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徒劳无功的胜利
凯尔特人与撒克逊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事实上，哪怕是在伏提庚招揽这些异族之前，他们就曾数次劫掠过不列颠岛南部的海岸，对这座位于欧洲大陆西南边陲的岛屿虎视眈眈。
而伴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以及伏提庚的招揽，这些来自大海另一边的异族们，更是肆无忌惮的在这片本属于凯尔特人的岛屿上扎根、扩张，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
作为侵略者的他们，杀伤抢掠，无恶不作。
大批的不列颠人，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流离失所。
许多人的父母，亲族都丧生于他们的刀下。
甚至，如果是从宏观的角度来看。就连阿尔托莉雅的父亲，以及由她父亲建立的卡美洛王国，也是被这些撒克逊人摧毁并杀死的。
因此，凯尔特人与撒克逊人之间的仇怨，已经完全可以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了。
长时间的战争，让两个不同的民族处于一种极端对立的状态中。
现在的他们已经能够明确认识到，自己与对方是两个互不相容的民族。
除非其中一个民族彻底占据这座岛屿，将另外一个民族赶尽杀绝。要不然的话，这种仇恨的连锁是绝对不会停止。
而与此同时，身为红龙之王，代表着凯尔特人势力的阿尔托莉雅，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将带领着那些生活在不列颠岛上的凯尔特人赢取真正的胜利，将这些讨厌的异族彻底赶出这座岛屿。
——毕竟，梅林的预言就是这么说的。
对于那个向来不怎么靠谱的花之魔术师，尽管大家都不相信他的人品，但对他的话语却保持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魔术师从来都不屑于说谎。
可是，现在。
就在阿尔托莉雅打算按照惯例，将这些被俘虏的撒克逊人一一斩首，从祭奠那些因为异族入侵而死的同胞时：
“你知道吗，莉雅。”
一声悠然的叹息，拦住了阿尔托莉雅那已经是高高扬起的剑刃。
随后，更有一个令阿尔托莉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从夏亚的口中缓缓说出：
“其实在那遥远的未来……真正的凯尔特人，早就已经是亡国灭种了。”
“而那些生活在不列颠岛上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撒克逊人的后代。”
“甚至，就连统治着不列颠岛的王，其体内也流淌着强盗的血液。”
“不列颠……早就已经不再是凯尔特人的不列颠了！”
……
这大概是一个令人感到有些无力的真相：
身为红龙的阿尔托莉雅，的确是按照梅林预言的那样，战胜了代表着撒克逊人的伏提庚，将那些异族赶到了大海上去。
但遗憾的是，她的胜利，也不过只是一时的胜利罢了。
哪怕是漂流在大海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强盗也一直在觊觎着这片安宁的土地。
并且，在王遭到背叛，身死国灭之后，又再度发动了大规模的入侵。
而这一次，不列颠岛内却再也没有一个像阿尔托莉雅这样的英雄，能站出来阻止这些撒克逊人的杀烧抢掠了。
“撒克逊人对不列颠岛的统治维持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他们在这座岛屿上建立了七个不同的王国。”
“后来，尽管这些异族被来自法兰西的威廉击败。但他们的血脉已经彻底融入了这座岛屿之中，从而更进一步，构成了英格兰——也就是未来不列颠王国的民族主体。”
“顺便一提，那个叫威廉的家伙，也是一个私生子。”
夏亚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
此时此刻的他，就仿佛真的仅仅只是突发奇想，在向阿尔托莉雅介绍着未来发生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阿尔托莉雅又如何听不出来，隐藏在这平淡言语下的言外之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尔托莉雅的眼神，瞬间一冷。
那一向温和的态度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杀气。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
莫雷毫不怀疑，假如此时此刻，阿尔托莉雅的手边有一个能够让撒克逊人亡族灭种的按钮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但现在，真正的问题却在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按钮啊！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一件事罢了。”
看着那眉头已经是扭到一起的阿尔托莉雅，夏亚却表现的非常之轻松：
“你是不列颠的王。”
“而非凯尔特人的王。”
“因此，我觉得，你可以将格局打开一些，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要知道，在后世，已经没有‘凯尔特人’或者是‘撒克逊人’这样的称呼了。”
“无论是哪个民族，只要生活在这座岛屿上，人们就会统一称呼他们为‘英格兰人’。”
“一个人的国籍，远比他的民族要更加重要。”
“而我想，这或许才是身为不列颠之王的你，真正应该理解并做到的事情。”
……
夏亚的思想，太过超前。
以至于阿尔托莉雅过了很久很久，都没能从这段话中回过神来。
但部队的行动，却绝对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失神而停下脚步。
大家收拾好了战利品，带着那些撒克逊人的俘虏，以凯旋之姿回到了他们的王城。
这是一个叫做【卡柏尔恩】的王国，因为临近一条大河而得名。
卡柏尔恩的王者以最高的待遇，接待了凯旋而归的将士们。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夏亚才突然发现，原来那个叫做鲍斯的骑士，竟然还是这个王国的王子兼第一继承者。
“父王！”
坚毅的骑士，紧紧拥抱着父亲的后背，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至亲的思念。
为了对抗那些撒克逊人，他也整整三年没有归家了。
只是，令那位老国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他原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能自此常驻王城内部，帮他分担一部分内政，顺便准备接他的班的时候：
“对不起，父王。”
“请原谅我的任性。”
一向老成稳重的王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要求：
“我想以骑士的身份，跟随这位光明磊落的王者。”
“如果不能助她一臂之力，我会良心难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