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他们在大厅找了处桌子把行李放下，迪莎对贾恩教授问道：“既然是那个村子的信仰，我们也想给室利戈帕拉准备些供品。你知道祂喜欢吃什么吗？”
贾恩教授笑着指了指大厅正中央的毗湿奴神龛：“就和供奉室利黑天一样，奶油、炸糖球、牛奶粥，都是祂喜欢吃的。”
“这些在那个农贸市场里面好像有卖的，那我们等会去买一些带去？”
“千万别！”克莱尔赶忙反对，“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鬼地方了。请问大学附近有其他卖东西的地方吗？我们需要买些鲜花、酥油和炸糖球之类的。”
“不用这么麻烦，吃的我们学校食堂都有卖，鲜花也可以摘我们学院种的。”贾恩教授非常大方地挥手，“那你们在这坐会儿，我去看看学生。”
农贸市场惊魂过后，他们也的确需要休息。三人喝了点水，吃了些克莱尔带的零食，顺便参观起了大厅里的展示橱窗。里面有学生的表彰报告、艺术作品、时事新闻和活动安排表之类的。
比哈尔邦是农业大邦，也是土地最肥沃的地区之一，同时还是gdp倒数第一。不仅仅是自然灾害，还有来自上层的压榨，混乱的治安和许多因素。
不过，霍巴特却在橱窗里面看到了庆祝婆苏提婆村水稻丰收的简报，日期是去年。上面主要通报了这个喜讯，并且夸张地描绘了戈帕拉是如何祝福那里的。在标题的下方，还有张照片。
那是个大约四十岁左右、嘴唇上方留着短须的男人，他的额头点着红色的提拉克，笑容灿烂地抓着把稻谷，举起来面对镜头。他戴着红色的头巾，打扮是那种乡下农民的朴实，不过五官却意外地有些英俊。
照片的下方是他的介绍：婆苏提婆村村长，罗摩·雅达夫。
“真是个好名字呢。”霍巴特摸着下巴嘀咕着。
迪莎和克莱尔也走到了他身边：“看来这位村长先生就是我们接下来几天要打交道的人了，希望他如同外面所说的那样热情好客。”
“报纸上说，是这位罗摩村长发现了戈帕拉的神迹，并且带领村民一起敬奉戈帕拉的，他肯定对村子的习俗非常了解。我想克丽缇应该和他很熟悉，说不定还借住在村长家里呢。”迪莎说。
“噢，那希望他们家有好好地照顾克丽缇。”克莱尔感叹道。
临近十二点，贾恩教授交代了几位班长负责监督学生们收拾好展览柜，带着三人前五5号楼的食堂吃午饭。
他们在二楼的教授餐厅找了个空的餐桌坐下，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贾恩教授还说他来请客。
勤工俭学的学生给他们端上了午饭：几块烤饼，撒了肉桂粉的酸奶，黄油鸡肉玛莎拉，土豆炸饺，香料烤鸡，甜味球，蔬菜沙拉还有百香果汁，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克莱尔学着同伴们的样子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手，抓起午饭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迪莎聊起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婆苏提婆村有什么特别的风俗，或者禁忌吗？有些不能做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冒犯他们。”
教授想了想：“没什么，刚好碰上是庆典，有许多的活动，只要跟着村民行动就好。他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他们不做什么我们就不做什么。”
迪莎把挂在脖子上的石头从衣服领子里面拽了出来，拿给他看着：“为了入乡随俗，我们还买了室利戈帕拉的纪念品。”
“是吗？说起来，你们刚才在农贸市场那里遭遇那么可怕的事情，却平安逃出，肯定是戈帕拉的庇佑！”贾恩教授惊喜地说道，“这真是个好兆头，我们的旅行有了上主的赐福，将会非常精彩！”
“说起这个，我们想要去买点防身的用具。”迪莎说，“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五金店。”
“学校的安保处就有，我和保安队长很熟，等吃完了饭去那里借几个就好了。”
贾恩教授非常地友善而且大方，无论他们寻求什么帮助，他都能马上解决，还提供了不少便利。虽然克莱尔还在为克丽缇感到担忧，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位很好的朋友。
吃完午饭，克莱尔在食堂里买了些奶油和炸糖球，作为供奉给戈帕拉的供品。
