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她故意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一眼:“难道是关于什么时候上门向我们家小雪乃提亲的事情吗?”
“对,被你猜中了。”
“唔……我不信。”
“那你都知道不可能了还故意这么说?”
秦伞舒递过去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阳乃略略瘪了瘪嘴:“开个小玩笑逗逗你而已啦。”
“我笑了……”
二人几乎是肩并着肩走出的wsg协会大楼,楼下大门外不远处阳光下的马路边上,首尾相衔的二十几辆大巴车已然静静等候在着。
阳乃随着大部队往左,而秦伞舒往右。
“咦?伞舒你去哪里啊,我们的大巴车在那边喔~”
然而回应雪之下大小姐的是高中生侦探潇洒离去的背影,以及随意挥动的手。
“你们先过去吧,我不是跟你们同路,等下医院再见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秦伞舒便径直大步离开了。
十分钟后,名古屋wsg协会大楼就近的室内停车场中,有低沉而澎湃的引擎声浪轰鸣回荡。
跨坐上芬里尔,秦伞舒很有安全意识地带好头盔和手套,打开车载定位系统将路径点定位到名古屋国际机场旁的医院,而后挂上档位出发。
这的确是一场豪赌,赌注点就在于凶手最终的目的是否为约翰佛伊德。
在这场赌注上,秦伞舒梭哈压在了否。
他认为,如果对方是十五年前事件的模仿犯,且最终目的是杀死约翰佛伊德,那凶手完全没有理由把前两桩绑架案执行得如此潦草,简直就好像在应付了事一样。
甚至都谈不上是绑架,根本就是把人弄晕之后随便找个角落一扔,从头到尾除了绑架的是特定的对象之外,其余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反对wsg举行的样子。
在这诸多疑点下,只要犯人但凡不是个纯粹图一乐的乐子人,那么最终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犯人仅仅只是想通过这一系列的敷衍作案告诉某个人,十五年前的案件就要重演了。
至于这个某人是谁,那自然就是即将于今日上午十点半抵达名古屋国际机场的wsg协会会长,兼fbi高级长官的阿兰·马肯兹了。
当然,这或许会有人说,那犯人的目标也有可能会是约翰佛伊德啊。
没错,是有这个可能性,但这份可能性并不大,大约也就三七开的样子,甚至只有二八开。
而如果真像秦伞舒猜测的那样最终目标为阿兰马肯兹,那么这个犯人的身份其实基本也就呼之欲出了,只可惜被狗屎的证人保护计划所阻断。
所以目前的推论就是,犯人基本会对约翰佛伊德下手,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下死手的概率却是极小,并且应该不会选择在机场下手。
或许是在医院做体检过程中,又或许是在午间休息的过程中。
但无论如何,秦伞舒都必须让自己保有足够的机动性。
“真是刺激啊,这种不知道敌人会从哪边攻过来的紧张感……”
于是成群的大巴车自wsg协会大楼出发前往机场,而秦伞舒则一路不紧不慢径直去到了即将给他们做试乘体检的医院,并找了个离出口最近的停车地点将芬里尔停好。
说是在机场旁还真是在机场旁,医院所处的位置就距离名古屋机场候机大厅不到五十米开外,中间有联络桥相连。
双方先后出发,却几乎是同时抵达。
秦伞舒刚在停车场停好摩托车进入医院,刚一上楼就看到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白鸠舞子的引导下穿过联络桥步行而来。
为首的正是阿兰马肯兹,后方还跟着雪之下议员和约翰佛伊德等人,以及其他的一些赞助商和试乘乘客。
而见到秦伞舒突然出现在前方,一路领航的白鸠舞子顿时一愣。
她认出来了,毕竟当时她在台上做讲解的时候对方就坐在台下第一排,姿态极其悠哉,这令她印象很是深刻。
“这位先生您……”
“我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直接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秦伞舒随口扯谎。
“不……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鸠舞子无法辨别真伪,况且就算辨别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集中做体检的地方是在一间很大的房间,估计有总武高多媒体教室两个连起来那么长,在靠窗位置,一长排面对面的桌椅整齐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只血压测量仪,以及每桌后面都坐着一位笑容甜美可人的护士姐姐。
“考虑到大家即将乘坐世界首辆时速高达一千公里的交通工具,尽管各方面安全模拟都已经通过,但还请现在这里进行血压测量,检查完后便可自由活动……”
白鸠舞子话音落下,大部队立刻行动起来,众人纷纷依次上前排着队准备测量血压。
阿兰会长走在第一个,同样也是第一个进行血压测量。
他在桌前坐下,整个人身姿板正,可就在他脱下身上西装外套时,一小瓶饮料不慎从中滑出落在地上。
“糟糕……”
不愧是能做到fbi高级长官的人,虽然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可反应依旧灵敏,在饮料掉出的瞬间说了声不好,便伸手试图想去捡拾。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功能饮料?”
秦伞舒在空中将瓶子一把接住,拿在手中起身看了一眼用英语说道,而边上的人甚至都么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他走上前,将饮料递给阿兰马肯兹。
“你的饮料。”
“噢,谢谢你。”
阿兰马肯兹接过微笑了一下解释道。
“这个是之前在机场买的,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要是在开幕式上睡着那就不好了。”
“如果只是睡着倒也无所谓……”
秦伞舒流利地用英语回答道,而他的后半句就切换回了中文。
“只要不在开幕式上公然脱粪就好。”
“……what?”
