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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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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赵松?”她忽然说。

    “是。”他的神态很谦虚、很礼貌,甚至很温和。

    皮皮的手下意识地cha入了口袋。口袋里面有一包烟,每一根烟里都cha了一根很细的神木。她忽然想,现在她和赵松单独在一起,正是下手的时候。如果等会儿碰到了贺兰静霆,投鼠忌器,反而不好动手了。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掏出一只烟叼在手中。

    “女孩子抽烟,可不是好习惯。”他笑着说,“不仅污染环境,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我无所谓。”皮皮很嬉皮士地笑了笑。

    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火,赵松忽然说:“你也许想知道贺兰现在在哪里。”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将打火机塞进口袋。

    “不是说贺兰先生在家吗?”

    “他的家很大很大。”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帝王般的姿势。

    也许,贺兰静霆藏起来了?连赵松也没有找到?

    她想起了那口井。心跳不由得加快,转念一想,马上又打了一个冷噤。--也许贺兰静霆已经被他劫持了。

    她不禁看了赵松一眼。他的脸是淡淡的表qing,很镇定,很放松,很家常。

    他们进了客厅。

    “坐。”他指了指沙发。

    皮皮第一眼就看见了沙发旁边放着的一根盲杖。心里一阵刺痛。贺兰静霆的盲杖平日极少离身。

    突然间,她厌烦了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贺兰静霆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迎着窗外的阳光,观察她的脸:“见他,可以。不过,我要他的一样东西,或许你能帮我。”他脸上的鱼尾纹微微翘起来,“你是他的女人,对吧?”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要什么?”

    “那把钥匙。”

    她没听清:“钥匙?”

    “对。”

    她装糊涂:“什么钥匙?”

    “一把重要的钥匙,他不一肯jiao给我。”他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或许看见了你,他会松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一定是那个女人。”他不动声色地说,“他绝对不想看到你受折磨。”

    她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那把钥匙的下落。”她说,“不过,你得拿贺兰静霆来jiao换。”“贺兰静霆的确在我的手中。不过,他太危险。我不能把他jiao给你。把钥匙jiao给我,我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皮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放了贺兰静霆,我jiao给你钥匙。”“这样吧。”他淡淡地说,“我让你看他一眼。”

    他从地上拾起那根盲杖,往天花板上捅了捅。

    忽然间哗啦啦一声巨响,天花板开了一个大dong,从里面掉出一个人,双手拴在铁链上,就这么悬空地吊在客厅的中央。

    “贺兰!”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想抱住他。却被赵松一把拉住,随手将她一拖,甩到墙根。她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一时间金星乱冒,半天坐不起来。贺兰的头一直垂着,满身是血,雪白的睡衣散了开来,腰上的那个dong似乎更深了。

    他无知无觉地吊在空中,像一个受过酷刑的囚徒。

    “贺兰!”她叫道,“贺兰你醒醒!”

    空中的人勉qiang地动了一下,双眼睁开了,茫然地望着她。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回来了!”她哭道,“我会救你出来!

    来不及擦gan眼泪,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浸着龙膏的木片,另一只手点燃了打火机。

    是的,这是她的秘密武器。

    她在心里庆幸,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看着那片木头,赵松颜色尽失,接着又突然笑了起来:“千年华表?姑娘你真有趣。你应该知道贺兰静霆和我一样都怕它吧?”

    虽是这么说,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站到贺兰静霆的身边。“皮皮,点燃它!”贺兰静霆嘶声吼道。

    “你一点燃,我和你心爱的男人就会同时消失,立即变成两只狐狸……”“不!”她的手哆嗦着,举着那块木片,迟迟不肯下手。

    “皮皮,他的身上有我父亲的真元。”贺兰静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点上火,你身上的一切咒语都会消失!”

    “不!”她大叫,“变回狐狸你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我不要你死!我……我还没嫁给你呢!”

    “嘿,别担心,我们还有来世……”他急切地说,“你要当机立断!”“他在骗你。”赵松道,“狐族没有来世,你若点燃了这块木头,你们永世也不会再见了。”

    他一面说一面解开了贺兰静霆身上的铁链,受伤之人像一块石头那样坠落在地。赵松将他的手臂一拉,拉到自己身边,保护伞一般地挡住了自己。

    “皮皮,点火!你若不点火,他也一样要被夺我的真元。结局没什么两样!”贺兰静霆整个人都被赵松拖着qiang行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己是青灰之色,浑身是伤,皮开rou绽。但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漂亮。

    “不!”她放声大哭,“不!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能杀死你!”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皮皮,点火!一切都会很快!我不会有痛苦!”

