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闲话妖族
此时, 闲云宗外围，一处杳无人烟的密林中，几道人影正立于此地, 暗中交流着什么。
几人中率先开口说话的, 是拥有一双宛若黄龙玉双眸的红腹鹰雉妖，她皱着眉头：“胡幽，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要臣服于此人？”
清俊中带着几分魅惑的胡幽，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她道：“我当然是不想的, 可如今性命受制于人, 又能做些什么呢。”
红腹鹰雉妖眼神冷厉：“人族与我等的仇恨不共戴天，那妖神宗囚禁我们数十年，无数后代血脉化作他们的肉丹你难道要就此放过他们, 我可不相信你堂堂幽冥狐会这么大度！你到底有什么计划，给我们透个底，我们也好配合。”
狐妖与鼬妖一族, 一向睚眦必报, 心眼极小, 她可不信胡幽心里真没有丝毫怨怼，仇恨。
胡幽摇摇头说：“殷红，你的性子就是太急了些,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 偏偏这时候忍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远处，所属于闲云宗的方向，眼神深幽而复杂：“那人我们不能力敌，如今这名为系统之物又被放入识海, 命脉受制于人，还是再等等吧。”
被唤作殷红的红腹鹰雉妖，握紧拳头，咬牙质问：“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好不容易逃出妖神宗，那人暂时还我们自由之身。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回到族内，请求妖王的帮助，让他们出手灭掉闲云宗。”
“而且我可不信你看不出这系统的诡异。”殷红漫不经心地瞅了眼旁边银背狼妖，却见对方微微张开嘴，满脸呆滞地看着半空，手指来回点来点去，“此物的学习功能，驯化吾等妖族天性，以人族文化观念禁锢我们妖族，让我们的思维逐渐向人族靠拢。娱乐功能，更是极为消磨意志，让妖们只知享乐，玩耍，吃喝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她一掌击穿身旁的一棵巨树，愤恨道：“你看看那些小妖和半妖，都被驯化成什么模样了。满心都是系统，系统，吃喝玩乐甚至满嘴都是人妖和平，宗主至上。这还是我等妖族吗？！若是长此以往，这些被系统洗脑的妖族，个个都会是妖皮人心！”
旁边一直玩着系统的八趾猿猴，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殷红，你认为这是驯化吗？”
殷红金眸闪烁着宝石般的通透光泽，面色怒极，转头回答：“如何不是？！我不信你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道理学说，那些以人族为主的文学，披着赌博皮的棋牌游戏他们的作用，不是驯化腐蚀我们妖族，又是什么？！”
八趾猿猴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嘲弄：“原来你只能看到这些吗？”
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胡幽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秒，又迅速挪开视线。
殷红听出对方的怜悯之意，眉头紧皱，尖声质问道：“原知明，你什么意思？！”
八趾猿猴原知明耸耸肩说：“没什么意思我曾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的聪明妖，没想到是我高看你了。”
他眼神一转，看向双目茫然，正打斗地主打得天昏地暗的狼妖：“说不定那蠢货，都比你更聪明呢~”
银背狼妖白银呆呆地抬起头，茫然道：“你们是在叫我吗？”
胡幽合拢折扇，拍拍她的脑袋，说：“没什么，玩你的吧。”
旁边的殷红看到白银这幅被系统洗脑的傻样，就是满腔的火，再想到自己竟然和这蠢货类比，就更是火冒三丈。
她眼神阴冷地看向原知明，嘴角微微上挑：“区区一筑道猴妖，你若是在我族，只有被端上猴脑的份！”
原知明提醒道：“我现在都快要进阶金光，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殷红虽是红腹鹰雉妖，却出身于禽类大族——鹰妖一族，属于乌金大王的近亲，自然有嚣张的资格，更何况她现在是金光初期的境界，只比胡幽稍低一个境界。
当初是胡幽说尽好话，在加上看见余弦强悍的实力后，她才忍住反叛的心思。
区区猴妖怎能与她相比，如今满嘴阴阳怪气，自然激怒了她。
胡幽在旁边打圆场：“如今高阶妖族就只剩下我们，其余就是智慧不高的小妖和一些懵懂的幼崽，他们还需我们领路保护，你们不要如此剑拔弩张。”
他转过头看向殷红，劝说道：“殷红，你再忍耐一阵，如今事态不明，我们就多呆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殷红冷酷道：“不！我不想再忍下去了！闲云宗位于苍山附近，正是大王管辖的区域，从这里飞过去，不用半月时间，我便能把此事传达给大王，你们只需要稍稍为我打一番掩护。”
胡幽按住她的肩膀：“万一系统能掌控你的动向怎么办？万一那人发现你的动向不对，直接抹杀你怎么办？”
