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概是好几年前
秦昭礼看着她,淡漠的眸光看不出来丝毫情绪,只是轻轻抬手,连出口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他只道:“过来。”
轩辕绾心头一紧,纵使早就料到的,可还是止不住心里发怵,捏着裙子的手摸摸的捏紧了一分,努力不失仪态,走向秦昭礼。
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他长臂一伸,将她拽着坐在自己身边,她想起来,却被他紧紧的环住腰肢,分毫不能动弹。
轩辕绾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在他怀里,他冷漠的眼神却突然多了一丝笑意,停留在她腰间的手戏谑般重捏了一把,她浑身一僵,好不容易克制住想要闪躲的身体,却也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子寒意。
他松开他的腰肢,她才迅速坐好,不知是羞涩还是难堪,她脸色微红,皱着的眉头始终不见舒展开来。
而这时,秦昭礼的声音幽幽响起:“听说沈先生以前喜爱游历各国,观世人难观之景,见常人不能见者,先前先生便同本王说起过明月公主之事,不知二位多年不见,可否有话聊?”
他说着,轩辕绾默默地抓紧了衣服,可事到如今,再逃避也无益,解语嬷嬷的信上虽然是说当初真正的轩辕明月没有见到过沈应淮,只收了到了沈应淮赠的诗,可却不曾提过,游街那日,沈应淮是否真的看到了她的正脸,是否还记得。
思索间,轩辕绾也只得一咬牙,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轻轻落在沈应淮身上。
此时,沈应淮坐在位置上,手中握着酒杯,脸上已有可见一些醉酒的红晕。
他看着轩辕绾,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片刻,随即缓缓地眯起了眼,轻“嘶”了一声,似是故意拉长了尾音,紧皱的眉头和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像是在努力的想从记忆中寻找出关于轩辕绾这张脸的一切,可不用说,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时间,轩辕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光要承受场上其他人探究的目光,更要命的是身旁男人冷漠的注视。
她默默地又将藏在广袖中的手握紧了几分,指甲陷进肉里,清晰的疼痛感让她找回一丝理智,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淡淡开口:“沈先生见多识广,不一定就记得臣妾。”
她说着,垂眸建,微微侧目,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昭礼,却并不敢与之对视,她语气微顿,再次抬眸看向沈应淮,随即出声道:“沈先生可还记得您曾写过一首《美人赋》赠予御国三公主?”
经过轩辕绾的提示,沈应淮才恍然大悟,他平日里是有作诗的习惯,偶尔有感而发,倒也只是打发时间。
沈应淮点了点头,开怀一笑,道:“《美人赋》啊,嗯,是写过,大概是好几年前吧。”
他说罢,轩辕绾便忙接着他的话说:“是啊,那日我随父王西游,途经杨南城古槐街时游行,是我身边的宫人将那首诗呈与我的,可待我想寻先生当面致谢,却得知您早已离开,才只得作罢。”
听着轩辕绾的话,沈应淮又一次眯了眯眼,看向轩辕绾的眸光陡然变得深邃起来,瞧着他的神情,像是连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琢磨了半晌,眉头越发皱得深了些,在漫长的煎熬等待中,轩辕绾紧张到仿佛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直到沈应淮眼前一亮,眼底的疑惑一扫而空,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拍手道:“对!对对对!确有此事!”
轩辕绾紧握的手微微松了松,可下一刻,沈应淮又问道:“既如此,侧妃娘娘可还喜欢那首诗?若是喜欢,何不吟上一吟?”
闻言,轩辕绾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想中的慌乱,而是有些歉意的一笑,从容应答:“沈先生的诗很好,不止《美人赋》这一首,只是都怪我,当日回宫之后,身边的丫头粗心,给弄丢了,我也还没来得及看。”
她说着,有些歉意地低了低头。
她只能这样说,因为解语嬷嬷的回信里,写明了真正的轩辕明月根本就不在意那首诗,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知道放在哪儿去了。
如今,与她而言,也唯有此番说辞能搏一搏。
继而,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应淮却突然笑了,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妨,一首诗而已,娘娘若是喜欢,在下改日再为娘娘作便是。”
轩辕绾垂头,勉强挤出一抹还算得上温婉的笑:“多谢先生。”说罢,她垂了垂眸,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的秦昭礼。
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轩辕绾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熟悉又极具压迫感的凝视,让她原本恢复正常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就在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即将凝结的时候,却突然传来秦今漱的声音,她单手托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饭吃的也太不舒服了,堂兄,你就没有准备点什么舞姬乐师什么的嘛?”
“……”
显然,回应她的,是一阵令人发怵的沉默。
秦今漱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见秦昭礼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再说什么,耸了耸肩,闷头吃饭。
如今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想来除了秦今漱这般没心没肺的人还能吃得下,旁人多是大气不敢出,或者,等着看戏。
对于他们而言,可口的饭菜随时都有,这种暗戳戳的修罗场,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
良久,秦昭礼才收了注视轩辕绾的目光,转头示意一旁的魏云景,让先前准备的歌舞上台。
乐声响起,伴随着飞舞的水袖瞬间缓解了现场僵硬到极点的气氛。
但其实,除了秦今漱,也无人有心思欣赏这歌舞,且不说轩辕绾和秦昭礼,光是剩余的轩辕镜、苏力坦以及沈应淮三人,也是各怀心思的垂眸,拿起桌上的酒杯,企图掩饰眼底复杂的心绪……
外头夜深人静,雅阁内歌舞升平,秦昭礼的视线落在舞台中央的舞姬身上,冷漠的眼神却始终未泛起丝毫涟漪。
骨节分明的指轻轻搭在桌檐,缓慢又有规律的轻叩着桌面,看似是在欣赏歌舞,实则思绪早已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