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多方局势
一月后。
奇闻轶事报社。
李朝生从田丽手中接过昨日报刊销量统计与反馈, 视线直接扫到末尾的总销量。
看到销量总数，他眼角上扬，稍稍露出几分喜色。
田丽是报社的后勤管事, 主要负责销量统计, 利润核算, 对外合作业务
但在报社内，还是比不过编辑部的李朝生，他深受主编何道全的信任，算是报社内二把手。
李朝生看着最近的报刊销量涨势喜人，神态中不由洋溢出些许欣悦，开口鼓励道：“小田，干得不错。”
田丽并不因他的鼓励而自满，而是眉间带着一丝忧愁：“李编辑，我们的销量确实涨势不错, 但比起闲云奇谈还是有一定差距。”
李朝生微微一愣，皱眉问道：“上周你不是跟我说, 他们家的销量下降的厉害吗？我记得上个月世家周报出品《茵茵传》, 仙门杂谈出品《少年不穷》，就连一向只报道新闻的阳城日报，都忍不住跟风连载一篇《升仙》更不用说那些见风使舵的小报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销量应该继续走低才是？”
田丽握紧手指, 叹气道：“您有所不知，这些大大小小的报社为了沾一沾闲云奇谈的热度，确实是跟风连载不少类似于《斗破苍天》与《修仙风月录》的新文章, 分走大量人气。而《少年阿冰》最近的剧情走向令人迷惑，得罪了不少忠实读者，因此上周他们家的销量才会下降不少。”
“至少根据上周我们安排在闲云报社里的内线所传来的消息, 还是这种情况。我本来也以为在众多报社的跟风分润下，他们的销量会持续走低。但根据最新消息，这周他们报社销量有所回暖，而且似乎已经稳定在周销十五万左右，比起上周来说没有太大的起伏。这种迹象意味着他们已经成功稳固读者群体，除非主打的两篇文章质量骤然下降，不然不可能出现太大的波动。”
李朝生听到对方的周销量，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销量统计，虽然自己报社最先跟风出品了一部《仙尊》，抢占跟风浪潮的先机，但如今的销量比起过去还是有所不如。
不过凭借《仙尊》过硬的质量，虽是跟风，还是闯下一番不小的名头，这一月来销量呈现持续上涨，甚至呈现出反超趋势。
李朝生沉吟道：“我们是质量有保证的老报社，还有数年稳固下来的读者群，亦有《仙尊》过硬的质量，虽然他们如今周销已经趋于平稳，但我相信以报社的积累，早晚能超越他们。”
“毕竟一书成名的人很多，但能保持高质量输出的人却很少。闲云奇谈虽因《斗破苍天》一时风靡阳城，但这不能代表他们能靠着《斗破苍天》吃一辈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田丽似乎想起什么：“李编辑，我这边还有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李朝生抬眼，疑惑道：“什么消息能好坏参半？”
田丽认真地回答：“听内线的消息，《少年阿冰》与《修仙风月录》这两篇连载，会在这个月相继完结。《少年阿冰》最近剧情走向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有少数受众，而《修仙风雨录》受到许多女修士的热烈追捧，因此完结时肯定会让他们的销量再攀一波高峰。但如果完结后没有能跟得上品质的新连载接档，那么销量肯定再次滑坡。”
李朝生颔首道：“嗯这消息倒的确算是好坏参半，就看后面兰弦仙子的新连载能不能稳得住咯。”
说完，他又转头吩咐道：“小田，你吩咐那边的内线盯紧一点，要是陌生面孔前往闲云报社，一定要用留影石记录下来，我们要尽力查清梅宿先生和兰弦仙子的真实身份。”
田丽恭敬地回答：“是。”
李朝生挥手道：“你先去工作吧，我会把销量表呈给主编。”
田丽：“明白。”
在奇闻轶事报社内发生的场面，还陆陆续续在不少报社内上演，他们有的安排自己人潜入闲云奇谈报社，有的直接收买闲云奇谈报社的内部员工，主要就是想探明《斗破苍天》与《修仙风月录》的作者兰弦与梅宿的真实身份。
其原因，或许是想为自家报社挖角，又或许是为更上层的人服务
但因为报社的文学属性，所吸引到的人都只是仰慕兰弦或梅宿的才学文笔。因此到目前为止，这些人都没有使出过激的手段，仅仅只是想探明身份，与自己仰慕的作家结交畅聊一番。若是兰弦与梅宿什么困难，他们于情于理也能帮扶一二。
