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醉鬼小队
“肯定是他们分数算错了，是不是哪一门的分没加上？”
卢乾看起来比本人着急多了，在手机上疯狂找人问。反观江天一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顺手还给楚子安续了杯橙汁。
“行了。”江天一一手将团团转的卢乾拽回位子，“我心里有数。”
楚子安睨了他一眼，就这浑身透露着愉快的样子不像有数，像有鬼。
“哟，这不是我们的宁小公主吗？”
一大高个子从边上路过时突然看见了宁瑶，坏笑着走过来。
楚子安当下就开始烦了。
他也不爱跟人动手，但有时候干脆利索地揍一顿比讲道理管用多了。
但最近打架的次数属实是有些多。
这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从来没惹出架的人。他欣慰的目光还没落到于任身上，这人的表情就瞬间从懵逼变成了惊喜。
惊喜？
他妈在高兴什么？？
坐在对面的于任完全没注意楚子安越来越黑的脸，咧着嘴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个来找茬的人的胳膊：“哎你是不是、是不是来找事儿的？”
那人都被这么热情的待遇搞得一头雾水：“啊？”
“嘿嘿，我这辈子还没有过被找麻烦的经历。”于任激动地搓了搓手，“我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反应？”
于任扭头去看他的朋友们，而那四个充满了这种经历的人一脸冷漠地回看着他。
反而是找茬儿的人被他有些疯魔的样子吓得节节后退，最后在那一桌冷脸的注视下以极快地速度夺门而出。留下一个刚拿着菜单过来就找不到顾客的服务员。
服务员抱着四瓶啤酒，拎着一张菜单茫然地问于任：“你看见我的顾客了吗？”
于任：“……”
于任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就跑了，他不解地挠了挠头，转身回自己的位置时发现自己的朋友们一幅淡定自若得样子。
只有宁瑶盯着服务员，有点愣神。
“您好，那人已经走了，那几瓶啤酒可以……给我吗？”
宁瑶有点胆怯的声音响起，但目光里却透着坚定。服务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这一桌高中生。
“你们还不能喝酒吧。”
宁瑶的失落肉眼可见地暴涨。
他低头看了看碗里又莫名多出来的一串青椒，心头涌上些情绪，一筷子塞进嘴里。
楚子安抽了张纸擦嘴，手背轻碰了下还在物色给朋友夹什么菜的江天一。
“我出去一下。”
径直往熟悉的超市去了，轻车熟路地走到货架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个不停。
【麻烦本烦】：朋友他们合伙欺负我。
【麻烦本烦】：朋友你回来了吗？
【麻烦本烦】：我去接你。
接个锤子接，知道去哪儿接吗就来接。
楚子安小声咕哝了两声后，随手在货架上抓了好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就奔着收银台去。
一手拎着袋子，楚子安边快步往回走边掏出手机，想让那个麻烦鬼安安心心在座位上待着，别出来到处瞎逛悠了。
刚打完字，余光里瞥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似乎想要拽他。刚把消息发出去，只来得及侧身一躲。
身边巧合似的响起信息提示音。
抬头望去，引入眼中的是江天一那张有点欠揍的脸。
楚子安微怔：“你怎么……”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口，主要是因为站在面前的江天一有些不同寻常。碎发下那一双平时嚣张极了的深眸里此刻全是委屈。
像……被遗弃的大型犬。
江天一抿着嘴，往楚子安身边走了两步，微微弯下腰。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打牌针对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股可怜劲儿惹的，江天一已经离得这么近了，楚子安还没动手把他推出去，反而皱着眉结结巴巴地问了句：“打、打什么牌？”
“对k！”
“炸！哎，你们回来啦！”于任摔出一个三炸后冲刚进门的两人抬抬手，“一块儿来玩啊。”
楚子安放下刚买来的饮料，拿出一罐放在宁瑶面前。
宁瑶道了声谢后接了过来，握在手里看了看。
酒精性饮料。
“这个是……”
“啤酒是没有了，喝这个吧。”楚子安抓过牌洗了两遍，“我也来。”
发完牌后，卢乾喜出望外地捏着自己的牌：“对八。”
于任：“对q。”
楚子安慢悠悠地甩出一对k，卢乾见状立马接上两张a。
“嘿嘿，没有吧。”卢乾捏着四五张牌，作势就要拍在桌上。
“慢着。”江天一侧身过去，几乎是贴着楚子安半边身子：“炸。”
“天哥！你怎么还带帮的？！”
江天一懒散地瞥了他一眼：“因为这把是我的复仇战。”
“复啥玩意儿？你上把是地主啊！不打你打谁？”
江天一没再回应卢乾，反而凑在楚子安身边：“你看，他们针对我。”
楚子安：“……”烦了，毁灭吧。
“飞机带两个对子。”
“顺子加王炸。”
只想速战速决，楚子安飞速把剩余的手牌出了个干净。卢乾呆滞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四个2，又看了看对面无奈耸肩的于任，最后目光落在凑在一起的江天一和楚子安。
打个屁。
“赢了。”楚子安双手一抱向后靠去。
江天一轻笑一声：“嗯，厉害。”
大受打击的卢乾听着两人的动静，不由自主地把椅子往于任那边挪了挪。心态超好的于任完全不在乎输赢，拿着饮料吨吨往下灌。猛喝一大口后发现卢乾离自己近了不少，咦了一声：“你怎么坐过来了？”
卢乾拉开易拉罐：“那边不适合凡人生存。”
“赢都赢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了。”
楚子安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江天一跟卢乾之间都能再坐两个人的空挡。江天一闻言只好叹了一口气，微微挪动一点。
