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幸运<!>
沈彰很想告诉闺女,这是在白费功夫。
可看着闺女的眼睛,沈彰却是迟疑了。
最终还是林凤芝拍板说,“我给照星打电话。”
打完电话,把要买的药物发了清单过去,林凤芝才又想起来件事:“买针灸的针是干嘛用的?画,我记得你学的是西医,咋还会针灸了?这……还能给猪针灸?”
“我试试。”
沈画说,“凤姨,您去多烧点热水,我们把这边清理一下。”
林凤芝却说:“叫你爸去烧,我来清理。”
沈彰腿脚不好,烧水是个轻松活,在这儿清理可不轻松。
“画你去歇着,我来收拾。”
林凤芝说,“你先骑电瓶车把行李先拿回去,家里我煮的饭,炉子上小火炖的牛腩也差不多好了,冰箱里凉菜也都切好,你拌一拌就能吃。待会儿你照星哥回来了再叫你过来。”
留这儿也确实没什么用,沈画就先带行李回去了。
在她走后,林凤芝才忍不住跟沈彰说:“画的事我跟大哥说了,大哥意思是可以找关系叫画先进县医院实习,说是画这种情况,还得再实习满一年才能考医师资格证。画当初在学校学习那么好,考证肯定不成问题。等有了证,先在医院干几年,能升就升,不能升的话自己开个诊所也自在的很。”
这个大哥说的是林凤芝的大哥,是县医院泌尿科的副主任,给的建议也都是实实在在。
小诊所说起来没那么高大上,其实很挣钱,绝对算得上好出路。
沈彰给灶下添了把木柴,果园这边煮猪食的锅非常大,都是土灶:“明儿先跟画说说,这孩子主意大。”
林凤芝也点头,“行,先跟画说,别叫孩子觉得咱不想叫她待家里。主要是这乡下,乡里乡亲的,总有些嘴碎的,爱打听这打听那,虽说没什么坏心,可就怕画听了难受。小直上回跟咱说的那叫啥,抑郁症?说是当明星的好多都有抑郁症,我就担心……画以前多喜欢长头发,高中学校不让留长发,她还偷偷哭,这次回来她这……我都不敢吭声。”
沈画骑电瓶车带着行李到家。
家里的院子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的农家院,两层楼房,下面三间上面两间,父亲和继母住楼下,她和弟弟沈直住楼上,一人一间。
两年没回来,她房间布置没变,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床上用品和窗帘都是换新了的,处处都是用心。
沈画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楼去了厨房。
小火炖的牛腩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味,沈画又切了土豆放进去一起炖,趁这会儿功夫,又用电磁炉烧了个蛋花汤。
汤烧好,土豆也炖得差不多了,又切了香菜小葱撒上去即可。
家里有饭盒,沈画洗了出来,把米饭、菜、汤都给打好,又骑电瓶车去了果园。
“你这孩子,叫你在家吃,这里味儿多大啊,你还吃得下?”林凤雅接过饭盒,嘴上埋怨着,眼中却盛满笑意。
沈画没多说什么。
扫一眼就知道,父亲和凤姨经常在这儿吃饭,他们都吃得下,她为什么吃不下?她只是去当了两年明星,又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况且在异世野外遇到的变异兽类,那味儿不光大,还有毒呢,她都习惯了。
给沈照星留了一份饭菜盖着,一家三口才开始吃饭。
刚吃过饭,摩托轰鸣声响起,沈照星回来了。
“叔婶儿,畜牧站的技术员下班了,咱这情况我也没敢瞒着,跟值班的说了。值班的说马上联系技术员,估计待会儿就来。”
“画,你今儿坐小叔车上,我都没敢认,头发咋剪那么短。”沈照星停好摩托车,把绑在两侧车架上的箱子拿下来,“我跑了好几个药店才买到,画你要这针干啥?还有这些药,贵倒是不贵就是量大,还好我认识人,不然都不卖给我。”
“照星哥你去吃饭。”
沈画说,“凤姨您和爸来给我帮下忙。”
沈照星赶紧说:“没事,我到县城有点饿,买了两斤油条一边跑一边吃,我来吧,我力气大。”
沈画也不推辞什么,这些猪有大有小,她一个人确实不好弄。
“爸,先前烧的水都开了,你把这些药材全部倒锅里熬,熬上半小时。”
交代完,沈画就拿了针灸器具查看。
这跟她曾经在异世用过的金针当然不能比,不过也没得挑了。
“画,你真要给猪针灸啊,能成吗?”沈照星一脸不可思议,a猪瘟今年给好多地方都造成巨大损失,县畜牧兽医站也是三番五次给养殖户开讲座,教如何消毒,预防a猪瘟,并且说了,一旦真有了a猪瘟,那就是全部灭杀处理,根本没办法救,这针灸……有用吗?
