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逝的古国

    “你的宝贝儿子豪横的很啊，我弟弟黄吉禄跟你部的姑娘调笑几句，就被他打瞎一只眼！今天，我要为他报仇！”

    黄吉昌手指着旁边的一个独眼龙后生，态度极其嚣张蛮横，张卫登时大怒：“黄疯子，你这狗东西！有种跟你爷爷我单挑！我闭着一只眼都能杀你！”

    “嗖”

    一支利箭射向张卫，刀光一闪，反应迅捷的张卫磕开了暗箭，这时也有箭射向黄疯子，黄疯子挥刀打飞了一支，没成想同时射来的还有另一支箭，黄疯子侧身避让，“噗”的一声，左臂已中了箭，第一箭是张老二所射，第二箭是张巧云射出，父女俩出手默契，反应慢些肯定毙命。

    “魏部还有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你今日伤我，来日抓到你，必虐到你求死不得！”

    黄吉昌双目煞红，死盯着张巧云，不怒反笑，狠恶的声音里淫邪的意味满满。

    “黄疯子!凭你也敢到我们魏部撒野？回去告诉你老子，他黄大山要开战，我魏部接着便是！魏部人少，不比你们楚部，但个个都是好汉！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张老盛须发怒张，大声呵斥，所有人心头凛然，和平多年，今日烽烟再起，难道旧日血流成河的局面又会再现？

    “退！”

    黄吉昌大手一挥，楚部剩余的六十余人马呼啸而去。

    张卫还要追上厮杀，被张老盛拦住了，陈曦看着敌人离去，感觉很是怪异，这群人好像并不在乎这次的失败，相反，倒有些踌躇满志的意味，好像这片土地已经是他们的了。

    回到族地中心，族人呼天呛地，悲声阵阵，此次被袭，有二十几名族人死去，有些是战死，有些是逃跑不及被杀的老幼，张老盛脸色阴沉，忧心忡忡，指挥众人安顿救助死伤族人。

    “族长！这群天杀的楚人！为啥又来攻击我部？之前不是说好各部互不侵犯了吗？”

    一人悲声喊道，许多人也跟着大声嚷嚷，张老盛愤恨不已，大手一摆：“议事族人到议事厅！”

    陈曦和他们三姐弟回到了家中，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张巧云拿了纱布药水，帮陈曦重新包扎，陈曦拿过张巧云解开的罗帕，虽然染了血，还是有一股少女的淡淡幽香，好闻极了。

    俩小孩很是心疼，给陈曦端来水，在一旁眼泪汪汪的看着，陈曦笑道：“没事了，不要紧的！”

    张巧云一边细心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这小子虽然古怪了些，倒是有些胆子。”

    她纵马而来，远远看到陈曦把两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后，其实他还有时间跑掉，一个读书人敢面对砍刀不退缩，倒也难能可贵。

    陈曦不是舞刀弄枪的人，只不过今天的险情，比起之前的炮火连绵、弹片横飞，根本算不上什么，闻着身边少女的馨香，陈曦心情有些浮荡了：“你弟弟妹妹就是我弟弟妹妹，当然得护他们周全！”

    “啪！”

    张巧云见他油嘴滑舌，纱布直接拍到了伤口上，陈曦疼得龇牙咧嘴，一叠声道：“轻点轻点！”

    “夸你两句，又开始说怪话了！”

    张巧云戏谑道，这小子自从进了这个家，说话怪里怪气的，让一家子人又好笑又诧异。

    张老二回到家中，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告诉了父亲经过，听了陈曦挺身护住两姐弟，张老二很是高兴，笑道：“不错，是个有担当的娃！”

    陈曦摆手谦谢，开口问道：“二叔，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张老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要说起这里的事，那可长远了。

    “这里原来是古应国封地……”

    应国！？陈曦登时心头俱震，他早就觉得这个地方很有来头，古城墙、木梁桥等等，虽然现在很是衰败，但还是透出了一丝辉煌的意味，这个应国来头极大，但又最神秘，在历史文献记载里很少提及，这里就是后世的平顶山市。

    “难怪还有夯土墙围起，围起的地方，就是应候住的……内城？”

    陈曦心里砰砰直跳，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国度，不过应国被灭后，地盘都被人瓜分完了，哪里还存在什么部落？

    张老二点点头，长叹一声，眼神黯淡了下来：“以前这里极尽堂皇，几百年了，都破败了……”

