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旅游
徐子星和李沅沅都面露尴尬。
她提醒徐海峰：“爸，霍先生很忙的，没时间带子豪，而且人家也没这个义务。”
正常人即便是希望，也不会对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但徐海峰这种阿斯就会。
他常常看不懂人情世故和脸色，有什么说什么。
越界而不自知。
李沅沅只能给霍昀夹菜缓解尴尬：“霍先生，来，吃个虾。”
“谢谢阿姨。”
霍昀看着徐子星，而后看向徐家父母：“我明天还会在龙城，后天启程前往潞州，大概在潞州待两到三天，如果你们对我放心，可以让子豪随我一起去潞州。”
李沅沅双眼亮了亮。
徐子豪太久没出门了，自从他青春期开始，因为长得又高又壮，且不听指令，李沅沅就再也没有能力带他出远门。可他这样的重度自闭症患者，其实很需要出门接受社会融合。
可她也清楚让霍昀带着徐子豪出门，是在耽误霍昀，即使霍昀愿意，她也不敢接受。
“不行的，”李沅沅满脸愧色，推辞道，“不能让子豪耽误了你的事情，不能这样的。”
徐子星懂她的期盼和矛盾，想起自己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替她照顾徐子豪，让她休息，于是道：“不然这样吧，我也跟着一起去，霍先生忙事儿的时候，我来带子豪，您在家好好休息。”
她看一眼霍昀，希望他给老人家台阶下。
霍昀心领神会，笑着看向徐家父母：“有子星跟着，我们两个大人，可以带好子豪的。”
徐海峰积极道：“我看可以！”
李沅沅愁容满面：“不行的，会耽误霍先生的工作，霍先生没……”没这个义务。
霍昀安抚了她好一会儿。
李沅沅终于被说服，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儿：“子星，你看可以吗？”
徐子星咬着筷子点头：“我觉得ok。”
夜深了。
徐家难得早早安静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徐子豪还闹着要吃东西、要看平板，今晚在霍昀的威慑下，十点不到就乖乖躺到床上。霍昀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他睡熟了才离开徐家。
徐子星送他去取车。
俩人并肩走在老式小区的小路上。
炎热的夏夜，蝉鸣不止。
徐子星担心道：“我和我哥跟着你去潞州，会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霍昀笑：“不会，我只是去参观，不需要处理工作。”
徐子星想起他白天在车上说的事，点点头，跟他保证自己会看好徐子豪，不耽误他的正事。
拐过一排低矮的储藏间，奔驰越野车安安静静靠在墙边。月色下，钢琴黑的车身发出低调耀眼的光芒。
徐子星跟着霍昀到主驾，跟他挥手：“小心开车，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你赶紧回去吧。”
直到越野车离开视线，徐子星才转身回家。
刚进家门，李沅沅就迎上来询问霍昀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也表示自己对霍昀带徐子豪出行的担忧。
徐子星安抚母亲：“不还有我吗？没事的，不担心。”
看着李沅沅因为操劳而干瘪、皱纹横生的脸庞，她不舍道：“我带子豪出去的这几天，您别管我爸了，就出去！想去哪里去哪里，怎么开心怎么来！”
李沅沅环视一圈破旧的家：“好些日子没大扫除了，我寻思着子豪真跟你们出门，我就把这家里里外外都洗一遍。”
徐子星欲哭无泪，推着她进房间：“明天我请人来打扫！从这一刻开始，您好好休息，行吗？”
翌日，徐子星一大早把徐子豪带出门，让钟点工有时间帮李沅沅做卫生。
她带徐子豪去附近的商场，有得吃有得玩，徐子豪情绪稳定，很好带。
傍晚，霍昀来商场找他们汇合。
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餐，霍昀见徐子豪状态不错，提议看电影。
看电影？
这是徐子星想都不敢想的。
霍昀说：“社会融合就是要去做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不仅是看电影，将来子豪还需要独自搭公共交通，独自去超市购物，独自去政府部门办事……没有掌握这些技能，如何谈自理？”
徐子星想想有道理，硬着头皮跟他们一起进电影院。
