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封贵妃
“皇帝来做什么?”太后坐在软榻上, 向尤绾问道。
“是来给太皇太后请安,顺带看看妾身和宜尔哈。”尤绾朝太后笑笑,试图缓解这尴尬令人局促的气氛, 但太后依然表情淡然, 看似不太吃她这套。
尤绾立即垂下眸去,盯着手边的杯盏,聚精会神地研究上面的缠枝梅纹,好像平常未见过似的。
太后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脸也板不起来了, 只提醒道:“如今丧期未过,你还怀着孩子, 总得注意些。”
至于要注意什么, 太后不好直接说破, 她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同样要面子的尤绾脸上泛起淡淡一层红晕,抿抿唇道:“……妾身明白的。”
“皇帝可和你说了后妃迁宫一事?什么时候搬进紫禁城?”太后喝了口茶,问道。
尤绾闻言抬眸, 想了想道:“妾身没问,不过看皇上的意思, 应该也快了,现下已经分好了宫殿, 妾身住在永寿宫。”
太后点点头,对尤绾入住永寿宫倒是早有预料。那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皇帝登基后不住乾清宫, 而是搬到了养心殿, 按他的性子, 自然得把人放眼前护着。
“那你是什么位分?”太后又问道。
尤绾愣了愣, 道:“妾身……也没问。”
她见到四爷光顾着玩他龙袍了, 哪里还能想得起这些,总不会低到哪儿去的。
太后闻言,目光怪异地看了尤绾一眼,扫扫她的肚子,再挪到她脸上,许久之后道:“你总得长点心眼,别整日稀里糊涂的。”
尤绾想说她不糊涂,但太后的话她只能受着,怔怔地点点头。
恰好这时太皇太后遣人来请尤绾,太后便让尤绾过去。
看着尤绾搀着宫女走出门口,太后叹口气道:“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看着是副聪明相,实则是个憨的。”
柳嬷嬷在旁笑道:“奴才倒觉得尤侧妃是个聪明人,只是太信任皇上罢了。”
或许皇上喜欢的,就是这份干净不掺杂质的赤诚。这样一位姿容绝世的美人,全然将信任交付出去,性子娇柔和顺,又通情达理,怎么会不讨人喜欢?
她瞧着都心生欢喜,更何况是皇上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不是那些年纪轻的毛头小子,如今宫里阿哥也不少,他爱宠谁便宠谁吧。”太后摆摆手,也懒得管了。
柳嬷嬷附和道:“太后说的是,您如今只管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不必再烦忧这后宫里的糟心事儿。”
柳嬷嬷随太后一路走过来,先帝后宫女子那般多,饶是太后身居四妃之位,依然少不了被人栽赃构陷,吃过不少次亏。
如今成了太后,也该享享清福了。
太后应着笑了:“是该如此,若是哀家觉得不舒心,那宫里那些太妃太嫔们,又该如何自处呢?你无事的时候也过去瞧瞧,别让她们的日子太难过。”
柳嬷嬷连声应下,心里明白,太后这意思,就是仅仅保她们在这深宫中活下去,至于这一应用度,自然是比不上先帝那时候。
一些有儿子的太妃太嫔,皇帝已经发话让她们的儿子将其接回去,其余的,只能在这宫里蹉跎一生了。
尤绾在寿康宫陪太皇太后和宜尔哈消磨时光,只觉得每日都没什么事可做,十分悠闲自得。只是没几日,便听得严嬷嬷告诉她,说是府里的人都进宫了。
严嬷嬷还将众人的位份和居住的宫室说与她听。
注意到年格格只封了贵人,还得了“敬”的封号,尤绾不由得感叹四爷真是杀人诛心,这封号明摆着是嘲讽她啊。
这一世年羹尧还未升到川陕总督的位置,也不曾担任巡抚大将军,他妹妹自然封不了高位。
尤绾隐约听说十四爷在四川那边做的不错,这一世,也不知道年羹尧还有没有立军功的机会。
“她们都进宫了,那咱们应该搬到永寿宫去。”尤绾吩咐严嬷嬷,“这两日你着人收拾好东西,待我向太皇太后道过别,咱们就搬走。”
严嬷嬷答应下来。
宜尔哈听说要搬到陌生的地方去,她还有些不愿意,尤绾和她保证,以后还能日日到寿康宫来玩,宜尔哈才高兴起来,转头从太皇太后那里坑了两块五彩斑斓的石头。
听说是太皇太后早年从科尔沁带过来的,赏给宜尔哈作小玩意儿。
搬进永寿宫那日,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尤绾无需忙什么,只消看着下人们将东西摆好。她寻常用的那些摆件器具,放在宫里也不违和,四爷那边又派人送来许多,说是要配上她贵妃的身份。
“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严嬷嬷快步走到她面前说道。
“他们来做什么?”尤绾正陪着宜尔哈玩花绳,闻言抬眸问道。
严嬷嬷垂首道:“外面站着好几位宫女,还有人捧着贵妃冠服,想来是要呈给您的。”
尤绾听到连贵妃冠服都准备好了,不由得笑内务府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丧期才刚过一月,内务府忙着大行皇帝丧礼,还能抽出空来赶制她的冠服,实在是用心良苦。
“让人进来吧。”
严嬷嬷便领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白面无须的公公,并身后八位身形高挑干净利落的宫女。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这几人纷纷向尤绾行礼。
为首的那个大太监笑容谄媚,侧过身子让尤绾看后面的宫女,道:“娘娘请瞧,这都是内务府为娘娘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知娘娘可有看上的?”
