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吾日后必三省吾身
“夫君,你憔悴了啊!”
季安安上去就是一巴掌,转手又捧着江元正的那张脸,关心的情绪就要溢了出来。
啪啪啪——
用尽全力,一连三个巴掌利落清脆响亮。
季安安甩了甩生疼的手,以前她怎么就不知道这狗东西脸皮这么厚。
嘴上,她还不忘道:“夫君实在劳累,瞧,这脸拍着都能听见骨头声!
我向来知道夫君为人高洁,婆母孝期未过,我又落水,这定是犯了忌讳!”
季安安目光微垂。
江元正一脸莫名其妙,脸被扇肿了,牙都松了,看着季安安真心实意的神色,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心里暗骂了句。
【疯婆子!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好看的!】
季安安微眯着眼,话锋一转。
“既然是与先人犯冲,来人!去给静安寺捐一千两香油钱,全府斋戒。”
江元正还没来的及回答。
季安安抢答:“夫君心善,也最懂百姓清苦,既是在斋戒必然要粗布粗茶才显真心。
春香你去将郡马院子里的华衣都拿出去分与百姓,那两位御厨也送回宫去。
兰花松竹据说最是表面,伪君子才爱之,唯有庄稼物才贴近百姓。
小桩子你去将郡马院子那些伪君子之物拔了,改种庄稼。
夫君出自耕读世家想必对庄稼也颇有心得,不假借他人手更见斋戒之心啊!”
江元正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季安安哐当上去就是一套,嘴皮子叭叭将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现在正经状元该是什么待遇,江元正就该是什么待遇。
在她季安安的词典里,有仇当场就要报,磨磨唧唧等着对面反应过来吗?
“这……这……安安,你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和我生气?你知道我的,我对你的真心绝对是……日月……可……咳咳!”
江元正捂着脸,一开口,便忍不住的咳出两颗牙来,伴着血水落地。
季安安装模作样的尖叫出声来。
太后赏的太医特地喊出来两,将江元正一前一后给抬了出去。
“夫君!你怎么了夫君!夫君!”
季安安喊魂哭丧的表演惟妙惟肖,真心实意的将人送走。
江元正还想说些什么,满嘴的铁锈味在他喉间溢了上来,先前还没反应过来的痛觉顿时大作。
仗着年轻,整个人倒头就睡,一双眼睛一闭不睁,很是安详。
江元正人己经送远了,季安安耳边还能听见那狗东西的心声。
【难道真是我误会了?怎么好像不对?那个疯婆子下手真重!要不是还要安国侯府为我铺路,我必休她!】
季安安:打的还是轻了!
季安安起身后精神头好了不少,除了脑子里还有所有人的心声嗡嗡作响,身体比起之前还要更加轻快。
“郡主,那奴婢二人便下去收拾郡马住的那处院子。”春香道。
她和小桩子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年,身为安国侯府家生的丫鬟和小厮,打小伺候着季安安,从不看江元正脸色。
领了命令便立刻下去动手,半点不怕得罪人。
心口如一,季安安偷听着心声,点了点头,果然还得是自己手底下看着的人用着放心,不用担心——
“夫人,陛下知你体弱,特地送的千年参鸡汤,你尝尝!”
【夫人,该上路了,陛下亲自寻的西域奇药,服之三年才暴毙,你这荣华够久了。】
小人在侧!
季安安刚被她最信任的贴身大丫鬟夏影,小心翼翼喂进嘴里的参鸡汤,一下从嘴侧流了出来。
“呸呸!呸!这汤,夏影你先拿下去,本郡主大病初愈,虚不受补。”
喝不了,半点都喝不了!
季安安看了眼这油光锃亮的参鸡汤,又看了眼面前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贴身大丫鬟夏影。
怎么也想不通,这人心怎么说变就变?
季安安更是不敢深思这西域奇药,她到底喝了多久。
总不能是三年之期己至,今年就是她丧命之时。
季安安的脸色一下白,一下青,思虑过多,她本就不多的脑子在这时有着超载的迹象。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季安安将夏影忽悠了下去,只不过那碗鸡汤还是放在她的床侧。
对方显然对季安安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这一秒说着虚不受补,下一秒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自己喝了。
“本郡主边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忠心耿耿之人?”
季安安下床,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
她一只手捧起那碗毒鸡汤,听着耳边稀稀拉拉传来的心声,平静的像是一具尸体。
“娘娘可是需要我扶着。”
随时在外面等的丫鬟快步向前。
季安安只冷冷的说了句:“退下。”
季安安就这么扑腾着两条腿,一路走到了整个郡主府用水的水井边,身边用不着人伺候,她脚步轻快,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哐当”一下。
毒鸡汤入井,大家一起干!
都别活了!
季安安一下感觉心情就有了好转的迹象。
大抵是疯了!
损人不利己,但莫名感觉轻松多了。
待季安安再度走回房间。
春香已经将江元正一屋子的华服烧得干干净净,并且还举一反三将名家字画收去了季安安的库房。
“郡主,这是郡马院子里这次入库的名单。”
【一靠我们郡主爬到现在的小白脸,用着这些好东西,还敢说郡主坏话,给他脸了!】
春香人小还藏不住心事,只是个干杂事的小丫鬟,但这公报私仇的心声深得季安安的心。
吾日后必三省吾身。
吾给他脸了?
吾扇他了否?
吾能有错?
名师字画,他江元正也配?
面壁思过去吧!
“嗯,这入库单子你干的不错!你日后便跟着本郡主身边伺候,那些洒扫的粗活不必再干了。”
季安安对着春香点了点头。
夏影信不过,季安安直接准备换人。
不管夏影是不是攀上了皇帝,但现在奴婢就是奴婢,分不清大小王的奴婢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对了,小桩子呢?怎么没过来?”
季安安道。
春香莫名被馅饼砸脸,对季安安的态度更是恭敬的不像话:
“回郡主,现正是春种的日子,小桩子正带着府里的小厮和侍卫给郡马院子里……翻土!”
春香落声时,微微迟疑,季安安却是听见了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