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得到证实的情报
粉碎了德军迂回到普尔科沃高地后方的企图后，方面军司令部里洋溢着一种胜利的喜悦。【】甚至有些参谋在想，德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对军心和士气肯定产生了不利的影响，只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反击，没准就能将敌人赶得离城市远远的。
然而就在大家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却传来一个噩耗：彼得果夫失守，占领彼得果夫的德军摩托化部队已经与斯特烈耳纳的敌军集团会合。
当然，斯莫尔尼宫里没有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莱布调到彼得果夫去的第41摩托化军第二天就要出发到莫斯科方向去，这位元帅是在为夺取列宁格勒作最后的尝试。
朱可夫和日丹诺夫得出了一致的意见：如果在芬兰湾沿岸地区集结了大量兵力的敌军。再向前推进几公里的话，战斗就会转移到市区的基洛夫工厂区。因此，军事委员会紧急召开了会议，决定破坏列宁格勒铁道枢纽以及它的接近地区，由朱可夫亲临基洛夫工厂筑垒区。
待在第42集团军的工程兵主任贝切夫斯基上校接到返回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时，还认为是要派他到什么地方去负责建筑新的防御工事。他一到达斯莫尔尼宫，就直接去见方面军参谋长霍津将军。
当他来到霍津的办公室门口时，却被坐在门口的副官拦住了，客气地对他说：“上校同志，方面军参谋长不在办公室。”
得知霍津不在办公室，贝切夫斯基试探地问：“您知道参谋长同志去什么地方了吗？”
副官回答说：“参谋长离开时，曾经交代过，假如看到您的到来，就让您去军事委员会的秘书那儿，接受新的任务。”
贝切夫斯基向副官道谢后，急匆匆地赶到了军事委员会的秘书办公室。他刚走进门，一个身材不高的少校就站起身，默默地将放在桌上的好几个文件夹中的一个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给贝切夫斯基。
贝切夫斯
基在前沿阵地已经有两昼夜没有睡觉，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看到纸上的文字后，并没有立即领会具体的意图。但在少校的提醒下，他再次把军事委员会的简短决定念了一遍，才发现上级将破坏列宁格勒铁路枢纽的准备工作，交给了他和军事交通处主任图卢波夫旅长，以及交通人民委员部特派代表别谢夫的身上。
看到这样的决定，贝切夫斯基意识到最近几小时内，肯定发生了某种灾难性的事件。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直接去了朱可夫的办公室。没有找到人之后，他就再次赶往了霍津将军的办公室。
这次门口的副官对贝切夫斯基说：“上校同志，参谋长在他的办公室里，您请进吧。”
但贝切夫斯基走进办公室时，看到霍津正在跟什么人通电话。桌上还放着从另一架电话机上拿下来的话筒。
一看到贝切夫斯基进门，霍津就用手掩住话筒，冲着贝切夫斯基说道：“我没空！”
“对不起，将军同志，”贝切夫斯基为了搞清楚上级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还是硬着头皮问霍津：“我刚接到一个极重要的命令……我需要来证实一下……”
“执行命令！”霍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后，不再看贝切夫斯基，重新对着话筒说：“是，是，您请说吧……”
与此同时，方面军侦察处处长叶夫斯季格涅耶夫走进了日丹诺夫的接待室，他对助手打了个招呼，请对方去报告，说自己有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即向日丹诺夫报告。
日丹诺夫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写东西，听到助手的报告，立即吩咐对方：“请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同志进来吧。”说完，端起手边没有喝完的浓茶喝了一口。
很快，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就出现在办公桌前，日丹诺夫抬头望着对方问道：“处长同志，您有什么新消息？”
“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叶夫斯季格涅耶夫
朝前走了一步，对日丹诺夫说道：“我刚去过司令员那儿，但是他不在…”
“朱可夫在前沿，在福雷尔医院区，”日丹诺夫答道：“我刚跟他通过电话”
“那里的局势怎么样？”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忍不住问道。
“德军坦克的进攻已经被打退了，”日丹诺夫回答说：“但那里的情况还是非常严重。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同志，您有什么事？请坐下说吧。”
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坐下来对日丹诺夫说：“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您是否记得，我曾经当着您的面，向司令员报告我们侦察小组从卢加附近搞来的情报？”
“彼得·彼得罗维奇，司令员不是已经向您讲出他的看法了吗？”日丹诺夫听叶夫斯季格涅耶夫说完后，有些生气地：“我也完全同意他的意见。怎么能在这样的局势下谈论什么敌人的撤退呢？要是没有充分证据，有这种念头简直是危险的。”
