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麻绳专捡细处断
京都卫的人带走了赵虎，又敛了秦泰的尸首。
元牧辰也只用一句话打发秦泰：“送回秦国公府，让他们管教好家中之人。”
从头至尾，看着元牧辰眸色冰冷的样子，叶鸢鸢也不敢多说。
二人坐上回去轿撵之后，叶鸢鸢才小心看向元牧辰：“爷，妾身是又惹事了吗？”
元牧辰低头，就对上叶鸢鸢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眼神。
原本心头的气恼，此刻烟消云散。
他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叶鸢鸢的下巴：“方才为何不直接杀了秦泰？”
叶鸢鸢打了个哆嗦：“妾身……不会杀人。”
却听元牧辰嗤笑一声。
想想也是，她虽未直接杀过谁，可在她手中陨了命的人难道还少吗？
叶鸢鸢微微垂眸，元牧辰却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叶鸢鸢的唇。
片刻之后，外头的轿夫就听到自家王爷冷冰冰的吩咐：“再快些。”
——
左右白日里这样的事情，叶鸢鸢也经历了不止一回，都已习惯了。
元牧辰“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地起身。他还有事，自然不会在府中多待。
捧月从外头走来：“夫人，那位杨氏带着吴中，在正厅等了有一会儿了。”
是了，她差点儿忘了，今日要见吴中的。
尽管身上像是要散了架，叶鸢鸢还是强撑着起身。
用厚重的脂粉遮掩了脖子上的痕迹，她才匆匆走到正厅。
果然见着杨氏带着吴中而来，不过今日那小孩子却不在。
叶鸢鸢还上温和的笑容:“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吴中是在苦窑做工，看着又瘦又黑。
但他还是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宽大的衣裳并不合身，却让他好歹有点儿来此的体面。
见着叶鸢鸢，他就战战兢兢地对叶鸢鸢抱拳：“多谢叶夫人买了我娘的那么多绣品。”
看得出，在辰王府的厅中，他有些站立难安。
叶鸢鸢只是对他们二人摆手：“都坐吧。”
她让捧月和谣姑去准备些吃茶，厅中只留了摘星一人伺候。
吴中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他果真是个聪明人。
叶鸢鸢颔首，先抛出自己的好处：“从今儿开始，我想让你母亲长期给我们王府供应绣品。价格自然好说，王府在京郊的月牙庄上头还有空置的屋子，你可让你娘和你的孩子搬过去。庄子上的人都和善，大家邻里帮忙，总比要在京都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好过得多吧”
听闻此言，杨氏倏然抬眸，一直木然的眼中，都仿佛生出希望来。
叶鸢鸢又继续道：“我也可将你从苦窑弄出来。到时候在庄子上给你们一些地，自给自足总是可以的。你们一家人也能团聚，安安稳稳地过活。”
听说还有地，杨氏激动地拉住了吴中的衣袖。
但吴中却皱了眉头：“叶夫人与我们无亲无故，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他是爽快人，叶鸢鸢也开门见山：“不，不是要你做。是有一件事，要你们给我解惑。”
吴中和杨氏对视一眼，都不明白。
叶鸢鸢看着吴中：“你的父亲，吴望威是怎么死的？”
吴中眸色生惊，而后别开了眼不敢看叶鸢鸢：“是暴病而亡。”
杨氏也低下头，如坐针毡。
叶鸢鸢却叹息一声：“我既找到了你，自然就知道许多事情并非表面那般。吴中，你如今的生活这么苦楚，是谁造成的？我给你一条生路，只是想知道，你父亲吴望威知道些什么。这生路，你要是不要？”
“呵——”
叶鸢鸢的话，却让吴中无奈一笑。
“生路？”他满目都是苦楚，“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若招惹了你们这等有权有势的，谈何生路？既是没有生路，倒不如我们自己过活。你的好意我们不敢接受，怕有朝一日尸首出现在月牙庄，或许日子过得还不如眼前。”
他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正常。
叶鸢鸢并不盼着今日一日，就能让他想明白。
她于是点点头：“我不强求你们。既是不愿，我也不为难就是。绣品的事情不改，你们仍按时送过来。若有朝一日觉得我可以投靠，再来找我也不迟。”
说完，叶鸢鸢还让摘星准备了一些小孩子的衣裳，让杨氏带回去。
吴中就算是想拒绝，想到自己的孩子和老母，又心头酸涩，不得不接受叶鸢鸢的好意。
在他们离开前，叶鸢鸢还不忘了叮嘱吴中：“来我们这里说了什么，你最好守口如瓶。如今独孤雷那边已经早不把你们当一回事了，就不要再引起他的注意。”
吴中心下一沉，知道叶鸢鸢没有在诓骗他，果然知道独孤雷的事情。
杨氏谢过叶鸢鸢，被吴中领着离开。
看他们母子相互搀扶的背影，摘星有些着急：“夫人，您查了这么久，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叶鸢鸢眸色笃定：“不急。看杨氏的模样，她还会再来找我的。”
摘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鸢鸢本以为还要好几日，没想到第二日，杨氏就背着孙子又来了。
她在外头踟蹰了许久，还是出门买东西的谣姑见着他们二人，将他们请入府中。
杨氏仍旧坐立不安，叶鸢鸢看了一眼她身后背着的孩子：“知道你要再寻我的，孩子病了？”
只一句话，杨氏就老泪纵横：“我没告诉阿中。怕他在苦窑里做事分心，老头子死了，媳妇跑了，阿中不能再有事。”
她将背篓放下来，让叶鸢鸢看背篓中面黄肌瘦的孩子：“我们没钱看病，孩子整夜整夜的哭闹。夫人，只要您能救救孩子，我就将老吴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您！”
叶鸢鸢叹息一声：“这事儿，你还是回去和吴中商量吧。我看他也是个有主意的，别因为我而让你们母子起了龃龉。”
她本不大喜欢小孩，可看着背篓里的孩子，还是于心不忍：“孩子的事情你放心，我会找相熟的医官去给他看病。”
“您是菩萨啊！”杨氏一下子跪在了叶鸢鸢的面前，“活菩萨！”
叶鸢鸢可担当不起，亲自将杨氏扶了起来。
杨氏对着叶鸢鸢发誓：“老吴的事情，我定会让吴中告诉您！”
看样子，吴望威在死之前，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