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开封城
西门空虚果然还是蒙中了——林冲两口子真的就是来求子的。
小两口结婚多年，光开花不结果，不单只他们自己急，家里父老也急，外头读者也急。这不知哪里打听到安道全“妇女之友”的名头，便借着请假省亲的机会，过来这安氏长安医院搏一把。
可惜的是，安道全这“妇女之友”的名头和医术关系不大，倒是和他的风流债息息相关。
但安神医在妇产科方面的造诣只能说是北大清华里的差生，但吊打其他双非院校已经绰绰有余。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还是开了方子，下了医嘱。
林冲虽然不免有些失望，可终归是有了个念想。
他为人大方洒脱，便也没太放心上，对安道全感谢再三。尤其是知道自己的确是耽搁了他们的行程后，不仅对西门空虚之前的冒犯毫不在意，更是深感抱歉。
但被林冲这么一拖，天就入了黑。
骑马赶夜路几乎等值于自寻死路，更何况还要带着安道全和红袖这两拖油瓶。
没办法，只好留下过一夜。
还是红老板大方，指使着之前那邻居家的小胖奔前走后地打来好酒好肉。三个大男人在院子里摆开一桌，好吃好喝起来。
几斤肉下肚，几斤酒上头，三个人就你喊我爹，我喊你哥，各喊各地熟络起来。
林冲还下场指点了一番西门空虚的拳法和枪术。
“这金刚罗汉拳和游龙枪法都是以势压人的武功，等哪天你能有那舍我其谁的气势，那就大成了。”
林冲把长枪放好，坐回桌前说道。
“林哥，先喝杯酒歇口气。”
能跟偶像同桌吃饭，西门空虚如有荣焉，“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厉害！真是厉害！”
林冲苦笑着摆摆手：
“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不过是听起来威风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枪棒教习，只不过手下的学生都些罢了。”
他接过酒，一饮而下，然后吁出一口长气，也仿佛吁出心头的郁结：
“林某一身武艺，最想的是能驰骋疆场，为国效力，击寇扬边，恢复我燕云故地，洗刷这百年之耻。
可惜，到头来只能无为碌碌在军营里蹉跎光阴，真是有愧所学啊。”
西门空虚想安慰他说，等以后上了梁山，有的是机会带兵打仗。可转念又想，万一这蝴蝶翅膀这回灵了，林冲打死不上梁山了咋办？思来想去，还是闭嘴为妙。
相比起来，还是安道全会安慰人：
“那就把白天的力气留着晚上用，别浪费了我的好药。”
这话说得林冲满脸通红，唯唯诺诺。
西门空虚也凑趣地说：
“我也祝林大哥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林冲高兴得重拳出击，猛捶了他一拳，大笑道：
“如果西门贤弟有机会路过开封，定要来我家做客，咱们再好好喝上一杯！”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痛饮三杯。
天亮了，席也该散了。
众人在城外分道扬镳。林冲伉俪还再三叮嘱三人记得来开封做客。
等到过了十里亭，西门空虚才一拍大腿：
“糟！忘了提醒林大哥，就算药没用，也千万别去庙里上香求子。”
安道全翻了个白眼，往西门空虚的马屁股下狠狠抽了一鞭子。
三人一起快马加鞭，没等过午，就回到了扬州城外的农家小宅。
一见到他们，吴空一把把安道全给拽了过去：
“快！快快！里面的人就要咽气了！”
西门空虚吓了一跳，直接把安道全扛起来就往里面冲。
只见床上躺着的楚流云已经脸色死灰，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点了吴空留下帮手，安道全把碍事的西门空虚和红袖都给赶了出去。
西门空虚在屋外踱来踱去，像极了守候在产科门外的爸爸：
你可千万要顶住啊！
你可是主角的命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挂了？！
你要是挂了，我找谁来杀我？荆无命吗？
我还能不能穿回去，可就全指望你了啊！
受情绪低压的影响，就连一向话多的红袖也乖乖地闭嘴，在一旁给他扇风倒水。
过了大半个时辰，吴空从里面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跳上马就冲出门外。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马还没停稳就跳了下来，捧着一包药冲进屋里。
再过了大半个时辰，安道全和吴空终于两人一起出来了。
“怎么样？！”
西门空虚第一时间冲上去问道。
他看着脸上不见喜色的两人，心底直害怕他们说出“我们已经尽力了”的对白。
幸好，安道全揉了把累麻了的脸，叹口气道：
“命保住了。”
西门空虚肩头一松，还没来得及挂上笑容，下一句就把他给定住了。
“可人没醒过来。”
西门空虚硬是愣了半分钟，才问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
吴空在一旁解释道：
“幸好有安神医在，用银针把楚兄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只要继续用药，七天之后体内的蛇毒就能根除。”
“那到时就能醒过来，对不对？”
西门空虚急切地问。
“未必。”
但安道全淡淡地给他泼了盆冷水，“这蛇的毒性实在太烈，而且没有第一时间解毒。毒素已经侵蚀了经脉……额，用你之前跟我说的理论来讲，就是他的脑子被毒坏了。能不能醒过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西门空虚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到时还是醒不过来……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安道全想了想：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能就他的就只有一样东西了。”
“什么东西？”
“天下第一解毒神药——九色雪莲。”
什，什么玩意？
我咋地之前在书里就没见过这道具来着？
西门空虚忙问：
“那究竟拿来可以买到这啥雪莲来着？多多钱我都肯花。”
“你有钱也没用。”
安道全呵了一声，“我只知道如今世上所剩的最后一株，收藏在大内的藏宝阁里。你是打算去跟皇帝做买卖吗？”
“……”
西门空虚突然发觉眼前浮现出两个大字——绝望。
等到七天过后，他看着床上脸色恢复如常的植物人楚流云，眼前的字变成了四个——彻底绝望。
西门空虚转过头来，对众人道：
“我要上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