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你自己的路,许你自己来选
分明没分别多久,但文盈却觉得好似跨过了数不清的寒冬,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靠近他。
里面的陆从袛听到文盈的声音也是一顿,拿着书的手也轻轻一颤,他有一瞬的不敢抬头,也是因为这几日午夜梦回他总被这种幻象欺骗,他怕现下听到的也是幻音。
抬眸之时,黑沉的眸子似露出些许呆愣之色,看着文盈提着裙子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直到瞧见她的手透过木栏探进来,他才猛地起身冲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怎么来了?”
他的问询急促又关切,缱绻之意从在其中流淌蔓延。
文盈觉得鼻尖泛酸,手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盯着他上下打量的瞧,看见他衣裳整洁,还有这牢狱之中该有的东西一应都齐全,虽同家中不能比,但想来也吃不到什么苦。
见她不说话,陆从袛捏了捏她的手:“怎得不在家中等我?”
等起来遥遥无期,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到人到底还活着没。
文盈望着他,原本心中有万千想说的话,可到了口中,却只剩下一句:“妾很担心您。”
此刻商行溯终于是过了来,抬手将狱锁解了开,没说能在这里待多久,只是对着陆从袛略一颔首,全当是打了招呼。
陆从袛一直在克制,直到看见商行溯出了牢狱,这才猛得将文盈拉进自己怀来,将人紧紧圈抱着,他俯身去贴她的脖颈,能感受到乱跳的心,也不知是来自于文盈,还是来自他自己。
文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力道的收紧,她也在回应:“妾一切都好,府宅也料理妥当,就等您回来了。”
“我知道,即便是我不在,你也能过的很好。”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怅然,叫文盈心中很是不好受。
“妾骗你的,妾过的一点也不好。”文盈声小了些,虽忍着没落泪,但是声音已染上了些哭腔。
“妾很想你,府中的下人心也不齐,你刚进大理寺的第二天妾就被皇后传召入了宫,二公子也上门寻了妾。”她深深吸了口气,“现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妾在外面为你使上力的,助你快些出来。”
陆从袛感受到她身子轻轻的发颤,他的指腹一点点抚她的背脊来安抚她,只是实话却是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许是……出不去了。”
他声音很轻,却还是传入了文盈的耳中。
她身子猛地一僵,即便是现下在大公子温热的怀中,也控制不住地觉得身子冷得在发抖。
她稍稍直起身从他怀中撤出些,抬头看着面前人:“为何?不是说原本陆相便有罪的吗,你虽是真动了手,但查抄家产的时候谁能保证半个人都不伤?他们参你,也不过是因为你伤的人是你的父亲与弟弟,可不是还有先杜夫人的冤屈在里吗?为何还是出不去?”
文盈说的很是急促,这些事在这段时间一直折磨着她,好不容易出现了些转机,原本不叫人探视的现在也能见了,大公子又为何说这种话来亲口将她的希望扑灭?
她虽则只是后宅之人,但这些事她用心想了很久,反复去推敲,终是将这些事看明白,她想不出来为何大公子会走到死路去,会出不去这大理寺。
她的手原本环在大公子紧窄的腰身上,现下却是挪到了他的手臂,紧紧抓着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陆从袛喉结动了动,紧蹙的眉显显露出他的愠怒:“皇后为何传你,陆从璟有为何要寻你?”
文盈抓他的力气更紧了紧,执着道:“分明是妾先问得你,你得先回答妾的问题才是。”
陆从袛的视线在她面上逡巡,最后落到了她的唇上,他喉结轻轻滚动,思绪亦在翻涌,最后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文盈的眼眸倏尔睁大,可心中却因为他的那一句话而跌宕,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岂料他的力道越来越紧,呼吸也更为粗沉起来,他啄吻她的唇,似要将她的呼吸全部剥夺,又似要将她吞噬。
只是最后尽数化成了不舍,就缠着难舍难分,叫他也觉得喉咙苦涩。
分开时,文盈眼眶泛红,也分不清是因为这份情欲,还是因为自己的问题不被他正经回答。
陆从袛指腹轻轻去抚她的唇,眼底之中含着侵略的冲动:“是我连累的你,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放你去同孙凭天在一处,躬耕田野最起码性命无忧,可是那时候想的太少,只觉得你是我的,我就应当将你抢回来。”
文盈被他这话弄的一惊,心里更是生出了惧怕,这事究竟都棘手,既叫大公子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她堵着一口气,直接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孙大哥现下同新夫人恩爱得很,妾怕是加入不进去了。”
陆从袛有些哭笑不得,要拉她先坐下,但她却是不愿。
“妾问你的话,你还没告诉我,难道这事真就这么棘手难办?”
文盈越说越生气:“那不如咱们跑了算了,隐姓埋名去边陲之地,亦或者去旁国,反正总不会有人寻到咱们。”
陆从袛又稍稍用力拉了她一下,将她拉倒自己怀中坐下:“你许是忘了,我当初是立下战功回来的,若是咱们逃难过去,那可真是没命活了。”
文盈憋着不说话,只盯着他,一副势必要逼问出来些什么的架势。
陆从袛无奈稍想了想,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出不去,也是在为日后谋一条出路,当今圣上立身不正,自是不能长久追随。”
文盈双眸倏尔睁大,脑中瞬间便生了一个念头,便是谋权篡位。
这是戏本子里才有的桥段,但最后谋权篡位者的下场皆凄惨,她唇动了动,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从袛意识到是吓到她了,掌心轻轻抚着她袛背脊:“别怕,事情尚且还没定论。”
他顿了顿,眸色虽一点点沉了下来,但却还是故作轻松来问:“现在你自己的路,我叫你来选,你要不要归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