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害臊
距离两个孩子的满月宴过了几天, 家里兄长便给尤绾来了信。
前几张写的都是家里的事,说是她弟弟尤运,跟着十四爷去了四川参军, 家里一切都好,还画了一幅小外甥女的肖像给她瞧,眉眼处和尤绾有几分相似。
待看完家里的近况, 翻到最后一页, 兄长在最后提起了尤绾之前交待他查的事。
尤进写道,来尤府打听的家丁,好几个都是年家小姐身边嬷嬷的儿子, 据他派人查回来的消息,这事应该和年大人及其夫人无关,八成是年家小姐自己吩咐身边嬷嬷去打听的。
尤绾看着那寥寥几行字, 心里虽早有准备, 但还是忍不住浮起几分惊异。
不过仔细想想,她都能穿过来, 其他人也有可能不是原装的。
尤绾将这张信纸单独拿出来, 扔进烛台里缓缓烧成粉末。
她正盯着烛台出神, 门口四爷掀了帘子进来,瞧见她呆愣愣的模样。
四爷走过来,指节轻敲尤绾的额头, 笑道“你这是发什么呆”
尤绾顿然醒过神来,瞪了四爷一眼, 四爷忙伸手给她揉揉方才被敲的地方,低头看到尤绾手边放的家书。
“你兄长给你来信了”四爷问道。
尤绾点点头“若不是他写信给我, 我还不知道尤运跟着十四爷去参军了。他性子憨直不太机灵, 我还真有点担心。”
至于小年糕那件事, 尤绾肯定是不会说的。
四爷说道“他跟着老十四,还是安全的。军功易得,待他打了几仗回京,那时的品阶,怕是比你当探花郎的兄长还要高上不少。”
尤绾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军功都要在战场上厮杀拼搏才能挣来,所谓刀剑不长眼,待得胜归来,身上也定是伤口无数了。
四爷帮她将家书放到一旁,正巧清梅端着一碗补药上来,尤绾接过慢慢喝尽。
“怎么如今还要喝药,是哪儿不舒服”四爷见状问道。
他记得当初生完元哥儿,尤绾出了月子后很少碰这些补药,都是以食补为主。
如今过了一个月还要喝药,四爷不禁怀疑,是不是双胎伤了尤绾的身子。
尤绾见他误会,脸颊微烫,将碗递给清梅送下去。
待屋子里没人了,她才半遮半掩地说道“没有不舒服,这药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四爷觉得是药三分毒,若不是必要,还是食补慢慢养身子的好。
尤绾垂眸在自己衣襟处扫了一眼,复又急忙转开,道“我瞧着瑞哥儿和宜尔哈已经将养好了,便想着还是让奶嬷嬷喂,所以才让太医开了些药。”
这药不是为别的,只是方便断了那处。尤绾也试过一些回奶的食物,只是那些对她没什么用,吃了几日还是涨,这才寻了药方。
四爷愣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视线划到那被衣衫包裹却更显鼓鼓囊囊的玲珑之处,眸色渐渐发沉。
过了许久才哑着嗓音道“有道说是堵不如疏,不如让爷帮你”
尤绾没等他说完,直接将软枕砸到他脸上,羞红了脸嗔道“不害臊”
四爷一把将软枕拿下放到一旁,将人拢到怀里,寻了那心心念念的桃源地,嘴里只来得及道“这里又没旁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话音刚落,便垂首伏了下去。
尤绾绯红着脸任他施为,胸前涨痛的感觉确实好转不少,可隐在绸被下的腰肢都绵软无力地倒下去,被四爷大掌堪堪握住,才勉强坐直身子。
门外,苏培盛捧着前院带来的公文,要进去找四爷。
才要迈腿,却被清梅拦住。
小姑娘的脸涨得红辣椒,眼睛却是发亮,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她朝苏培盛摆摆手,只做嘴型,无声说道“公公别进。”
苏培盛何等的人精,朝清梅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将公文丢给身后的小太监,理了理袍子,去廊下寻了个石墩坐着,自有眼尖的小太监给他奉茶倒水,悠悠闲闲地歇了大半个时辰。
尤绾整整在房里待了两个月,四爷才终于允许她出月子。
瑞哥儿和宜尔哈早已长开了,两个奶娃娃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只是宜尔哈养得更好,自出生起就比瑞哥儿大一圈,平日里也总喜欢欺负哥哥,时不时在瑞哥儿脸上拍两下。
瑞哥儿比宜尔哈安静得多,大多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睡觉,除非宜尔哈扰到他了,瑞哥儿才装模作样地哭两声,将宜尔哈吓回去后,又继续睡。
自从弟弟妹妹出生,元哥儿就见天儿地往芙蓉院跑,尤绾自然不会拦着他们小孩子之间联络感情,每回都让小厨房为元哥儿准备好糕点和晚膳。
