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侍疾
谁家没有阴私,庄嬷嬷是家生子,知道的东西必是不少。有些事可大可小,尤其是皇帝对世家门阀已格外腻歪时。
云老太太沉了沉脸,“靖王殿下,你有话可以直说。”
李彻冷笑了声,“我的王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想侍疾那便让她伺疾,她是个孝顺孩子,必会让我岳母舒坦地养伤。”
云老太太嘴角狠狠抽了抽,孝顺孩子?
云露和我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我不同意,外祖母,不可啊。”程馨急忙道。
她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行,我答应你,你只要把庄嬷嬷给我,我就答应你。”云老太太说道。
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关键线索,怎么能还给云家?
我正要阻止,就听到了李彻内心的想法。
“这庄嬷嬷不过是外头随意抓的,问出来是云氏的陪嫁,却只知道一些皮毛,她没有参与放火只是趁机偷盗了钱财却没有逃走,而是拿了钱财去堵了一把,这才没有跟着一起烧死。一枚算不得棋子的棋子。”
我收回了脚步,云露做事向来没有留什么把柄。
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庄嬷嬷被人抓个正着呢?
可唯一知道情况的云露被烟熏坏了嗓子,说话都费劲……
便是这个豁口。
“她杀害了靖王妃的生母,我怎么能交给你?”
说着,李彻一剑挥起,那背对着他躺在地上的妇人瞪大了双眼,脖颈的血汨汨流着,吓得没见过血腥的贵妇们尖叫连连。
“陆大人,今日你觉得这案子如何?”
“乃是意外。”
刘彻满意地点了下头。
程馨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毕竟庄嬷嬷去了刑部,留了案底,虽没有铁证,可口供是免不了的。现在谁都扳不倒谁,就不会轻易妄动。
“外祖母,程欢会趁机报复我娘的。”
云老太太眯起了眼,“我们的人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做不了什么。”
一个庶女,能有什么能耐!
程府兵荒马乱,程誉在最后出现主持了大局,他来到了云露面前,在看到她被包裹地像个蚕蛹好端端睡着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只不过被子刚没过来云露的口鼻,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爹,娘好惨,她被活活烧成这样,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恢复好。”
程馨趴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太医来过了,是叹气再叹气。
嘱咐连连……
程誉转过身来,看向揭了围帽的嫡女。
她脸上的疤痕没好,哭起来格外狰狞,就和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样,面目可憎。
“至少你娘还活着。”
而圆圆,已经没了。
“爹,给大伯修书一份,让他开始行动吧。”
闻言,程誉脸色几不可闻地冷了下。
“行。”
程馨这才把药端在手心,准备要叫醒云露,喂她喝药。
“你回去吧,我来喂。”
程誉接过药,目光灼灼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程馨感动不已,父亲对母亲果然是情深义重的。
那个流水姨娘死了,父亲可是提都没提呢。
“好,那爹你早点睡。”
程誉不置可否,而是把药碗往窗台一放,转身去往兰院。
他坐在了那还没烧烂的门槛上,望着漫天星空,孤独感瞬间侵袭而来。
“圆圆,他们见我成了白身,就想起了阿兄。和我爹娘一样,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比不过阿兄。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
我收回目光,正要从高处的亭台那走下来,却见一人迎面上了阶梯。
“见过宣王殿下。”
他穿着一袭白衣,身上素净,纤尘不染,好似这样穿便显得没有野心似的。
“阿欢,我不知道染青来找过我。”
“本来就是她找错了人。”
我后退了半步,就换一条道准备离去。
“阿欢,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别怪我?”
“如何能怪你?你是程馨的丈夫,她要我阿娘死,你没有递上一刀都算你仁慈了。我何德何能敢怪罪宣王殿下?”
他踱步到我面前,我就让星月二人上前来。
星月二人到我面前一站,我才恢复了些许自持。
“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怕我?阿欢,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一拳狠狠砸在了柱子上,执着又挫败。
“阿欢,给我时间,你给我时间。咱们会回到从前的。”
我没答,只有踏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星月二人来到我身边,低声耳语。
“王妃,赵七还没找到。我听王府那传来的消息,他的那些个妻妾都守在王府门口不肯进去。”
赵七奉命保护我阿娘,却忽然失去了踪影,这事也格外离奇。
“让人好好照顾他的妻妾,就说人出公务去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这两天加大力度,去京中各大医馆问问,有没有接触到赵七。”
月应了是,就说起了云露的情况。
“程夫人现在情况稳定,王妃打算怎么做?”
“给我准备一个小榻,就放在她脚边。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云露应该感激老天爷没让她跟着一道死了,否则这么好的日子就享受不到了。”
“是,奴婢知道了。”
星月二人搬了小榻来到了卧榻边上,就把那塌子放在了边上。
我走了进去,抱住两臂,指着云露房里的丫鬟,道:“去拿些银丝炭来,这样冷不把我母亲冻坏了?”
那丫鬟敢怒不敢言,以前正院的丫鬟谁不高看两眼。
早前时候,谁看的上兰院的人。
“是,奴婢这就去。”
银丝炭很快就拿来了。
我让人点了厚厚的炭,就瘫在了小榻上,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
房间很快就热了起来,丫鬟们把比甲脱了放在凳子上就继续当值。
床上很快就传来了哼哼声,云露想要翻身,却疼地嗷嗷叫。
我塞了两团棉花在耳朵里,自是没听到的,可苦了这些丫鬟,一晚上光喂水擦身体忙得不可开交。
就一个晚上,这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都蔫成了菜似的。
程馨早上来的时候,细细问了情况。
“二小姐什么都没有做,睡得可安稳了。夫人可能是身上疼地厉害,昨晚一直叫呢,奴婢们都没有懈怠。”
程馨狐疑地看向,我伸着懒腰,嘴角带笑。
“姐姐这么早就来侍疾了?今晚辛苦你了。我有事就先走了。”
“你这么早就走了?”
“很快就回来。”
很快,就有一口棺椁出现在了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