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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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的祝贺像是一把钝刀, 不停切割着陆飞英的软肉，鲜血淋漓，痛到极致。
让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不能动弹。
稍稍一动, 就好像要粉身碎骨。
从白天到晚上, 兔兔蜷缩在大树下, 将脑袋轻轻地靠在金发青年的大腿上, 红肿的双眼望着夜空出神, 连发财不间断的舔舐和蹭蹭都感受不到。
“嗷。”发财哀伤地安慰兔兔。
英砸，已经快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夜晚了啊……
兔兔毫无亮光的眼珠微动。
“猪弟，晚上了，我睡不着……”
明明你还是在身边, 为什么我不能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睡呢。
啊，因为你不会再说话了啊。
“发财, 我好像一夜之间, 什么都没有了。”兔兔眼尾流下了泪。
他至今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内心还不停祈望着, 这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 他就还在过去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极乐。
一打开门, 他所爱的人, 都会笑着迎向他。
发财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兔兔，眼神担忧而哀伤地蹭了蹭他, 希望英砸能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只有作为光脑的小艾，似乎理解不了人类的伤痛, 安慰道：
【宝，你一夜暴富了，你的梦想实现了。】
“但是小艾，我宁愿……一辈子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兔兔哽咽道，声音因为哭泣都哑了，“钱什么时候赚都可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是宝，金钱是万能的。你拥有金钱，你就拥有了一切。】小艾试图让兔兔明白自己拥有了什么。
“你说谎，发财的病就治不了。”
曾经兔兔问过小艾，能不能治疗发财，小艾的回答明明是不行。
【宝，我当时的回答是不够，不是不行。】
不够，就代表行。
兔兔心如死灰的表情动了动，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眼睛缓缓睁大，“那现在可以了？”
【对哦，宝啊，你现在，是整个星际最最最富有的虫了！你可以用金钱去换取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小艾豪言壮语道。
一切……
兔兔转过头，深深凝望着俊美无俦的金发青年。
虽然猪弟脸上沾染了干涸的血迹，但是此刻的他，就像是睡着一般，总给兔兔一种，他还没死的错觉。
“一切，包括生命吗？”
死人，能否复生？
生命，真的可以重来吗？
【宝，告诉我你的愿望吧。】小艾没有正面回答陆飞英的问题。
“我的愿望，在之前，就已经许过了。”
就像他和猪弟说的，他的愿望，不过是，此后一生，能够日日如彼时——
平平淡淡，团团圆圆。
【宝，那就回去吧。】小艾下结论道。
回去……
这一刻，兔兔的眼里逐渐升起了亮光，不敢置信的泪光在他眼里闪烁，“回……回到哪里去？”
【回到过去的极乐。】
“你说什么？什么回到过去？”这一刻，兔兔一直笼罩在头上的阴霾似乎在逐渐崩坍。
他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小艾，我失去的这段时间，是因为你吗？”
【是，宝，我打开了时空通道，送你来到了这里。】小艾耐心地解释道。
并非是朱迪他们以为的意意扭曲了时空，实际上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是小艾将陆飞英拉到了未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瞬间，陆飞英感到无比的荒诞。
小艾只是一个光脑而已，为什么能做到跨越时空这种程度，不……小艾它，真的是光脑吗？
【因为我想，宝，这会是你想要的。】小艾的声线异常温柔。
“小艾，我不懂。”所爱之人皆死去，怎么会是他想要的。
【如今的极乐，是宝想要看到的吗？】小艾反问陆飞英。
兔兔往外看去，一片废墟，了无人烟，满目荒凉。
这样的极乐，他不想要。
【但是宝，就算不是你想要的，你也阻止不了。任何人和虫都阻止不了，这就是命运。】
【但是宝你又不一样，你是古斯塔夫白翼帝蝶，你是蝴蝶效应的主角。】
【你是停留在历史长流边上的蝴蝶。】
【振翼，则星河变，命运改。】
陆飞英想到了他曾经陷于黑暗时，脚下流淌的金色河流和那只指引光明的白蝶——原来那就是历史长流。
“所以我不是人了，而是那个什么……什么蝶？”不得不说，就算是紧急关头，文盲属性依旧占据了上风。
【古斯塔夫白翼帝蝶。】
“那你说我改变不了，又说我可以改。”这不矛盾吗？
至于自己不是人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兔兔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种微妙的果然如此的感觉。
【宝，一天前的你不够格，但是现在的你够了。】
这就是小艾送陆飞英到未来的原因。
陆飞英要撬动的，是整个虫族的命运。
曾经的他远远不够。
一只幼虫，想要与天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如今，他沐浴了三次王级万物春生。
蝴蝶，即将破茧。
幼虫和成蝶的能力，天差地别。
这是其一。
其二，万物离不开守恒。
交换总比创造容易，朱迪他们积累了无数年的财富，便是放在命运天秤上用于改运的交换物。
将陆飞英带到未来，提前得到他该得的东西，是阻止悲剧的唯一方式。
此时兔兔想到了他和朱迪眼中截然不同的世界，“所以我看到的那些动物和精灵，也是小艾你……”
【嗯。】小艾放轻了声音。
就算是让陆飞英见识将来的残酷，小艾也舍不得让他直面血腥的未来，而是以“童趣”的一种方式将黑暗呈现给他。
经过交流，兔兔大致理解了小艾的意思了。
他是帝蝶，可以改运。
所有人都会因此得到救赎。
他必须这么做。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睡着”的金发青年，坚定地站了起来，黢黑的眼眸满满都是执拗，“我要救他们所有人——”
“不惜一切代价！”
【那就——如您所愿。】
【你当前的账户月两亿五千九百十万亿，两亿三千二百十五万亿，两亿一千九百万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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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账户的余额不停下降，陆飞英的蝴蝶骨和尾椎骨逐渐传来了熟悉的热意——原来，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眸。
渐渐地，白光将黑发青年笼罩了进去，光芒逐渐凝聚，形成了四瓣洁白神圣的蝶翼。
像是花苞绽放，蝶翼缓缓舒展开来，轻轻扇动，晶莹的蝶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瑰丽的尾钩重见天日，宛如游龙一般灵活地游动，最终乖巧地环绕了黑发青年半圈，形成了护卫之势。
黑发青年睁开了夜空一般的眼眸。
【宝，你记住，古斯塔夫白翼帝蝶的一生，只能振翼四次。】小艾嘱咐道。
每振动一次，就掉落一瓣翅膀。
这也是小艾为何要将一切都准备好的原因。
羽化刚好也是四环，也就是说，古斯塔夫白翼帝蝶一步都不能错。
只要失败一次，此生便再也没有羽化的机会。
“好。”陆飞英清澈的声音在空旷的古树之巅显得异常空灵。
【宝，你的羽化路径，名为神迹。】
【现在，是第一环，概念为——】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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