这一日,元哥儿下了书房,教唆着五阿哥和他一起来到芙蓉院,说是带他看弟弟妹妹去。
五阿哥也好奇小孩子,两个人兴致冲冲结伴跑进芙蓉院。
元哥儿迈进门槛,抬头刚要喊额娘,忽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猛地没了声。
四爷正从南边书房里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往正房去。
五阿哥忙在后面拉住元哥儿,小嗓子颤抖“咱们别往前走了,快溜吧。”
被阿玛看到,肯定会挨训的。
元哥儿心里倒不惧这个,不过看五哥怕怕的,他只好点点头。
可是没等两个人蹑手蹑手地转身跑掉,四爷已经看到他们了。
“弘昼、元哥儿,过来”四爷叫住两人。
元哥儿和五阿哥大眼瞪小眼,两人面面相觑,只好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走了过去。
四爷板着声音问道“你们两个不在前院,跑来这儿做什么”
五阿哥憨憨一笑不说话,元哥儿仰起头“我们是来看瑞哥儿和妹妹的。”
“功课可都做完了”
“做完了,先生准了我们的假。”元哥儿答道。
四爷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带着两个孩子往屋里走。
尤绾一瞧见元哥儿,便知他的来意,笑道“瑞哥儿和宜尔哈现在都睡着,你怕是不能和他们玩了。”
元哥儿听见这话,小声跑到床榻边上的摇篮旁,探头往里瞧,果然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闭着眼睛睡觉。
嘴巴还一动一动的,肯定是在梦里吃好吃的了。
五阿哥也凑上来,他看见这么小的宝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他们好漂亮啊,像年画娃娃。”
元哥儿忙竖起小手指抵在嘴上“嘘小声点,别吵醒他们。”
他知道弟弟妹妹若是被人闹醒了,肯定是要哭闹的。元哥儿爱陪不哭的宝宝玩,瑞哥儿和宜尔哈一哭,他就没辙了。
五阿哥立即明白地点点头,将嘴巴闭紧了。
两个人盯着瑞哥儿和宜尔哈的睡颜看了好久,直到尤绾叫他们用晚膳时,元哥儿和五阿哥才慢慢挪过来,净手之后上了餐桌。
因着五阿哥在,尤绾特地叫了个侍膳的婢女在旁候着。五阿哥虽性子活泼,但有四爷在,他又是头回在芙蓉院用膳,难免有些拘束。
过了片刻,五阿哥发现阿玛没挑他的错,元哥儿和尤额娘说笑阿玛也不管,他这才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对元哥儿道“瑞哥儿他们比你小的时候还好看。我听我额娘说,小孩子生下来都是皱巴巴的,没想到瑞哥儿和妹妹同旁的孩子不一样。”
尤绾听了勾起唇角,道“他们刚出生时也像个小猴子似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养了几日才变白的。”
说起这个,元哥儿就生气,要不是苏培盛当时拦着他,他就能第一个见到弟弟妹妹,不会让阿玛抢了先。
元哥儿小脸气鼓鼓的,嘴巴撅的老高,尤绾和四爷瞧见他这副表情,都觉得好奇,尤绾便开口问元哥儿怎么了。
元哥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明,尤绾和四爷没想到当日还有这样一件事,两人对视一眼。
四爷抿紧唇,放下了筷子。
元哥儿还气呼呼的,指向角落站着的苏培盛,道“当时四哥看见了太医,苏公公还骗我说太医是来请平安脉的,不让我进院子。”
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苏培盛没想到小主子还记得这么清楚,忙站出来,向四爷和尤绾请罪。
四爷面色不复方才平和,挥挥手让苏培盛退下“此事你做的不错,无需请罪,下去吧。”
苏培盛连忙应下,向四爷谢恩。
元哥儿诧异,他想不通,苏公公这样做算是欺瞒主子,怎么阿玛还不治他的罪
尤绾将元哥儿的想法看得透透的,向他解释道“生孩子的场面小孩子是见不得的,苏公公把你支走,是为了你着想,免得你受惊吓。”
“受惊吓”元哥儿把双眼瞪得大大的,“生孩子很可怕吗”
尤绾还不想现在就给元哥儿留下心理阴影,只能说道“总之不是一件轻省事,等你再大些,额娘就告诉你。”
元哥儿懵懵地点头,他对生孩子半点概念都没有,之前三阿哥在他面前说双胎会难产,元哥儿虽气他咒自己额娘,却不明白难产是什么意思,还一心想着陪在额娘身边护着。
尤绾见元哥儿不再纠结此事,略松了口气。
四爷却还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个孩子被他浑身寒气所感染,都安静不少,不敢再说笑。
