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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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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沈辞风尘仆仆,很是匆忙的模样,周扬目光古怪:“不是,沈辞,就算谢逾住院,你跑什么呢?”

    谢逾的协议对象,不该是盼着谢逾早点死吗?

    沈辞一顿,没接话:“谢逾呢?”

    周扬往病房一指:“屋里呢,在劝林音。”

    病房大门紧闭,门中有条长方形的装饰玻璃,能隐隐看见里面,沈辞往里面看去,谢逾坐在高脚小圆凳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委屈屈的盘着,此时正拿着小刀削苹果,俯身和林音说话。

    “我也不是来劝你的,”谢逾伸出三根手指,“何致远手上大概有这个数的现金,何家能多给两倍,能套多少,你自己斟酌。”

    林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眼神微闪:“你来找我,是说这些的?”

    谢逾哂笑:“他打了人,总该有点代价。”

    谢逾烦透了何致远,要不是人设所限,早打掉这酒囊饭袋两颗牙。

    两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谢逾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又说了两句狗屁不通的场面话,推门出来了。

    周扬抬头:“劝得怎么样?松口了吗?”

    谢逾耸肩:“没松口,我和她又不熟,我当然劝不动。”

    周扬便转向沈辞:“你和林音说过话,你也去劝劝吧。”

    谢逾皱眉:“他去什么去?”

    沈辞林音处境相仿,都是公子哥手底下的玩物,而谢逾的名声甚至比何致远更烂,现在林音满身是伤躺在病房,让沈辞去劝,算是什么个说法?

    沈辞原本一言不发,沉默站在旁边,此时忽然道:“我可以试试。”

    谢逾一怔,抬眼去看,却见沈辞半垂着眸子,情绪都敛在睫毛底下,看不分明。

    说罢,他当真一推房门,进去了。

    谢逾于是在长椅上坐下,心道:“奇怪。”

    过了五六分钟,沈辞从病房里出来,微微颔首:“她同意了。”

    周扬讶异:“同意了?”

    谢逾挑眉,扒拉扒拉系统:“原文有这茬?”

    系统翻阅小说:“没有,原文何致远虽然也打人,但没当街打人,这回是他喝多失控了。”

    谢逾好笑:“小说没失控,现在却失控了?”

    系统解释:“是这样的,他之前想搞沈辞,原文搞上了,可是现在你在游船上把人带走了,他老大不痛快,这两天都在喝酒。”

    谢逾越发觉着沈辞的举动古怪,按这位后期直接送原主进精神病院的个性,现在非但没让何致远坐牢,反而帮着劝林音,还劝成功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沈辞,沈助教安静站在一旁,衬衫裹着的身体清瘦挺拔,垂着眉眼一言不发,看着异常乖顺。

    在谢逾沉默的注视中,沈辞面容平静,手指却藏在袖子里,指腹微微捻动,似在紧张。

    谢逾收回视线,没说什么:“你要是还有课,就先回学校吧,我和周扬再商量点事儿。”

    沈辞顿了片刻,欲言又止,旋即点头,转身离去,他脊背绷得笔直,步履略显僵硬。

    谢逾翻了眼小说,等人快走到走廊尽头,忽然想到剧情点,他开口:“等一下,沈助教,你周三是不是要代课?”

    沈辞一顿,停下脚步:“是的。”

    临近期末,本科生有答疑课,沈辞是助教,不负责讲课,但课堂答疑还是他负责的,周三满满一上午,都是他的课。

    谢逾道:“行,你周三上课前我来找你。”

    周三有个剧情点,得准备一下。

    沈辞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旋即道:“好。”

    他快步离开。

    等人走了,周扬啧了一声:“搞什么玩意呢,哪里惹到你了,要教训人家,你刚刚说周三,他脸都白了。”

    谢逾:“也没什么。”

    原文是有段变态剧情,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剧情不那么变态。

    周扬笑一声:“你也看出来沈辞劝林音这事儿有问题了?”

    原文三人中,周扬是唯一有脑子的。林音最开始咬死不松口,想要巨额赔偿,没道理沈辞轻飘飘几句话就给说服了,只能说明林音另有所图,何致远这事儿还没完。

    谢逾装糊涂,敷衍:“你想多了吧,我觉得不至于。”

    何致远,小说八十线男配,智商低下人品低劣,堪称垃圾中的战斗机,谢逾马上都要收拾东西旅游去了,他才懒得管。

    周扬:“沈辞估计你要为这事儿教训他,他吓得够呛。”

    谢逾:“没有的事”。

    他绕过周扬,“我也走了,大早上赶过来,困得要死。”

    这个点他平常还在睡觉。

    他迈步下楼,没走电梯,一早上的好心情给何致远的破事破坏的七七八八,便漫无目的地沿着病房往前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特殊诊疗区。

