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激战苏家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一辆列车在天津到奉天的铁路线上飞驰着，茶景凤被关在单独的一节车厢里，押送茶景凤的日本人有十四个人，两名情报官和十二名宪兵队队员。
山下助田对石井五郎道：”为了一个重伤的女犯人，出动这么多人，还单独包一节车厢，太浪费了。”
山下助田是宪兵队上士班长，石井五郎是公使馆情报课中尉情报官，也是这次押送的负责人。
石井五郎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是黑党方面的重要特工，土肥原副课长说，黑党可能会出动行动高手劫走她。我们既要把她活着送到旅顺，又不能让她被劫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所以要多派些人，虽然土肥原副课长说，万不得已时可以击毙她，但我哥哥却一定要她活着，同时要服从两个人的命令，想想就头痛。”
石井五郎是石井四郎的弟弟。
山下助田道：“她害死了你哥哥石井三郎，石井四郎医生当然不希望她死的太痛快。”
这时被李金龙抱在怀里的茶景凤醒了过来，她低声道：“对不起，我要上卫生间！”
李金龙是公使馆的少尉情报官，台湾人，此时日本人视台湾为本国土地，却不把台湾人当本国人，为了讨好日本人，他给自己改名岩里金龙，但日本同事仍然称他支那人李金龙。茶景凤双腿受了刑伤，上卫生间方便都要有人抱着去，石井五郎和宪兵队当然不愿意做这种事，就落到半个日本人李金龙手里。
李金龙抱着茶景凤去卫生间了。石井五郎问道：“火车已经到哪了？”
山下助田道：“还有十分钟到苏家屯车站，那是离奉天车站最近的一个车站。”
冷寒冰和奉天情报组组长李清原商量之后，决定把袭击地点设在苏家屯车站，本来是想选一段偏僻地带破坏铁路动手的，但铁路工出身的李清原说，破坏铁路很容易，但会导致高速行驶的火车直接翻车，那重伤的茶景凤很可能死于翻车事故。只有火车停靠在苏家屯火车站再动手，才有可能救出茶景凤，苏家屯车站的驻军虽然远少于奉天火车站，但也有日本南满铁路护卫队一个小队，五十多人，奉军一个连一百多人，还有战斗打响后，半小时后就能赶到的日本巡逻中队一百多人。就凭这二十二个人攻进火车站车厢里，救出茶景凤，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冷寒冰只有向战斗机的飞行队长平祖义商量，请平祖义协助攻击。
这次行动出动了一架运输机和四架战斗机，飞行队长平祖义发电请示了航空旅长顾源，得到了顾源的同意，顾源还紧急调了四架轰炸机和八架战斗机赶来增援，显然是请示了总司令狄雄。那个时候雷达还没有发明出来，进入奉天省的飞机，只要不碰上巡逻的敌方飞机，基本上不会被发现，地面上的人就算发现了飞机，也会以为是日军或奉军的飞机。因奉军和日军防空区划分不清，为了避免双方误会，奉军和日军很少派飞机巡逻。
随着飞机生产技术的不断提高，冯如对飞机的发动机和油箱做了改进，并增加了副油箱，现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从北唐城飞到奉天，已经不需要中途加油了。当然这也离不开肖恩、贝克等外国情报贩子的功劳，他们不断把美国、英国、德国的最先飞机技术搞到北唐来，冯如的飞机制造厂始终紧跟着世界科技的步伐。
李清原以前就是苏家屯火车站的铁路工人，里面很多人他都认识，他进站一会儿工夫，就带出来一大包工人制服，在车站外的一个废弃仓库里，行动队穿上工人制服，把武器拆开放进背包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车站，看守车站的日本哨兵见他们都是铁路搬运工人，就没有检查，也没有阻止他们进去。