    古应国传说起源于黄帝时代的应龙氏部落，这个部落助黄帝打败了蚩尤氏之后，先人成立了古应国，他们与商朝关系密切，至周武王灭商之际，古应国也随之被灭。

    七百年多前，公元前1045年，西周武王姬发封四子姬达为应候，建立新应国，滍阳，也就是魏部的族地中心，就是新应国国都，姬达更名为应叔，是应氏的太始祖。

    新应国地处韩、魏、楚、郑四国交界，应叔等先祖们在应国历经三百多年的耕耘，为后代创造了一番大好局面，后来周朝式微，春秋各国争霸，楚国崛起，楚武王熊通即位，此人号称“春秋三小霸”之一，雄才大略，手段狠辣，奉行铁腕政策，南征北伐，先后灭掉随国、绞国、权国等周边小国家，在公元前685年灭掉了应国，强力扩充地盘，他的后代孙子里有一个叫楚庄王，就是春秋五霸之一。

    至此，应国覆灭，应氏王族损伤惨重，死的死，逃的逃，隐姓埋名，分散到各地，整个应国地处平顶山，占地七千多平方公里，灭亡后，这里成了无主之地，由于这里地处韩、魏、楚、郑交界之地，四国纷纷争抢，战火连绵不断，很多地方刚被一个国家霸占，别的国家就来攻打，应国故地的几个邑几经易主，人民流离失所，困苦不堪。

    后来韩国趁魏楚相争，灭掉郑国，就剩韩、魏、楚三国相争，打来打去，民生凋零，整个应国故地一片狼藉，应国故地最有价值的当属最南部的合伯，合伯铁矿储量丰富，楚国占领后大力开采，而后韩国又占了过来，成为韩国的冶铁重地，楚国眼红，在消停了一段时间后，又去攻打，两国为了合伯争斗多年，死伤无算。

    连年征战，三国得不偿失，遂请东周朝出面调停，当时的东周朝表面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调停的结果就是三国不得再在应国故地攻城略地，而且官府、军队全部撤出，留下各自的国人采取部落的方式进行自治，从而形成了韩、魏、楚三部，这三个部落名义上都不隶属于三国，但都与各自国家关系紧密，在三国的扶持下继续争斗，从国战变成了代理人战争，三部大战又是延续多年。

    楚国实力强大，这三部里也以楚部的势力最大，韩国、魏国同出一脉，都是从晋国分离出来的，文化习俗、语言文字相通，韩魏两部遂结成了同盟，合力对抗楚部，小小的应国故地里征伐激烈，杀戮不断。

    公元前301年，齐、魏、韩三国伐楚，楚军大败，主将唐昧被杀，2万余人被歼，公元前299年楚怀王受骗，被秦国扣留，最后死在秦国，秦楚两国联盟彻底破裂，从此楚国渐渐走了下坡路，而秦国的崛起，让韩魏楚三国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三国开始停战，且让韩魏楚三部亦达成和平协议，重新划分地盘，不得再开启战端，从而应国故地被划分为三大区域。

    魏部区域，包括北部的南梁（汝州市），东部的夹邑（郏县），中部的宝丰、滍阳（新华区、湛河区、卫东区），占地近三千平方公里，族地中心就是后世的新华区、卫东区。

    韩部区域，包括西部的鲁阳（鲁山县）、梁县（石龙区），占地两千多平方公里。

    楚部区域是南部的叶邑（叶县）、合伯（舞钢市），占地2000多平方公里。

    楚部之所以能取得冶铁重地合伯，一是合伯最靠近楚国，韩国如果不让出，楚国不肯善罢甘休，征战很难休止，二是合伯铁矿开采多年，浅层的矿田已开采完了，深层的铁矿开采难度越来越大，韩国也不再拿着不放，在楚国同意付出一笔丰厚的补偿后，韩国退出了合伯。

    这四十多年来，三部大体上和平相处，但也时有纠纷，就在半年前，今天陈曦所看到的独眼龙是黄吉昌的堂弟黄吉禄，他在楚魏部交界处，也就是沙河那座石桥上闲逛，碰到魏部的一对情侣，黄吉禄见女子颇有姿容，便上前调戏，并打了男的一顿，张卫恰巧经过，出手教训了黄吉禄，并打爆了他一只眼。

    事后黄大山派人上门问罪，张老盛为息事宁人，赔偿了事，但黄吉昌不依不饶，带人闯进魏部找张卫寻仇，张卫等人与黄吉昌打斗了一场，黄吉昌没占到什么便宜，悻悻而退，临走扬言日后要干掉张卫。

    黄吉昌为人最是狠虐，在楚部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稍有不顺意就把人打得半死，今天这次进攻，也不知道是族长黄大山的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