殷红拂开他的手，眼神坚定道：“那至少我死的时候是自由的！”
胡幽听得连连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好不容易逃出妖神宗”
殷红嘴唇绷得死紧，眼睛发红：“可只要我在人族手里，我就浑身不快活。我现在已经不在乎是死，还是生！我受了十几年的折磨，我只想复仇，只想生啖其人族血肉！”
胡幽继续劝道：“但闲云宗好歹救下我等”
殷红冷笑：“让我们为奴，性命受制于人，这也配称之为救，我们如今和当初在妖神宗又有什么不同？！真是可笑胡幽你这么多年呆在人族的地界，思维都被同化了吗？莫不是真信了那套人妖共存的说辞？那不过是想要诓骗我们，想让我们稳定听话的谎言而已！”
原知明垂眼看向她，问道：“你去意已决？”
殷红斩钉截铁的说：“是！既然胡幽你没有任何计划，那么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吧！”
她转过头，看向远处的群山：“我现在就出发，你们为我打好掩护。”
胡幽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再劝。
原知明扬了扬眉，笑着说：“那我就提前祝你好运，早日带来救兵营救我们~”
殷红毅然决然地说：“我会的，等着我回来吧。”
她转过身，刚从人身化作便利的妖身，就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垂首一看，竟是一只闪烁着银光的利爪，穿透胸腔，喷涌出一股炙热的暖流。
“刷——”
利爪准确无误地掏出她的妖丹，带着淋漓的鲜血，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
她瞪大眼，目露震惊，只道出一声“你！”
为什么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无法理解，但”原知明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瘫倒的妖身，“但我的确是叛族了。”
失去妖丹，殷红只感觉浑身灵力都在瞬间消失，她即将变成毫无灵力的野兽，而且还是胸口留了个大洞，重伤濒死的野兽！
她口吐鲜血，死都无法理解这只猴妖的逻辑：“同为妖族为什么？”要叛族要站在人族那边？！
原知明声音悠远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各为其主。你不会理解的，安心去吧”
殷红使出最后的力气，看向胡幽：“救”
“他不会救你的，因为”原知明打断她的求救，“他比你看得更明白。”
他抬起手，果断了结殷红的性命。
见到殷红的死状，胡幽低垂眉目，幽幽叹息一声，不知是在叹殷红，还是再叹自己。
原知明把玩了一下妖丹，收入袖中，招呼白银一句：“蠢狼，走了，别打游戏了！”
白银刚从游戏中回神，就看到死状惨烈的殷红，吓了一跳，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她咋死了？谁杀得啊？”
原知明淡然道：“我。”
白银脖子一缩，懵逼道：“哈？你干嘛杀她？”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观念不同，铲除异己罢了。”
白银挠挠自己头：“听不懂。”
原知明斜睨了她一眼：“听不懂就去学。”
白银鼓起脸，不高兴地嘀咕道：“哼装什么聪明妖。”
胡幽挥袖扬起一团墨青色的狐火，扔到殷红的尸身上，转眼片刻，那具尸体便被火焰燃成一缕缕灰烬。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那妖冶升腾的火焰，知道这将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原知明看着他沉默不言，不由嗤笑一声：“老胡，装好妖这种事真不适合你。宗主不是说过嘛，你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邪魅反派。”
胡幽忽然抬眼看他，狐眼泛着些许波光，笑着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挺适合当只好妖~”
原知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长得就不像是好妖，下次我们不如换换角色如何？”
胡幽：“只要你能控制你那张嘴，换换也无妨。”
一旁玩系统的白银，忽然眼神一亮，叫了句：“哎嘿，宗主有事找我，我先走啦~”
说着她甩动着冒出来的银白色尾巴，嗖嗖消失在密林中。
原知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淡然道：“有时候我真羡慕她。”
胡幽打趣道：“羡慕她大脑简单，四肢发达？”
原知明回答：“是啊。”
胡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俗话说得好，智者多劳，你往后要费心的事还不少呢。”
原知明回眸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毕竟宗主给出的这条路，可不好走。
但再不好走，原知明也想试试，因为他已受够这千万年来从未改变过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