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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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龄上午开会说的话太多,所以余深就没有能来得及跟汪蕊一起去巡店。
陆龄站在聚集点门口,看着余深瘪着嘴,依依不舍地冲她们挥手离开去办她自己的事情,忍不住笑话她傻。
等到汪蕊和余深都走了,陆龄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在去补觉和出去转一圈中犹豫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右,走进县长办公大楼。
有日子没有来县长这里,陆龄球鞋踩在芝麻白花岗岩地上发出轻快的脚步声。
县长办公室在二楼,进他的办公室之前,当然要先路过县长秘书的工位。
陆龄在这里停下脚,冲着戴红框眼镜的刘秘书一挥手,“哈啰啊,刘姐。”
刘秘书今天憋了一肚子八卦无人分享,正闲得发慌。这时候从天而降的陆龄正好给她抓住了机会。因此刘秘书今天有点儿过分热情,见陆龄的时候咧嘴露出八颗牙笑:“下午好啊。”
陆龄被刘秘书的大白牙在瞬间闪到眼睛,她怔了一下:“刘姐今天忙吗?”
“不忙不忙。”刘秘书指指自己工位对面的椅子,压低声音说,“县长出去办事儿啦。今天这就我一个人。”
陆龄一听,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了,“县长最近可真是忙。”
刘秘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她冲陆龄晃了晃,“还不是忙着咱们县大学的事儿嘛。苹果吃吗?”
陆龄摇摇头,“你吃吧。咱们那个大学怎么样啦?”
刘秘书收回苹果,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开始仔仔细细的削皮:“已经在改造啦。不过为了不影响九月份正常开学,所以主教学楼不变。现在先把宿舍楼翻修,同时盖一个什么多媒体楼。”
陆龄算了算日子,“那也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来得及吗?”
“来不及。”刘秘书把苹果皮削好了,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碗,开始用水果刀把苹果切成小块儿,“但是宿舍楼应该是来得及的。整体的大框架不动,把里面重新粉刷一下,床啊什么的换一换,应该是可以的。”
“嗯,这一批大学生可真是享福啦。”陆龄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脸上没什么表情。
刘秘书切好了苹果,抽出一张湿巾把水果刀每一处都擦干净,“那不是多亏了余董事长女儿嘛。说起来,你们最近好像混得很熟,你不知道吗?”
陆龄没有反应过来刘秘书口中的“不知道”指的是她不知道余深要来阳县上学,还是什么别的。
因此她把茫然写到脸上,“不知道啥?”
刘秘书把苹果块上插上牙签,凑近陆龄,一张脸笑的神神秘秘的,一手放到嘴巴边上,压低了声音,做出标准分享八卦的姿势后说:“你不知道余董事长的女儿为什么要来咱们这儿读书吗?”
陆龄显然不喜欢她凑得那么近,因此上半身稍往后靠了靠,嘴角硬挤出一个笑容:“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道。”
刘秘书挑一挑她纹过的棕色的眉毛,“哦?不过也是,她应该也不会跟你说。”
陆龄其实无心探听这个——她昨晚又不是没有问过余深,只是当时余深的回答就让她觉得余深并不想提及这件事。
余深不想提及,陆龄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去冒犯。
只是刘秘书没有给陆龄婉拒的机会,她迫不及待的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八卦:“说是她们余家内斗,余董事长女儿内斗输了,就被她爸爸送过来了。”
陆龄:“啊?”
心里依稀觉得这种话有点儿耳熟。再一细想,这不是那种狗血电视剧里常用的套路吗?
刘秘书见陆龄似乎有兴趣,连苹果也顾不上吃了,说:“这个余董事长家呢,其实还挺复杂的。余董事长这个女儿是前妻生的。后来前妻重病死了,余董事长又娶了现在的老婆,余董事长女儿就这么多了一个亲哥哥。”
“哦……嗯?”陆龄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开始不够了,“他娶了第二个不应该是余深多了个弟弟吗?怎么……啊?亲哥哥?……啊?!”