晚膳过后,五阿哥和元哥儿玩了会,便和尤绾告辞,往前院去了。
元哥儿缠着尤绾,说想要留下来陪弟弟妹妹,他一边抱着尤绾的胳膊撒娇,一边拿眼睛偷偷瞅着旁边看书的四爷。
因为元哥儿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阿玛的意思。
尤绾被他缠得没法子,便看向四爷“要不就让他回来住一晚吧”
四爷这回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板着脸点了点头。
元哥儿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摇篮床边,逗着刚醒不久的瑞哥儿和宜尔哈。
房间里三个孩子闹成一团,欢笑声不断。
尤绾悄声坐到四爷身边,将四爷手里的书夺下,道“你盯着这页看小半个时辰了,眼睛都不动一下,是不是有心事”
她看出四爷从晚膳时便不太对劲,一直到现在,脸色还是不好看。
四爷眼眸微沉,看向扒在摇篮边笑得开心的元哥儿。
“和孩子们有关”尤绾猜测着问道。
四爷知道瞒不过她,终究还是说了出口“方才元哥儿说,是弘历告诉他太医们去了芙蓉院。你可知,前院太医暂居的院子,和书房隔了多远”
尤绾摇摇头,她去前院时只往四爷书房和元哥儿的院子里去,其余地方都不太熟悉。
四爷道“从书房走过去,最少要半柱香时间,况且太医们往后院来,根本不会经过书房,弘历是如何看见的”
尤绾又不是脑子不会转,听见四爷这话,心里顿时一颤“你是说四阿哥早就派人去打听太医的动静”
四爷虽不愿意这般去想自己的儿子,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能否认。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买通前院的人,应该是让身边的小太监守着太医那边,得了消息再报给他。”四爷淡声说道。
他脸上不见怒意,尤绾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四爷在生气。
这样的推演她实在不敢相信,四阿哥不过和五阿哥一般大,五阿哥如今还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怎得四阿哥便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四爷和几个孩子接触得更多,他知道弘历算得上天资聪颖,平日里也十分勤奋,只是这聪明用错了地方,还不如一生守拙。
是夜,瑞哥儿和宜尔哈精力不济,陪着元哥儿玩了半个时辰,便又睡了。
元哥儿只好回到自己屋子里,燃起烛灯开始写大字。
正当他聚精会神的时候,四爷推门走了进来,听到开门吱呀地声音,元哥儿立即望过去。
“阿玛,您怎么来了”元哥儿目露惊诧,忙上前相迎。他记得往往这个时候,阿玛都应该和额娘在一处的。
四爷朝书桌旁磨墨的小太监挥挥手,房里的几个奴才立即会意,纷纷退了下去。
四爷坐到书桌旁,拿过元哥儿正在临摹的大字,扫了两眼,夸赞道“还不错。”
元哥儿得了夸奖,脸上绽出笑“我每日都练呢,今儿上午先生也说我大字练的不错。”
四爷看看他那肉嘟嘟的小胳膊,道“你如今还小,练字练多了会伤筋骨,勉力为之就好,切莫急于求成。”
元哥儿乖乖点头“阿玛说的是,儿子明白了。”
四爷往他书桌上扫了两眼,元哥儿如今还在启蒙,三字经千家文早已通读背诵了,今日让人带回芙蓉院的,乃是才学不久的幼学琼林。
这些对四爷来说就是小儿科。他拿过书册,轻轻一翻,瞧见上面有元哥儿的标注,便指着页上一句话说道“和阿玛说说,此句何解”
元哥儿踮脚去看,阿玛指的是“智欲圆而行欲方,胆欲大而心欲小”,对于这种抽查,元哥儿向来是不怕的。
他扬着头,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既要做到智谋周全又要做到行为端正,既要做到胆量大又不能失了谨慎。”
四爷颔首,接而说道“你既学了这句,那阿玛再问你,你听了弘历的话,急急忙忙地赶到芙蓉院要陪你额娘生产,这件事上你犯了什么错”
元哥儿原以为四爷只是来抽查他功课的,没想到还会提起晚膳时的那件事。
元哥儿愣了愣,皱着小眉头,照着方才那句话去想自己是怎么做的。
他小脸皱成个包子苦苦沉思,四爷也不急,等着元哥儿自己想通。
过了良久,元哥儿懊恼地低下头“是元哥儿想得不够周全,让阿玛额娘伤心了。”
若是他当时没被拦住,真的冲了进来,也不知道芙蓉院的奴才们有没有空来安置他,元哥儿不知道生孩子有多可怕,只是额娘既然没说让他来,肯定是有缘由的。
他只顾着自己担心,却未曾考虑额娘的想法。
“还有”元哥儿抿抿唇,脸上露出几分纠结,小声道,“我是不是不该轻信四哥的话”