沈画没多说,只让沈照星帮她翻动这些已经半死不活连哼哼都很无力的猪。
给猪施针,可比给人施针要困难得多,也比她想象中更麻烦。
一头猪扎完,沈画额头上的汗已经细细密密。
“爸凤姨,你们舀一点药汁出来,一茶碗药汁兑两斤雪水,这是一头猪的量,每头猪都灌下去。我扎了针的猪,不光是要灌,再找条
大毛巾,浸了药汁后捂在猪身上搓,全身搓。”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折腾起来。
沈照星见沈画面色严肃累得不轻,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着给她打下手,给猪翻身。
畜牧站的技术员来时,症状严重的10头猪,已经弄完了8头,其他症状轻微或者没有症状的猪,也还在灌汤药。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有人问。
沈画正忙着施针,注意力高度集中。
沈彰一抬头,看见来人立马笑道:“是梁站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还当是张技术员过来。”
镇上畜牧站的梁站长忙说:“疑似a猪瘟,这多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畜牧局的周主任和刘科,我们一上报,领导就特别重视还亲自赶来,我等领导这才晚了点。”
沈彰手里还拿着浸了药水的毛巾给猪揉搓,闻言赶紧站起来:“哎,大晚上的惊动各位领导,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周主任看起来很年轻,他笑笑:“猪的事才是大事,我们先看一下。”
“您请便,请便。”
周主任带着那个刘科开始查看。
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跟沈彰说:“这位周主任刚调过来没多久,听说是名牌大学技术出身,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哎,你们这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沈彰没法细说,只道:“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就是试试,试试,说不定……”
梁站长知道沈彰的心情,叹了口气,安慰地拍拍沈彰的肩,“真要是……一头猪应该能申请下来几百块钱的补助。”
沈彰表情苦涩。
一头猪几百块钱的补助有什么用?
沈画又扎完一头猪,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沈照星连忙给她挪了个小板凳,叫她坐着歇会儿,林凤雅也赶紧端过来一碗茶。
沈画确实得喘口气,现在自己这身体素质真有点儿差,长期节食、熬夜,身体透支得不像话。
喘口气的功夫,她扫了那位周主任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脚上沾了泥点的是一双意大利小众登山鞋,沈画之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在某位素人登山爱好者家里看到的,一双鞋三万欧,收藏级别的。
军绿色的衬衫和灰色休闲长裤看不出来品牌,但绝对不便宜。
最贵的应该是他手上那块表,款式低调的很,乍一看还以为是电子表,但那块表最少六位数。
沈画收回目光,喝口水。这块表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最便宜的。
“周主任,试纸条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结果。”刘科说,“也没必要全部检测吧,发现一头……”
试纸条不够灵敏,并不适合早期筛查,而试纸条一旦检测出来,就基本确诊,哪怕只有一头确诊,也免不了全部屠杀的结果。
周幕扫了一眼,指着地上那些扎完针的猪:“带的试纸条够吗?把那边的也检测一下。”
“行。”
沈画开始给最后一头猪扎针。
周幕不远不近地看着,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说:“周主任您理解下,农户打击太大,不愿意放弃,就叫他们试试土办法,不管结果咋样,都算是个心理安慰。”
周幕挑眉:“土办法?”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子身上,她在给猪针灸,非常认真。
再看正被她扎针的猪,竟然没有任何挣扎,只小声地哼哼着,也不知道是疼啊还是舒坦。
而已经扎完针的那些猪,好像是在……呼呼大睡。
梁站长轻咳一声,什么土办法,他也是胡诌,谁知道沈彰他们在搞什么啊。
沈画给最后一头猪扎完针,已经是累得不行,她强撑一口气站起来说:“爸凤姨,我先回去,你们给猪搓完这一遍就也休息会儿,我扎过针的猪就留在外面通风的地方,其他猪还关在猪舍里。另外,每隔两小时给猪灌一回药,比例跟之前一样。外面这些猪每隔四个小时再搓一遍药。”
“行行,画你赶紧回家休息,照星,你送画回去。”林凤芝赶紧说。
沈画眼看是累得不行。
不管今天这番救治有没有效果,林凤芝都认了!