看着他只挪动了那么五厘米，楚子安心想算了，别一会儿又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眼看杯子里的橙汁也喝完了，楚子安从塑料袋里挑了一罐最顺眼的饮料出来。单手拉开易拉罐后喝了一口。
还是白桃味。
“楚、楚子安啊。”宁瑶有些晃悠地站起来去开第二罐，“这杯，我敬你，你随意。”
说完他仰头咕咚咕咚地灌饮料。
楚子安皱了皱眉，想把他拦下来。江天一却拽了拽他的衣袖，慢慢摇了摇头。
“让他发泄一下吧。”
江天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宁瑶涨红了整个脑袋，他对楚子安举着饮料：“我、我非常感谢你！”
“我一直被人看不起，他们都觉得我长得娘里娘气。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欺负我骂我打我。我胆子小，我、我也不敢，我跟我爸妈讲，我爸妈，他们……”
说着说着，宁瑶突然哽咽了起来。
从小到大，因为长相他被人无端地攻击。到处诉说无门，好像所有人都在叫他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他从小学忍到初中，从初中忍到了转学，以为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会这样。
“好了，你没什么要谢我。”楚子安出声打断了他对那些过去的回忆，他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饮料碰上宁瑶的饮料。两个易拉罐发出一声清脆得声响，是夏天的声音，也是宁瑶真正的夏天的声音。
烟火气中，青春的年华总会碰撞在一起。
可……谁能告诉楚子安，为什么他接了个电话回来，桌上就倒了一片。
唯一还坐着的竟然是抱着饮料罐傻笑的宁瑶，边上三个人都趴在桌上跟睡着了似的。
楚子安走到座位边，还没坐下，一股酒气突然袭来。原本还趴在桌上的江天一一把抓住楚子安的胳膊，整个脑袋靠在他身上。
楚子安啧了一声想要把他拍醒。
江天一闷闷的声音传来：“朋友，就一分钟。”
不知道因为刚刚发泄完情绪的宁瑶，还是江天一劝他时说那句话的语气，楚子安真的没再动了。他狐疑地拿起桌上已经空了的饮料瓶，酒精度数竟然挺高的。刚刚急着往回赶拿错了几瓶，这几个人还混着喝了。
扫视了一圈趴在桌上的几人，叹了口气后站在原地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您……好？”
服务员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桌的人。
现在的高中生，喝个橙汁也能喝醉了？？
“咳，结个账。”
正想跟着去收银台却发现手被江天一死死攥住。好在服务员只看了一眼就体贴地把二维码拿了过来。
楚子安付完钱后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抽出来。
“一分钟了。”
“嗯？”那颗脑袋动了动，又没了声。
“行了，快起来。还要把他们都搞回去。”
江天一这才松开抓着他的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背上背包=，楚子安转身去拉宁瑶，那个傻小子还攥着空瓶子。
“不行，这是楚子安给我的。”宁瑶察觉到有人想抢他手里的饮料，一下抓的更用力了，“我……朋友给的。”
一破空瓶子有什么好留的。
只是朋友两个人让楚子安心里涌上些暖意。
从他手中拿过空瓶子，语气也放轻了些：“我就是楚子安。”
宁瑶眯着眼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咧着嘴：“你是楚子安。”
说罢，他把饮料瓶一丢，一把抓住楚子安的手。
“你是楚子安！”
楚子安：……
“嗯？楚子安？”边上一直躺的跟死鱼似的于任突然抬头，“我熟，我熟。”
楚子安：…………
算了，谁爱是谁是吧。
“谁？！”
卢乾垂死病中惊坐起似的抬起头，试图加入他们的对话。
“没谁，快起来，走了。”
楚子安不想在烧烤店社死，他把宁瑶拉起来后，看宁瑶可以自己走路，就又去拍了拍于任的肩膀：“能走不能？”
“能！”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于任说着就要往外窜。楚子安连喊两声都没叫住，眼看卢乾也要跟上他小伙伴的步伐，他当时就是一个脑袋三个大。
一直静坐着的江天一也突然站了起来，楚子安真真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江天一好像很清醒的样子，他走到卢乾面前一个眼神就把他镇在了原地。他径直越过卢乾，一把将试图单独行动的于任抓了回来。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夜间的路上，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楚子安毫不客气地戳穿并肩走着的那人：“你没醉。”
身边的少年噙着笑意，没有说话。晚风吹过他们几人的身上，吹散了点酒气，也吹走了些烦郁。
若是平时，楚子安一定会揪着他的衣领跟他算算这笔账。但现在，他好笑地看着前面歪歪扭扭的几个人也就懒得去计较了。
走在最前面恨不得变成螃蟹用八条腿走路的两个兄弟正张牙舞爪地抱在一起，对着他们的腿数了又数。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剩四条腿了，还有四条哪里去了。
安静了很久的宁瑶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捡到两条。”
一直留心注意着他们动静的楚子安呛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你捡到什么了？
宁瑶指了指自己身下的两条腿，一旁的楚子安陷入了沉思。
酒精害人，服务员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