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更在意她
分明是盛夏的夜里,但文盈却莫名觉得自己指尖发凉。
商大人凝望着她,清俊的眉眼不含半分玩笑,似是想要告诉她些什么,但她却未能看懂。
“妾身愚钝,可否请大人明示?”
商大人却摇摇头:“并非在下有意扰姨娘心境,只是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姨娘一直在陆大人身侧,想来若是有心,能知道的定是比在下多。”
文盈心上控制不住地生出些不安来,她想再多问两句,但对上商大人漆黑的眼眸,她便已经意识到,即便是在问下去也是徒劳。
商行溯将视线落在文盈手中的花灯上:“这灯,看起来很是新奇。”
大公子走的时候,将他手里提的那盏也交给了她,毕竟带着花灯去官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但不等她开口,商大人率先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告辞,竟是也不容她开口也不等她回答,转身便走了。
她不好明着跟上去,怕叫周围人再次将注意放到她身上,只能眸光追随着他离开,只是她心里的不安却更厉害了。
她下意识控制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这种事也不是她能控制决断的,想下去也都是平添猜忌与隔阂,但她却不得不去想,为何陆相会知道他们今日要来游船,又为何能趁着大公子不在,买通船家叫她过去,这又是如何算准这时间的?
文盈清楚,她只盼着大公子能快些将事情解决了去,好能快些来寻她。
要来游船的杜宸兰和朱吟语比文盈晚来了几步,未曾看见陆府的小厮,倒是只瞧见文盈站在湖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宸兰稍稍踮起脚来,轻声嘀咕着:“我就说她是诓咱们呢,要是真同陆从袛约好了,怎得不提前去与船家订船?”
倒是朱吟语比她瞧得更仔细些,她分明看见盈姨娘身边不远处站了个男子,那郎君遥遥看着身如青竹般挺拔修长,瞧着定不是普通百姓。
二人乍一看虽没什么,但朱吟语心思细腻,她分明瞧见盈姨娘同那男子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就是那男子走的时候,盈姨娘视线还追随了片刻,只是她隐藏的很好,未曾叫旁人瞧出来。
朱吟语没将自己观察出来的情况告诉杜宸兰,只是扯了扯她的袖子:“咱们也没同船家提前订船,这湖景你是看不得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杜宸兰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呢,如今这情况,瞧着她对盈姨娘的在意,都已经盖过陆从袛了去。
朱吟语直叹气,便也不想着去拦她,只在她要做什么蠢事之前,拦着她一下便好。
她们的视线落在文盈身上,而船家则是在这个时候靠近了文盈。
“小夫人,船来了,您这边请。”
“不必劳烦了,还是等我家公子来了再上船罢。”
船家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文盈讪笑两声,软言软语求着文盈为自己美言几句,一直将自己同陆相的事撇清关系。
究竟有没有关系、收没收好处,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文盈未曾在面上戳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再去听船家的话。
陆从袛那边直接将人带去了大理寺,越过了百姓报官的麻烦,直接去寻了今夜当值的官员。
当值的官员姓张,老好人一个,原本要当值的大人家中妻子月份大了,他便主动在这团圆日留了下来,正好便接了陆从袛带来的两个人。
陆从袛同张大人寒暄两句,心里记挂着文盈就要离开,但张大人却拦着他:“陆大人还是留下一起听一听罢,毕竟是您带回来的,而且这大理寺也有大理寺的规矩,您若不留下,这案子便只能作民案。”
陆从袛没了办法,分明已经站了起来,却只能坐回去,冷着一张脸旁听。
走失的人是堂下女子的妹妹,自是由她来说最为细致。
她妹妹明年才及笄,走失那日正好约了邻村的人相看,第二日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家中人原以为是不想成婚就逃了,四处去找寻了一圈都未曾见到人。
家中父母并不在意,但女子作为姐姐,知道妹妹不可能连个包裹没带就离家出走,她去报官,但官府并不受理,各方求助无门,最后也只等着到第十日,再等着官府慢腾腾去找人。
“青天大老爷,走失姑娘的事年年都有,但最近两年丢失的姑娘倒是多了起来,民女实在是担心家中小妹,就算去告到了官府,十日也都过去,有没有命都两说了啊!”
官府却是不爱去办这种案子,谁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走失的,还是自己跑的?
分心费力去寻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最后即便是将人寻回来了,若是姑娘自己跑的,反过来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暗骂官府多管闲事。
但张大人办案却是极为严谨的,尤其这人还是朝中如今最惹人眼的小陆大人送来的,他更该重视。
女子说完话,便有人代笔以陆从袛的名义写了一封状纸。
“陆大人,这案子若是要办,只能以您的名义来。”
陆从袛想了想,他深觉这事蹊跷的很,若是以他的名义来,难免会惹人怀疑。
他将状纸接过来看了看,没有签,而是将其收在了袖子里:“张大人先派人去差,待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再另说状纸一事。”
张大人有些犹豫,但陆从袛摆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分明不想松口。
官场上的人做事确实多少都有顾虑,他不知陆大人的顾虑是什么,不好问也不能去问。
他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无奈只能叹气一声:“也罢,那就以我的名义来写状纸罢。”
陆从袛知晓他素日里尽职尽责,但现下对他的尽职尽责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他眸色认真起来,对着张大人作揖一礼,便匆匆而去,丝毫没有在乎自己在张大人心中,是不是一个缩头缩尾的怂官。
待他赶到湖边时,原以为文盈此刻应当已经在船上,却没想到现下她正拿着那两盏花灯站在岸边。
陆从袛放慢了步调,靠近之时,将自己离开前放到文盈手中的花灯拿了回来:“怎得不上船?”
文盈转过头来看他,有些紧张地拉上他的袖口。
她压低声音:“公子,相爷也在这,刚才他还要叫人将妾强行带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