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海无闲田，京市繁华！
季安安站在一侧，拿起笔墨认真书写。
然而情况却和她偷听到的完全不同，这张纸似乎完全承担不了墨水的痕迹，仅仅片刻，墨迹便在上面晕开来。
完全看不清写的什么字，纸张的表面更是脆弱，如同细渣一般。
别说留传几代人的时间，就连十天半个月也都做不到。
这样子的纸张完全不能够代替竹简，季安安看见这整座工坊，最后得出来的成品，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大量的投入却完全没有成果。
若不是火药上还有一点惊喜，季安安都快怀疑江娇娇说不定内心都是胡说八道，臆想了种种。
【郡主还是太年轻了，竹简若是真的这么好代替，这书岂不是会留传的到处都是！
那时读书人又哪会像现在这般罕见？】
【郡主还想用这种纸代替竹简，简直是异想天开！用来擦腚的还差不多！】
周边的匠人一个个的都低垂着头，像他们这种匠籍贱籍出身的，根本没有正眼看贵人的机会，嘴上亦是一言不发。
偏偏季安安能够听见这些人的心声。
嘈杂的声音中，倒是出现了一两个让季安安觉得有用的字眼。
擦腚！
这个词一入耳，季安安眼前顿时一亮，将面前的纸张仔细放在手中揉搓，很快便得到一地的纸絮。
入手轻飘飘的，且吸水能力极强，原本湿漉漉的地面上被吸出了一小块的真空地。
季安安揉搓纸的速度更快，一双眼睛眼里冒着星星，忍不住的喊出声来：
“对了！这就对了！”
纸絮飞扬，如雪花飘洒，一张大纸化作了满地的纸絮。
季安安沾了一身，神态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
春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以为自家郡主是受了刺激。
不敢动更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再刺激的自家郡主得上失心疯。
【这纸也太不结实了，那群匠人竟然将这样的成品拿上来，这不摆明了是欺负郡主年轻，日后定要再好好调教！】
春香看向周边匠人的眼色不善，他们作为主家奴，对这些匠人有着随意打杀的权利。
光是这一瞥，便让底下不少人打了个哆嗦，头颅垂得更低，内心的所有想法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们干得多吃得少，寻求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安稳。
如今虽然看不见季安安的模样，但光听声音事情显然不妙。
主子若是出了事，让他们恐怕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郡主这不会是疯了吧！】
这一想法让在场的所有人双手双脚都抖的厉害。
季安安听见这句时才转头打量起了周围众人，元素的气氛充斥着这间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季安安知道是误会了，道：“你们这纸做的很好！
日后这工坊便帮去西山那边，原材料更要洗得干净。
春香，再给我多招一辈的匠人全力制作这种纸张，我郡主府上要发了！”
季安安目光灼灼的盯着底下的这些匠人，未来这些人可都将是下金蛋的母鸡。
这个字的确是写不了字，但是用来擦腚绰绰有余！
更别提，女人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葵水血流不止。
季安安算得上是生活最好的那一阶。
然而用的丝绸，太滑！
用的麻布，太糙！
底下的百姓据说那几天还用的是树叶！
应对那几天的方法，大同小异。
一些人家为了节约，反复使用，不论什么布里面包的还都是草木灰，吸收的能力一般，厚重且染色。
导致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贵女，遇上那几天都尤其尴尬，就连出门都迈不得。
这纸却堪称是一大福报！
春香还不太理解，直到季安安在她耳畔悄声低语几句，一张脸唰的下红的能够滴出血来。
女子之间的那几天向来属于是私密事，说不出口。
然，天下女子却苦葵水久矣。
如今有了更好的替代，春香也忍不住让自己的目光落在这纸絮上：
“真的有这么好？”
虽然还有些发黄发绿，但明显比起草木灰，不知道好了多少。
后面还能够再加工，加上这强大的吸水性，只要缝的恰当，说不定女子葵水时都能够外出走上几步。
春香想象到的未来，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更别提这纸的成本还极低。
季安安这种层次的高门闺秀，草木灰是看不上的，以前是丝绸填着绢。
每月光是这种，花费就不少，若是替换成纸，能够省下不少，还更加方便！
春香和季安安能够想象到的在这一刻统一一致。
这些匠人察觉到的目光柔和不少，原本胆战心惊，倒没想到事有转折。
季安安离开时还特地给的每人十个铜板的赏钱，虽只是三瓜两枣。
但已经足以让底下的这些匠人欣喜，且更加有干活的动力。
【十文钱能买十个饼子省着点吃，能混三四日！
我们这一次将这纸做成了这样，郡主还有赏钱，真是那菩萨般的人物！】
【我姑娘两日后出嫁，这钱用来买根红头绳，也不会落了面子。】
【今日家里倒是能够再添上几斤粮了！】
众将人拿着这十文铜板，心思各异，他们不敢面对面的看向季安安。
季安安倒能将他们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大多数是骨瘦如柴，面有菜色，身上的麻布衣裳破烂。
若在面前丢个破碗，比较这城内的乞丐也无任何区别。
自开国祖皇帝立下的户籍制度，让季安安在此刻产生了怀疑。
龙生龙，凤生凤。
贵人的孩子天生是贵人，庶民的孩子天生是庶民，医籍祖祖辈辈都是医，却还有匠籍，军籍，奴籍……
每个人的身份自从一开始便这么定下。
就像是这些工匠手上有着手艺，若是庶民能够过得极好，但匠籍却也是低人一等。
季安安是从安国侯府拿的人，供他们吃住，便无需再付月例，比起奴婢还要低上一等。
他们所有人的成果对于他们而言，皆拿不到一分的回报。
“春香，你可知南安朝已立国几载？”
“回郡主，如今已有三百载，当今圣上外传正是中兴之主！四海无闲田，京市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