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圆娘
彻太子开拔离京，满京上下虽早有准备，而最早闻到战争味道的商人已开始了囤货。
京中的物价一天一个样，我正与徐沁说起生意经，月便来禀，说是白若离求见。
我恍惚了几许，才想起来白若离徐姐姐送我的人才。
“让他进来。”
徐沁问我白若离如何，我答：“手下人说他不错，看着是个能干的。”
徐沁点了点头，“我听说文家想挖他过去，已花了重金。”
文家？
“那是云家大奶奶的母家，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只不过这家人喜欢抢别人生意，出了事就让云家兜着。云家大奶奶是个嚣张跋扈的，因为这些年生了三个带把的，又把丈夫管地严，俨然是云家第二个女主人了。”
我皱了皱眉，听月道起，“文家在恶意哄抬药品和烟酒的价格，我们还维持原价，他们已经联合了京中好些商户，孤立我们。”
说话时，白若离走了进来。
他手持账册，一一细说这些时日店铺的经营情况。
“烟酒已屯够了，就是药品略有些不足，已经让管事的去西域筹了些。棉花麻布都已填好仓库，只等太子妃安排。”
我想了想，道：“去市场上大肆购买药品，就说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可以高处市场三成。必须要见到实物，确保药物是好的，才可以付款。”
白若离思索了会儿，笑了笑，便道：“太子妃英明。”
“你妹妹可好些了？我听说文家五小姐看上你了，要你做上门女婿？”
这本是笑话的一番话，却是结结实实的事实。
原来是文家五小姐逛街到了店里，对白若离一见钟情，每日都要上门来打量打量。
一开始文家五小姐还没那么明目张胆，只花了重金说要把人挖走，可白若离不愿意，文家五小姐就回去找爹娘，说要招赘。
文父文母如何能答应，可奈何女儿磨人，也就私底下找过白若离一次。
白若离依旧没答应，只说生是太子妃的人，死是太子妃的鬼……
于是，京中就开始传我一个太子妃，背着上战场的彻太子养面首。
“回娘娘的话，我妹妹已经无碍。我……我不着急成亲。”
我了然点头，就听得徐沁掩嘴笑了起来。
徐沁眼波流转，对上我奇怪的目光，她道：“有不少伶人打听到我那，问你要不要一些解语花。”
我眉头狠狠一跳，“我相公还没死呢。”
星从外头进来，说做好了准备。
“行了，走吧。”
徐沁站了起来，对我道：“去晚了也不好，长公主最喜欢这花朝节了。”
花神庙前人头攒动，门口宰杀的牲畜高高挂起，一排排鲜花糕和剪纸看得人眼花缭乱。
姑娘们穿红着绿，欢声笑语。
“从后门走。”我放下窗帘，就见一道身影入了花神庙后门，神态急切，令人惊疑。
我对月使了个眼色，月即刻下了马车，悄悄跟上。
“太子妃，那是程大人？”
对上星的问话，我点了点头。
程誉为何如此鬼祟？
难道是云露相邀？
正在我疑惑不解时，就见云露留下两人，竟也入了那花神庙后门。
云露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急着下马车，而是看到云恒时，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云露没有和云恒一道来，他们兄妹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大人。”
我笑着来到了云恒面前，云恒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眸子上掠过片刻，就又转移开来。
“太子妃。”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就疾步离去。
我见月来了，也没硬赖着他。
月神色怪异，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月低声在我耳边耳语，那一刻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到程大人抓住一个女子的衣角，那女子挣扎间面纱掉了，她……好生像甄姨。”
我踉跄了下，瞪大了双眼，两眼发直。
“带我去看看。”
我让星陪着徐沁，脚步有些乱地跟了上去。
只见云恒一把将程誉推开，抱着惊慌失措的女子，悉心安慰。
“圆娘，你没事吧。”
被唤作圆娘的人把面纱围住，让人看不清楚面目，只看着露出的额头玉白如雪，眉头似蹙非蹙，像是有无限的哀愁。
“恒郎，我无碍。”
云露疯了一般，几番想要上前去扯圆娘的头巾，云恒恼了，把云露狠狠一推。
“爷，这是姑奶奶啊，你怎么舍得这样推她？”
嬷嬷一脸心疼，扶起云露就道：“您就为了那狐狸精，六亲不认了吗？”
“我已经说地很清楚了，这是圆娘，下个月我们就会举办婚事，那是她大嫂，她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非要找圆娘的茬？”
云露撕下一块裙角，一口咬在了指头上。
只见她用鲜红的手指在裙角上写下。
“只要你敢和她成亲，我就死在你面前！”
云恒皱着眉头，“云露，你管太多了，这是我们云家的事。这些时日我会给你安排相亲，到时候你嫁出去了，便安心管你自己的事。”
云露双眸泣泪，摇着头说自己不嫁！
云恒却觉得她自从被休回家后，已经不可理喻了。
“无论如何，我都认定圆娘是我的妻。”
“圆圆，是我啊，我是你的誉郎，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程誉满怀希冀，又伤心欲绝，他像是才看到我，把我拉到跟前，指着我道：“你不认我，我认了。可这是你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不认她？”
我傻乎乎地站着，目光不敢错开分毫地看着那埋入云恒怀中的女子。
是阿娘吗？
这怎么可能呢？
那么大的火，那尸体上还有阿娘的东西。
若她真的逃离了，又怎么会待在仇敌身边而不来找我？
可云恒怀中的女子轻颤着，她背对着我，好似不能适应这样的唐突，嘴里说着，“恒郎，带我走好吗？”
云恒心疼不已，环抱着那个女子，从我面前走开。
“阿娘！”
我没忍住，试探性的开口。
圆娘没回，只是头埋地更深了。
等人都走了，程誉准备追上的时候，我才一把将他拉住。
“父亲，那不是我阿娘，我阿娘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