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梦里
不, 等等啊。
仔细一想，粉红色的、和史迪仔长得很像的，不就是史迪仔的那个女朋友吗？
叫安什么来着。
但是这位老哥的声线明显是男的——不，雄的。
所以……应该是蓝色的才对吧？
等等, 我又陷入误区了。
雄的为什么就不能是粉色的呢！
这是性别刻板印象, 要坚决抵制！
史迪仔是粉色是非常正常的——
个鬼啊！
即使已经这样洗脑自己, 还是感觉爆笑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但是又有种这时候笑出来绝对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的预感。
上头那家伙似乎是问了什么问题, 但是我完全没听清。
不如说，即使听清了也没办法回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嘲笑一个人（？）的外表很缺德, 但是这幅尊容配上那副“村南村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的表情和邪魅坐姿，好笑程度直接超级翻倍。
于是我只好一边对着王座上闭着眼用眼下的两只复眼斜睨着我, 满脸写着“谁允许你直视我了”的史迪仔道歉，一边猛地收回视线——
再看下去真的要忍不住了！
为了不让它（？）看到我为了忍笑而变得非常扭曲的面部表情, 我深深地低下头, 跪在没过膝盖的水中，双手环过身体，肩膀因为忍笑不住的颤抖着。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了我的行为，头顶上传来一声兴致缺缺的叹息。
“不愉快，不愉快……”
像是餍足的野兽, 对于送上门的猎物若是稍微有些好奇还好, 至少在残酷的戏耍之下还能勉强保住性命。
但若是兴趣全无，就只会向猎物露出锋利獠牙。
“仅仅是见到我就颤抖不止……扬言杀掉我的咒术师, 竟然只是这种货色？”
肉眼可见的不爽。
这一瞬间, 杀意爆发了。
当然, 我是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 等我发现的时候, 绝对只剩下脸接攻击的余地了。
我能肯定，绝对又是领域的效果抵消了史迪仔的招式。
这时候只能感谢它是远程攻击了。
唔，这么说来粉色史迪仔在动画里好像就是坏的来着……
有点东西。
不过突如其来的杀意把我的笑意都吓飞了，所以这一回好好听进了史迪仔的发言。
关于其中的几点，我稍微有点在意。
首先就是——这家伙，刚刚是在凹宿傩的人设吗？
我很不解。
我确实扬言要杀死宿傩，但是这跟粉色史迪仔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因为我前几天早晨把宿傩和史迪仔的形象联系在了一起，才会做这种要素过多的梦吗？
而且仔细一看，这个史迪仔的颜色不是女朋友的那种亮粉色，而是更为朴素的樱粉色——像悠仁的发色一样。
好了，我悟了。
这回绝对是大杂烩实锤了吧！
也许是想要杀我的行为落空，或者是发现了自己形象的变化，这位大爷终于正眼看我了。
即使是低着头，我也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四只眼睛一齐看过来的存在感爆表的视线。
“哦？”听见了它稍微打起点精神的声音，“不赖嘛。”
“这些，都是你领域的效果？”
喂，不妙啊。
生气了吗？
绝对是生气了吧？
要不然这家伙身上的战意怎么微妙的燃起来了？
呜呜呜。
这次遇见的家伙也太不热情好客了吧？
·
是的，这次。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梦境中的内容，一但梦醒就会逐渐遗忘。
但是进入梦中，记忆又会逐渐回归。
这次我算是明白了，我发现的这个规则在不同的梦之间也可以适用。
因为上一次梦境间隔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全部想起来。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异常真实的梦了。
在我刚刚来日本不到半年的时候，我趁着暑期放假的功夫跑到冲绳玩了一圈。
就在从海滩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清醒梦。
和这一次不同，我眼睛一闭一睁，来到的是一个深蓝色的空间。
那是充斥着不祥气息的幽深海底，黑暗侵袭着视线所及的每一处地方，我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怎么看清周围那些奇诡事物的。
仿佛直接跳过眼睛接收信息的过程，在黑暗中呈现在我脑中的是长满青苔的扭曲石像，华丽精美的浮雕和无数完全违反空间结构的断壁残垣。
它们像丛林一样向上延伸着，遮天蔽日。
我抬头仰望这群在黑暗中只显现出莫测轮廓的张牙舞爪的建筑，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如果我当时能够知道，不久后的今天我还会梦到一个同样san值狂掉的红色空间，我一定直呼自古红蓝出cp（不是）。
不过我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当初我只是茫然的探索着周围的环境。
我不知道该怎么在这深海里去呼吸，尝试着张开嘴，只像金鱼吐出了一串细小的气泡。
不过，即使是在梦中，这种海底漫游的体验也很难得。于是我非常悠闲的在这座废弃城市里游荡起来。
