“对你们俩的感情基础来说,异地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他现在太忙了,你俩连最起码的联系都很难维持。”
乔落苏扯唇笑了笑:“那也没办法,谁让我嫁了他呢。”
谁让这个人正好是陈嘉遇,好得无可挑剔,好得让她控制不住动了心。
结婚时恨不得他远在天边,生生不见,可现在终于如了她愿,却变成心里的一根刺,想起的时候又甜又疼。
“不要想太多,本来军婚就是这样,比你还要惨的多得去了,好多军嫂都是丧偶式婚姻,丧偶式育儿,幸运的是你还没怀上孩子,不然才真的辛苦。”姚思沁说到这,深深地望着她,握住她手,“我突然也不知道当初介绍你俩认识,是对还是错了。”
乔落苏抬头冲她笑了笑。
“本来我是想的军官条件好,有保障,无论是你还是你们将来的孩子都有福利,肯定吃不了苦。”姚思沁叹了一声,“我以为你性格独立又坚强,哪怕丈夫不在身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乔落苏弯起唇,眼里的光却暗淡:“我确实能过得很好啊。”
只是想他罢了,很想很想,太想他又见不到他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怨他。
以前她想他会给他发信息,打电话,看着他哄她的话,听着他哄她的声音,就什么都好了,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她还能开车去见他。
可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十个一百公里,连飞机都要坐两趟,而他常常忙得就好像人间蒸发。
她心疼他累,强迫自己懂事,不吵不闹不添麻烦,尽量不要他花心思来哄。但时间久了,自己的情绪好像得不到任何满足。
“要我说,你如果心里实在不痛快就跟他吵一架,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姚思沁给她支招,“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有些话不吵吵你能说得出口?你不说他永远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身体都出问题了,我看你姨妈出走就是憋的,有情绪不发泄出来怎么行?”
“嗯。”乔落苏点点头,“谢谢,我其实还好,别担心。”
“你这孩子看着聪明,有时候又傻得不行,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姚思沁感叹了声,又说,“上一批支教的老师回来了,你知道吧?”
乔落苏:“知道。”
“五月份派遣的名单很快就下来了,但这事儿一直是校长亲自负责,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姚思沁眉头皱得紧紧的,“希望没有你。”
乔落苏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听天由命吧。”
姚思沁看向她:“真无所谓?”
乔落苏一脸认真:“真无所谓。”
姚思沁:“给你送到山旮旯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马上夏天了,山里蚊子可毒,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咬一大包,半个月消不下来,没办法天天洗澡,卫生条件也差,你这洁癖病不得疯了?”
“哦对,有的地方还收不了快递呢,网上买个东西得从村里跑到镇上取,二十多公里路,坐老乡的驴车,我跟你说这都是我以前的教训。”
“你也说是你以前了,现在条件不都好多了?”乔落苏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而且干得好回来直接升高级职称诶,有老师抢着去好不好?”
姚思沁挑眉:“你也要抢着去?”
“……那倒不用。”乔落苏扯了扯唇,“我没那么迫切,顺其自然。”
其实她并不想去。
现在工作已经完全顺手,不太想换到陌生环境,还不知道那边的同事和学生什么情况,好不好相处,好不好教学。
姚思沁所说的生活条件也是个问题。
她当然相信现在条件好多了,但支教的地方毕竟都是穷乡僻壤,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万一真派到她,还得考虑要不要带上她的全副家当,包括扫地机器人。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周末,没有陈嘉遇的信息,也没有他电话,她甚至没有机会像姚思沁所说的那样跟他吵一架。
周一到学校后,邮箱里收到了这次支教派遣的老师名单。
乔落苏喝着咖啡,把页面缓缓往下拉,目光定在最底下那个熟悉的名字,嘲讽地扯了扯唇。
林爱媛那话说得真没错。
领导的亲戚再怎么草包,也别轻易得罪。
她仰头把咖啡喝光了,唇角轻勾着给姚思沁发消息,带着一张邮件截图:【感谢您那张开光的神嘴。】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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