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抓住机会的李斯和不被重视的甘罗
被点到名的李斯,在李枯两眼一嘴瞪得圆圆的目光中,叹了一口气,迈向了人群的最前方。
吕不韦见到李斯后, 笑着询问道:“方才见你有话要讲,可是有何高见?”
李斯:“?”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话要讲!
对此李斯有苦难言
他本不欲张扬,但机会来了,该抓住还是要抓住的。
好在,他临场应变的能力很强!
“回相国,高见算不上。”李斯恭敬作揖答道。
随后,他表述了自己的拙见,“依斯拙见,若以十月为孟春,其谬甚矣。”
“李斯!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质疑先王定下的规矩吗?”有门客站出来,指着李斯的脑袋破口大骂!
李斯面不改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按尔等推论,十月至十二月为春季,可十二月的秦邦已然深冬,何来春天之迹象。此理不合天时,亦挬于常理。”
“哼!先王们定下的,自是有其道理,何需你来”这位反驳的门客话还没说完,看到吕不韦不快的眼神后,才讪讪闭嘴。
吕不韦看向李斯,笑着说道:“你且继续。”
见吕不韦感兴趣,李斯继续辩之,“春者,万物生发之际,天气渐暖,冰雪消融。”
“若以十月为春,则冰雪未融,万物尚未苏醒,何言春乎?”
“更者,岁首之设,原为记时之便,非以定四时之序。吾秦虽以十月为岁首,然四时之变,不可因此紊乱。”
“故当以正月为孟春,方合天时,且不失岁首之意。”
李斯言毕,堂中一片寂静。
众人皆为其言所动,吕不韦亦是点头称是!
此次辩驳,终使众人豁然开朗,孟春之议,遂定矣。
有人拿在手中的布鞋,终于心服口服地重新放回了脚下。
甘罗默默蹲守在角落,一旁还有和甘罗蹲在一旁装低调地凌云。
此刻,凌云好奇问道:“你咋不去?”
“我没本事,我才不去”甘罗撇了撇嘴,讪讪答道。
听到此话,凌云整个错愕住,随后他激动地问道:“那你刚才附和相国的时候为何这么积极!?”
“嘘,小声点小声点。”甘罗听到凌云激动地声音,慌忙用他的手捂住了凌云的嘴,然后尴尬说道:“我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凌云看着嘴上的那小手,示意甘罗放下,随后小声问道:“啥原因?”
“咳,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我目前的本事呢,就是君侯最忠实的附和者。万一被别人抢了,我干啥去?”
合着你还是早期的捧哏小子呢?
“不对呀!”凌云突然醒悟道:“你哪里没有本事?你可是为秦国拿回了五座城邑呢。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没有本事呢?”
“可是李斯他们说的,我都不懂”甘罗蹲在地上,无奈地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以前祖父还在的时候教我的都是治国之策,外交之策,可如今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我才知我学识才浅我没学到那些,祖父便已过世”
热闹和争论不休的大堂,原来还藏着一些人的叹息之声。
凌云听罢,笑着揉了揉甘罗的头,“那就再学嘛。”
这一场关于孟春的辩论,只是大堂中诸多领域之中的一场。
此时大堂的其他角落,也是吵得沸沸扬扬。
农业领域的人吵来吵去;家庭关系怎么处理的人吵来吵去;甚至音乐,地理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领域都吵在了一起
这种上进的氛围啊,距离凌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那次百家争辩。
此诚虽为吕不韦一人独享之盛德,但是在那个时候,没有吕不韦对他们的投资,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是默默无闻的,所以此次着书啊,亦为其下门客之荣耀也。
假使以后这本书发行了的话,或许他们还可以去吹嘘呢。
“嘿!小子!吕氏春秋听过没?我写的!”
“哦你说我骗人啊!你去翻翻这一页啊!这里的土要怎么施肥还是我出的主意的呢!”
“嘿!听过吕氏春秋没?什么?没听过,不要紧,记住,以后看这本书,只看这一页,别问那么多,因为我不会告诉你这一页是我写的!”
大家关于《吕氏春秋》的探讨,始于今晚,但绝不会止于今晚。
至于这本书的着成,或许需要几天,也或许需要个几年。
次日一早。
无需凌云叫醒,甘罗便自觉醒来。
议事堂上。
甘罗待在了大堂上的最后方的一个角落。
安安静静地听着众人探讨国事。
直到即将退朝之际。
嬴政宣布了任命甘罗为上卿的事情。(相当于丞相的位置)
一时,朝堂之上哄堂一片!
“王上!不可,此人虽为秦国夺取五邑,但”
“王上英明!甘罗小小年纪便有其祖父的身影,日后定成大器!”吕不韦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打断了那名谏言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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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打断话语的人突然一愣,仔细地看了一眼吕不韦,随后突然话锋一转,“咳,相国言之有理,此人虽为秦国夺取五邑,但其年纪尚轻便能不畏赵王之威,当属人杰。”
此刻,朝堂之上,一片道贺。
位于最角落的甘罗,却如履薄冰。
他甚至听到了周边人的窃窃私语。
“甘罗是谁?”
“不知,先道贺再说!”
此刻,谁道贺,就表明和相国是同一战线的人。
关于甘罗的事情,甚至都到了整个朝会快结束的时候才被提起,对于甘罗来说特别重要的事情,在此时却好像只是朝会上突然被秦王想起来顺带一提的事情。
嬴政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待在角落的甘罗,顺带把大堂之上每个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平静异常。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过问了甘罗的意见。
甚至于知道了甘罗会被授予什么封位的吕不韦,也丝毫没有提前告知的举动,或许棋子只需要接受他的安排便好,其他的,不用知道太多。
出了议事堂,吕不韦拍了拍甘罗的肩膀后,便先行离开了。
群臣们纷纷前来朝这个只有12岁的小孩道贺。
“甘相,后生可畏啊!望今后多多照拂一二了!”
“甘茂在前,其孙在后,我早知您日后成就不输前人,果不其然!哈哈哈!庸中佼佼,年纪轻轻有此成就!今某佩服!佩服啊!”
甘罗看着眼前道贺的人,苦笑连连。
可我根本就不曾见过你你怎知我日后成就不输前人?
热闹声,祝贺声,恭贺声,一声声地响起。
得知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秦国的上卿,甘罗没有兴奋,有的只是迷茫。
他被清除的记忆隐隐约约有要苏醒的迹象。
甘罗本应该高兴的,但此刻,他的面容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了他好像是应该开心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升起的却是无尽的悲伤呢?
世界寂静,他只看到了人们庆祝的笑脸,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一张张假面般刺眼的笑容,就好像,自己是那个被迫推到了悬崖边的傀儡。
他既无助,又身不由己,还带着本不应该升起的情绪。
没过多久,他觉得面前的人消失了,不见踪影。
甘罗的眼睛往脚下看去,此刻的他就像是站在了悬崖岸边,边上大雾茫茫,四周没有任何生迹,只有被踩死了的枯草和渲衬出的令人心疼的荒凉寂静。
他朝着悬崖边迈出一步。
想的不是会不会死,而是
会有人来救我吗?救我这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