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柳暗花明(中)
云兮慕轻轻笑起来,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依然让人觉得他的全貌肯定很美。池鸢看着他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对着他浑身上下扫视了一番。
云兮慕提起衣衫缓缓坐下,勾人的眼眸看向池鸢:“姑娘似乎对云某产生了兴趣?”池鸢镇静的对上他的目光,回道:“的确如此,听闻南浔云氏崇尚修道?”云兮慕浅浅一笑,正欲回答便见秋玉彦从院外走进来。
秋玉彦见到了云兮慕,似乎十分惊讶,“折芳君?”他步伐极快的走近,对上云兮慕的目光,他微微施礼又道:“还真是折芳君,您出山了?”
云兮慕打量着秋玉彦,半会才道:“彦公子,两年不见长高了许多。”秋玉彦挨着他坐下,应了声,“花澈倒是好本事,能请得动您。”云兮慕摇头道:“并不是他。”秋玉彦识趣并没有问下去。
“折芳君认识池姑娘?”莫怪秋玉彦会这般发问,因为在他印象里池鸢和云兮慕一样神秘。
“只是刚刚识得,还未曾得知她的名字。”云兮慕说。“既然如此,那玉彦就为您引荐一下,这位是池鸢姑娘,您可不要小瞧了她,她可不是一般人。”秋玉彦笑道。听他这么一说,云兮慕有点好奇,能让彦公子这样夸赞的人可为数不多。
“池姑娘,这位是南浔云氏家主云兮慕,世人一般都尊称他为折芳君。”秋玉彦又向池鸢解惑道,池鸢点点头,回眸看向云兮慕,正巧云兮慕也在好奇的打量她,虽是看着她却一言不发,在秋玉彦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之后,云兮慕突然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色,转身说:“彦公子,云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到这里他看向池鸢,笑容有些神秘:“池姑娘,有缘再见了。”说完就纵身一跃飞上屋檐,转眼间就不见了。
秋玉彦见云兮慕走了,似乎想起什么事,也向池鸢告辞离开了。
池鸢见他们两个都走了,随即坐起,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施着轻功便往凌波阁赶去。
池鸢悄悄地翻进了花漾的卧房,几步走到拨步床前,伸手轻轻掀开帘子,花漾正躺着似乎还没有醒。池鸢站着细细打量他,双眸轻掩,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青白,唇无血色,呼吸极浅。池鸢小声唤了几声花漾也没醒,似乎被梦魇住,眉峰蹙起,神色忧伤。池鸢只好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低念术语。不一会儿花漾便悠悠转醒,他睁开朦胧的眼看着池鸢轻轻说道:“池姑娘你来了,真是失礼了,近来净梵老是嗜睡不醒。”花漾撑起身子半靠在床上又接着道:“昨日,云家主给我看了病,虽然我早知道结果却还抱有希望”
“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今天我来找你便是商量这件事。”池鸢安慰他说。花漾微微一笑道:“怪净梵话只说一半,昨夜云家主给我讲了一桩奇事,他先祖曾遇到像我这样的病人,最后用云家代代相承的灵珠给治好了,可惜那灵珠只有一颗。”
花漾见池鸢一点吃惊的神色都没有,心底更加笃定的认为她肯定不是普通人。“你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晚必须开始。”“那好净梵这就派人让兄长安排。”“甚好,你今晚子时便去冰室里等我,让你家兄长驱散清净阁所有人,通往冰室的路上点两排蜡烛,我会寻路而来,记住了吗?”“就只有这些吗?不需要一些物什,医药?”“不用,我们会在里面呆上十几天,最快也需要十天,那就让人备些水和吃食就行了。”花漾愣愣的点头称好,池鸢见他这模样,伸手拍拍他的肩:“无事,相信我!你先继续躺着吧,我这边还有东西需要准备,我就先走了。”“好。”花漾乖巧的应声,看着她离开。
池鸢回了莲轩,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卧室的桌上。信里只有寥寥几句,‘有事外出,数日不得归,勿念’。准备妥当后,便离开了莲轩乘船离开了莲湖。
走在镜城热闹的街市上,脚踏着青石板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池鸢压低幕离的帽檐,双眸扫视着街边大大小小的店面和摊位。
突然前面的人群都向后退,并听见有人大声呵斥,“让开!让开!”池鸢跟随人群退避到路边,透过层层叠叠煽动的人头,看见街道中间走过一队身着赤衣手里持剑的护卫,他们身姿修长各个气度不凡,池鸢站着人群最后面数了数足足有一百多人,待这些人走后,人群才疏散开。
池鸢一边听着路人模糊不清的嘀咕声一边往前边逛去,这些人的地方口音太浓,她听不太懂。