飘着飘着，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怎么感觉好像还有触手在它身下鬼畜的晃来晃去？
我警觉的回身，望向巨大黑影出现的地方。
但是那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怪物，而是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削青年。
海藻一般的长发均匀的披散在身后，发尾随着水波轻轻摇摆着。
皱巴巴的黑西装和一双大长腿更加拉长了他身形的视觉效果。
他长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人感到阴气森森。
后来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气色不好的原因吧，如果是我老妈看到，绝对会不分青红皂白往他手里塞上一大堆红枣。
见到我，他微微睁大了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惊讶。
但是好像并不是奇怪于我的突然出现。
然后我们就默默地隔着好几栋怪异建筑相互对视了至少十分钟。
——这就是我和触手先生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连续一个多月，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个梦境，和这位触手先生也慢慢混熟了。
我只能说，触手先生的友善程度，和史迪仔版宿傩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相处之中我逐渐了解到，虽然住在这种可以直接拉去做恐怖片拍摄现场的地方，但是触手先生竟然出乎意料的脾气很好，而且性子有点软。
也许是对他的印象改变了的缘故，他平日里那副阴沉的表情在我看来也带上了一点呆萌的意味。
在梦里，我们总是坐在长满青苔的长阶上聊天。
他通常只是默默听着，但是那一次，当我说到手中冰淇淋被热化了的时候，他很少见的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离开深海，他对冷热已经完全失去了概念，自然也想象不到冒着冷气的冰淇淋受热逐渐融化成黏腻糖水的情景。
为了让他感受到温度的变化，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手上其中一根粗大的触肢。
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近零度的深海，我依旧保持着三十六左右的体温。
所以我的手指一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触肢，触手先生就立马发现了体温差异。
他新奇的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竟然显得有些纯真。
很能表明主人心情的触手已经一圈一圈的缠绕上了我的手臂，绞的很紧。
那时候的我还不能像现在这样屏蔽痛觉，被触手缠的痛了，这才叫触手先生松开。
触手松开的时候，环状的吸盘从我手臂皮肤上剥离，发出了很大的“啵”的一声。
触手先生似乎对这种声音也很感兴趣，转头看我，我竟然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想玩”的神情。
虽然很想满足他的愿望，但是总觉得事态会变得不可控制，所以即使他会露出像失落小狗一样的表情，我也还是拒绝了。
被缠绕过的手臂上除了沾上一大堆不知成分的粘液，还留下了许多吸盘圆圈状的红印，直到早晨起床似乎还有些发红。
不过，大概是错觉。
梦境不可能照进现实的吧？
虽然不知道这种梦什么原理，但是就这样下去也似乎也挺好的。
直到六个月前的某一天，触手先生难得开口，说的话却是他要走了
“有人在呼唤我……我要醒来了。”
“要去……横滨。”
这么说完，不知从何而起的浓雾，逐渐淹没了他的面孔。
我就这么醒来，然后遗忘了整个梦。
——直到今天，我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
想到这里，面对这个不讲理的新梦友，我稍微有些怀念触手先生了。
不过它比触手先生强就强在，史迪仔还是比较可爱的。
虽然搭载了很辣鸡的宿傩系统，但是我可以为了外表忍受这一切！
它不是想要cos宿傩吗？
我可以奉陪，但是……
“对不起……”
总之，先道歉就对了。
反正我接下来的行为肯定要把它得罪死了。
“尊敬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大人，久仰大名……虽然很冒犯，但是能否听听我的请求呢？”
估计是它现在其实也很闲，或者说反正我也杀不死，懒得费那个劲再来杀我。
总之它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有趣。”
“小鬼，身为咒术师的你，想要向我祈求什么？说来听听吧。”
那我说了，你是专业诅咒，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起抬头，视线逐渐往上，划过宿傩身侧的四只可爱的小短手，又聚焦在那对粉嫩的超大耳朵之上。
罪恶的手蠢蠢欲动。
“再次对不起，但是……”
——“可以让我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