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笨蛋
“……呃啊！！”洛娅后仰着翻向了墙壁，眼神错愕地伸手抚摸着脸上的淡淡殷红，再抬头看向脸色悲愤地瞪着自己的红叶，当酒精的作用逐渐消退，洛娅极为愧疚的低了低头。
“你说话、说话……你说话啊！！”红叶愤怒地大吼着，抬起腿不断地用力踹着洛娅的身体，但是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身形落魄地蜷缩在那里，凌乱的发丝散搭下来，在她的脸庞上透着浑浊的阴影。
“……你！！”红叶紧紧地咬着牙，仿佛恼羞成怒似的，她急忙掀起放置在旁边的水盆把水用力泼在了洛娅的身上，瞬间浸湿了她全身的衣物，但洛娅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连动也不动。
“……洛…娅……”红叶深深念叨着她的名字，浑身颤动着，在不知不觉中眼泪流出，最终她好像失了神般腿脚麻木地瘫坐相隔洛娅几米外的旁边，她的表情苍白而无力，呢喃地叹息着“……为什么？”
洛娅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地摇头说道：“这和你无关，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不！”红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向她走去，伸手不停地用力晃动着她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洛娅依然没有回答，轻轻瞥了红叶一眼后再次低头闭上了眼睛。
“你又不出声，当我不存在是吗……好！”红叶深吸了口气，稍微控制了下情绪后脸色逐渐变得柔和，她拿起散落在旁边喝了一半的酒瓶猛地灌进喉咙，然后侧靠着洛娅的肩膀坐在地面，右手紧握着她冰冷的左手“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所以我今天有很多话想要讲给你听，当然……你不愿意听也好，反正我只管说，把该说的话全部都说完！！”
红叶倔强地咬着牙，然后坦然笑着说道：“其实说真的……我真的很不了解你，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解你了，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错了，因为你永远不可能做到和别人坦诚相对，因为你的内心就好像封闭的大门不可能被打开，即使打开了那扇门，后面还有很多扇巨大坚固的门，也许你背负了很多东西，不愿其他人受到伤害而隐藏了真实的你，但是这样真的对吗！”
“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只有面对那个叫尤莱亚的才能够表现出来呢？”红叶阴沉地摇了摇头“但是……洛娅！我们也相识了有五…六年了，即使我们实际相处的时间也就不到半年，中间也隔了很长时间，我根本不可能完全理解你这个人，但是……那又如何，即使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我也还是你的朋友，我会为你分担一切，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走到现在？”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红叶忽然神色激动地咬着牙大叫，她看着洛娅的侧脸“因为……我很向往着你，如果不是你出现在我身边的话，我到现在还会在泰利亚星那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度过余生，而这不仅仅是报答，因为渴望而守候在你旁边，如果你不在的话，我根本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继续活着！我想要永远的追随你！”红叶面色苍白地咬着牙，表情忽然变了“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就值得你那么留恋吗，把身边的都当成是最后一次，因为如果它消失了，就连忏悔的时间都没有了，既然你没有把握住的话，但是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啊，这可都是你曾经教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洛娅的脸色剧变，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红叶疲惫地喘着气，当湿润划过脸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红叶伸手抹了抹，然后眼神颤抖地看着洛娅说道：“还有，今天……上午的时候你对大家说的那番话……我很难过，非常非常非常难过，而且我猜不透，我是因为你才待在这里的，而你却说你要死，你以为死了，就能够解脱了吗，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当成没发生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大家该怎么办？！”
“我们对你而言……到底算些什么？……是工具…同伴？”
红叶激动地伸手抓着洛娅的肩膀，使其面向着自己“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
“你能再让我看到吗？”红叶悲凉地大喊着，脸色无比悲伤“……洛娅，你能再让我看到吗，当年的那个既美丽，又帅气，那个善良勇敢，又所向匹敌的洛娅去哪了……她到底去哪里了啊啊啊！！！”
而说完这些话后，红叶用手扶着墙壁坐着，极为疲惫地喘着气。
洛娅抿了抿嘴，目光苍白地看着洛娅，然后紧咬着下唇，洛娅的心中感到极度焦躁，并充满了悔恨，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掌，淡淡的鲜血顺着指缝流出，然后看向红叶，她稍稍张了张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但她又忽然咬起舌头，将准备要说的话咽回了嘴里。
“你不能死……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红叶的喘息声愈发的微弱，她微微颤抖着身子，最终靠在洛娅的肩膀上并失去了意识，洛娅面色担忧地将她依偎在自己的身旁，伸手抹了抹她眼角残留的泪水，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床上，并用被子轻轻将她盖住。
“……不会死！”洛娅背对着已经昏迷的红叶，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不会死，应该说……想死也死不了，我会留在你身边的，而且……你说的没错！”