沈照星送了沈画回去,就又立刻折返猪场。
他刚回来,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周主任,试纸条结果出来了!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不应该啊……”
林凤雅洗手坐过来:“下次别来这儿吃了,也就这两天再看顾精心点,以后我跟你爸替换着来就行。”
沈画笑:“没关系的。”
林凤雅又说:“小直下午还打电话问你,我说你好的很。这小子,说是下周跟云市的少年队有场比赛,比完了能放半月假。”
沈画连连点头:“我也好久没见小直了。”
其实跟弟弟的联系一直都不少,偶尔还会视频,但确实许久没见面了。
沈彰也洗了手过来,坐下拿了个馒头,掰开夹上凉拌洋葱和凉拌牛肉片:“画,县里领导又找你了没?”
沈画抬头:“怎么了?”
沈彰叹了口气说:“早上你二爷过来说,戴局长想要咱们把药方拿出来
一份,他们给别的猪场试试。赵庄村两个小猪场,都检测出a猪瘟了。”
这个二爷,就是村支书沈保国,不算亲戚,都是姓沈的,祖上肯定是一支,但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之后了,如今这称呼是按照辈分来的。
沈彰又说:“他们也就跟咱们猪场晚了一天发病。我这……”
林凤雅不高兴地瞪了沈彰一眼,“就你胡思乱想。他们猪场发病跟咱有什么关系?咱消毒做那么好,又治的那么及时。谁敢说那a猪瘟是从咱家传出去的?那咱家的是谁传的?”
沈画想了一下才说:“药方给他们怕是也没用,关键在针灸,不在药方。”
林凤雅忙看向沈画:“画,咱可不能去揽这事儿。不是我小心眼儿,你看上次你给咱家猪扎针,累得人都要晕过去,咱家才就10头病重的猪,他们那边谁知道有多少?况且,你给谁家扎,不给谁家扎?得罪人的事儿。就算你真是拼了命把他们猪都给治好了,也绝对没一个人说你半个好字!”
沈彰叹气,没吭声,算是默认了林凤雅的说法。
林凤雅又说:“这人心啊,难说的很。你上赶着去给他们扎猪,他们只会当咱是心里有愧,越发认定猪瘟就是从咱家传出去的。”
沈画点头。
林凤雅喝了口稀饭,叹气:“再有就是……画,你这给猪扎针治猪瘟的法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现在a猪瘟那么严重,要是知道你能治,人家还不得刨根究底。你毕业这两年在当明星,咱都没往外说,有人在电视上看见你,咱家也都说只是长得像……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你就没安生日子过。所以我跟你爸都说,咱家猪就是中暑,压根儿没感染a猪瘟,咱谁都不告诉。你说呢?”
沈画笑:“凤姨,这考虑很周全。我懂。”
林凤雅松了口气。
她这后妈难当,说话都得先过脑子,生怕叫这大闺女多想,不像对亲生的,想说啥直接就说了。
吃过饭,林凤雅说什么也不叫她收拾碗筷。
回到家,接到周幕电话,声音有些凉凉的:“恭喜啊。”
沈画:“谢谢。”
周幕被噎了一秒,接着就气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你在利用我呢。”
“有吗?”