“no,nothing”
第110章 致命的失误
医院二楼,试乘体检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继阿兰会长之后,秦伞舒、约翰佛伊德、还有雪之下议员等人也都先后做了体检。
而检查结果自然都是一切正常,除了雪乃检查出来血压有点偏低之外,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了。
说到底这与其是正儿八经做检查,倒不如说只是单纯走个流程而已。
毕竟同样是大几百公里的时速,没道理说飞机能坐,地铁就不能坐。
而为了应付今天的“最终决战”,约翰佛伊德甚至还特地专门聘请了两名保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就连上洗手间都会守在旁边,一身西装笔挺看着就很专业,目光有如探照灯般无时无刻警戒四周。
只是不只为何,即便是在太阳光完全不强烈的室内,他们也依然都一个个地带着墨镜。
莫非是疼逊出品,能防闪光弹?
秦伞舒支着下巴坐在公共等候长椅上,有些百无聊赖地心想着。
不远处,雪母还在排队等候着做血压检测。
其实这会儿他已经能够自由活动,可奈何阳乃拉着他说一定要请他吃名古屋当地特有名的鳗鱼三吃,只得被迫留下来一起等。
“佛伊德先生还真是谨慎啊,都有你这个大侦探帮忙了,居然还特地聘请了两个贴身保镖。”
见秦伞舒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坐在他边上的阳乃凑过来故意道。
“倒也正常。”秦伞舒不以为意,“毕竟基本可以百分百确定是十五年前案件的模仿犯,就算前两件绑架案再怎么敷衍,那也会担心犯人为了还原度足够高,强行敷衍地把他一枪给崩了,把你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
“唔……”
阳乃努努嘴,不可置否但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阵奇异的动响从他们头顶突然传来。
轰隆隆隆——
这并非雷声,而是更加低沉,更加令人不安。
听到声音的秦伞舒浑身一震,猛然朝上方抬起头,如同心有所感。
要知道这种大型医院基本都是安装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内通风管道四通八达,彼此间相互连接,不止一个是这么响,而是所有的出风口都在一齐传出这样的声音。
一时间,几乎医院内所有人都纷纷抬起头朝顶上看去。
下一秒,宛如洪水决堤一般,在接连的砰砰巨响中,无数出风口应声脱落。
它们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而是被空调管道内骤然冲出的大量气体给冲爆顶飞出来的,就和开香槟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出风口里喷出的却不是香槟,而是狂涌着的大股白色烟尘。
“卧槽,玩这么大?!”
秦伞舒目瞪口呆,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
粉尘,大量的粉尘,当足够数量和密度的可燃粉尘弥漫在空中时,此时仅需要一朵小小的火苗,就能瞬间爆炸。
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
就好像曾经有个鬼笑话,老师让学生用某样东西充满教室,第一个学生用了报纸,但也只能铺满地面,第二个学生用了面粉,但也很可惜地没能完全充满,于是第三个学生非常机智,拿出一根蜡烛点燃……于是尸体充满了教室。
而现在,尸体很有可能即将充满整座医院。
秦伞舒反应极快,他原地蹦起踩在长椅上再接一脚,整个人顿时朝着窗户腾飞而起。
就在他即将一脚踢爆窗户的瞬间,他听到身后有倒地声传来,还不止一声。
“嗯?”
高中生侦探愕然回头落地,只见在他起跳的位置旁,雪乃捂着口鼻倒在地上,俨然是陷入了昏迷。
等等,为什么是昏迷?
没等秦伞舒想明白这个问题,本能护住两位女儿的雪爹也应声倒地,然后是阳乃,然后是雪母。
混乱中,周围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相对应地出现在秦伞舒脑海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但基本都是同一个。
面粉难道会致人昏迷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会被呛到倒是真的。
有句话说——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就算再不合理,它也是真相。
那么结论就是,出风口里喷出的压根不是粉尘,而是……氦气!
失超!
这是个没什么卵用但在这时还真就用上了的冷知识。
医院的mri,也就是核磁共振成像中是应用了超电导磁铁技术,而为了保证其时刻处于超低温度下,会在冷却系统中使用到液氦,可如果当由于某些原因导致这个温度上升的话,用来冷却的液氦就会发生爆炸性的气化现象,也就是失超。
发生失超后,爆炸性涌出的氦气会急速降低空气中的氧气浓度,从而令人窒息甚至是死亡。
犹豫就会败北,短暂的迟疑导致了致命的失误。
就在秦伞舒愣神的不到两秒钟里,一只正巧位于他头顶的出风口突然崩开,导风叶片飞到一旁,而白色雾气有如瀑布般当头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要命……”
高中生侦探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他在导风叶崩坏的同时已经反应过来,立刻深呼吸一口然后试图闭气,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那氦气的来势过于凶猛,就算秦伞舒动作再快,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
霎时间,强烈的眩晕感袭上大脑,四肢就好像灌了铅般沉重。
秦伞舒双腿一软,单膝重重砸在地上,随后整个人朝着侧边轰然倒下。
很快,整座医院中便再无人清醒,只余警铃持续大作。
不,其实还是有的。
在所有人陷入昏迷的二十秒后,两个脚步先后踏入体检室,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分别来到阿兰马肯兹和约翰佛伊德身旁,随后一人拖起一个,迅速安静地离开。
“呃——”
又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声压抑着的闷哼在体检室中响起,一道人影费劲地撑着膝盖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