夜里下起了大雨,池鸢淋着雨赶回了花府,来到清净阁时,果然四下无人,连一个守卫都不见。夜雨掩盖了周遭一切纷扰,一丝丝雾气从雨里缓缓弥漫开来,给这个雨夜增添一股子凉意。池鸢站在阁顶,观望着整个湖岛风场流向,整个镜湖湖心岛就数清净阁风水最佳,气运也是汇集在此处的,池鸢沉凝静思了会,又掐指盘算一番这才跳下屋檐,整个清净阁四下漆黑一片,许是大雨的缘故,并未按她吩咐的那般用蜡烛来引路。池鸢站在一处八角亭檐边轻叹了一声,蜡烛也不光只是用来指路,她还有其他用处的,这地势虽好,天象却不对,这样的雨夜会引得邪祟招来其他不祥之物。好在拐了几道墙院之后终于看见几点光芒,重重楼阁叠叠树影之中远远近近耸立着一座座四角攒尖顶的石灯笼,每座石灯笼的核心处都雕着一朵莲花,花心处则包裹着一支红色蜡烛。池鸢沿着石灯笼中的烛火往阁内深处行去,垂脚的裙摆被雨水和淤泥给浸染成了玄黑色,这清净阁原来进深十几个院落,还好有这石灯笼的指引,她终于看见了一处门前立有石兽,檐下点着两排灯笼的小楼。这座楼未竖牌匾,门柱上挂有一幅对联,夜沉更深,打着灯笼都不一定看得清这雨雾弥漫下的字。池鸢上下打量着这座三层小楼,查探无异后便轻轻推开门走进去,门内前厅中布置陈设和阁内其他地方无异,池鸢湿透的绣鞋踩在乳白的地毯上,赫然留下几道明显的脚印,池鸢用内力将衣服烘干,看着地毯上的脚印暗忖道:“这个花澈,心眼还真多。”她笑着用力将脚踩踏在地毯上,把大门打开,任风雨飘洒进来,就一会的功夫雨水与泥点就将她的脚印给掩盖住了。池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在厅内的蜡烛塔上取下两支白蜡烛,右手食指轻点烛身,一点银光汇聚于她的指尖,皱眉凝神间,她已在上边绘了一道看不见的符文。
随后她将蜡烛放于门槛两边,双手结印默念术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膜顿时笼罩住了整座小楼,洞开的大门外风雨依旧向这边吹来,但却止步于那道大门之外,不再有一滴雨飘进来。做好这些准备后,池鸢开始着手寻找地下冰窖的密道,倒没有费什么功夫,侧厅屏风后的密道大门毫不掩饰的敞开,一股子冷气正从里边嗖嗖往外冒。
步行在幽深的地下通道里,望着四周冰冷刺骨的冰壁,池鸢突然想起花漾是受不得冷的身子,忙几步跃行至隧道尽头,在一个穹顶的大厅中,看见花漾缩在一团被子里,冻得脸色发青,浑身哆嗦。
花漾被冻得神志不清,他朦胧的视线中看到池鸢渐渐走来,唇角吃力的扯出一个微笑。池鸢走上前,拉开花漾的被子,伸手抚到他背上,一边给他灌输内力驱寒一边说道:“怪我忘了你受不住风寒,现在还冷吗?”花漾脸色梢梢恢复了一些,他望着贴着自己身体的池鸢,脸色微红,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
池鸢把被子平铺在地上,让花漾坐上去,又从袖里摸出三个闪闪发光夺目刺眼的石头来,这石头表体流淌着五彩的光芒,好似有奇怪复杂的暗纹流动其中,令人眼花缭乱。花漾看着她手中的石头,有些好奇但依旧乖乖坐着一动不动。池鸢将发间的银色丝带放到地上抚平拉开,伸手轻触其上唇角默念,那丝带便顺着她指尖光芒四起渐渐变成一把泛着银光的锋利长剑来。
池鸢捏碎手中的三个灵石,顿时玄光大作,夺目得令二人都睁不开眼来,池鸢只觉得浑身经脉通畅,如泡着温泉一样舒服暖和。她拿起灵兮剑,剑声清鸣如凤啼,又伸出两指点在剑尖,轻声念术,利剑脱手而出,悬空立在她的身旁,剑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绵绵不断。
花漾在一旁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压下心底的震惊和好奇,他一言不发。池鸢看向他缓缓说道:“我已布下结界,你应该不会感觉到冷了。”花漾点点头,池鸢又道:“那你就脱掉衣服吧,我现在要探你三路丹田。”花漾听言神色微微惊异,后退着跌倒在被褥上,目光躲闪,迟疑道:“池姑娘真的,真的要如此吗?”池鸢有些不耐,皱眉看他。花漾忙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重新站好,低着头道:“那池姑娘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这样会?”“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池鸢没好气的喝道。
“是,是是,净梵这就脱掉衣物,池姑娘别生气。”花漾小心翼翼地看着池鸢脸色羞赧的站起身,不安地原地踌躇了几步,只好伸手探向腰间的衣带,待他慢吞吞地脱光衣袍,露出白皙瘦弱的身子,又哆嗦着手去脱自己裤子的时候被池鸢喝止住了,“下边不用了,站好,屏息凝神,闭眼。”花漾顿时羞窘得满脸通红,双手尴尬的伸在那里,闭着眼睛的睫毛依旧紧张地颤个不停。
池鸢施着丹田内灵石提供的灵力,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点向花漾上丹田处的百会穴,轻轻引着灵力而入,瞬间感受到了他紊乱的情绪和异常虚弱的身体。她运着灵力顺着经脉寻他识海里的邪物,才探了半个钟头池鸢就已经大汗淋漓,她拧眉松开手,接着点向他中丹田处的膻中穴,才微微施法探进去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池鸢镇定自若没有收手,她引着灵气迎面而上,那气息才刚与她的灵力碰上就被撕破了一个小口,当然池鸢也没有讨到好处,她忍住嘴里翻涌上来的腥气,皱着眉五指全都搭上,施着灵力与那邪物斗法。
花漾体弱多病哪受得住这般折腾,当即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池鸢左手一把捞住他,就在这分神的刹那,邪物早就跑的不见踪影。她叹了一口气,把花漾放在被子上平躺着。池鸢想:在他昏迷时探脉不妥,邪物会随着他的沉睡而隐匿得更加难以寻找,如今也只好等花漾自己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