“没有吗?”周幕哼了一声,“让我给你借金针,那一般人能用得了真正的金针吗?用得了真正金针的,都不是普通中医。知道你一个啥都没有的小姑娘,竟然要借用金针给人看病,人家肯定不放心要亲自看看,这一看,得,好苗子,直接把你收入门下,如此你连师承都有了。既有考证资格,又能在高级医师的监督指导下给人看病,避免无证行医的麻烦……我说你这是一开始就算好了吧!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沈画笑笑:“那就证明我看错人了,你没本事。”
周幕:“……”
深吸口气,周幕好奇心爆棚:“你朋友什么病?你就给她看个病,孟老就看中你,非要把你收到喻派门下?就算是要把你收进喻派,他老人家也不至于真要收你为徒吧。孟老上一次这么兴奋地收徒,还是因为顾深,我哥们。难道说,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也是,a猪瘟你都能治,确实非一般人,至少顾深治不了a猪瘟,你这师妹可比他厉害。”
沈画无奈:“你话有点儿多。”
周幕再度无语。
他……
熟悉起来,是话有点儿多。
这不是因为大家都要成一家人了么!
沈画成了顾深的小师妹,那就等于成了他妹子,可不就一家人么。
沈画:“说正事吧。”
周幕立刻严肃起来:“你应该听说了,你们邻村也爆发了a猪瘟。戴局长要到了你们猪厂用过的方子,正在原样照搬给那边用。你父母说那是治猪中暑的方子,戴局长还是想叫你去给那边的猪也扎针。”
沈画:“不可能。”
周幕:“我知道。你早前说的意思我听懂了,这事儿的任何功劳你都不要,当然也不想沾上麻烦事儿,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别再出面。我请了中华农大陈汉毅陈教授的团队做这个课题,稍后我把陈教授的邮箱微信发给你,你跟陈教授沟通,尽快开始。陈教授严肃但不刻板,在学术上水平非常高,人也特别有老一辈的优秀品质。还有就是,如今农业部的一位大领导,是陈教授的学生。”
沈画明白了,陈教授的人品能力很重要,然而最后一项才是最重要的,她理解。周幕倒是也坦诚。
周幕顿了顿,又说:“赵庄村的事儿,你也不必心生愧疚。早一天帮助陈教授完成课题,就会有无数赵庄村免遭a猪瘟。另外……我会尽可能给他们多申请一些补助,等你们课题研究成功后,我也会尽量帮他们申请复养实验名额。”
遭受过a猪瘟的猪场,哪怕完全清理消毒,也并不敢在短时间内复养。沈画将要跟陈教授合作的预防a猪瘟课题,肯定是免不了感染猪场复养这个环节。
和周幕沟通好之后,沈画就加了陈教授的微信。
这么晚了,陈教授还没休息。
打字不方便,陈教授直接开了视频,跟沈画沟通。
全程,都是沈画说的多,陈
教授只是偶尔问两个问题。
等沈画说完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不好意思,太晚了,您早点休息。”沈画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哪里有不详尽的,您可以再跟我沟通。另外,会施针的中医人选,您有了吗?水平不能太差。”
陈教授说:“已经联系好,您放心。”
沈画忙说:“陈教授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沈就行。我后天到海市,亲自去拜访您,您有什么需要实验的,可以让助手开始准备了。那两位中医人选,我到了就指导他们。”
陈教授点点头:“好的小沈,明天我让助手联系你,你到海市直接来学校,到实验室来。”
挂了视频,沈画扭了扭脖子,门口响起敲门声。
沈画起身过去开门。
“凤姨,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凤雅手里拿着一杯牛奶递给沈画:“我瞧着你屋里灯还亮,怕你学习太晚饿。”
沈画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谢谢凤姨。我爸睡了吗?”
