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和他对着gan。但她同时又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知道贺兰静霆不会伤害她。她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就像是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虽然陌不相识,皮皮不顾一切地替他挡住了那条狗。她与贺兰静霆之间有一种奇妙的亲近,他们可以luo裎相对而不需要任何解释。
“为什么这么黑?浴室的灯坏了吗?”她问。
“灯没坏,你不是要隐私吗?”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浴缸好象很大,也很深,她的身体一到水里就飘浮了起来,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她害怕呛水,神qing有点慌乱,徒劳无益地动了动手指。然后她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贺兰静霆一直用左手托着她的颈子,让她的头露出水面。
他拔掉水塞,放掉了大半的水,让她的身体触到水底,然后从头到脚地给她涂肥皂,一寸一寸地洗浴。甚至还帮她刷了牙。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谁也看不见谁。
可皮皮的脸却悄悄地发烫了,心也扑扑地乱跳。洗到一半时,贺兰静霆将她抱了起来,翻了个身,去洗她的背。她的上半身便全在他的怀里了。水很热,蒸腾出丝丝汗气,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水滴。每一次俯身,他的下巴都会微微地摩挲她的额头,硬硬的胡子茬,扎得她生疼。让她意乱qing迷的是他胸口散发出来的木蕨之气,充满了雄xing的诱惑。他的汗水打湿了她的脸,有几滴滴到她的睫毛上。他像捧着一只酒杯那样捧着她,认真地擦洗,同时又谨慎地避开了几个敏感的部位。尽管如此,她还是被撩拨了,咻咻地喘息。他迅速觉察到了,停下手,问道:“怎么啦?不舒服?要不要打电话找医生?”
“我觉得闷。”
“窗子是开着的。”
“也不是闷……”她虚弱地哼了一句,qing不自禁地吻起了他的脖子,那种死缠烂打的吻法。她听见他的喉节滚动了一下,以为他会回吻过来。
不是不能吻嘴吗?别的地方……总可以吧?
可是,他却只是怔了怔,不理睬,也不回应,专心洗浴,好象不知道她在gan什么。她一怒之下,轻轻地咬了他一口,他“噢”了一声,仍旧不理她。她在黑暗中气乎乎地瞪大眼睛,忽然说:
“贺兰静霆,低下头来!”
“gan什么?”
“吻我一下。”
“哪里?”
“哪里都成。”
“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敢勾引祭司大人,你一定是不想活了。”他轻笑,很客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不算!再来!”
“就这么多,没了。”
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再理睬。
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浴液,她的身上鼓起了一大堆的肥皂泡。他也没用任何毛巾,只是用手不停地揉搓着她,一丝不苟、面面俱到,却又点到为止。她的yu望却被那只手连同那堆肥皂搅成了一团乱麻。
所幸贺兰静霆的效率很高,赶在她抓狂之前结束了战斗。
她觉得很gan净,同时感到很疲惫。以为马上可以睡觉,不料贺兰静霆却抱着她出了卧室,向地下室走去。
不对劲哦!她顿时警惕了:“嗳,咱们现在去哪里?”
他只说了两个字:“疗伤。”
“在……在什么地方疗伤?”
他又说了两个字:“井底。”
穿过一道曲折的甬道,通过几扇朱漆小门,他们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密室。紧接着,贺兰静霆按动机关,头顶石块缓缓移开,皮皮眼前豁然一亮,他们又到了井底。
头顶上的星空没有月亮,月光却通过光滑如镜的石壁折she过来。
与月光同时渗进来的还有几许凌晨的寒气。
皮皮的身上穿着一件贺兰静霆的睡袍,纯白的颜色,充满坠xing的丝料,很薄,很宽大。穿在身上飘飘yu仙,好象穿的不是衣裳而是一道清风。刚刚出浴的身体还带着几分chao意,透过光滑的丝袍,在月光中冒着淡淡的白汽,转眼间,又被晨曦的山雾凝住了。皮皮的肌肤不由得战栗起来。
贺兰静霆的丝袍是纯黑的。他将躺椅的椅背抬高,抱着皮皮,让她背对着自己坐了下来。然后,他们双手紧握,掌心相合、十指相扣。皮皮整个人很舒服地靠在贺兰静霆的怀里。
他的呼吸很轻,胸膛和掌心十分温暖。
“有点冷呢。”皮皮看了看天,天仍然很暗,井外只有浅浅的风声和喓喓的糙虫。
“很快就会热起来的。”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果然,她迅速感到有股热气从他的掌心传出来,没一会儿功夫,她的额上就出了一排细汗。
“你已经开始了吗?”她说。
“是的。”
“刚才明明觉得冷,现在又热起来了。”
“这是正常反应。”
“还会有什么反应?”
“……”他迟疑了一下,“你会掉很多头发。”他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歉疚,似乎是他的罪过。
“没关系,”皮皮轻轻地安慰他,“不是说它们还会长回来的吗?”