    这块区域是谢逾他爹谢远山投资的,属于公立病区的半个私人病区,和国外团队直接联络,用于一些还未上市的药物的临床实验,根据小说背景,沈辞的奶奶就该住在这里。

    小说里对这位老人着墨不多,是全文的背景板,而她的病也是沈辞苦难的开端,谢逾忽然之间,就想看看这位老人是什么样子。

    沈辞有课,赶得急,没时间在医院多留,在这停了几分钟就走了,谢逾便慢吞吞挪到病房前,从玻璃探视窗往里面望。

    这是一间单人vip病房,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洁白的被褥中,虚弱地随时都要散去,她身边摆放着许多叫不出来名字的仪器,显示着看不懂的波形图和扫描曲线,点滴高高地架在一旁,药液正匀速注入血管。

    这老人单论骨相,确实和沈辞有几分像。

    隔着屏幕看小说,所有人物都像背景板,生死无足轻重,但现在伫立在窗前,谢逾才恍惚感受到,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压在沈辞身上的也不是po文虚无缥缈的搞黄理由,而是生命真切的重担。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谢逾呼出的空气糊在玻璃上,呵成一片白雾,他抬手抹去雾气,却忽然对上了一双眸子。

    屋内的老人在看他。

    那双茶色的眸子和沈辞也有七八分像,目光清明,她看着谢逾,先是微微困惑,旋即露出和善的微笑。

    谢逾一顿,同样回以微笑,而后他擦干净玻璃,装着无心路过,起身离开了。

    周三,a大期末前三天,江城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气温骤降,街上多了不少穿风衣棉袄的人,还有人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全戴上,捂得严严实实。

    沈辞最后看了眼课程教案,将文件合了起来。

    他将东西收拾进提包,也不进教室,就这么站在教学大楼门口,不少学生认识他,客气地和他打招呼,沈辞一一点头,还有学生过来搭话,问他天气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沈辞只说等人,过了莫约十分钟,一辆宾利缓缓驶入,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车太扎眼,大灯双排气,五米车长,看着就异常昂贵,不少同学停步围观,还有拿手机拍照的,不多时,便见车窗摇下拉,谢逾在驾驶位上招手,沈辞微微抿唇,在大庭广众下俯身进了车中。

    车门关闭,议论声陡然变大。

    这不是谢逾第一次来学校了,他车的拍照不少二代都认识,身份在校园论坛被扒得七七八八,连着沈辞也被连累,各类言论层出不穷,说沈辞小白脸的都算好,更多是说他攀高枝出来卖。

    沈辞向来不在乎这些,他和谢逾本就是协议关系,小白脸出来卖都是实话,犯不着反驳,但当着这么多人坐进车里,他还是有些踌躇。

    谢逾今日穿得暖和,戴了条灰茶色的围巾,阴影处的侧脸线条锋锐。

    沈辞指尖微动,略有些紧张。

    和林音对话是他托大了,谢逾就在门口,事后一打探,或许能猜个七七八八,那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哪怕谢逾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会将他怎么样。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谢少爷最重哥们义气,何致远和他认识小十年,相比之下,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玩物又算得了什么?可沈辞偏偏这么做了,在医院里他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坐在车里,他忽然就紧张起来。

    谢逾……会生气吗?今天来找他,是为了惩罚吗?

    可这紧张和之前的无数次略有不同,虽然忐忑,却没有痛苦和绝望,甚至有些说不清的期待。

    谢逾找他做什么?

    谢逾没让他猜太久,只递来一个盒子:“给你,上课戴着。”

    这是原文台词。

    四四方方的包装盒,上头有烫金logo。

    沈辞一顿:“这是什么?”

    谢逾面无表情地吞掉剧情台词,把原文骂了无数遍,只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这一章的名字叫《完全打碎》。

    经历了前面的那些剧情,打骂、折磨、行船上的游戏,小说到了这一步,要完成的是精神上的彻底催折。

    小说里的沈辞骨头极硬,不肯服软,有什么比打骂和刑罚更折磨人的方式呢?

    在亲友故旧之下贬损他的自尊,在众目睽睽之下消解他的人格,让他戴着无法接受的东西,在讲台上讲完这场课,然后,你就能欣赏到美人彻底崩溃的模样。

    隔着厚厚的马赛克,谢逾甚至没法把这章读完。

    沈辞抿唇,他屏住呼吸,轻轻掀开了包装盖子。

    是一条围巾。

    金茶色的围巾,羊毛质地,入手绵软,有漂亮的千鸟格纹。

    谢逾烦躁地捏方向盘:“戴上,一节课都不许摘,否则你知道后果。”

    沈辞不说话,的视线在谢逾脖颈处掠过,两条围巾的形制样式如出一辙,简直像商家钦定的情侣款。

    他捧起那条柔软的织物,像捧起一片云:“……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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