所以，即使现在读者群里已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但他们都只是吩咐下面的人探明两位先生的身份，而不是强制收购报社，逼问出两位先生的身份，以霸道的姿态上门相扰。若是这样做，反倒失了风度。
十月二十三日，这日是闲云奇谈新一期发售的时间。
清晨时分，天边还没被朝阳的金辉染红，蒋山就已起床洗漱完毕。
这时屋外传来熟悉的“哒哒”敲门声，他知道这是送报的报童来了，便迫不及待地走出门外，从报童手中接过今日发售几份报刊。
他作为奇闻轶事报的作者，手里颇有闲钱，因此与这一转的报童有长期合作，他们每日早晨都会把自己所需的报刊送至门前。
他订阅的这几份报刊都是以连载故事为主打，而他每日除了写文章，早晨都会分出一些时间阅读其他报刊连载的故事，从中汲取灵感与当下连载文学的风潮。
蒋山仙资不高，但在文学方面颇有天分，自从得知自己修炼无望后，就在一所公立学堂任职，后来与奇闻轶事报达成长期合作后，就从公立学堂告辞，专心写作。
他的笔名为藏山先生，正是前阵奇闻轶事报热销的《仙尊》作者。而在写《仙尊》之前，他就是奇闻轶事报的台柱，一直颇有名气。
早些年他的一篇《逍遥游》，同样曾在阳城内红极一时，但比起前阵风靡阳城的《斗破苍天》来说，还是远远不及。
《斗破苍天》几个月前横空出世，甚至让过去不少对故事连载不感兴趣，只看新闻时事的人，都忍不住追读讨论，就可见其人气有多高。
甚至三年之约的巅峰时期，那日销二十余万的水准，几乎一家之力，占据阳城报纸销量的五成。而在那一周，几乎所有报社都笼罩在闲云奇谈的阴影下，就连知名度最广的阳城日报也不例外。
能以一己之力，让全城热议，并开拓新市场，引起从不阅读报纸之人的兴趣这让蒋山不得不承认《斗破苍天》的优秀。
他承认《斗破苍天》的优秀，却并不喜欢这篇文章。
因为这篇故事的文笔，白话到近乎是上完公立学堂的人都能写出来，简直毫无文学涵养。再者塑造的人物极度脸谱化，一眼就能分辨善恶，完全没有文学应有的深度与寓意。
若不是开篇创新，与剧情设计环环相扣，极为出彩。那么就《斗破苍天》这种只要上过学堂，有双手就能写的故事，根本没有火的可能性。
他内心其实对《斗破苍天》存着一丝鄙夷，并且认为是它遮掩住《少年阿冰》的风采。
没错，蒋山是《少年阿冰》的忠实读者。
《少年阿冰》虽开篇极为暧昧，但却非常动人地描写出细腻的少年心事。这种对角色的深挖，对年少时情绪的刻画，几乎瞬间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其辞藻华丽却不空洞炫技的文笔，让他的代入感极强，并在接连追读几刊后，就意识到文鱼先生的笔力有多么深厚，明明平淡无奇的修仙记事，却能写的妙趣横生，让他忍不住心生佩服。
其中随手描写的一段篇章，人为善而救妖，妖为人而杀人，不过数千字就刻画出人善却恶，妖恶也善，人与妖的探讨，世间不分对错，唯有立场不同。都让他感觉《少年阿冰》的文章深度远超《斗破苍天》，是一部真正被埋没的上佳之作！
但可惜，却被《斗破苍天》抢去风头，实在是令他心生不满。
《少年阿冰》不该是这样默默无闻，只做陪衬的绿叶，它值得更好！！
而最让他难过的是，周围欣赏《少年阿冰》的同好很少。
但幸运的是，在他认识的其他作者中，有不少人都与他看法一致，都认为《少年阿冰》文笔角色剧情深度都极为高深，就是被《斗破苍天》抢去风头，埋没了它的优秀，为此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少年阿冰》研读会，期期不落地探讨剧情发展。
不过最近一月，因为《少年阿冰》突然而来的大量死人，精心塑造的角色一个个死去，导致他们研读会内部出现了分歧。
有人认为是文鱼先生因为看到《斗破苍天》的火热，心有不甘，最终放飞自我的力求快速完结；有人认为是并非如此，因为即使不断发刀死人，但剧情设计是合理的，所以这一定另有深意；而还有的人在愤怒文鱼先生胡乱设计死角色，写信告诫无用后，便在一气之下离开研读会；更有的人只是默默看着，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在众多党派中，蒋山就是其中的深意派，他坚信文鱼先生这样设计一定是伏笔，绝非发泄情绪，乱写一气！
上一期《少年阿冰》就连载到即将飞升，而今天收到最新一期闲云奇谈报，想必应是最后一期，所以他今早的情绪才会如此迫切，早早就起床等待着最新一期的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