“肯定会长回来的,”他重申,“我会尽全力让它们长回来。”
听起来像是个艰难的过程。
出了太多的汗,皮皮的喉咙有点发gan,一连咽了几次口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三十分钟,直坐得皮皮腰疼腿麻,几乎成了个木乃衣。她有些坚持不住地问道:“要像这样坐多久?”
“坐到天亮,最后一缕月光消失。”
其实现在离天亮并不太远。但至少还得等两个小时。皮皮回头看了贺兰静霆一眼,他双目紧闭,呼吸缓慢,如入定的老僧一般,一动不动。
山雾不停地涌进来,又过半个小时,皮皮的上身已被汗水和雾汽濡湿了。薄薄的丝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彼时天色微明,井外月影单薄、云层涌dang,近处的鸟声、远处的车声、乃至山下工地水泥机轰鸣的搅动声一阵一阵地传过来。
城市正在渐渐的舒醒,井底却依然黑得看不清自己的脚趾。平时在这种时候,贺兰静霆多少会她聊几句,或者至少会让她听那个fm1097,“潘多拉心理话”。如此长时间的低头闷坐一言不发对她来说简直是个折磨。她活动了一下身躯,问道:
“嗳,我可不可听听音乐?你不是有短波收音机吗?”
“不可以。”
“口渴了,要喝汽水。”
“忍着。”
她四下张望,过了一会儿又说:“这里有cable吗?能看电视吗?这井底机关那么多,一定有cha头吧?贺兰静霆,你替我搬个电视进来吧。”
“我住的地方没有电视,”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少说几句?真烦人。”
“我的包里有mp3。”皮皮说,“麻烦你去拿一下,我要听mp3。”
他一动不动、继续练功,对她的要求不予理睬。
“贺兰,我要听mp3。”
“……”
“mp3。”
“……”
“mp3。”
“……”
“m-p-3”
“……”
“mmmm……pppp……3333333!!!”
身后的人猛然松开手,披着袍子跳出井外。不到两分钟,“当”地一声有个东西从上面扔下来,正好扔到皮皮的腿上。皮皮气得直嚷:“喂!你扔什么扔啊?落井下石啊!”
低头仔细一看,正是她的mp3。当皮皮的同事们纷纷用sony、ipod的时候,皮皮给自己买了这个橡皮大小的mp3。粉红色的外壳,很便宜、很花哨、有亮闪闪的彩屏且功能巨多。只是按键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开始失灵,非得像挤青chun豆那样用力才能调节音量。
紧接着,轻轻落下一道黑影,贺兰静霆板着脸,拾起mp3,解开耳机,塞到她的耳中。
岂知皮皮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重音的位置不对:“这耳机是有左右之分的,你正好反了。”
“你将就一下。”
“没法将就,音质完全不对,听着头昏。”
面前人黑压压地站着,脸上一片乌云,正待发作,见皮皮双目圆瞪,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忽然轻喟一声,俯下身来,将左右的耳机一换:“还有什么要求?小姐?”
“想喝汽水,没有汽水的话,冰水也成……”她一直在出汗,口渴得要命。
“我很想替你拿,不过----”他指了指天色,“我的视力正在下降,而且喝水会影响我治疗的功力。”
不知道是不是注she了亢奋剂,还是大病之中缺少耐心,皮皮毫不买帐地叫道:“你骗我!你找借口!我要喝水!”
他不理她,仍旧坐回原来的姿势,与她十指相扣,声音里含着明显的克制:“皮皮,你究竟想不想要你的头发?”
“我要喝水,”她执拗地说,“而且我坐得也不舒服。”
“你怎么坐得不舒服?”他冷声道,“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的背后有个东西……很硬。”
他偏偏把她抱得更紧了:“现在是不是好些了?”
她简直yu哭无泪了:“好什么啊……你xing骚扰啊。”
他的声音很无辜:“我是个男人,你叫我怎么办?”
“既然这样,不如gan脆----”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然后,他蓦地松开了手,手指沿着她的脊椎一直溜到耳后,在她耳根下的某个xue位轻轻一按:“你太能闹腾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皮皮正要据理力争,一张口,忽然不能说话了,头一低,在贺兰静霆的怀里睡了过去。
那是一种很浅的睡眠,皮皮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从偷看皮皮的日记并将她狠狠揍了一顿的那一天起,皮皮对妈妈的感qing爱恨jiao织。虽然妈妈总是说她小时候吃母ru一直吃到三岁半,吃得她ru房gan瘪、ru房下垂,不给就尖叫,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又说她从小就淘气,夜里不肯睡,早上不肯醒,婴儿期的时候一个小时醒一次,又哭又闹,两个大人轮番带,还累得吐血。大约是幼儿期的艰辛耗尽了妈妈的耐心,到了小学,在皮皮心里,妈妈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她不停地与奶奶和爸爸吵架,发誓要离开这个家,但她最远也没出过这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