尤绾眼睛淡淡地扫过一圈,按宫里规矩,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应有八位,但尤绾从府里带过来的已经有五位了,如今也都没到出宫的年纪,只消再挑三个就够数了。
她点了三个看起来顺眼的,准备让严嬷嬷吩咐她们在院中伺候。
那大太监忙让那几个宫女谢恩,又转身接过身后小太监手上的冠服。
尤绾的视线落到那上面,贵妃的冠服确实漂亮,以石青色缎纱为底,上绣五谷丰登纹路,覆着粼粼片金。朝服上面是密珀制成的一百零八颗朝珠,最显眼的是中间放着的贵妃朝冠,龙缠金珠,华丽非常。
“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这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内务府上上下下几百个绣娘日夜赶工,也只赶制出这么一套来,奴才一刻都不敢耽误,马上就给娘娘送来了。”这大太监并不敢居功,只担心新来的贵妃娘娘不是好相处的,嫌他们送的晚。
先帝的贵妃个个家世显赫,几乎没有性子好的,他们伺候得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哪日就被迁怒了。
“嬷嬷,收下吧。”尤绾对严嬷嬷吩咐道,另让清梅拿了赏银派下去,笑道,“本宫知道这衣裳不好做,你们能赶制出来,想必免不了辛苦,本宫又怎会怪罪?”
这大太监没被训斥,反得了赏银,自然是欣喜,连声地向尤绾叩谢。
尤绾待他谢完,才似是无意地问道:“这冠服是只往永寿宫送了,还是别处也送了?皇后娘娘那里可都送去了?”
大太监神色一顿,有点摸不清这位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内务府知道贵妃娘娘受宠,但皇后娘娘地位在那,他们再怎么也不敢越过皇后娘娘,先往永寿宫送东西,故而这皇后的冠服,在之前便送过去了。
贵妃娘娘这么问,是心里不喜吗?想和皇后较个长短?
可这事是瞒不住的,等他们一走,贵妃娘娘稍派人打听一二,便会知道了。
大太监只好如实说:“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们是先送过景仁宫,再往您这儿来的。其余小主们的吉服还在赶制呢。”
尤绾闻言笑了笑:“你们倒还算懂事,下去吧。”
大太监哎了一声,朝尤绾磕了两个头,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出了永寿宫,原本捧冠服的小太监凑上来,问道:“师父,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太监敲他头:“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听到咱们先送的景仁宫,再送的永寿宫,贵妃娘娘才夸的咱们,贵妃娘娘这是不愿驳了皇后的体面。”
有了这么一遭,内务府以后做事也好办了,就按位份来送,贵妃娘娘应该是不会斥责他们的。
“那这位贵妃娘娘人真好,以后咱们也不用夹在中间,两面不讨好。”小太监嘻嘻笑道。
“但愿吧,不过这两位可是才进宫呢,如今看起来和气,谁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光景。”
大太监把手一揣,嘴里叹声气,快步往内务府去了。
尤绾搬进永寿宫当天,四爷特意早早地处理完公务,来永寿宫陪她用膳。
说是陪她用膳,桌上的菜式却是泾渭分明。
尤绾这边有荤有素,八宝鸭、四喜丸子、乌鸡汤……
四爷那边,全是素。
四爷要为先帝守一年的孝,故而这一年都不能见荤腥,尤绾看着都心疼。
“要不咱们还是分桌用膳吧。”尤绾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动筷子,要是她只能吃素,而四爷在那边大口吃肉,她大概会馋的哭出来。
“你当爷是你?半点诱惑都经不得?”四爷淡淡扫她一眼,拿起筷子替她夹了一块八宝鸭放她碗里,"吃吧。"
尤绾盯着他筷子尖看了两眼,严重怀疑四爷是故意帮她夹菜,好沾那么一筷子的肉汤。
幸好四爷没瞧见她的眼神,不然这顿饭都吃不下去,直接被气饱了。
用过膳,尤绾陪宜尔哈看了会儿绘本,就将小姑娘哄睡着了,让奶嬷嬷抱到侧殿去。
四爷看着宜尔哈被抱走,突然想到什么,和尤绾说:"宜尔哈不小了,该给她找一位教养嬷嬷。"
尤绾对宫里的教养嬷嬷有种莫名的畏惧,尤其是公主格格身边的嬷嬷,个个都是老古板,教出来的格格要么怯懦,要么刻板。好好的小姑娘,都给教坏了。
"那你得好好挑!"尤绾想了想道,"有些嬷嬷会动手的,还会不让格格吃饱饭,不让出去玩。如果宜尔哈遇到这样的嬷嬷,她会难受得不得了。"
四爷轻笑一声:"你想多了,宜尔哈的教养嬷嬷,只需教导她宫中规矩即可。你说的那些,不会让嬷嬷插手的。"
尤绾松了口气,又听得四爷道:"若是你有合适的人选,这嬷嬷便交给你来找。"
"我来?"