暑期有不少动画电影，徐子豪选了部自己喜欢的，买了一大杯爆米花和可乐，开开心心地进了放映厅。
三个连座，徐子星本能地坐到徐子豪身边，跟霍昀俩人一左一右挨着他坐。可手刚伸进包里要拿手机，徐子豪突然一阵动作，挪到霍昀旁边去坐。
这下，变成霍昀坐在俩兄妹中间。
徐子星觉得又好笑又欣慰。
好笑的是——因为霍昀更温柔耐心，所以她在徐子豪眼里仿佛成了大坏蛋。
欣慰的是——徐子豪不满座位安排，并未情绪失控，而是自己换了位置。
总归是有进步了。
灯光暗下。
徐子星把手机收起来，小声问霍昀：“你说我哥能坚持多久？”
电影开头的音量把她的声音盖过去，霍昀没听清，低头凑过来：“什么？”
徐子星只能抬头，靠近他耳边，又重复一遍：“你说他能不能坚持到电影结束？”
女孩温热的呼气，随着柔软的话语拂到霍昀耳中，顺着耳蜗直直往脑仁钻。他克制地咽了咽嗓子，哑声说道：“坚持多久都是进步。”
徐子星点点头，全然未发现黑暗中的霍昀，身上起了变化。
“分享！”爆米花突然穿进俩人之间，“哥哥分享！”
霍昀轻咳一声，身子退了回去，与徐子星拉开距离。
徐子星看向徐子豪，欣慰地笑了下。
在霍昀的引导下，徐子豪会主动跟别人分享了。
霍昀随手抓了几颗爆米花，问徐子豪：“要跟妹妹分享吗？”
徐子豪斩钉截铁：“不要！妹妹凶！妹妹凶！”
徐子星却不恼，反而开心。
徐子豪好像懂得因果关系了。因为她凶他，所以他不愿意分享爆米花。
她笑着凑到霍昀耳边：“哥哥教导有方哦。”
霍昀久久没吭声。
徐子星就以为这句话令他不高兴，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正想着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突然间，霍昀拉住她的手，撑开她的掌心。
黑暗中，她怔住，一动不敢动，接近空白的大脑里，竟生出一丝期待。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没有半丝令人不舒服的粘腻，
被他触到的那一块皮肤，仿佛长了心脏，砰砰地跳动着，顺着手臂血管，蔓延至胸腔。
心动了下。
徐子星心跳加速，四肢发烫，脸颊也烧起来。
男人的手离开她的手心，留下几颗爆米花。
徐子星垂眸，盯着掌心发呆。
…
徐子豪解决完爆米花，终于是坐不住，闹着要出去。
霍昀引导他又安坐了二十分钟，坚持到最后一秒才带他出放映厅。
回到小区，天黑透。
徐子豪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徐子星和霍昀跟在后头。
“明天几点出发呢？”徐子星问。
“九点我来接你们，到那边刚好吃午饭。”
“好。”
徐子星想了想，又问：“那个机构在哪个区？我来订酒店吧。”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
徐子星没再坚持。
回到家，看到环境整洁一新，李沅沅长期紧绷的脸上有细微的松缓，徐子星越发觉得把徐子豪带出去是正确的选择。
翌日中午，他们到了潞州。
潞州是座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城市富裕，人才济济，因此残障相关的社会支持很发达。
霍昀来这边考察，不无道理。
他们住在一幢后花园可直通海边浴场的别墅，霍昀忙的时候，徐子星就带徐子豪去浴场玩水。
大热天的，徐子豪特别喜欢在水里扑腾，玩到天黑才肯回。
从后花园的门回去，徐子星抬头看一眼别墅。
没有开灯。霍昀还没回来。
她擦了擦身上的海水，打开后门，招呼徐子豪进门，发出简短的指令：“去冲热水澡。”
客厅暗成一片，她摸到开关，开了灯。
同一时间，前门的密码锁也转动起来，几秒后，厚重的木门从外头推进来。
霍昀回来了。
徐子星把浴巾裹到徐子豪身上，徐子豪蹦蹦跳跳地钻进一旁的浴室冲澡。
徐子星朝霍昀走去，问：“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霍昀原本看着她，很快移开目光，走去厨房打开冰箱：“顺利，晚点我好好和你说说。”
“那我先上去冲个澡，刚从海里起来，怪冷的。我哥在楼下的浴室洗澡，洗完了你帮我带他上楼穿衣服。”
霍昀喝一口冰矿泉水，点点头：“好，你去洗吧。”
徐子星光脚上楼，进卧室的浴室。
看到镜中穿着红色比基尼泳衣的自己，突然怔在原地。
二十六岁的女性，身体成熟而美好，白嫩的胸脯充满弹性，雪腰不盈一握，一双腿笔直匀称。
所以她刚才穿着这一身跟霍昀说话？
徐子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