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攻心
看样子，他们做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
杨雄好色，不知这庄子上多少女子都被他所残害。福秀也是帮凶，每每灌醉了那些不胜酒力的女子之后，不知她的心里是否也有懊悔和痛苦。
今日好在是叶鸢鸢。
她仍旧装晕，任凭福秀将她给扶到了旁边的客房之中。
与外头的吵闹不同，这客房倒是安静得很。
而且在这院子的角落里，外头还有长廊和亭台挡着，像是专门弄得这么不起眼。
将叶鸢鸢放下之后，福秀没有立刻离去。
她坐在床边，叹息一声：“这位夫人，我与你素未谋面，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本不想如此的，可人总是要活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对每一个她送来的女子，福秀都这样叹息着碎碎念：“实在是这世道不好，你也长得太美了。你放心吧，今日你醉了酒。到明日一早，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真的没法子了，若老爷再打我，我就要死了！哥哥也不管我，我不知该怎么是好了，夫人，就当你帮帮我这一条烂命。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定会报答夫人的。”
这话也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叶鸢鸢！
她低下头，手轻轻地抚上了叶鸢鸢的衣襟。
下一刻，叶鸢鸢却突然睁大了眼，一把抓住了福秀的手腕——
待福大维扶着杨雄来到客房的时候，却发现房中空空如也。
没有叶鸢鸢，甚至没有福秀。
于是代庄之中的庄主夫人福氏，就在那一日消失了踪迹。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人报官。
——
就在杨雄和福大维到处寻找福秀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有两匹并不起眼的马儿，已经悄然离开了代庄。
叶鸢鸢也没想到，此行能有这样的收货。
直到她们的马儿已经远离了代庄之后，她才稍稍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代庄的方向。
摘星有些不解，还有些气愤：“侧妃，他们代庄那样做事，难道咱们就忍了不成？您如今可是辰王府的侧妃娘娘，他们太放肆了！”
感觉到马背上驮着的袋子不断动着，叶鸢鸢却摆了摆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能借此机会端了这代庄，不也是给独孤雷的心里扎了一根刺吗？”
独孤家的根基不可能一两日就撼动，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一点点的挖掘，总有一日都能成为搬到独孤雷的关键。
看叶鸢鸢有主意，摘星也没多说。
二人一路回到了王府之中，才将马背上的袋子卸下来。
叶鸢鸢没有着急打开，只是先去换了衣裳，而后洗漱了一番。
回到房间里，瞧见了铜镜前头放着的簪子，她就想起了元牧辰。
自己送他的那簪子他好像带走了，不值钱的东西他几乎日日带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管做什么，都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元牧辰了呢？
“走，进去！”
正想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摘星的声音。
她推了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人进门，正是被装在了袋子里的福秀！
她进门之后，是又怕又懵。
低着头身体发抖，不住求饶：“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跪下！”
摘星在后头踢了一下她，福秀就跪在了叶鸢鸢的面前。
小心翼翼抬头，才发现了叶鸢鸢，眼中更是惊骇：“不知你是贵人，这才有所冲撞。这事儿都是那杨雄起了色心，我若不做，他定要打死我的！你们该抓了杨雄来，不该只抓我一人的！”
看到叶鸢鸢身着富贵，福秀说话也越来越小声：“我不该……我不知你的身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千不该万不该，这些事我怎么办啊！”
是啊，苦命人。
待她的声音几乎听不清的时候，叶鸢鸢才问她：“你可想见你的父亲？”
福秀愣住了。
想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看向叶鸢鸢：“你能让我见我父亲？”
叶鸢鸢点头，然后笑着走上前，轻轻地勾起了福秀的下巴：“我能。不仅能让你见你父亲，还能让你们一家子都过上安稳生活，不必再做杨雄的狗腿。可有些事，你要应了我，我才能帮你。”
话说到此，一切只看福秀的选择了。
——
在元牧辰离京的五日之后，宫中的盛大选秀也总算是结束了。
皇上跟前儿新添置了足足二十六人，被皇后娘娘分派到了各个宫苑之中。
叶鸢鸢的“任务”也已结束，距离她的册封典仪也还有三日。
所以她频繁出入宫中，也没有人生疑。
天儿热起来，京都的雨也多了起来。
昨夜的雨一直下到清晨，淅淅沥沥地让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尤其这一日还是休沐之日，大臣们也不必上朝。
所以叶鸢鸢带着福秀入宫之事，无人注意。
在这即将清明的日子里，整个永巷就显得越发幽寂。
宫女太监们行色匆匆，但每人的眼中都是苦与木。
直至叶鸢鸢走到永巷的尽头，那口轮回井还在。
井口新沾染的白灰被雨水淋湿，大约又有亡魂投入了那永无轮回之地。
都是苦命人，叶鸢鸢站在井口，双手合十为他们祝祷来世不要再做宫中的鬼。
“你怎么又来了？”
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了福有德苍老的声音：“我知道你的身份了，辰王府的侧妃。这轮回井，本不该是你们这般贵人能来的地方。不论你寻我是为了什么，我只一句话。走吧，再也别来了。”
语气比打在身上的雨水还森冷。
叶鸢鸢转头，却对福有德笑了笑：“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福秀惊讶又心疼的声音，也从叶鸢鸢的身后响起：“爹爹！是你吗？阿秀来看你了！”
福秀的声音，让福有德整个身体都震颤在了当场。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叶鸢鸢的身后，福秀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从叶鸢鸢身后冲入福有德的怀中：“真的是爹爹！没想到咱们父女有生之年，还有能再见之日。爹爹，你怎地老成了这般模样啊？”
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哀怨的哭声，让轮回井更添了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