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人的名树的影
几分钟之后，一名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快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不耐烦地问科瓦尔斯基：“厂长同志，我正在指导生产任务，你打电话让我过来做什么？”
“总工程师同志，”科瓦尔斯基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涉及新式步枪的莫洛佐夫少校，旁边是来自武器装备部的雅科夫中尉。【】”
接着，他又向维克多介绍这位总工程师：“少校同志，这是我们机械厂的总工程师费道尔同志。”
“您好，总工程师同志。”维克多向费道尔伸出手，友好地说：“很高兴认识您。”
但费道尔却表现得很冷漠，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维克多的手就松开了，随即问道：“少校同志，您姓莫洛佐夫，那哈尔科夫莫洛佐夫机械设计局的总设计师莫洛佐夫少将，和您是什么关系？亲戚，还是凑巧同姓？”
“总工程师同志，我不认识您所说的那位总设计师。”维克多如实地回答说：“我只是和他同姓。”
得知维克多和那位机械设计局的总设计师莫洛佐夫没有任何联系后，费道尔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了：“刚刚在开会时，我就曾经说过，新设计的这款新式步枪，需要一个很长的验证周期，检验它是否适合在战场上使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仓促投入量产。”
“费道尔同志，”科瓦尔斯基笑着对费道尔说：“在你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上一条特殊子弹的生产线……”
“别上，千万别上。”没等科瓦尔斯基说完，费道尔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如今是战争期间，我们的资源有限，千万不能浪费。若是因此影响到正常的军工生产，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谁来负责？”
“总工程师同志，”维克多见对方如此看不起新式步枪，
不免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您是否见过我设计的那款新式步枪，就如此武断地得出结论，觉得我设计的枪械不行。”
“少校同志，如果说到打仗，您肯定是一把好手。”费道尔冷冷地说：“可是要说到设计武器，您就是不折不扣的外行了。我不觉得一个外行所设计的步枪，有机会通过一系列的测试，从而成为我军列装的轻武器。”
“总工程师同志，您所说的这番话，在不久前，也有人说过。”维克多呲笑一声说道：“但等他亲眼见识了新式步枪的性能之后，立即被这款新式武器所折服。”
不等对方再说话，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根据我的这款设计，这种新式的步枪应该属于自动步枪，与如今各国装备的步枪相比，枪身短小、射程较短，射击距离营保持在300米，这样适合较近距离的突击作战。……采用导气式自动原理，导气管位于枪管上方，通过活塞推动枪机动作，回转式闭锁枪机……”
“行了行了，别说了。”费道尔打断了维克多后面的话：“我再重复一下自己的观点，如今是战争期间，各种资源本来就精确，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为一款刚完成设计的新式步枪，浪费厂里的海量资源。”
“等一等，总工程师同志。”维克多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诧异地问：“按照生产计划，不是两百支新式步枪，以及两个基数的弹药，也就是48000发子弹么，怎么能说花费了海量资源呢？”
维克多的话说完，不管是科瓦尔斯基还是费道尔，都用诧异地目光望着他，似乎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而雅科夫则拉了拉维克多的衣角，小声地说：“维佳，错了，错了。武器装备部给机械厂下达的生产任务，不是两
百支步枪和48000发子弹，而是一万支步枪以及两百四十万发子弹。”
这次轮到维克多震惊：“什么，这么多？”
雅科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维佳，因为生产数据是绝对保密的，所以我一路上都没有把实情告诉你。”
维克多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怪不得自己和雅科夫来的时候，科瓦尔斯基正在主持会议，当时还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为了两百支步枪和配套弹药的生产，都要专门开会研究。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武器装备部所下达的生产任务，是自己设想的那个数目的五十倍。