李金龙从卫生间出来，刚把茶景凤放在车座上，就听见有人嘭嘭嘭敲车门，一名宪兵用日语叫敲门的人滚开，那人显然听不懂，李金龙连忙走上前，用中文对车门外的黑脸汉子说：“不要敲了，这里是日本人的包厢，不能进来！”
那个穿搬运工制服的人还是没走，那个宪兵不耐烦了，举起手中步枪对准了黑脸汉子。
“砰”地一声枪响，李金龙惊讶地发现，中弹倒地的是那个举枪瞄准的宪兵，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第二枪撂倒在地，石井五郎和山下助田反应非常快，迅速从座位上滚到地上，拔枪还击，一时间枪声四起，子弹横飞，被击破的座椅上也飞起了无数木屑。其他宪兵们也一起朝那扇玻璃门开枪。
刚才敲门的那扇玻璃门上全是枪眼，外面的黑脸汉子已经不见了。其他窗口却有子弹射进来，宪兵们接二连三地中弹倒在地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地板。
趴在地板上的山下助田骂道：“八格！该死的南满铁路护卫队在哪？就这样看着我们被屠杀吗？”
石井五郎道：“不要急！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马上就会被包围，黑匪袭击这里是找死。”
其实南满铁路护卫队的反攻已经开始了，只是被二十名行动队员用狙击枪、手榴弹和火箭筒挡住了，攻击这节车厢的总共只有两个人，黑脸汉子石柱和青灰脸的冷寒冰。此时车厢内除了茶景凤，只有石井五郎和山下助田还活着。
“轰”地一声炸响，那扇玻璃门突然被炸的粉碎，石井五郎和山下助田认为敌人一定要从门进来了，他们朝门口连连射击，冷寒冰却从窗口钻入，抢先开了两枪，山下助田也想调转枪口射击冷寒冰，只是动作慢了一秒，结果脑袋开了花，石井五郎后心也中了一枪，只是还没断气，他临死之前想起土肥原贤二的话，举起手枪对准了茶景凤。
“砰砰”两声枪响，冷寒冰和石柱同时开枪，抢先击毙了石井五郎。
冷寒冰走向茶景凤道：“茶站长受苦了，我代表正义党接你回去！”
茶景凤激动道：“冷处长怎么亲自来了？我受了重伤，双腿不能走了，可能已经残废了，你们冒这么大的险救一个废人，不值得！”
石柱道：“狄先生说，你是中国人的英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你救回去！”
冷寒冰道：“狄老板说，你为正义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回去之后，他将亲自为你颁发正义党女特工的最高奖西施奖章。”
茶景凤听了顿时泪流满面，她向冷寒冰伸出双手，冷寒冰把她抱起来，迅速下了火车，直奔运输机停放处，此时行动队已经打光了火箭弹，虽然给日军造成大半伤亡，但日军得到奉军支援后，再次发动进攻，行动队已经牺牲了七个人，剩下的十三个人在石柱指挥下边打边撤，日奉联军越逼越近时，这时平祖义率战斗机冲过来扫射起来，本来是对付敌方飞机的机关炮，却射在人身上，打得血肉横飞，甚至一名日军身体被打成两段。日奉联军吓坏了，纷纷退到房屋后面躲了起来。
冷寒冰和茶景凤上了运输机之后，石柱率活着的行动队员也进了机舱，这时日本人的几架飞机过来支援了，更多的飞机也从旅顺起飞了，旅顺是日本关东驻屯军的大本营。平祖义率四架战斗机与四架日本飞机展开空战，掩护运输机撤退，黑夜之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双方交火都十分谨慎，担心误伤了自己人，结果都没有击落对方。
从旅顺飞来的十几架日本飞机与顾源派出的十二架增援飞机相遇，一场空战之后，双方各损失三架飞机，打成平手。听说茶景凤已经救出，增援的飞行队长不愿再战，指挥空军退回了外蒙。
第二天早上八点，奉天督军府的日本顾问菊池武夫和本庄繁，拜访了东三省巡阅使兼奉天督军张作霖，张作霖还在床上搂着小妾睡觉，被吵醒之后，很不高兴，但日本人他又不敢得罪，只好匆忙穿衣洗漱，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在客厅迎接两位顾问，这两个人名为顾问，其实是日本人派来监视他的监军，在奉军中权力不是一般的大。日本人在张作霖身上花了不少钱，当然不希望养一条白眼狼。