林凤雅摇头:“没呢。”
沈画皱眉:“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林凤雅叹气:“你爸他心思重。吃饭的时候没跟你说清楚。赵庄村爆发a猪瘟的其中一个猪场,是你表叔家的,就是你奶奶的姐姐的儿子,你爸叫人表哥。你奶过世的时候,咱两家闹翻了,后来这么些年都没来往。下午你没回来的时候,你那位姨奶奶,都八十多岁了,跑到咱们猪场门口哭,让咱家救救他们的猪。我跟你爸说咱家猪不是猪瘟,是生热,你那位姨奶奶也不信……”
“后来说恼了,你姨奶奶就躺地上哭,说咱家丧良心,把猪瘟传到他们村……还说你爸丧良心,说你奶生你爸的时候,要不是她给了袋粮食,你爸生下来就得饿死。”
“天地良心,这事儿我听你奶说过,本来就是你奶借给他们的粮食,一直没要回来。生你爸那年实在是揭不开锅才去要粮,被你姨奶奶摔摔打打的,后来粮食给了,小半袋麦子里,有一半都是老鼠屎!亏得你姨奶奶还到处说,给了咱家救命粮……”
沈画揉了揉眉心。
她对这些家长里短的,没多少耐心。
林凤雅又说:“你爸气也是气,不过那个年代谁家都穷,穷狠了饿狠了就没啥人味儿,这么多年过去,咱也不怪什么。”
“你姨奶奶有3个孙女,前几年总算有个孙子,可那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头还支不起来,又胖的不像话,到一岁多站都不会站,后来到医院检查,说是脑瘫……你姨奶奶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不丧良心的事儿,就是没把这孩子扔了。一家子靠猪场挣钱,给这孩子看病。这几年花了十几万,这孩子如今能走路能说话,就是肢体不协调,脑子反应也有些迟钝。”
林凤雅叹气:“这猪场出了事儿,那一家子可不就……你爸心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叫你去干什么,这天底下可怜人多了,你也管不过来。画,凤姨不是在赶你走,就是这村里整天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村里人又把人情看得重,怕你闲言碎语的受委屈……”
沈画明白了。
“凤姨,我们下去吧,我也有事正要跟你和我爸说……”
沈画和俞红英跟着阿姨去了副楼。
“孟老。”沈画对这位中医大家鞠了个躬。
俞红英眼神惊疑不定。
她并不认识孟怀,不过一进副楼,就能闻到中药材的味道,再仔细看,这边的布置更像是一个中医诊堂,偌大的空间,竟然有一整面墙的中医药柜,普通人谁会在别墅弄这些,所以眼前这位孟老,极有可能是某位中医大拿。
“想用我的金针可以,先给我扎几针。”孟老笑呵呵地说。
沈画看过去。
眼前的孟老,头发乌黑浓密,眼神平和面容可亲,步伐稳健,说话时中气十足,可见孟老的身体调理得非常不错。
中医大家怎么可能不注重保养。
“要摸下脉吗?”孟老笑。
沈画知道这是在考她,孟老看在周幕的面子上答应借针,但也要看她到底会不会用,别糟蹋了孟老的宝贝金针。
金针就摆在桌上。
沈画看了一眼,同孟老说:“您请坐。”
孟老依言坐好,很放松地把自己交给沈画,像是完全不担心会被她扎出个好歹一般。
不得不说,施针对象这么配合和信任,会给医者莫大的信心,发挥起来也更稳更准。
沈画捻起一根长针,朝着孟老的太阳穴扎进去。
俞红英刚才趁着沈画和孟老说话的功夫,飞快地拿手机搜了一下中医、孟老等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孟怀,对比一下照片,没错了。
再看一下孟怀的简介,俞红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就忍不住狂喜。
就算……
就算沈画不成,还有这位孟老呢!
医者仁心,她求一求,孟老说不定就肯出手了。
虽然也不知道孟老能不能救得了她,至少……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俞红英正在庆幸自己这趟来对了,一抬头,就看见沈画拿了那么长一根金针,朝着孟老太阳穴刺去。
俞红英吓得赶紧捂住嘴。
沈画全神贯注地行针,纤细如毫的金针,十分柔软,轻轻一晃就会断。
俞红英死死地盯着,眼睛眨都不敢眨。沈画的手极稳,一丝颤动都没有,若非露在外面的金针在不断变短,她甚至都感觉不到沈画的手在动!
