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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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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官府的人在沈家门口进进出出,脸上尽是冷肃之色。

    人群中有人惊道:“这是怎么了?也未听说平阳侯府犯了什么大错,如今是在抄家吗?”

    “少胡言乱语,沈老太傅可是当过王师的人,陛下就算真的要罚,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

    “王师就可以包庇家人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难不成还要让沈老太傅晚节不保?”

    “谁还记得当年沈家三老爷泄露军机要信被贬之事,老太傅从头到尾都没跟陛下求过一句情,如此廉明公清,是非辩白,就算沈家三个儿子都出事不成器,也不会影响沈老太傅半分。”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唏嘘:“连亲生儿子都不救,也是够狠心的。”

    “若亲生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惹祸连坐,那沈老太傅也是够倒霉的。”

    一锅粥里面出了个老鼠屎粥,粥不仅不能喝,还平白恶心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群人本是看热闹,不知为何竟在门前吵了起来。

    沈钰坐在墙边的石桌上,听着身后的吵嚷,面色波澜不惊。

    花凝忍不住道:“小姐勿听这些刁民乱言,咱们先回去吧,免得污了耳朵。”

    “不要紧。”她从木盒里舀出一勺玉米粒,放在桌上喂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

    昨日还奄奄一息的鸽子,不过一晚便被照顾得生龙活虎。

    虽然断了一条腿,不过拿细绳绑上后,走路倒没有太大问题,偶尔一跳一跳的,像只独脚鸡似的,时不时亲昵地凑过来蹭着沈钰的手心。

    花凝笑了笑:“这鸽子很通人性呢,定是母的吧,如此温顺。”

    沈钰揉了揉它的脑袋:“公的。”

    昨日给它看伤时就发现了,许是长途跋涉,又险些丧命,才敛了几分公鸽的暴躁性情。

    忽然想起谢承渊给自己的那只黑色信鸽,长得像只公的,却是母的,夜晚时分倒似猫头鹰般警觉。

    待将那些假银钱搬完后,领头的官员拿出一道圣旨。

    众人皆惊,慌忙跪下。

    这平阳侯府该不会真的完了吧?

    成箱的东西往外搬,难不成是什么禁物么?

    “传圣上口谕,沈守安举查有功,揪出京都市面上流通的盗银,根据嫌犯沈值的口供,已经连夜除了盗银黑坊及涉事地一百余处。现加封沈守安为太师少师,圣上体恤太师大人年事已高,不宜动怒,特将沈家大房逐出族谱,尔后罚赏一切与沈家无关。”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

    “沈老太师真是公正不阿,这是要靠长子官运直亨啊。”

    “要咱说这做大事的人就是心狠。”

    “沈家长房算是彻底完了。”

    “被逐出沈府,那便是彻彻底底的白丁庶人了。”

    院内,沈钰将最后一勺玉米粒喂给白鸽,抱着它淡淡起身:“走了。”

    “等会儿去库房,将昨日贵妃娘娘送来的那尊紫金砚给爷爷送去,贺他加封之喜。”

    太师少师虽是一个虚衔,品级确比往日更加贵重。

    大房总算与他们家彻底割席了。

    还找了一个让老爷子有气也没处撒的法子。

    沈值下狱的事很快传到医馆。

    常冬芸快气疯了:“大爷也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他怎能如此对他!”

    沈柔只一个劲地垂着泪:“母亲息怒,父亲这事做得实在冒险,也确实不对。”

    “啪!”常冬芸猛然抬手。

    “你怎能帮着别人灭自家威风!若你父亲真的坐牢,这是要毁你一辈子啊!”

    她从来没打过沈柔,这是第一次。

    对面显然也被打懵了,沈柔不敢置信地抬头:“官府看在爷爷的面上,只发落了父亲一人,还允母亲掌家,已是上上恩惠,若是换做寻常人早就抄家灭族,母亲还不甘心吗?”

    “住口!我怎会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沈柔抽噎得愈发厉害。

    正当她哭得上头,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嫣自从篱笆墙上跌落后,便让人做了个轮椅代步出行。

    平常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无非门口转转。

    “母亲。”她忽然停下,冷笑地盯着沈柔:“还以为大姐姐有多爱重这个家呢,大难临头这就想明哲保身各自飞了?”

    常冬芸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给母亲献妙计,难不成你还指望这个病殃殃又胆小的怂货?”

    沈柔登时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常冬芸沉默一瞬,“你能救出老爷?”

    沈嫣险些翻了个白眼。

    她如今只能坐轮椅,还想去劫狱?

    常冬芸还真是想把她往死里送。

    这个老女人的心眼真是坏到底了。

    “母亲说笑了,我如今是个半废之人,虽不能救父亲于水火,倒是能将平阳侯府拖下水。”

    她咬了咬牙,愤恨地眯着眼:“一切起因都源于沈钰那个贱人,她如今是二叔二婶的心肝肉,若是沈钰故意残害家中姊妹的事被天下皆知,不知舆论四起,监察官会不会参二叔一本?”

    她不好,谁都别想好!

    “还有,沈钰坠崖那日一夜未归,未出阁的少女如此随性,不知日后京中该怎么言评这个荡妇?”

    常冬芸眼底闪过一抹深意,随即很快敛了下去,故作凶厉道:“你少出去作死,如今家中本就一锅乱,若是再惹上是非,谁都保不了你。”

    沈嫣冷笑一声,“我如今已成这样,还有什么怕的?”

    腿腕粉碎,日后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人生早已没了盼头,就算还有一口气,死也要拉着沈钰当垫背!

    午饭后,沈嫣不顾丫鬟阻拦,执意坐着轮椅去到正门,恰逢遇见匆匆赶回来的沈祥。

    她冷声道:“二哥别看了,母亲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也捞不着好处。”

    沈祥心底恼火:“死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嫣目光泛着冷,淡淡道:“昨日那春楼的小娘子闹上门要结银钱,若不是我拿了钱柜里的银票挡了,你如今怕是早就被人打断第三条腿。”

    他面色松了少许,总算正眼看了她一瞬,“你去哪?”

    沈嫣笑得暗沉沉的:“自是冤有头债有主,去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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