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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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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随着宋时景长大成人,李婉猝然发现自己的担心多虑了。

    她的儿子没有生长出肆意妄为的性格,反而格外的专情。

    他喜欢阮幼宁,这一喜欢,就是二十多年。

    李婉曾经问过宋时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一直是她。

    四岁的宋时景摇头晃脑,声音稚气却清脆:我喜欢和她一起玩。

    十四岁的宋时景耳后根红了一片,声音干净而坚定:我喜欢她。

    二十四岁的宋时景目光平静,声音温柔而稳重:我爱她。

    漫长岁月中,无论李婉问过多少次,宋时景的回答只是越来越坚定。

    只是,李婉看着面前的儿子,心里忍不住叹气,她最怕的不是儿子恋爱脑,她最怕的是阮幼宁不值得。

    说来也巧,怎么她罕见的晨起一次,就撞见了阮家的事情呢?

    大庭广众之下的争论,尽管她无意去窥听,但是依旧听了个大概。

    她拿不准丈夫知不知道,但是她能肯定儿子一定是知道的。

    看秦余兰激动的样子,儿子和阮幼宁的婚礼还能如常举行吗?

    李婉忍不住皱眉头,心里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已经千转百回。

    而宋家父子却是没想那么多,宋文成左看看宋时景,右看看宋时景,就是觉得自家儿子真优秀,真帅气。

    他很自豪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小景,这两天忙的事情顺利吗?”

    宋文成想了想,觉得还是得问一下阮幼宁的事情,最起码要做到最基本的关心。

    毕竟也快是一家人了。

    宋时景略惊讶,爸爸叫他回来就是问这个?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回答了:“嗯嗯,很顺利。”

    他没有多话,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宋文成也没有再多问,又随意的聊了聊其他的事情。

    宋时景回答着,总觉得父母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他说,但是一直到晚上四五点,宋文成都没有开口提什么,李婉亦是如此。

    宋时景心里觉得奇怪,把事情想了一遍,但是也没有想到有什么事情。

    -

    傍晚八点,宋家的书房。

    即便是年岁过半,宋文成依旧保持晚读的习惯,而李婉性情温文,自然也是习惯性的一起读书。

    这是二人常年的默契了。

    只是今晚,李婉盯着面前的书,怎么都看不进去,大脑总是忍不住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

    宋文成瞧出了妻子的心不在焉,他温和的开口:“婉儿,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李婉面露纠结,她犹豫着,还是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讲了出来。

    “文成,你还是给阮家打个电话问问吧,我总觉得,儿子和幼宁的婚礼不会很顺利。”

    宋文成听出了妻子话里的心神不宁,很快给阮郎平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

    宋文成没有贸然的问,只是说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谈一下孩子的订婚。

    电话里阮郎平的声音有点疲倦:“等最近忙完吧,11月中旬左右,可以吗。”

    宋文成嗯嗯了几声,只说好。

    忽的,他话题又一转:“时景和幼宁二十多年的感情,结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我们可是认定了幼宁这孩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阮郎平应着,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电话一挂,宋文成和李婉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阮郎平话里的勉强,二人都听的清楚。

    半晌,宋文成开了口:“阮家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没有资格去管,但是幼宁我们得管。”

    闻言,李婉也是点了点头。

    -

    再说阮郎平这边,他挂了电话后,神情就有些颓然。

    秦余兰对姜盼儿,真的太过热切了。她拼命的想弥补,今天一天,她就把自己名下的五六处房产通通过户给了姜盼儿。

    阮家跟白手起家的宋家不同,阮家是祖辈上考了秀才,从秀才一直做到了一方大官,在世世代代的传承中,积累了无数人脉。

    到了九十年代,阮家就彻底退了官场,改了新的方向发展,但是因为没有实际资源,一直都不怎么样。

    到了阮郎平这一代,改做了茶叶行业。

    秦家有茶山,阮家有渠道,所以阮郎平和秦余兰的婚姻,算是各取所需。

    阮郎平慢慢的爱上了这个有些强势骄纵的妻子,而秦余兰这些年,一点性子都没变。

    对她好的人,她掏心掏肺的好;对她不好的人,她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而现在,秦余兰就是把阮幼宁视为了‘不好的人’,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四年的真心,全部都喂了狗,养了一个不想干的人。

    她越是看到阮幼宁现在拥有的一切,越是觉得对不起姜盼儿,越是觉得应该把阮幼宁的一切拿回来。

    幼宁和宋时景的婚礼?

    阮郎平忍不住苦笑一声,恐怕是也没什么希望了。

    秦余兰不会眼睁睁的把宋时景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人给阮幼宁的,在她看来,跟宋时景青梅竹马的应该是姜盼儿,跟宋时景结婚在一起的也应该是姜盼儿。

    阮幼宁不应该拿走姜盼儿的一分一毫,包括感情。

    但是,感情的事情,那里能勉强的来,哪里是秦余兰说怎样就怎样的?