"对,宫中嬷嬷不少,但要选出个合适的也不容易。若你不挑,那宜尔哈的教养嬷嬷只能由内务府来准备了。"四爷扬了扬眉道。
"那怎么行?我可不放心。"尤绾一听便回道,"还是我来吧。"
"那好。"四爷拍了拍手,外面的苏培盛便领着一众小太监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捧着托盘,盘中间是几本厚厚的册子。
尤绾震惊地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将册子摞到她身前的桌子上。
"这是宫中各处的人员名单,还有近三年的账册。"四爷语气极其坦然,"你替宜尔哈选嬷嬷的时候,顺便看看吧。"
尤绾这时才明白过来,四爷今日提起这一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多账册和名单,哪里是顺便看看就能看完的。明明就是先看账册,再顺便帮宜尔哈找个嬷嬷!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尤绾气鼓鼓地瞪着四爷。
四爷对她的怒气恍然未觉,坐到尤绾身旁,将人拥住,手心轻抚着尤绾的后背顺气:“何苦为此事生气,如今不比府里,这宫里事务繁多,其中水又深,你早晚得接手过来。”
四爷原本就存了让尤绾接手宫务的心思。皇后病情一直不见好,不过就算是身体好转了,四爷也不愿意将全部宫务交给她。太妃太嫔那里有太后管着,剩下的四爷分了一些给皇后,再有的,便到了尤绾这边。
“你若是嫌累,那就再找两个帮手,但决不可放任不管。”四爷说道。
尤绾垂眸,盯着身上旗装的花纹看了许久,才抬头长久地望了四爷一眼,抿唇道:“我明白的。”
若她不处在这个位置上,尤绾才不愿意管宫里这些事儿呢。但如今她有儿女要守护,有家人在朝中,这丝丝缕缕纠葛着,她必须要担起这个责任。
景仁宫。
赵嬷嬷着小宫女将宫苑打扫干净,又转头吩咐几个手脚伶俐的,把宫里的瓷器玉石都摆起来。
今日是皇上派使臣来景仁宫颁布封后诏书的大日子,可万万不能出差错。
皇上以丧期未过为缘由,暂免封后大典,只是这受封环节不能省,景仁宫得撑起场面,决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赵嬷嬷将东西布置好,又折身回去伺候皇后。
皇后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厚厚敷了一层脂粉,不细看倒看不出来病气,身上的冠服有些大,显得空荡荡的。
皇后盯着镜子,不满道:“内务府的人怎么连本宫的尺寸都拿不准,如今也来不及改了。”
赵嬷嬷瞧了两眼便收回眼神,这内务府留的是皇后之前的尺寸,现在皇后久病,自然瘦了不少,这才显得不合身。
她不敢说这话,只笑道:“奴才瞧着刚刚好,吉时将至,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主子还是快准备着吧。”
皇后皱皱眉,从镜子前走开。
赵嬷嬷搀扶过她,道:“听闻皇上派来的使臣是礼部尚书荆山大人和睿亲王,这睿亲王可是铁帽子亲王,身份贵重,可见皇上心里还是重视您的。”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的不愉稍稍散了去。皇上用丧期做借口,不办封后大典,她纵然不愿,也没有办法。
但自己终究是皇后,皇上就算再不喜,也得给足她面子。
礼部有满汉两位尚书,荆山到了景仁宫,那去永寿宫的只能是汉人尚书,抑或是礼部侍郎,无论是哪个,她都压贵妃一头。
不消片刻,使臣来到景仁宫,授皇后金册金宝,宣读封后旨意。
皇后按礼节接下,待将使臣送走,看着桌上的凤印,皇后才真正觉得自己坐上了后位。
“去找人打探一下,永寿宫那边去的是谁?”皇后淡声说道。
赵嬷嬷出去点了两个腿脚快的小太监,没多久就捎回了消息,待听到那边的使臣身份,赵嬷嬷忍不住沉了脸。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收敛住神情,才转身往里走。
