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
里奥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被寒风冻红的脸上如死树皮一般粗糙难看，他的声音磕磕巴巴，“ 这……”
格蕾丝向他抛去橄榄枝，“有没有没想过做其他的活？”
但很明显，憨厚的里奥并没有理解格蕾丝的话中真意。moweiwenxuan
“小姐，您……没有看到我的头发吗？”
他抓了抓干枯的、还带着些许异味的黑色发丝，窘迫地提醒着，
“黑发白皮肤……我是伊布罗人。”
“伊布罗人？”
格蕾丝知道这个词还是在五皇女宫殿的书籍里。
史书上的一点小小文字，有可能是无数人一辈子无法迈过的大山。
被覆灭吞并的国家，已经是远去的名字，而被其庇佑的人民会过上什么日子，不言而喻。
被歧视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被奴役……甚至被屠杀……
格蕾丝心有所感，低头瞥见自己柔顺的黑发。
这才想起来自己用了幻术，在外人面前自己的发色只会是莱因贵族最常见的金色。
黑发特征原来是……伊布罗人吗？
格蕾丝只知道五皇女的母妃似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但并不知道她是伊布罗人。
问过一些宫廷的女仆与侍卫，一开始还有比较顺利，但一聊到五皇女的母妃便噤若寒蝉。
那个禁忌的女人，到底对凯文做了什么呢？
“我能干的也只有这个了，很多地方指名不要伊布罗人……西北部又叛乱了，现在黑头发跟过街老鼠一样。不，比起老鼠还不如。”
里奥满脸苦涩，那双被生活重担泯灭掉光彩的麻木黑瞳，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
“不过，贵族小姐您是好心人……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您的……真的谢谢您。”
里奥为他的一无所有和窘迫而自卑地低下了头，却又不断地鞠躬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长时间遭受压迫的人，要么是心如死灰的麻木，要么是卧薪尝胆般潜伏。
对于拥有共同血脉的自己来说，伊布罗人无疑是夺嫡的一大助力。
被压迫的人同时才是最富有血性、最团结的人。
“不用报答。”
格蕾丝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了。告诉我伊布罗人一般在帝都的哪些地方居住？”
里奥大致指了个方位，“库拉格小巷，那边还有很多伊布罗人。”
“我再给你一枚金币。”
格蕾丝竖起纤细的食指，
“下一次，我会叫人在库拉格小巷来找你，你帮我多找几个诚实勤劳的伊布罗人。”
“这……这……”
里奥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左右望了望，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甚至将被撞得发青的膝盖跪在了地面之上，边磕头，边不断地念叨着，
“谢谢您，小姐，您人真是太好了……”
“我在莱因从来没有遇到过您这么好的人。”
格蕾丝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享受这种卑微到了极致的感谢。
很讨厌。
她讨厌这种气氛，也讨厌一点小恩小惠就变成狗的人。
明明只是一点光而已，为什么要把别人的恩惠当成全世界呢？
不喜欢这种感谢方式。
不喜欢艾琳。
还有，也不喜欢阿芙洛。
……
与酒馆楼下的喧嚣不同，月尾酒馆的二楼像是特意被人包场，音质低劣的手风琴声微微荡漾。
在二楼的窗台边，一位被黑色面纱所覆盖的女性，骤然停下了手中的书写。
一位和牛一样蠢的拳斗士，一个可怜巴巴的苦命人，嗯……还有一位可爱到了极点的美少女。
“嗯……？”
面纱将女性惊人的美貌半遮半掩，漂亮到极致的银发长长地下垂至饱满的胸口。
凌冽暗夜里的那双精致金瞳在发现猎物之后，瞬间如聚光灯一般闪亮。
纤细的五指将钢笔盖上盖子，同时也把手中修改的“剧本”合上，她的动作优雅又美丽，慵懒地靠着桌子支撑脑袋，细长的眉如月牙弯弯。
望着被乌合之众簇拥着的格蕾丝小姐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嘴唇。
“真不错，似乎又有新素材了？”
可细长的眉毛瞬间厌弃地蹙了起来，
“但是，伪装的幻术真是让人倒胃口……还是黑发好看。”
“嗯……”
她仔细盯着蹲下去的少女，金色的眼瞳微微一缩，像是锁定猎物的捕食者一样，充满了进攻的欲望，
“还是很可爱，像只可爱的小猫咪。”
笃笃笃，安静的二楼响起了木板与指节的敲击声。
“多丽丝小姐？”
“哈……我的灵感！”
被人打断了沉浸的氛围，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名为多丽丝的女性咬着牙，向身后之人投去一个犀利的眼刀，语气格外暴躁，
“马歇尔，在外面不允许叫那个名字！”
身为马歇尔的青年管家，将右手抵在胸前微微行礼，又重复了一遍女性的姓氏，
“是，奥塔科薇尔小姐。”
“这才对。”