洛娅深吸了口气，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真是个……大笨蛋！竟然还紧抓着过去不放，我会感到悔恨到无法自拔，但是既然已经失去了，就没办法再去挽回，而死亡，并不是获取救赎的方式，它只会带来更多新的悲伤，握紧我所余下的东西，那更值得我去珍惜，而且……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呢！”
“谢谢你……红叶……”
洛娅微笑地点着头，然后整理着已经昏迷的红叶凌乱的头发，接着，洛娅轻轻叹息着，并朝着门外走去，离开前不经意地看了看散落在地面上的数十个空酒瓶，洛娅无奈地叹了口气“酒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能乱碰呢，现在还是感觉有点头昏昏的…”
洛娅径直走出屋外的院子内，到处都透着浓厚的夜色，随着月光洒下，给大地镀上了淡淡的银白色，静谧和迷惘在远处着，而四处传来不断沙沙的响声，恰如魔鬼的叹息声。
而水声格外清脆，洛娅目光深沉地看向不远处的喷泉水池，晶莹剔透的水花喷射到数十米以上的高度，然后溅射在空中，形成浓厚的水雾，而艾兰正站在水池的旁边，抬头仰望着月光。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艾兰看到洛娅后微微侧过身，然后咧嘴笑着。
“艾兰……”洛娅刚要开口，艾兰却挥了挥手然后忽然向着外面走去，并示意她跟上。
洛娅撇了撇嘴，急忙跟上，很快便随着艾兰走到某座山的山顶，轻纱般的薄雾在周围漂浮不定，海拔数千米的山顶上可以完全眺望整个狐妖领地的场景。
艾兰若无其事地走到崖边后停下，然后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悠闲地轻呼了口气。
“那个……”洛娅拨弄着眉宇间的发丝，犹豫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了？”
“早就没事了！”艾兰转过头回答：“而且原本就没指望我能够和那个形态下的你战斗，所以基本上都在进行防御，外伤的话很快就痊愈了！”
“这样啊！”洛娅安心的松了口气。
“说起来，你还真是令我吃惊！”艾兰挑着眉头，轻笑着打量起洛娅“开始我以为你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你，所以这样才令我感到厌恶，但现在不同了，看来……不管是谁他们心中都沉淀着各自的悲伤，总觉得……我们的距离仿佛被拉近了！”
“是吗……”洛娅迟疑地点着头“但我觉得我没有改变，我还是我……”
“无所谓！”艾兰神色轻松地摇了摇头“不过，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继续调查噩梦之源的下落吧，最后……复活诺岚！”洛娅眼神坚定地回答：“还有，前几天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杀死了很多妖……我会负起责任的……会去赎罪的！！”
“没人让你赎罪啊！”艾兰调侃的轻笑起来“既然那不是你本意，也不能将罪全算在你身上，我是想这么说啊，不过被杀的人恐怕不这么想，既然你想赎罪，那就赎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
“答不出来……算了，这些事情先放放，以后会让你偿还的！”艾兰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洛娅，你还记得吗，你当初说过如果我能够成为妖王，你就给我看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洛娅微微一惊“那就等你成为妖王后再说吧！”
“……嘁”艾兰不满地嘟囔了几声“你就不想问我之前选拔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洛娅问道。
“找到那个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了！”艾兰脸色阴沉地说道：“他很强，而且也许是因为规则限制的原因，我和天桐加起来都赢不了他，最终只能狼狈地逃走，不过……和云烟城见到了那个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人？”洛娅惊讶地问道。
“没错！”艾兰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手上都刻有同样花纹的刺青，那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有很大差别，但云烟城遇到的那个是雾妖，而袭击我们的则是……骨妖”
“骨妖？”
“传说骨妖在妖界过去也是极为强悍的族群，可惜最后没落了！”艾兰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咬牙坚定地说道：“最后能够搞清楚当年事情的真正原因，妖王白烨的死亡是否和他们有直接关联！”
“好吧！”洛娅耸了耸肩“你们妖界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我会去调查的，希望能够找到关于噩梦之源的线索，如果他们和这件事有关系的话，我就不得不直接出手了！”
“对，关于噩梦之源，你不会再被操控住了吧？”
“不会了！”洛娅愧疚地摇着头“我上次是心锁纠缠，所以噩梦之源不会再对我起作用第二次了！”
“也稍微让我们放心下啊！”艾兰叹了口气。
“对了，今天上午你说过的话……”洛娅撇撇嘴，忽然说道：“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听完，艾兰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侧过身去“是吗，我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洛娅微笑地注视着艾兰，嫣然叹息道：“好了，那接下来的选拔在什么时候开始？”
“十天后！算上今天的话，就是在九天后，还是在云烟城！”
洛娅手指戳了戳下巴，然后说道：“好吧，但这毕竟是你们的选拔，我没办法直接帮你，不过当初既然答应了帮你成为妖王，我就会尽力办到，但首先还是要继续提升实力，在这九天的时间里，我虽然不擅长教人，不过还是能当个陪练！”
艾兰咧嘴笑了笑“那就……拜托你喽！”
不知何时，微凉的夜风拂过，带起两人被风吹的凌乱的发丝，洛娅咬了咬牙，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冲动，她下意识地走进了艾兰，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抱住了艾兰。
“哇，你干什么啊！！”被抱住的艾兰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急忙把洛娅推开。
但洛娅并没有在意，她抬着头看向悬挂在空中的皎洁月光，嘴角划过明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