那么长的针,要全部推进去吗?
俞红英为沈画捏了把汗。
二十分钟后,金针进入了三寸半,沈画停了下来,开始轻轻地捻动金针。
五分钟后,沈画取出了金针,仔细清洗消毒。
孟老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俞红英心跳飞快,又不敢开口。
就在沈画把金针归置好时,孟老终于睁开眼睛,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又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两日没睡好,精神头不足。你这一扎啊,真舒坦!头脑一片清明。”
沈画微笑:“您心思有点儿重了,这还只是睡不稳,再这么下去就要失眠了。”
孟老看了她一眼:“你看出来的?”
沈画点头。
孟老:“望闻问切,这望的功夫,你可是不俗啊。还有刚才那一手行针之法,我都甘拜下风。”
“您过誉了。”沈画道。
孟老摆摆手,叹气道:“有没有过誉我很清楚。这可是真正的古法金针,不是医院里镀了一层金色的不锈钢针,眼下能用得了真正金针的,全国范围内不超过20人,而能用得了你刚才行的那根毫针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沈画不言。
孟老又问:“你师承?”
沈画摇头:“目前没有。”
孟老皱眉,“怎么会……那你是怎么学的?”
沈画:“机缘巧合。”
孟老无奈一笑,眸色闪了闪:“行,我不问。这么着吧,先看看你今儿要用到这套金针的病人。”
沈画看向俞红英:“就她,您给请个脉。”
孟老这会儿情绪很高,周幕那小子没诳他,这姑娘的中医造诣确实很高。一手古法行针就看得出她的天赋。更难得的是没师承,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关门弟子么!
孟老着实开心,直接让俞红英坐过去,把双手都摊开,他要搭搭脉,孟老用的是双手同时搭脉。
沈画笑了,孟老这是在跟她炫技呢,她也没吝啬,给孟老竖了个大拇指,这下孟老倒是不好意思了,扭头过去专心诊脉。
很快,孟老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他松开手,看了一眼沈画。
沈画道:“您但说无妨,她自己都清楚。”
俞红英也连忙说:“是是,您直说就成。”
孟老沉吟片刻:“我能保你五年。”
俞红英一愣,立马又问道:“那孩子呢,孩子能保住吗?”
孟老:“肯定不能。”
俞红英脸色一变,忙看向沈画:“小沈,你说……你说……”
孟老:“哦?小沈怎么说的?”
俞红英看看沈画,又看向孟老,咬牙说道:“小沈说,能帮我保住孩子,还能……还能叫我再活二十年。”
孟老嘴角一抽,看向沈画的眼神格外严肃:“你真这么说的?小沈是吧,周幕说你在中医上造诣很高,我还不能完全下结论,你行针是很不错,但中医也并不是只有行针。中医在我国有着那么悠久的历史,可到了现代,反倒是人人相信西医,为什么?就是因为中医流氓骗子太多!”
沈画:“……”
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也不生气。
孟老说的没错,西医大部分理论和结果都是直观的,普通人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也能了解得差不多。
可中医不同,中医的理论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行,因此也特别容易滋生骗子。反正治不治得好病另说,给你开点常规中药也肯定吃不死人。
中医的名声,就是被无数骗子给败坏了。
沈画说:“孟老,我没有师承,实习时间不够也没有医师资格证。前些天给猪扎针倒也罢了,如今要给人扎针,必须有高等级的医师从旁指导。”
孟老看了沈画一眼,直接说:“谁说你没有师承的,喻派,你是我们喻派门人。哼,早叫你去考试,也不知道在混什么日子,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证都没有,没有师长从旁指导,你都不能独立行医!真是不像话。”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孟老这是做主让沈画入了喻派,以后谁再说沈画没有师承,喻派可就不答应了。
有了师承,又点出沈画在没有师长从旁指导的情况下,不曾存在独立行医的行为,那以后就没人能诟病沈画无证行医。
如此,喻派多了个天赋绝佳的弟子,而沈画也解决了自己的师承问题,双赢。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简单。:,,,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