他们找到学校的保安队，去防灾仓库拿了些劳保用品。保安队长解释说，因为有时候校区也会被洪水淹没，学生困在学校里，为了能够应对突如其来的灾害，安保队这边都准备得很充足。
他们拿上了劳保手套等用品，迪莎还带上了根伸缩甩棍。收拾好所有的行李，时间也快到下午两点，贾恩教授去登记处借了两辆学校的汽车，带着他们返回3号楼。
“对了，我刚才在食堂没注意到，学校里有买酒的吗？”克莱尔问。
“我们比哈尔邦是禁酒的。”贾恩教授回答，“外面有些卖私酒的，小心别喝到假酒了。”
真是遍地都是陷阱。克莱尔摇了摇头。
3号楼楼下，学生们正在收拾东西，把展出的植物搬到板车上拉走。
和朋友们把行李放到汽车的后备箱和时候，霍巴特突然注意到有个展台非常地特别。那里只展出了一幅画，而不是真正的植物。
“奇怪，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植物啊，弄了幅画过来算什么。”
贾恩教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哎呀，那可是克丽缇教授的作品。”
克莱尔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健步冲到了画框前仔细端详着这幅画：这是株绿色的有着黄色花瓣的植物，线条简约细腻，是他熟悉的风格。他从背包里掏出照相机，对着画咔咔拍了几张。
“这个是学生和教授都可以参加的比赛吗？克丽缇怎么会画幅画来参加比赛？”
“这个啊……你们也知道，克丽缇她的研究专业。这倒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我们宗教典籍里记载的植物，桑吉万尼。”
《罗摩衍那》中记载，圣君罗摩和其弟罗什曼那与楞伽城的魔王罗波那交战，身负重伤，为了医治罗摩兄弟，风神伐由之子哈奴曼前往北方的神山寻找神草桑吉万尼，然而却遍寻不见。于是哈奴曼托举着将整座神山搬到了营地中，用桑吉万尼治好了罗摩兄弟。
“但这只是传说中的植物，现实并不存在吧？”克莱尔说。
“是的，曾经有许多人都声称自己找到了桑吉万尼，但最后证明都是别的植物。不过，很多人都相信，这不是传说编的，而可能由于某种原因灭绝了，或者长在深山里面还没有人发现。”
“不过，克丽缇怎么想到用手绘来参加比赛呢？”
贾恩教授笑了笑：“她前几天在学校里面，随心所欲就画了这幅画，开玩笑地说也来参加比赛。”
“这确实她会做的事情。”他无奈地说。
拍完照片，他们就准备开着借来的两辆车出发。贾恩教授最后叮嘱了番学生别在他不在的时候闹事，就开了辆越野车载着克莱尔，后面跟着霍巴特驾驶、载着迪莎的皮卡车。
开车大约三个多小时才能抵达村子，贾恩教授打开收音机，调到正在唱诵赞歌的频道，和克莱尔就着这几天的见闻闲聊着。
克莱尔坐进副驾驶，立刻就瞧见了后视镜上的黑色石头挂坠，这个做工比他们买的还要精致些，外面镶嵌着铜制的装饰。看来虽然教授不是那个村子的人，却也信仰着戈帕拉。
“说起来，克丽缇之前说这是位丰收之神，我还感到奇怪，以为那个村子礼敬的是帕尔瓦蒂的化身丰盈母，没想到却是毗湿奴的化身之一。”
“是的，我想起来了，你和克丽缇教授是一个专业的对吧？”
“我研究得没有她深入，只是学习了梵语，能看懂宗教典籍，但要我倒背如流是做不到的。你们的一些哲学思辨，我也无法理解。”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也知道，上主毗湿奴有许多的化身，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室利罗摩和室利黑天。我们电视上天天在翻拍各种版本的《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贾恩教授解释道。
戈帕拉，放牛娃，祂是室利黑天童年时在温达文作为牧童放牛的形象。祂肤如乌云，身穿金衣，头戴孔雀翎，手持竹笛，放牧着牛群，行走在森林间。祂活泼可爱，又顽皮捣蛋，让祂的养母雅首达又爱又恼。
祂偷吃奶油，打破牧女的水罐，祂又降服蛇王伽梨耶，用小指举起牛增山，从发怒的天帝因陀罗处保护村民。祂是牧民的守护神，是摩诃提婆所爱者。
“也就是说，祂会保佑庄家生长，牛群产奶，作物丰收。”
克莱尔自己作为专业学者，本身其实偏向人文主义的，他自己不相信这些，却也不会在贾恩教授面前说出来。
“既然如此，这个村子有什么特别的呢？信仰室利黑天的信徒那么多，为何这个村子收到了祂的眷顾？你知道他们是从一开始的信仰的，还是突然开始信的？”
贾恩教授知道的也都是从新闻当中听来的：
“听说最开始是他们村的村长，亲眼目睹了室利戈帕拉的降临，并且受到了祂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