“这一大早的，菊池先生和本庄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菊池武夫道：“昨天夜里，外蒙的黑匪狄雄部派人袭击了苏家屯车站，劫走了大日本帝国的重要犯人茶景凤，杀害了几十名大日本帝国勇士，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严重冒犯，也是对巡阅使阁下的羞辱！关东州总督立花将军希望巡阅使阁下出兵报复，给黑匪一个教训。”
菊池武夫所说的关东州就是旅顺，日本人在那里设了总督府，两年后又设了关东军司令部，总督立花孝一做了司令官。
张作霖并没有觉得受到了羞辱，一伙土匪洗劫了一个小车站而已，这种事东三省每天都会发生几起，东北民不聊生，土匪遍地都是，不要说苏家屯了，就是防备森严的奉天车站每年都被马匪搞过几次，张作霖自己就是马匪出身，如果为这种事生气，早就气死了。但日本人说他受到羞辱了，他只好做出一副受羞辱的样子，骂道：‘这帮得瑟的黑匪，不在外蒙老巢里享福，居然捞过界了，跑到我老张的地盘里抢食了，太不是东西了，肯定要报复！’
本庄繁问道：“巡阅使阁下打算何时出兵？出动多少人马？”
张作霖一愣，他本来只想糊弄一下日本人拉倒，没想到日本人步步紧逼，他只好说道：“我听张作相说，黑旗军不是一般的马匪，他们已经接收了北洋政府的招安，被封了个蒙西镇守使，攻打他们的地盘，总得打报告，请北洋政府批准吧？”
他知道以北洋政府的办事效率，一份报告打上去，猴年马月才能批下来。
菊池武夫道：“巡阅使阁下尽管出兵，不必管什么打报告的事，我们在北京的公使馆，会向北洋政府抗议，要求段总理取消蒙西镇守使的职位，段总理肯定会答应的，因为这个蒙西镇守使是前任黎总统封的。没了蒙西镇守使，他们就恢复了黑匪的身份。”
本庄繁道：“巡阅使阁下花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出兵如何？”
张作霖道：“三天怎么够？打仗是需要军费的，我们离外蒙西部太远，光是行军就要花费很多粮食，我现在军中开销大，军费筹集困难，听说他们还有飞机大炮，比其他军阀实力强多了，是块硬骨头啊！”
听他大吐苦水，明显是不想打，菊池武夫皱眉道：“我们日本银行可以提供五百万日元的贷款 ，这样军费的问题就解决了，空军的问题由我们驻屯军出动五十架飞机助战，加上奉军也有二十多架飞机，足以应对黑匪的空军。巡阅使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作霖道：“听说黑旗军只占了外蒙西部，我们要出兵，先要经过外蒙东部，如果那帮蒙古人认为我们侵犯了他们的地盘，拦住不让过，我们岂不是先要和蒙古人打一仗？”
菊池武夫道：“这个巡阅使阁下尽管放心，库伦政府的实际掌权者首相杭达多和陆军大臣丹比坚，也是我们的老朋友，我们向他们打个招呼，他们就会放行的。”
张作霖道：“黑匪有多少人马，我也不知道，总要先派人探查一番，然后才知道要派多少军队讨伐他们。”
张作霖还是想拖延时间。
本庄繁道：“我们在外蒙的情报员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他们虽有三个师，但在伊尔库茨克派驻了一个师，在外蒙西部只有两个师，你只要出动三个师的军队，就能打垮他们，杀了狄雄。”
张作霖无奈道：“既然两位顾问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三天后出兵吧。”
告辞离开张府大门后，菊池武夫对本庄繁道：“这是一个老狐狸，我们想到的、没想到的问题，他全想到了，给我们添了一大堆麻烦。”
本庄繁道：“大日本帝国扶植这样一个人控制东北，也许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