    “不!我不!”她发狂地吼道。

    她始终不肯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只是神经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一刻,她的弦绷得太紧,已近崩溃。

    犹豫不决中,人影一闪,两个人同时都消失了。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从小到大,皮皮都不是一个果断的孩子,她常把这事儿怪到她妈妈的头上。比如说中学的时候买衣服,只要是皮皮挑的,皮皮妈就不肯付钱。除非那式样她也喜欢。如果是皮皮妈看中的,她宁肯在女儿面前游说三个小时,也要说服她买下来。又比如说小时候出门,皮皮说“好热”,皮皮妈偏说外面冷,一定要给她穿件厚大衣。或者有时候皮皮觉得冷,皮皮妈倒不觉得,就会说“这么大太阳,一点儿也不冷,谁让你平时不锻炼呢,这点风都经不住。”最后弄得皮皮对温度的感觉产生了障碍。她不知道什么是污享;冷什么是热,一切以妈妈的感觉为主。她也不知道哪件衣服适合自己,一切都要等妈妈同意。

    工作之后的第一天,她用自己的工资去买了一件毛衣这回是花自己的钱,理直气壮地没请教妈妈的意见。从拿回家的第一秒开始妈妈就数落开了:颜色不正。码子太小。式样古怪。穿着老气。织得这么松,一洗准缩水。价钱这么贵还不是纯羊毛的。最后一句话,发票保存了没?我替你去退了。新华路商场二楼新开了一个羊毛衫专柜,我带你去挑一件,闭着眼睛找也比这个好。皮皮一怒之下偏偏不退。穿了一个月,越穿越觉得妈妈说得不错,缩水缩得露出了半截手臂,洗起来还褪色,懊恼地把它塞进衣柜里再也不穿了。高考那年,皮皮填志愿想填梦寐以求的新闻系,给爸爸大喝一声,学什么新闻?新闻单位那么热,没背景你进得去吗?还是填行政管理,gan这一行可大可小,大了能当主管行政的厂长,小了也能当个打字员。

    皮皮没有点燃神木,眼睁睁地看着赵松带走了贺兰。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赶到院门口却发现门己被人从外面堵住。她转身去爬院墙,墙外的汽车已然发动,等她终于从墙上跳下来,汽车己经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卷起的飞尘。

    她独自跑回院子。大汗淋漓地立在当中。

    脑子像个巨大的螺旋桨那样凭空旋转,她想了很多的主意,没一样可行。

    因为她不知道赵松是谁,怎样找到他。贺兰极少提起赵松,但看样子他应当也像贺兰那样在人间有一个职业,一个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松的管辖在北纬三十度以北,所以他肯定不住在这个城市。

    她只得给苏湄打电话。

    电话从天明一直打到huang昏,没人接。留言,无回音。

    直到晚上八点,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是谁?”“是我,关皮皮!”

    那边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苏湄说:“皮皮,你惹大祸了。”

    皮皮心头一酸:“……赵松把贺兰带走了。”

    “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这么快?”

    “这是电子时代。”

    “那你有没有贺兰的消息?”

    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皮皮,你别难过。赵松己经剥夺了他的真元。”

    “什么?”虽然猜到事qing多半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对着话筒叫道,“你说什么?”

    “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赵松向狐族宣布右祭司贺兰静霆的真元己被剥夺。凡是他签署的修仙申请全部作废。从今往后,他将不再批准任何申请。换句话说,我们将是地球上最后一批狐仙。”苏湄的话音里透着一腔愤怒。

    皮皮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往事一幕一幕地闪过来。

    ――那个深雪的冬日,她帮了一个怕狗的男人。

    ――井底的月光。

    ――慢慢地吃花。

    ――拍卖会上他神色自若地摸着盲文手册。

    ――幽深的湖水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写的歌。

    ――桑林中的第一个吻。

    ――高速公路上的他说,慧颜,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屋顶上的huang漆大字:关皮皮,我爱你。

    ――古城箭楼上的放肆。

    ――永远在流血的dong。

    他们之间一直是反反复复的悲剧。就好像西西弗斯不停地将一块巨石推向山顶,又眼睁睁地看着它滚下去。日复一日,同样的故事上演,然后重复着同样的结局。

    他们之中,注定没有长远的幸福,注定有一个人会突然死亡。皮皮感到自己受到了命运的捉弄,一种由衷的荒谬感产生了。幸福是虚妄的,在她到手之际消消溜走。

    而她在一两年内也将接受自己的厄运。

    这一世,她和贺兰静霆是最后一次相遇。

    “他会去哪里?”皮皮颤声问,“贺兰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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