“正是这样，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对日丹诺夫的这种说法表示赞同：“但事实是，我想说的是如今有了新的证据。”
“真的？！”听叶夫斯季格涅耶夫这么说，日丹诺夫顿时激动起来，不管怎么说，德军的部队开始撤退，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好事。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干巴巴地追问道：“什么样的情报？从什么人那儿听来的？”
“我们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核实。一方面是我们自己的侦察小组，另一方面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同志们。”
“内务人民委员部究竟报告了一些什么？您立即向我进行详细的汇报。”
“是，”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点了点头说：“还在七月初，为了及时地了解敌人的最新动向，内务人民委员部组建了许多游击小组，深入敌后进行活动。这些小组都是可以充分信任的，因此他们所提供的情报必然是真实的。刚才从他们那儿来了报
告，那跟我们几个侦察员从卢加附近探听到的情报完全符合：德军有几个纵队已经从列宁格勒向普斯科夫开拔。”
等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的汇报结束后，日丹诺夫在心里暗想：“难道这是真的？！难道希特勒已经得出结论，他们无力攻占列宁格勒，只能把军队转移到另一条战线去参加另一次战役吗？！那么，今天在彼得果夫区的进攻又是什么意思呢？主要是不能把愿望当做现实！也许，叶夫斯季格涅耶夫报告的情况，只不过是部队换防，为了替换撤往南方的军队，另有别的兵团调到这儿来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解释，为什么我军侦察员发现的，只有几个从列宁格勒开拔的纵队，却根本没有发现前来换防的部队呢！在道路泥泞的季节，把大批坦克兵团和摩托化兵团秘密调动，兜来兜去，那是未必有可能的。”
“日丹诺夫同志，”叶夫斯季格涅耶夫见日丹诺夫沉思不语，便试探地问：“您听到我所说的话了吗？”
“这么说，您认为，”日丹诺夫终于轻声说。“德国人已经放弃他们的目的而……”
“不，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如今得出这样的结论还为时过早。”叶夫斯季格涅耶夫态度坚决地回答说：“何况我刚刚接到第42集团军侦察员的报告：在彼得果夫的阵地上发现了敌第251师和第58步兵师的士兵尸体和俘虏。”
“什么？请等一等！…”日丹诺夫打断了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的话，起身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按照您的情报，这两个德军步兵师应该是驻在赤卫队城和普耳科沃方向的！”
“正是这样，”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点着头肯定地说：“这两个师本来在那边。但在敌人试图迂回普耳科沃高地的行动失败后，就被调到了彼得果夫的附近。”
“第251师和第58步兵师，”日丹诺夫的嘴里念着这两个德军步兵
师的番号，同时把地图的蓝色小旗重新换了位置。
有一会儿工夫，他紧张地注视着地图上战线的分布，然后回过头来对叶夫斯季格涅耶夫说：“您立刻把获得的最新情报，向莫斯科方面进行报告。”
“但是司令员还不知道此事……”叶夫斯季格涅耶夫有些犹豫不决地说，但日丹诺夫打断他的话：“司令员要求的是确实证据。既然您已经掌握到了，那就做好汇报的准备，等朱可夫同志一回到斯莫尔尼宫，就立即交给他。”
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离开后，日丹诺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开始快速地思索： “希特勒一伙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们今天的进攻是最后的绝望挣扎呢，还是一连串新进攻的开始？如果是个开始，他们干吗要把部队撤走呢？也许叶夫斯季格涅耶夫的情报是片面的？也许侦察员们只注意到敌军的兵团往南开拔，却把敌人调到列宁格勒来的新部队忽略了？也许，这些部队的调动，目的只不过是用来麻痹城市保卫者的狡猾手段？”
朱可夫深夜从基洛夫工厂筑垒区回来，召见了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听取他的例行报告，最后，随口问道：“您上报莫斯科的那些侦察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朱可夫不久前还绝对不准向统帅部上报什么德军有部队撤离的消息，但叶夫斯季格涅耶夫此刻对司令员的问题并不感到惊奇。因为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已经知道，看样子，莫斯科已经从别的渠道获得类似的情报，已经向朱可夫主动询问过有关德军第四装甲集群情况的侦察材料了。因此，叶夫斯季格涅耶夫对朱可夫的问题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是的，报告已经准备好了。”
司令员对叶夫斯季格涅耶夫仔细地看了看，微微眯起眼睛说：“做得很对。去吧，把报告发出去。但不要过早受到这消息的迷惑，德国人随时会采取新措施尝试突破市区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