见维克多沉默不语，费道尔接着往下说：“少校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句，武器的设计，不是靠一时的冲动，这是一项很严谨的工作，如果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和多年的实践经验，要想设计出一款合适部队使用的枪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说话也许太直接了，但这都是事实。我看您还是向上级提出申请，撤回给我们安排的生产任务吧。”
维克多虽然是突击步枪的设计者，但他并不是武器装备部的成员，所以要让上级撤回制造枪支的命令，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冲费道尔摇摇头，礼貌地回答说：“对不起，总工程师同志，我没有取消生产任务的权利。”
“费道尔同志，”这时雅科夫站出来帮维克多说话：“少校不是武器装备部的成员，他只是设计者，所以新式枪支的生产由哪家单位负责，他是根本没有选择权的。”
“总工程师同志，”维克多意识到如果想生产新式步枪，首先必须说服面前这位固执的总工程师：“我建议先生产出一批样枪，数量也不需要太多，有20支就足够了。你们用这批样枪来测试各种数据，看是否
能达到量产的标准。”
“费道尔同志，”科瓦尔斯基觉得维克多的提议不错，先生产出一批样枪，进行全面的测试。如果枪的各种参数都达到了理想的标准，那就遵照上级的命令，建立新的生产线，生产枪支和配套的弹药。假如达不到标准，再申请取消生产计划也不迟：“我觉得少校说得没错，我们可以先生产一部分样枪，来进行测试。可以根据测试结果，来决定是否进行量产。”
“好吧。”既然科瓦尔斯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费道尔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点头同意了：“那就采用手工的方式，来制造一批样枪和配套的子弹。”
停顿了片刻之后，费道尔又对科瓦尔斯基说：“对了，厂长同志，关于这种短筒子弹的制造，我还需要查一些资料。你看能否帮我找一个德语翻译，帮我翻译一份德文资料。”
“不好办啊，费道尔同志。”对费道尔提出的请求，科瓦尔斯基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自从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厂里懂德语的人都去了前线。一时间，你让我到哪里去帮你找德语的人？”
“厂长同志，”听到科瓦尔斯基说找不到懂德语的人，维克多便主动请缨：“假如您信得过我，可以把资料交给我，我来进行翻译。”
听维克多这么说，科瓦尔斯基和费道尔的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少校同志，”科瓦尔斯基试探地问：“您还懂德语？！”
“是的，厂长同志。”为了增强对方的信任，维克多点着头回答说：“我是跟着我曾祖父学的德语。除了德语，他还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希伯来语、波兰语等多国外语。”
“我的上帝啊，他居然懂这么多的外
语。”科瓦尔斯基有些惊诧地问：“不知他以前在哪所学校里教书？”
“1906年时，他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任教，讲授化学和天文学。并受邀加入多个俄本土新兴的科学协会，短短几年就出版了26部有关数学、化学、天文学和气象学的著作，其中几本书还被译成多国语言全球发行。”既然科瓦尔斯基问起，维克多便向他讲述自己记忆里的那些履历：“ 从1907至1913年的6年里，他不光出版了探讨门捷列夫化学元素周期表、矢量代数、弹性介质运动物体阻力定律、绘画艺术、基督教历史的多篇科学专著、论文和一部诗歌集，还因为试图用天文学理论验证占星术而引发一场学界大讨论。”
“少校同志，请等一下。”费道尔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我想问问，您曾祖父的全名是什么？”
“尼古拉·亚历山德洛维奇·莫洛佐夫。”维克多说完曾祖父的全名之后，反问道：“总工程师同志，难道您听说过他？”
“岂止是听说过。”费道尔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的名字对我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
“费道尔，你认识少校的曾祖父？”
“是的，我知道他，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费道尔说道：“十月革命之后，莫洛佐夫进入位于圣彼得堡的‘列斯加夫特自然科学研究所’担任领导工作，虽然莫洛佐夫回到了故乡生活，但研究所的职位仍一直为他所保留。1932年3月29日，莫洛佐夫又被授予苏联科学院名誉院士称号。”
一口气说完关于莫洛佐夫的事情后，费道尔歉意地对维克多说：“少校同志，请您原谅我刚刚对您的冷落。等将来您有机会见到您的曾祖父时，请代我向他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