四爷见他说到了点子上,挑了挑眉“继续说下去。”
元哥儿觉得自己是在说四哥的坏话,不过阿玛没有斥责于他,元哥儿胆子便大了些,抬起头道“当时我太着急了,听了四哥说的便往后院跑。但现在仔细想想,四哥和我都在书房里,为何他瞧见了太医,而我没有瞧见而且太医们离着书房好远呢,四哥没出院子,绝对看不到他们的。”
元哥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只是他想不通,四哥为什么要诓他啊
元哥儿疑惑地问四爷,四爷只能摸摸他的头,眸色冷了下来。
他自认不是个心善的,推测出弘历的行径后,也能将他的动机猜个七八分。
尤绾这次生产十足幸运,母子均安。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圆满了。那元哥儿就会目睹一场悲剧,他年岁尚小,无疑会给他留下一生的阴影。
元哥儿见四爷良久不说话,凝滞的气氛让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眸。
四爷轻叹一声,将他拉到身边,说道“元哥儿如今是哥哥了,凡事要想到你额娘还有弟弟妹妹,切记不可莽撞。”
元哥儿抿紧唇角,沉默许久,严肃地点点头。
“阿玛放心,元哥儿会保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的。”他小脸绷得紧紧,明明还只不过是五岁的年纪,四爷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坚定。
四爷忍不住轻轻勾唇“你额娘自有阿玛来护着,你只管认真读书便好。”
元哥儿不服气,撅着嘴嘟囔了几句。
四爷瞧着夜已深,便催着元哥儿睡觉,等元哥儿上榻闭了眼睛,四爷才熄了灯出去。
苏培盛就在门外候着,四爷吩咐他“明日让弘历进佛堂抄书,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换掉,凡是和今日之事有牵连的,都拉到他眼前杖毙,必须得让弘历亲眼看到他们断气,方能离开。”
苏培盛背冒着冷汗,光听着四爷的话,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那血腥气。
四爷往正房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顿下脚步道“元哥儿以后还是由戴先生单独教,书房的先生教的太慢,不适合他。”
苏培盛连忙应下,站在原地抹抹冷汗,目送着四爷进了房门,珠帘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到方才四爷对四阿哥和六阿哥截然不同的态度,不免轻叹一声。
苏培盛也是想不通了,四阿哥也是府里的正经小主子,何必想出这阴私手段害人平白惹了主子爷厌恶,这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啊。
隔日,四阿哥被苏培盛请到刑房外。
苏培盛对四爷的命令想来是半点不敢含糊,说要让四阿哥见到人断气,他就绝不会让四阿哥少瞧一眼。
四阿哥站在门口,屋里浓重的血气往外窜,他紧紧攥着手心,才不至于在苏培盛面前吐出来。
苏培盛像是没看见他的不适,笑道“四阿哥见谅,主子爷说了,这几个奴才挑唆主子心怀不轨,特令奴才将他们杖毙。不过这都是跟过您的,主子爷想着,还是让您见他们最后一面,全了主仆情谊。”
四阿哥咬紧牙关,才挤出一丝笑来“我明白了,奴才们既犯了错,阿玛任意处置便好。”
苏培盛道“四阿哥您说得对。主子爷还说了,这几个奴才不能白打,要起到杀鸡儆猴的用处,免得旁人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伤了您和其他阿哥的兄弟情谊,您说是不是”
四阿哥面色越发苍白,唇上毫无血色。
苏培盛弯腰陪着他看完行刑,眼瞧着四阿哥就要倒了,苏培盛忙伸手扶住,嘴上道“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主子爷说了,还要让您去佛堂抄书呢。”
四阿哥原本就是在尽力撑着,猛地听见这句话,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尽,腾地就倒在苏培盛身上。
苏培盛撇撇嘴,抬手叫来旁边的人“来,将四阿哥搬到佛堂去,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别亏待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