陆龄这时候才意识到刘秘书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余董事长现任妻子带来的是“亲哥哥”。
其实说白了,就是余深生母死后,余董事长让小三‘转正’了。
陆龄虽然身份复杂,但其实活的比较简单。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层之后,陆龄就觉得胸膛闷闷的,直犯恶心。
她的这股恶心显示到五官上,刘秘书就看到陆龄惊讶一声之后整张脸都迅速皱起来,扭曲在一起,是个要吐没吐出来的样子。
“呀,你怎么了?”刘秘书紧张的看着陆龄,伸出一根手指勾住自己放了苹果的小碗,默默的把碗勾得离自己近了一点,免得陆龄吐到她碗里。
陆龄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大概过于夸张,于是慢慢的把五官展平,摇摇头,“没啥,就觉得豪门恩怨……”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双手撑到腿面上,耸了耸肩,“呵呵。”
刘秘书当然听出陆龄那声笑里带的嘲讽和不屑。不过对于这种豪门秘辛,在她耳朵里一向都是八卦,听听就过去了。
当然,刘秘书觉得是八卦,其他人就更觉得了。
汪蕊巡店回来的时候,陆龄也从县长办公大楼里出来了。她们两个在聚集点的门口相遇,彼此对视一眼,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陆龄问:“你怎么了?”
汪蕊用手背推了推眼镜,“我没怎么呀。”
“是吗?”陆龄和汪蕊肩并肩一道儿走进屋里,“你在外面巡店,有没有听到什么话?”
陆龄这句问话指向性很明显。于是汪蕊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听到他们说余深。”
“我也听到了。刘秘书跟我说的。”陆龄在餐桌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知不知道是谁传的?”
汪蕊摇了摇头。
“回头你去查查吧。”陆龄说。
汪蕊答应了一声,正准备进厨房去做饭,又听身后陆龄叮嘱:“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来啊。”
汪蕊皱皱鼻子,“知道。我没事儿跟她提这个干嘛呀。”
但是余深很快还是知道了。
传闻是藏不住的。
它流传于每一条小巷,经过每一个人的口和耳,最终会辗转到传闻的主人面前。
等到余深知道阳县的人们都在八卦什么的时候,已经是陆龄知道传闻的第三个晚上了。
余深坐在餐桌旁边,脊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手背托着下巴,有一种娇矜的感觉。
她说:“你们是不是最近听到了什么。”
她用疑问句说着陈述句,汪蕊收拾碗筷的背影停滞了一下,陆龄很大方地承认了:“是的。”
“我也听到了。”余深光滑细腻的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完美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落在陆龄眼里,莫名其妙的有些诡异:就像一个连环杀人犯准备杀人之前,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陆龄莫名打了个冷颤:“是你家里人的事情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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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余深轻轻的点一点头。
陆龄看了余深一眼,和余深看过来的双眼相对。余深很快收起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换上一派天真,“陆龄也听过了,你怎么想?”
“怎么想?我倒是没有怎么想。”陆龄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流言这种事情我不感兴趣。何况是你家里的事情。再说了,如果你想说,你自己会跟我们说的。”
余深的脊背在听到陆龄的回答之后松下来,靠到椅背上重新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对着陆龄懒懒散散地笑了笑:“是呢。这些人可真是想多了。我家又不姓爱新觉罗,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龄垂下眼,“就是的。”
“不过呢,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有一个后妈和一个哥哥。”余深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快,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她不看厨房里假装忙碌忽视这里的汪蕊,只是静静的看着陆龄,“但是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我来阳县上学只是因为我妈妈以前是阳县的人。”
陆龄回望向余深,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悲怆,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亲妈。陆龄的心在这一瞬发颤,“没关系,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余深眼里那一抹悲怆在陆龄的话音落下后就消失不见。她耸了耸肩,带着点若无其事的口吻说:“这也没什么。”
陆龄有一会儿没有作声。
她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合适:她的父母住在乡下,虽然很少和她往来,但是至少建在,且身体健康。
但是陆龄又不是会让场子冷下来的人。
因此她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就笑着转移了话题:“阳县小,流言多了去了。之前不是还一直有人说我和关秀是一对儿嘛。”
“关秀啊……”余深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右手大拇指托着下巴,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他们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你和关秀怎么看都不会是一对儿嘛。”
陆龄一句‘就是啊’还在嘴里没有出来,余深就放下了手,整张脸贴到她的脸前,笑嘻嘻地问:“那你喜不喜欢关秀呢?”
陆龄翻了个白眼,伸手按在余深的肩膀上,把她推远一些,“少问废话。”
余深弯着眉眼说:“那就是不喜欢。”
“那当然。”
在自己笃定的话里,陆龄看到余深笑得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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