“可打听到了?”皇后轻抿一口茶,问道。
赵嬷嬷紧紧手心,走上前去忐忑开口:“回主子的话,去永寿宫的,是……是怡亲王和简亲王。”
一位是皇上才登基便封的亲王,皇上的亲弟。另一位同睿亲王一样,也是太宗亲封的……铁帽子王爷。
皇上让礼部尚书来景仁宫,转头就给贵妃补了两位地位更高的使臣,这让皇后的面子往哪搁……
赵嬷嬷都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她屏气站在原地,忽地听见“砰”地一声响,刚摆上的花神撇口杯摔在她脚边,裂成碎片。
景仁宫内外都听见了这声音,顿时所有的奴才都吓得站住,只有赵嬷嬷敢小声叫人上来打扫。
"没点眼力见的,皇后娘娘失手摔了杯子,你们还不赶紧来清理干净,若是伤了皇后娘娘的脚,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她这样一说,才有两个小太监敢上前来,将地上的东西扫走了。
待奴才们都下去,赵嬷嬷才敢对皇后说:"娘娘息怒,或许是礼部抽不出人来了,皇上才点怡亲王做使臣的。娘娘这边是礼部尚书,合理合矩,旁人不会说什么的。"
皇后冷笑道:"皇上此举,确实难教人挑出错来。但谁不知道,皇上和怡亲王关系亲近,连十四爷这个同胞兄弟,都比不过怡亲王。皇上派他到永寿宫授贵妃金印,这孰近孰远,孰亲孰疏,外人恐怕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赵嬷嬷再说不出开导的话了,闭着嘴站到一旁。
皇后在位置上坐了大半晌,才着人进来为她宽衣洗漱,换去这繁琐厚重的吉服。
永寿宫。
尤绾这边同样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她贪睡,严嬷嬷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进来叫她起身。
尤绾如今肚子还不算大,吉服直筒筒的也没有收腰,现在穿起来刚刚好。
只是那朝冠和东珠实在太重了,尤绾一直没戴,等守在门口的余永易飞快跑回来禀报,说是使臣已经到永寿宫外面了,尤绾才让人给她穿戴好。
打头进来的是位熟人,怡亲王穿着亲王朝服,先给尤绾行了礼:"臣见过贵妃娘娘。"
怡亲王身后跟着的人尤绾没见过,经怡亲王介绍,才知道后面那位居然还是铁帽子亲王。
尤绾随怡亲王喊了一声,作势要行礼。哪位简亲王可不敢受她的礼,忙侧开身,道:"贵妃娘娘快请起,皇上口谕,贵妃娘娘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无需跪迎,站着接旨便好。"
尤绾的腰才弯到一半,就被严嬷嬷扶了起来。
四爷都这么说了,尤绾断没有要坚持行礼的道理。她垂着眸,摸了摸肚子,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她不跪,但身边人是要跪的。
简亲王待众人跪好,才展开圣旨,吟诵道:"赞理必资乎淑德,褒荣递进夫崇阶。爰沛纶音……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贵妃。尚其克承荣锡,永流翟舀之光。益懋芳徽,式协珩璜之度。钦哉。"
简亲王读册文足足读了一柱香时间,尤绾都怀疑是不是四爷对她滤镜太重,那册文里说的,根本就不是她啊。
尽管心里吐槽,但尤绾脸上还是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浅笑,看不出任何异样。
待尤绾接下后,怡亲王便让人送上贵妃的金册金宝,尤绾还得双手捧过,以示尊敬。
两位亲王办好这桩差事,便向尤绾告辞了。
待将人送出永寿宫去,尤绾脸上端着的笑终于放了下来。她转头坐到软榻上,可怜兮兮地伸手,要去卸朝冠,嘴上还叫着:"嬷嬷,快把我这身衣裳去了,真是特别重,我都要站不住了!"
至于那金册金宝,已经被她随手扔到软榻角落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