    阮郎平一想到11月中旬,和宋家人的见面,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他真怕到时候,秦余兰会说出什么惊涛骇俗的话。

    -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忙,就不知不觉的到了十一月份。

    阮幼宁有了得心应手的五名画师,新画稿的进度飞快。

    在第一卷画完,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阮幼宁几乎是立刻就把文档发给了甲方。

    而甲方显然也是很满意,很快就付了第二批的款。

    而出版商那边的速度也很快,拿到了底稿之后,便开始了印刷成册。

    一切有序不乱的进行着,按照阮幼宁之前规划好的进度,现在差不多能休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就能进行第二卷的画稿了。年底之前,就把第二卷的画稿全部交上去。

    阮幼宁发了奖金,便宣布了休假。

    工作室的人欢呼雀跃,小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幼宁姐,没有团建嘛。”

    她的话刚落,一群年轻人便眼巴巴的望着阮幼宁。

    大家都是同龄人,差的岁数并不多,这整整七天的假期,不出去玩实属有点浪费了。

    阮幼宁想了想,好像自从工作室成立以来,也确实没有正儿八经的团建过。

    她略思索一下,便很快有了主意,既然都已经放假了,眼下钱也足够,冬天的晏城还那么冷,干脆团建一次大的。

    她笑眯眯的开了口:“五天四夜三亚游,包机票。”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沸腾了。

    订票订房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了小琳去做。小琳兴奋不已,连连说一定会让大家满意。

    无事一身轻啊!

    阮幼宁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只觉得生活好像没那么多苦了。连带着阮家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烦心了。

    二十天前,她还觉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了,自己压抑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情情爱爱,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这二十多天的忙碌,她是把阮家的事情抛的一干二净,甚至都没有很伤心要改姓的事情了。

    人的性格是真的很神奇,过了二级的坎之后,就觉得一级的坎不算什么了。

    无论阮家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能坦然面对了。

    其实她静下心想了想,秦余兰对她突然恶劣,恨不得让她消失,也是情有可原。

    她在阮家顺风顺水,这些年坦然享受了那么多,吃穿住行,学业生活,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远远的超过很多人了。

    很多人穷极一生,也不会到达她在阮家的起点。

    她得到的越多,同时意味着姜盼儿就失去了越多。

    秦余兰冷嘲热讽,她能理解……

    望着桌子上的茶水,阮幼宁心里忽然就有些低落。

    她看得开,但是不代表她心里不难过……

    如果放在平日里,她的工作室完成一个项目后,父母,还有程程都会办一个简单的宴会,为她庆祝。

    可眼下……

    别提了。

    阮幼宁一瞬间焉了,刚刚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连带着小琳让她确定旅行方案都心不在焉,她只是看了一眼大概,就批了。

    她正盯着面前黑屏的电脑发呆,忽的,手机就响了。

    瞥见短信后,阮幼宁心里瞬间生出一股喜悦,她忍不住跳跃起来,飞快的穿上外套,就往楼下走。

    出了楼,她一眼就看到了依靠在车旁的男人。

    男人身着黑色风衣,五官俊朗,浑身自带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他正捧着一杯热饮,或许是刚到,寒冷的天气中,热饮还在冒着热气。

    “阿景!”

    一股强烈的想念席卷全身,阮幼宁几乎是飞奔着上前。

    她的眉眼弯弯,双手环住男人的腰,像个小狗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男人身上的味道。

    如同阮幼宁对他的想念一样,宋时景亦是如此。

    他单手搂上她的腰身,一枚吻就落了下去。

    这二十多年,二人的见面并不多,阮幼宁没日没夜的忙,几乎快住在了工作室里。

    宋时景不愿占用她的工作时间,只是定了一日三餐,准时送来。

    她的工作,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的生活起居,他会尽力做好一切。

    宋时景早早的就算好了时间,今天是掐着时间点来的。

    阮幼宁怎么闻宋时景身上的味道都闻不够,她忍不住蹭了蹭宋时景的胸膛,嘴里嘟囔着:“阿景,今天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了,真的人都快累吐了,赶稿子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宋时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阮幼宁就忽的抬头,一双眼睛格外的亮晶晶,“不过,你怎么会来的时间刚刚好啊。”

    宋时景定定的盯着怀中女人的眼睛,嘴角上扬,低低的笑了,“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他的想念永远都是直白而简短,直接宣之于口。

    尽管已经听过无数次,阮幼宁依旧忍不住的心动。

    宋时景忍住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阮幼宁的冲动,略略分开,他开了车门,“宁宁,先上车。外面冷。”

    “嗯嗯。”

    阮幼宁顺从的应了一声,便坐进了车。

    刚做好,宋时景便把手里的热饮递给她,“宁宁,喝点吧,冻着了就不好了。”

    他的动作娴熟而自然,有那么一刻,阮幼宁觉得这样好像跟老夫老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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