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多丽丝将半个身体压在桌子上，饱满的胸脯包裹在严严实实地冬裙里，沉重地身体压出极具女性魅力的弧度。
她伸长了脖子，为的只是让自己多看一眼可爱的甜心猫咪，却极为不耐烦地敷衍着，
“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那个愚蠢的鸡毛男卡尔塔送来的礼品，还是告诉他去猪圈和猪玩耍比较好吧。”
“被关了还这么不老实，不如去死！”
不只是敷衍，而且是毒舌一般犀利。
马歇尔已然习惯了二小姐的态度，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是。这次是您的好朋友贝丝·赛斯宾小姐——邀请您去参加明晚的一场宴会。”
“像她这样可爱的猫咪，如果穿上露出裸背的礼服，再从脊椎一点点摩擦上去的话……”
多丽丝并不在意宴会，她满脸狂热地喃喃自语着，像是是某种邪教信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马歇尔管家对于自家小姐变态行径早就见怪不怪，他熟练地来到多丽丝面前，面不改色地盯着她。
“小姐，您对贝丝小姐的回复是……？”
多丽丝恍如隔世地抬起头，又急速地低下头去，随口问了一句，
“宴会……？在哪里？”
“阿普顿先生家。”
多丽丝砰的一声，愤怒地拍了拍桌子，骂骂咧咧地竖起了眉毛，
“还对阿普顿家的那个小子念念不忘呢？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立马改口道，
“不过阿普顿家的小女儿倒是很可爱，可以去一去。”
马歇尔对于轻浮的态度见怪不怪，甚至体贴地问道，
“您又要对……漂亮的淑女下手了吗？需要我准备梦里花吗？”
多丽丝“啧”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马歇尔，挺起了胸膛为自己恬不知耻地辩驳着，
“别说得那么粗鲁，马歇尔管家，喜欢美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
“只是和她们建立纯洁的友谊罢了，是她们先爱上我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而只是帮她们花了一副漂亮的肖像画而已。”
多丽丝说着又把头转移到楼底下的格蕾丝身上，皓白的手腕托住下巴，修长纤细的食指随着格蕾丝轻盈的步伐一下一下点着侧脸。
“嗯~”
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似在猫薄荷里的波斯猫一般，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吩咐道，
“对了，马歇尔先生，下面那位小姐帮我调查一下。”
多丽丝又一次舔了舔下唇，蓬勃的欲望润泽着微红的唇，面纱在凛冽的夜风中微微晃荡，
“她很可口~”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应当让她见见美神阿图琉丝眼中的极乐天堂。”
“漂亮的东西，才是我创作的灵感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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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现实的事情太忙了，应该从今天开始就正常恢复更新了。
128有一点喜欢
咚，咚，午夜的撞钟声沉闷越过广场，夜色逐渐深沉，灯火不灭的城市在酒气与寒冷里，展示着独有的繁华。
格蕾丝静坐在长凳上，低头垂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魔法药剂的实验结果出来了，在采样二十人之中，除了少部分人表示口味太过于甜，全部人都精神亢奋，并且没有什么负面状态。
格蕾丝本身也试了一点，对现在处在感冒后半程的她，效果也和他们所说的差不多。
所以，哪怕是稀释液，总而言之——
“结果似乎还不错。”
用笔尖抵着下巴的格蕾丝，作出了如此评价。
诺拉安静地靠着酒馆的墙壁，右腿弯曲脚掌后踩着红棕色的砖块，遥遥地眺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格蕾丝永远也不知道诺拉脑海中与露西亚的对话有多精彩。
轻浮的魔女每次总是在被忽视的时刻，突然跳出来，说一些指指点点的话语。
有些傲娇，又有些不屑一顾，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会告诉你，这里面添了一点火焰草会将配方的提升效果增加三倍不止。”
就像是电影里无法正确表达自我情感的问题儿童，露西亚极为不屑地嚷嚷着。
诺拉已经在一遍又一遍的日常里习惯了露西亚的不同寻常。
她环抱着双手，静默地在脑海中吐槽：
“那魔女大人——您不是说出来了吗？”
发出了一声表示轻蔑的“哼”，灾厄魔女露西亚用更加阴阳怪气的语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